常家主母——杀猪刀的温柔
时间:2021-12-03 10:13:15

  不过,也许不是没有自知之明,是他知道一旦有了自知之明,这常府大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就没那么好得了。
  看着对面怒目的常孝松,常伯樊的嘴角稍稍往上扬了扬。
  他与他这庶兄之间,存在的问题从来不存在于他们两人之间。
  他们所存在的问题,一直皆是他与死去的那个人的博奕。
  是常瑾这个作为丈夫的,在死去之前,不想让憎恨的元配所生的儿子轻易得到常府的发泄;是常瑾这个昏庸的常府家主,对随时能把他取而代之的下一代家主的嫉恨;这个博奕,更是常瑾对曾压制过他的樊家的恨之入骨,常瑾在樊家贬入边关的事上出了力,更是不遗余力想毁了沾有樊家血脉的嫡子。
  他的亲生父亲,在死之前,给他挖了一个深深的坟墓,就想把他不喜欢的儿子埋进去一道陪他。
  常瑾想毁了他,恨不得他死,常伯樊庆幸的是他的母亲在早年用事实、与她的死亡告知了他这个真相,是以等常瑾对他毫不掩饰他的恶意动手的那天,他的亲父恨不得他死的悲痛才未击垮他。
  只是,常瑾给他挖的坟墓太深了,尤其常瑾还死了。他活着的时候作为父亲已经压着他一头了,何况他死了。
  死人有着比他活着的时候更大的权力,因为当他死了,他所有的错误与不堪都随之消失了,只一句“死都死了”,让哪个活人都没胆跟他斗,说句稍微难听一点的话都是对死人的不尊。
  没法儿斗。
  上任家人用死作赌,还赌上了庶长子给他没弄死的嫡子添堵,此子倒是不负他所望,这些年没少给他添乱。
  “你笑什么笑?”常伯樊嘴角扬起,看在常孝松眼里就是在讥笑他,指着门火大道:“笑完就给我走!”
  常孝松还是有点怕常伯樊,现在就算势头对他有利,也只想把此事快快揭过,快快把人送走。
  宠物生的宠物,早就废了,成不了常家人,也扶不起来,常伯樊摇摇头,背过手站着,朝常孝松淡道:“昨天从库房拿走了什么,现在一样不要少还出来,此事我就当我不知道了。”
  “哈哈哈哈哈……”常孝松怒极反笑,他觉得真是太好笑了,他都快要笑死了,转头便朝他夫人道:“你说他是不是傻了?”
  蔡氏却是不敢笑,常孝鲲要是走了,她还能大笑一场,嘲笑他的孬,但他不依不饶的非要追究到底,她就笑不出来了。
  之前她还没觉得,但这一个月打常孝鲲新婚以来,蔡氏已发觉故去翁公的威力没有以前那样好用了。
  他娶来苏家的女儿,就是来压他们大房的,蔡氏现在只恨前面的自己没有看穿,跟人硬扛上对峙上了。
  现在这场面,跟她之前小看新妇挑事有关,可能还是经
  她起的头,蔡氏心知肚明,心里很怕城府老成的常孝鲲拿苏家对付他们。
  她娘临走之前跟她说了,事关苏家的事,蔡家绝不会沾手。
  没有了娘家的依靠,还得了娘家诫告的蔡珍敏不敢像丈夫一样猖狂,这厢她挤了挤笑脸,朝二房皮笑肉不笑道:“二弟,做事不要做绝,能将就的就省些事吧,留两三分余地,日后我们也好相见,要不一家人见面不是你死我活,就太难看了是吧?这不是给外人添笑柄不是?”
  她又道:“我们当庶房的,有什么被人说两句也就罢了,你当家主的,是要天天出去见人的,被人背后戳背说风凉话,那就对你不好了,于你名声有碍,也妨碍了你当家不是?”
  “你跟他扯什么扯?”常孝松见她说个不停,不耐烦了,“说这些有什么用,让他赶紧儿从我们这里滚蛋!我长乐院可是我们父亲以前住的地方,上一任家主的主院,不是让人撒野的地方!”
  说罢,常孝松背过身,意欲背手而去。
  “看来,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了。”看来,苑娘那边的觉是睡不成了,常伯樊偏头,“南和,去主母那把库房的帐簿要来去库房对一遍,看库房昨天缺失了什么,速速点一遍就与我来报。”
  “是,小的这就去。”南和一应毕,转过身就展开了飞毛腿朝外跑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蔡氏慌了,朝常伯樊扑过去,“二弟,自家兄弟你不要一点情面都不讲。”
  常伯樊让开她,朝顿足转过身来的常孝松淡道:“庶兄,你忘了你只是一介庶子,我让你住在这里,是顾着父亲临终前遗言照顾着你,不过,如若你不想住,你说句话就是,这长乐院说白了是常府的院子,让不让人撒野,让不让人住,我还是作得了主的。”
  “你你你,你这是没把爹放在眼里!”常孝松怒极了,指着他大喝:“来人啊!”
  大院的人三三两两,畏畏缩缩围了过来。
  “给我打出去!”
  只有两三个人听令,犹豫不定朝家主走过来。
  常伯樊就带了两个人过来,常孝松见平时好吃好喝养的狗不听令,看向他们冷笑:“今儿不动的,明儿就给爷滚出去!”
  “大爷……”有那不敢动的,一脸哭相看向他,“那是家主,爷。”
  不是他们不动,是他们没胆啊。
  “我还是他大爷呢!赶紧的,给大爷打出去!”常孝松气上心头,抬头梗着青筋毕露的脖子,声嘶力竭喝道。
  “老爷,人到了。”只见他抬头嘶吼之际,一护院头领带着持刺棍的十余人马站到了长乐院门口,待人马立定,那一身汗流夹背的护院持棍而入,朝常伯樊躬身禀道。
  “给我搜,但凡带府印的什物都搜出来,大小不论,”抬头看着大院色彩富丽、雕梁画栋的主屋,常伯樊淡道,“胆敢抗者,给我绑起来,有契发卖,无契逐出,凡与这些人沾边的,亲朋戚友皆不得为常府用。”
  “常孝鲲,我看你敢!”他话刚毕,气得脸孔发红的常孝松夺过一个下人手里拿的棍子,朝常伯樊打来。
 
 
第55章 
  这厢,南和飞快跑进飞琰院,他一敲门,出来的是那三姐,南和快快道:“三姐,夫人醒了吗?”
  “这没到时辰。”三姐好奇地看着满头大汗的他。
  “我有急事请示,还请三姐帮我通报一声。”
  “这我做不了主,我叫知春妹妹过来,你问她。”三姐可不会擅作主张,跑进去内屋,在坐在桌边等候娘子醒来的知春耳边耳语了南和来的事。
  “什么急事?”知春一听是急事,连忙把手中的针线活放下,起身往外。
  见三姐跟着来,她摇头,轻声道:“招娣姐姐,劳烦你帮我守着水。”
  娘子醒来要喝温的,凉了就不好了。
  “是了。”三姐想听是什么急事,都忘了娘子了,她讪讪笑两下,转而回了知春坐的地方,看到知春放下的针线活,她一顿呲牙咧嘴,“我是不行了。”
  光学写字就要了她的老命了。
  知春一出去,南和就快快把要帐薄的事说了,另又催促了一句:“还请知春妹妹帮我赶紧跟夫人一说,我这还急着去库房对帐,另一个也请知春妹妹跟我走一趟,作个见证。”
  知春这才知道昨日大爷家闯库房的事,她也急了,顾不上答南和的话,就匆匆忙忙进了内屋跑去床边。
  她们娘子陪嫁过来的不少物件可是存放在大库房里面。
  “娘子,娘子,您快醒醒,出事了。”知春着急地轻摇着娘子的肩膀。
  苏苑娘被叫醒。
  “娘子。”
  知春见她一睁开眼,就慌忙道:“娘子,您醒了,老爷身边的南和哥刚过来跟我说,大爷家昨日趁老爷和您不在,抢了库房里的东西……”
  她把后面的事三句并作一句的速度急忙说了,末了快道:“娘子您看,要不要把帐簿拿过去?”
  苏苑娘眨了下眼。
  见娘子一副刚睡醒尚还糊涂的样子,知春急得不得了,“娘子,你快些说话啊,您的不少嫁妆还在里头呢。”
  苏苑娘摇头,不在。
  不对,应该说最重要的不在。
  对她来说,只要是不影响到父母兄嫂的东西,没有太大的价值。
  “好,你找去给他。”
  知春见娘子摇头都要急哭了,听到这句话,这心口的石头又跌落了回去,“奴婢这就去,对了,南和哥说奴婢也要跟着去,说是去做个见证。娘子,奴婢跟着去点点看少了哪样。”
  这大爷家,怎么是那等的人。知春一想回头夫人知道了不知道有多生气,她心里很是不好过。
  “你去罢。”
  “那娘子,我去了。”
  知春没等到娘子的点头就起了身,去了后面的小耳房里拿钥匙和帐簿等物,一拿出来,朝床那边一欠身,就赶紧出门去了。
  娘子醒了,替了知春的三姐连忙上前,见娘子打了个哈欠,三姐坐下迟疑一下,方道:“娘子,您怎么一点也不急啊?”
  上辈子,急过。
  听着三姐的话,苏苑娘放下拦哈欠的手,想起了前世。
  前世这样的事,不止出过一桩两桩,可是急有什么用?天大的事,落到大房身上,跪几天就没事了。
  有的是人保他们。
  死去的那个公公,可是给他们留了不少保命命符,不止家族里如此,连外边都留着几道。
  抢个库房,算得了什么大事,不用等明天,今天就会有不少族里的人过来说情,让常伯樊做人不要寡情,劝她要识大体,要大度,不要把好好的一家人弄得跟两家人似的,一点情面都不讲。
  家丑不可外扬,这不讲情面的人家,出去了都抬不起头,不仅令常
  府、常氏一族蒙羞,还令祖宗蒙羞。
  这些话,苏苑娘不用怎么回想,都会背了。
  不过……
  苏苑娘撑着床铺坐了起来。
  不过,他们来说情,让常伯樊重情重义,可不是为了主持正义来的。他们拿死去的人的话来劝常伯樊,也不是真是尊重那死去的旧家主,要说那死去的人还活着,他们只会站在给他们分银子的常伯樊这边,而不是站在那位苛刻他们的分银的旧家主那边,只是人死了,碍不到他们的眼,而常伯樊还活着,把他握在手中,在他面前展现他们的权威方是他们的当务之急了。
  他们帮大房,哪是为了什么公义和家族大计和脸面,不过是拿着一个死人告诉常伯樊,这常家,可不是他一个说了算的,这常府,也不单单只是他一个人的。
  说到底,不过是一场权力的角逐罢了。
  而他们要权力干什么?就是想从常伯樊手里得到更多的罢了。
  人的贪念是无止境的,哪怕相比前面那个不给他们分银子的老家主常伯樊已是极重情重义,但哪儿够呢?他们的儿子没有安排到铺子里当掌柜,他们的外甥女还没嫁进常家,不够的。
  不过……
  “娘子?”看娘子坐起来,却是垂着眼一语不发,看样子是在假寐,胡三姐试着叫了她一声。
  不过,他们这种人,做什么都是为利,看穿了,也就没什么不好对付的。
  以矛攻矛就是。
  拿盾挡矛方是最不可取的,就如前世的她取此策的失败一样。
  “三姐,我要起来了,跟我去库房。”
  “娘子,辰时还没到,明夏通秋还在厨房那边给您备早膳洗漱水呢。”
  “你帮我穿衣。”
  “娘子,哎哟哎哟,您看,我笨手笨脚的,娘子……”三姐快哭了,她毛手毛脚,手一碰屏风上的衣裳,就把里衣连带裙子一并带到了地上。
  “没事。”苏苑娘捡起来看了看,分了一下,抽出里衣来自己穿,剩下的按顺序搁到了屏风上,眼见三姐儿都快哭了,她一笑,道:“你急什么?不急,你只是不擅长这些罢了,你在别处可不厉害着吗?哪有什么人什么事都会的,有长处就很了不起了。”
  三姐目瞪口呆,倒不是为娘子的安慰,而是为娘子穿衣的手速,就在娘子说话之际,一二三几下,她就把里衣穿好绑好了带子,把裙子套了上去。
  “来,把我的头发拉出来。”穿上外裳,苏苑娘背过身,让三姐帮她拉头发。
  三姐手重,拉重了,苏苑娘的头皮被扯了一下,有些疼。
  三姐还是去当女将军的好,那里才是她任意厮杀大感痛快的地方。
  头发一好,苏苑娘回身步去妆镜,择了两钗,挽发拿钗定住,镜中的女儿鬓发如云,貌如白玉……
  后来她身边只有通秋,她也只要通秋,兄嫂见她不喜别的奴仆侍候,为了让她睡个安宁觉,就撤走了那些侍候她的人。
  是以嫂子担心她没有什么人照顾,经常一早过来给她梳头,跟她絮絮叨叨家里的事,兄长、侄儿侄女的事,苏苑娘凭此多活了几年。
  其实那个时候,她已经不想活了,只是她已辜负了父母,不想再辜负兄嫂罢了。
  那几年,她每一日皆心如刀绞,死去的孩子和娘亲、临死都担忧她后半生而死不瞑目的爹爹,皆是她一生无能的罪证,是她无法宽恕自己的理由。
  人都没了,她找不到法子去好过。
  这世,绝计不能如此了。
  苏苑娘打开妆盒,另择了一步摇置入发后。
  “娘子?”看娘子自行弄好头发
  就出门,三姐跟在身后,颇有些忐忑不安。
  娘子跟平时有点不一样。
  “我们去库房拿点东西,三姐,你趁这一段去把你爹娘叫来,不了,你把你娘叫过来,叫你爹驾马去宝掌柜的铺子,叫宝掌柜给我马上带几个人过来替我办事。”她不信这府里的人,只信把东家和东家夫人一视同仁当主人看待的宝掌柜,“要快,你现在就跑回你家里去传我的话。”
  “可是,娘子,知春明夏妹妹她们都不在。”
  “快去。”
  “我去。”娘子一说快,三姐脑子里就不想多的了,撒开腿就往前跑,跑了几步嫌裙子麻烦,跑着提起裙子就往裤腰带里塞,这时她看到前面有人,嘴巴就先喊了起来:“前面妹妹劳烦给我让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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