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简瞪大了眼睛,“什么?”
“我可以带你走,”他又重复了一遍,显示出了笃定的信心:“皇宫拦不住我。”
这一瞬间,宋简忽然觉得,若是真正的女帝在这里,也许答应和他一起离开,是最好的决定。可是……
“……我不能走。”
“为什么?”
“因为,我要在这里等我兄长。”
“我可以带你回家。”
“不,你不懂,”宋简执拗的坚持道:“我一定要在这里等他来接我。”
她倔强道:“这是他欠我的。”
见她的眼神如此坚定,尉迟承成知道她的决定不会再改变。他不再说什么,宋简却又央求道:“但是,你可以帮我去看看我的朋友吗?宋江城已经知道了他们,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好。”
“谢谢你。”见他答应的很干脆,宋简定定的凝视着他,忍不住呼唤道:“夜。”
“夜?”尉迟承成却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什么意思?”
“没什么。”她像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又像是放松的舒了口气,然后伸长了手臂,抱住了他。
她闭上眼睛,靠在他的胸膛,真挚的祝福道:“……祝你此去一路平安,余生顺遂。”
第二百一十章 被逼造反
安义和桑高将那朵染血的莲花捡了回。他们悄悄的埋在了后院, 就好像这样,那个少便能一直陪他们。
而在知那个帝身边的小宫被丞相处死后,胡太监便惊惶的觉, 丞相说不定察觉到了什,万一追查下,他岂不是要被连累?于是连忙将桑高赶走, 以后都不许少年靠近武备库。
尉迟承成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后院新埋的莲花冢旁,悄悄的烧纸钱。
桑高的表情很苍和疲倦,俊美的脸庞显十分憔悴,而安义满脸泪痕, 眼睛一直都是肿的。从遇到了阿简, 他们的生活都因改变了许多。如今一走, 一时叫人一片茫然, 不知前路去向, 又像是心被挖去了一块,以往在一的回忆有多快乐温暖,如今就有多冰冷凄凉, 并且还有些许的兔死狐悲——他们两个会不会在未的某一天,也会因为某个大人物的随便一个念头, 就人头落地?
他们长久的站立在那连一块墓碑都不敢立的土丘旁, 桑高不知安义表情麻木的想什,他只知己像是丢失了魂魄一样, 满脑子都是那天夜,少在夜空下,灯火回眸望向他的灿烂笑容、心柔软的触感、温暖的温度,还有……那天在宫门前, 被侍卫们包围后,回头望向他们的那一眼。
那时的心情是怎样的?惶惑吗?害怕吗?是不是希望他们能够保护?就像当初,曾为了他们以命相搏一样?
他们与那样亲密,他们就站在离那近的地方,那时却只能眼睁睁的看被人带走,与他们越越远,直到也无法回。
他们无法保护。他们什都做不了。
一切都发生的那猝不及防,突如,以至于让人无法接受,觉毫无缓冲和心准备——一个那美好鲜活的人,竟会这样突然不见。
安义总是觉,如果那天他没有邀请阿简一出宫,也许就不会死。
但桑高说,既然所有的宫内侍都被处死了,阿简就算留下,也逃不掉。
安义想不明,为什帝没有救下,他也想不明,在丞相眼,他们这些内侍的命,究竟算不算命。
“阿简又不是偷溜出宫的!”他因为某种不仅仅只是悲伤和愤怒的情绪,颤抖说:“说陛下一直都对很好的……也说过,出宫陛下是同意的!”
“但是陛下也无法反对丞相。”桑高说,“处死那多人是丞相的意见,陛下恐怕也无法阻止。”
安义断言:“那就是陛下没用。”
桑高惊愕:“安义?!”
“明明是皇帝,可是却连己亲近的宫都护不住,难还不够没用吗?”安义却涨红了脸,陷入了某种汹涌的负面情绪之,难以拔:“弱小就是没用!”
他想到阿简每次提帝,语气都是那样的熟稔和充满了信赖——是那样的相信帝可以保护,他们也那样的相信,阿简会是安全的。
但原,站在天下顶点的人,也会是靠不住的。
把命交给他人,实在是太不可靠了。
桑高察觉到了他的想法似乎有些不对,连忙压低了声音急促:“安义,别说这种话!难你在怨恨皇帝吗?”
“不,我怨恨我己。”安义转过头盯他,表情令桑高觉有些陌生,而且脊背发凉。“莲花很美,可是纯洁柔弱就是无用,随便谁都能把它摘下,让它溅满鲜血,将它随意丢弃和踩踏……莲花过这痛苦,人为什要做莲花?”
“我现在什都没有,所以莲花枯萎衰败了,我们就只能把它捡回偷偷埋在这,悄悄地哭,可如果我有权势……我就可以禁止所有的人伤害莲花,我就可以让它常开不败。”
尉迟承成听到这,才悄无声息的落在了他们的身后,直到开口的时候,才将两个少年猛然惊动。
他声音低沉:“安义,桑高?”
“谁?!”
见桑高下意识的摆出了应敌的架势,尉迟承成大概便知了他的基础如何,又有斤两。
而当有人询问他的身份,尉迟承成下意识的便想要回答说,我是谁谁谁的暗卫,但他最后还是反应了过,改口:“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让我看看你们如今的情况。”
顿了顿,他补充:“你们的朋友,曾经对陛下说过你们。”
两个少年没有说话,虽然他们对男人的突然出现产生了本能的戒备,但没有怀疑他的身份——因为他的由合情合,只是,这不意味安义和桑高就会心存感激。
他们表情好像在说:“看了以后呢?又能怎样?”
宋江城如今没有对安义和桑高下,大约是想要捏在,充当人质,好能威胁帝一直听话。于是尉迟承成:“我可以带你们离开。”
闻言,两个少年的神色才终于有了变化,他们对视了一眼,但还是没人说话。
尉迟承成:“你们只有这一次机会选择要不要改变己的命运。”
他了片刻,然后安义开口:“我不走。”
他的眼眸燃烧了对权势的渴望:“我要留在宫。”
他是个阉人,离宫之后能做什?科举是不可能的,残缺之身也不可能投身军伍,难他就永远只能当一粒尘埃?
只有留在宫,他才能往上爬——他已经入了内书房,他已经学会了读书写字……
他没有忘记,他曾对孩说过,他要去当司礼监秉笔太监!
而尉迟承成虽然想完成帝的愿望,但也不觉这两个小太监的性命是己的责任。安义己不想离开,他也不能告诉他,他们已经被宋江城盯上了。
因为他们不可能明,己两个小太监,怎会被丞相当做人质,除非尉迟承成告诉他们,他们的那个宫朋友就是帝。
但知这件事情,只会让他们陷入更危险的情境之而已。
他想,安义留下也行,既然宋江城想要用他们威胁宋简,他一时半会大约不会有性命之虞。这时,桑高犹豫了片刻,想到了这男人悄无声息出现在他们身旁的身,不禁问:“你的武功是不是很厉害?”
尉迟承成一下子便明了他的意思,“你想学?”
“……嗯。”
“那,你要跟我走?”
闻言,桑高迟疑看向了安义。
他想习武,却又担心己离开安义,会让他们两人分散。
虽说没有进入内书房,但桑高也能识字写字,若是能留在宫,也不一定就一直是粗使太监,说不定还能帮上安义的忙,彼此互相扶持。
感觉到了他的想法,安义说:“别管我,你己的想法是什?”
“……我想去。”
“好,那你就去。”安义干脆:“习武好啊,出去之后,就不会有人能随随便便的伤害你了。”
“可是你……”
“别管我,去做我们各想做的事情吧。”往日总是桑高稳重的照顾孩子气的安义,但如今,安义却反而显成熟更多。他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安慰桑高:“说了,如果你也能变这厉害,你也可以随时进宫看我,对不对?”
两个少年紧紧的握住了彼此的,见状,尉迟承成可不想无止境的耗在这,他催促:“你们决定好了?”
最终,桑高决定跟他走,而安义决定留下。
尉迟承成忽然有些莫名的想到,他今天对三个人提出了同样的邀请,最终好歹有一个人同意接受了。
而临别前,安义盯桑高,一字一句的嘱咐:“记住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以后绝不要为鱼肉!”
尉迟承成看到了他的决心——为了不被任人宰割,而发誓要成为刀俎的决心。
但桑高和安义不同,他不想己为鱼肉,也不想为刀俎去将别人当做鱼肉。
尉迟承成有些嘲的心想,没想到他这辈子杀人如麻,最后收的可能是唯一的一个徒弟,却是个柔善之人。
桑高最后带走了一捧莲花冢上的土,装进香囊,挂在了腰间。
尉迟承成将他带离了皇宫后,对他说:“离开了皇宫,成为我的弟子后,你不能用以前的姓名。”
之前,桑高虽然跟胡太监习武,但对方并不允许他拜师,如今,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请师父赐名。”
望他,尉迟承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拍了拍他的头:“那你,就叫夜吧。”
……
这些事情,传到千之外的琛王封地,还需要额外花上一些时日。
一开始,是宋如晦传的消息先到,发出了信鸽,找到了重云,寄了纸条,上面写:尉迟叔叔离开宋江城身边了!!
然后宫内的消息后到——帝身体不适,在佛母诞辰日那夜生了重病,此后一直在寝宫内修养,甚至无法上朝。之前宋江城还让太后临朝听政做做样子,但如今他借口皇帝已经大婚亲政,虽然重病不,后宫却已不宜干政,于是朝大事,如今皆由丞相一人独断。
重云虽然不清楚事情的龙去脉,但两件事情一串,他便知宫内绝对发生了巨变。
他立刻赶了回去,确认了宋简的平安后,又带对宋江城的满心愤懑回,次找到了宋崇凛。
“你,快点开始准备清君侧!”
宋崇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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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蓄势待发
一年的时间说起来很长, 但其实过得很快。
一年之后,猝不及防,转眼又是一年。
一年复一年, 一晃就是四年。
这四年间,除了宋如涧每个月依据礼制进宫,能与女帝待上一夜外, 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任何外人。
而他们之间也没有了曾经的相敬如宾,女帝几乎不和他说话,甚至不愿见到他。宋如涧每次便只是默默的带着书过去,然后一个人安静的看上一天,晚上在地上过上一夜, 第二天向女帝行礼告退。
他对她的态度, 仿佛她是世上最圣名无双的贤君般尊敬, 可能是希望她能在他身上, 得到一点属于帝王的尊严。但由于他的父亲将她践踏的如此严重, 他越是努力,就越是显得嘲讽。
那其实不是宋如涧的错,他在尽最大的可能对自己的妻子好, 可惜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是宋江城儿子的身份,成为了他的原罪。
但, 宋简和宋如泓的关系倒是在私底下越发亲密起来。毕竟主线“难推”的时候, 自然是支线更得人心。
这就导致宋如泓开始频频考虑起了“如何将道观中的小青梅娶回家”。
按照常理,宋江城恐怕是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但宋如泓执拗的想,也许阿简的身世背景的确没有那么好,可是那些高门千金们绝不会有她那么温柔可爱,善解人意, 也绝不会再有人比她更能让他感觉开心的了。
再说了,要是背景家世好就能幸福的话,他哥不就是一个活生生血淋淋的反面例子?
每月进宫的表情都很沉重,宋如泓真想说,如果关系这么尴尬,倒不如别见面,也许两边都能轻松许多,旁人要议论就让他们议论去呗,反正又不会少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