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让他怎么死呢?清宁心不在焉想,马上风还不错,应该能让他死后怀恨了。
楚昭帝问道,“何事来找朕?”
之前还对狐媚子怀恨在心对庄妃此时却贤淑起来,仿佛根本没看见床榻下的绣鞋,行礼道,“皇后娘娘听说德儿惹怒了您,心里不安,带我来向您求求情。”
清宁收回思绪,撇了庄妃一眼。
庄妃习惯了这些小手段,在她眼风下纹丝不动。
清宁笑道,“对,我来求情。”
话是这么说,她看人的时候带着威胁。
楚昭帝,“…………”
清宁道,“我来求求情,陛下,你会答应吧?”
楚昭帝怕她发疯把他丑事扯出来,咬着牙说,“对,我答应。”
庄妃在一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皇帝最讨厌别人求情,这是吃错了药?
清宁就道,“哈哈,陛下您真好。”
居然没谢就离开了。
楚昭帝等人走后,再也忍不住恨意,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拂落在地,提着鞭子狠狠抽在床榻上赤.裸的女人身上,在满殿腥甜味中,他满目阴沉地喃喃,“谢家,谢家!谢家!”
庄妃要给这位新皇后下绊子,不过没成功,她有点狐疑,怀疑谢家和皇帝达成了什么协议,这就麻烦了,意味着以后她那些小手段都要收起来。
清宁摘了一朵桃花,插在鬓发上问庄妃,“你想什么呢?”
庄妃随口道,“想在宫殿里的那位是哪位美人。”
其实按照规矩皇帝白天睡美人是很荒唐的,可是楚昭帝又不是只荒唐这一回,所以大臣都懒得劝了,还把他当笑话看。
两人说话的时候看见迎面走过来一位白面郎君,天气转温,他身上依旧披了一件狐裘,看起来弱不经风的样子。
他走到两人面前行礼,喊她们母后。
这位是一段时间不见的二皇子殿下。
他是听庄妃吩咐来的,这时间不早不晚,和她们前后脚的功夫。楚昭帝喜欢善良的儿子,何况怒火有人先替他承受了。
清宁不冷不淡说,“不用多礼。”
二皇子被她声音吸引住,才发现这位年轻的嫡母鬓发边带着露水的桃花,鲜嫩得就像刚发芽的嫩叶,青翠欲滴,艳丽得如同三月芳菲。
他一时间有些心旌荡漾,谢家,谢家的女人,他父亲何德何能能够娶到手?可是恨这些女人都高高在上,十分看不起他。
他一时间陷入思绪,直到清宁提高音量才唤醒他。
清宁似笑非笑看他,“殿下是想到什么好事儿,我看你满面春风了。”
二皇子连忙整顿神情,做出好学的样子低头道,“想到一首好诗而已。”
清宁怕他真的念起诗来,头皮发麻,连忙道,“你快去见陛下吧,我们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二皇子自然不知道未央宫先前发生的事情,还以为自己父皇心情好,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
清宁这边则没有那般阴沉,她随口对流光道,“爱屋及乌,恨屋及乌,我看太子还真是可怜。”
流光看了看庄妃背影,哼道,“这人心真坏。”
清宁道,“还算好的,就口角而已,她心里有顾忌,不敢招惹我。”
上辈子庄妃可是等新帝登基就死了,估计平时没少坑元崇德。
她们主仆二人说着就进了殿,大殿正中间跪着个女人,大家当作没看见她一样,任由她跪着。
清宁还未用午膳,随口道,“带下去。”
那少女不知道误会了什么,忽然挣脱了下人的手,扑在地上磕头求饶。
清宁哭笑不得,“让你下去休息,我要先用膳了。”
少女愣了一下,抬起头看见清宁的脸,忽然愣了一下,“你、你是皇后?”
她当然记得清宁,在亭子里遇见她穿得华贵,还以为她就是个普通的宠妃,在她心里,皇后必然是个面目严肃的女人,不苟言笑,以教训嫔妃为乐事。
谁曾想皇后竟然是这样的?
她低着头问,“娘娘,你要怎么处置我?”
清宁虽然有同情心,但她善良也有限,不可能随便放个陌生女人在她寝宫里,于是道,“随便把你调到哪个偏僻宫殿里,别再冲撞贵人了。”
姑娘喃喃,“我叫黄鹊,你真好,你青春又漂亮,还是皇后,一定很受宠吧。”
清宁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发现她果真是个见识很少的女孩,不然不会干出在她宫殿外等皇帝这种要命的事情。
因为四皇子要回宫,其生母丽妃娘娘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有时候还会和清宁说俏皮话儿。
她和庄妃倒不用,庄妃温柔中带着算计,她性格直爽,有话也不藏着掖着。
譬如对于自己儿子的婚事,她便没有旁敲侧击,而是直言询问清宁。
清宁请她喝茶,“不必担心,我只是一片照顾小辈之心,不会故意害了他。”
丽妃笑了笑,也不知有没有把这话当真。
她对自己儿子没什么期待,元崇州不受宠,这么多年来没显示出太强的能力,她娘家也没有助力,不像太子从小就是太子,也不像二皇子离太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故而对他十分放纵,他喜欢谁任由他喜欢,他不思进取也从不催促。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媳妇是个和他志趣相投的人。
清宁又道,“我和他毕竟也相熟。”
丽妃叹气,“以前州儿也和太子关系好,可惜后来皇后去世,太子就自个儿单独搬出来住,兄弟俩也不如当初亲密了。”
清宁听着她的话,心中微微一动。
她状似无意道,“太子和端静皇后关系很好?”
丽妃看了她一眼,面含深意说,“元后死后,太子就寄养在端静皇后膝下,好不好妾身不知道,但既然陛下说好,那自然是好的。何况端静皇后死后,太子也给她守了一个月灵堂,实在是孝心可嘉。”
清宁道,“听你这话,陛下也尤其喜欢端静皇后?”
丽妃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谁不喜欢呢?”
和这人打了一会儿机锋,清宁也觉得累得很,遂让宫女来给她捶了一会儿肩膀,然后沉沉睡去。
第52章 ·
虽然外面空气中还充斥着些微寒意, 但椒房宫里并不冷。因为当初建造的宫人在墙上涂上花椒粉,一方面寓意多子多福,另一方面也能使宫殿中更加温暖。
流光和若月吩咐人给清宁做了几套新衣服, 就得知未央宫那里封了一位新美人,不知道名姓, 大约很受宠, 丝绸布匹一应用品流水一般源源不断往里送, 位份也升得快。
清宁觉得这人一把年纪挺能折腾,流光就撇嘴,“大婚不过一个月就如此, 是打您的脸呢。”
清宁不在意道,“他也没其他法子发泄了,随他去吧。”
其他宫也不太在意,毕竟宫里多年没有小公主小皇子出生,有脑子的都能猜出七七八八,谁都不会把这些新人当对手。
清宁翻了一遍新做的衣服,才发现里面居然有杭天丝。
这种布匹挺少见,以前在谢家都只给谢玉瑛和大夫人穿,清宁虽然受宠, 但也排后面去了。
她看了看这薄如蝉翼的布匹,问流光道, “宫里怎么有这种布料供奉?”
流光也诧异,等问过才知道,居然是二皇子送的,说是给嫡母的孝敬。
清宁懒懒说, “他还挺乖觉。”
又问,“他是不是还说了些太子和四皇子的闲话。”
流光惊讶于清宁的敏锐, 给她复述道,“你连这个都猜到了,他说太子和生母感情深,很孝顺,又说四皇子连大婚都赶不回来,他替弟弟给您道歉了。”
清宁道,“还算有点脑子。”
她不想牵扯到这些事情里面去,让流光选了一样少见的金蚕丝送去庄妃宫里。
庄妃只道了谢,却没送其他回礼,不知道是不是为她的不解风情生闷气。
清宁也管不上其他,因为家中有人要遣人来探亲。
她没有亲母,只有嫡母大夫人来看她,还带了谢玉瑛以及其他房的几位姐妹。
约莫是谢思霄让人来的,不然按照大夫人那脾气,恐怕一年也难想到一次她。
清宁和大夫人关系淡淡,只和她说了些家常,大夫人又拿了银钱给她傍身,说好打点宫闱上下,倒是谢玉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清宁问她,“姐姐有什么烦心事儿?”
按照剧情,现在正是她被疯狂追求的时候,她骑马时不小心跌落下马,元崇州以命相救,她虽然表面觉得这人无赖,心中却有些微的感动。
谢玉瑛一身浅色的长裙,耳边垂着明月裆,疏离地看了她一眼,道,“有些私房话和你说。”
大夫人微顿,随后笑道,“你们姐妹俩长大了,说话也不想让我们大人听见。”
她和其他姐妹被流光带到偏殿里,清宁目光落在床帐上垂落下的一枚小小帐钩上,铜质的帐钩镂空成喜字,下面垂落鲜红的穗子,眼熟的样式从头到尾没有变过。
谢玉瑛蹙眉居高临下看她,看了一会儿,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支钗子,扔在桌上,“你的东西,干嘛送给我?”
清宁愣了一下,这是上次送错到她那里的礼物,她好心转交给了谢玉瑛。
谢玉瑛看她神情道,“也不用和我来示威的那一套,你喜欢谁自己喜欢去就是,扯上我是什么道理?”
清宁抓住重点,问她,“你凭什么说是我的?”
谢玉瑛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你居然不知道?”
清宁心中一突,目光落在那支小小的金钗上。
翘着的翠屏,摇摇晃晃的翅膀,富丽堂皇,她其实真的不喜欢,送到她手中之后一眼都没看过。
谢玉瑛叹气道,“你很不必怀疑我们,也不用为了一时意气冲动嫁入宫里。我和他才见过几次面?一见钟情这种事情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也只有那些没见识的姑娘们才相信了。”
清宁一时间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该说什么,她曾经信以为真的东西让她难以辨别真假。
她心中产生说不出的荒谬,忍不住把一直装死的系统拎出来质问,“你不是说他们应该已经惺惺相惜,现在还怎么在一起?硬按马喝水?”
想想也不可能,要不是因为喜欢,现在的元崇州凭什么娶得了大姑娘啊?
系统吞吞吐吐说,“大、大概你的任何行为都会影响到剧情发展。”
清宁皱眉,“不可能,我从前也这么个性格,可是他并没有脱离你说的那个感情线。”
她自己说完,忽然有些愣住,心中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谢玉瑛说完后,觉得自己话有些重了,温声道,“罢了,你别嫌弃我话多,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样猜来猜去,你也不要对我生出嫌隙,我们毕竟是姐妹。”
清宁看见她垂下的眼眸,忽然有些恍惚,上辈子谢玉瑛也是这样吗?也说过这样的话吗?
她竟然有些记不得了。
她只记得自己那时候新寡,穿着素白的衣服给前夫守孝,在灵堂时,忽然有个戴着玉冠的少年人撩开帘幕进来。
他们双双都愣了一下,少年人尴尬地和她告罪。
清宁冷淡说,“没事,还有,你该叫我嫂嫂。”
元崇州脸涨得通红,小声喊了一句“嫂嫂”,声音细如蚊蚋。
后来清宁问他愿不愿娶她,愿不愿意当皇帝。
元崇州很苦恼,“必须都选吗?”
清宁微微一笑,“你可以试试。”
清宁听见他叹气,“可是我不想当皇帝。”
她只当这人没尝过权势的滋味才畏惧不前,其实当皇帝也不难,她只学了一年就会了。以前是偷偷藏在后面看,现在是手把手教给另一个人。
和大臣打太极,怎样不客气,从臣子手里扣出足够的钱和权利。
元崇州学得很快,他很快羽翼丰满,不再满足于只做她的傀儡。
清宁觉得又高兴又有点失落。
可是后来他甚至连后位也要想从她手里抢走。
清宁喝了一口茶,平复着自己的思绪。她早就觉得谢玉瑛和记忆中不太一样,现在仿佛更亲密了一些。
她想了想,问她道,“你的婚事如何了?”
谢玉瑛淡淡说,“我这辈子都不想嫁人,也没什么其他意愿,青灯古佛一生也好,若是家中不同意,我便去求求我师父。”
清宁总觉得她有些过分无欲无求了,毕竟她也只比自己大两三岁,算上上辈子,可能还要小一些。
不过劝人是劝不进去的,听的人不在意,劝的人拿出再多大道理也是过眼云烟。
两人静静坐了一会儿,等到时间到了,清宁就让流光去送客。
临走前大夫人忧心忡忡对清宁道,“瑛娘是不是又和你说了些胡话?你不要当真,她久居庙里脑子不清醒了。”母女俩果真已经有了分歧。
众人走之后,系统怯生生和清宁讨主意,“姑奶奶,你说要怎么办?”
清宁逗它玩,“没办法,那就算了呗。”
系统差点哭出来,“不要啊,这样历史又要改写了,求求您尽点心吧。”
清宁看了一眼窗外云锦一样的桃林,默默没说话。
她又忙起来,要请宫外的杂耍、唱戏的、跳舞的进宫,算给元崇州撑场面。
楚昭帝没拨钱给她,算是看个笑话。
清宁也不在意,拿了皇后手书去找内务府,按理说没有皇帝同意不会拨钱,但若刀架到脖子上时恐怕就无人敢不应了。
只是在内务府时还碰巧遇到一位熟人,正是清宁那位认识十多年的故友施云台。
他今日并没有轮值,摇着扇子,一副悠闲的模样。
以前清宁会笑他大冷天用扇子,装模作样。
今天她心情平平,装作没看见这人,对官员道,“你们做官也这么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