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绊值刷满后我死遁了——崔判
时间:2021-12-04 09:41:44

  “……原来您都明白。”
  “是的,我都明白。”
  德莱特说,“可是,我却没有做到。”
  阿诺德:“这不怪您。”
  德莱特:“假如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手掌一抚,密函碎裂成无数碎片,融化在纷飞的大雪里,一同飘散。
  “海洛茵,我会把这些有罪之人,一个一个凌迟给你看。”
  那时,再一起看人间绚丽的大“雪”吧。
  *
  阮笙打了个喷嚏。
  帕斯塔莱赶紧用长袍给她裹紧了一些:“冷?”
  “今天有大雪,礼服还露这么多,”她揉了揉红红的鼻尖,“不冷才怪。我用了魔法御寒都觉得凉凉的。”
  “今天有雪吗?”
  “我用黑魔法占卜出来的。魔法典籍里有记载,我以前也看到某人现场占卜过。”
  帕斯塔莱很灵敏:“某人?”
  “一个不重要的人。”
  “您身边无关紧要的人真多……”帕斯塔莱酸溜溜地,“我也是其中之一吗?”
  “不是。”
  阮笙裹了一层厚厚的斗篷。
  帕斯塔莱的眼睛还没来得及闪闪发亮。
  她就慢吞吞道:“他们是无关紧要的人,而你是狗。”
  ……等等,羁绊值加了1%?
  “我理解,”帕斯塔莱很感动,“人可以有很多个,狗却只有我一条。这也是特殊的优待吧?”
  阮笙:“……”
  没过半会儿,傀儡侍女捧着新出炉的热可可赶了过来。
  可可热气腾腾,香气四溢,最重要的是,捧着它能够让她感到久违的温暖。
  阮笙难得放松了一刻,抿了口,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突然间,天空飘下了洁白的细雪。
  街道上庆祝复活节的人们先是原地愣住,随后欢欣鼓舞起来,他们举着双臂欢呼,雀跃,庆祝这个一年一度的节日为他们带来的祝福和好运。
  这一点上简直跟人类没有什么区别。
  “王妃!是王妃为我们带来的好运!”
  “复活节下雪,噢,这是吉祥的征兆!我们受到了神明的庇佑!”
  “魔族竟也能得到神的降福,这是王妃为我们带来的运气啊!”
  ……
  人们欢呼着,气氛更加高涨,因为这次不在花车上,在街头,嘈杂的声音更加刺耳,让只能靠声音分辨位置的阮笙惶恐不安起来。
  “帕因?”
  身边好像有很多人围过来了,有的看不见,有的看得见,帕斯塔莱的身影被冲散。
  “我在这里,我在——”
  “唔啊!!!”
  滚烫的热可可被谁撞翻,淋到了她的整条胳膊,她条件反射地尖叫出声,捂着手臂,转身:“谁!?”
  可是刚才没有人接近她——至少她没看到。
  “到底是谁!??”
  她紧张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踮起脚尖,警惕又茫然地张望,步步后退。
  人群中霎时间一片沉寂。
  几秒钟后,一声幼孩的哭泣爆发出来:
  “呜呜呜哇哇哇!!!!我真的只是不小心,只是不小心撞到了,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没有任何人接应他的话。
  雪中,街道上,围绕着被烫伤的人类少女,这群短暂地和蔼了一瞬的魔族,重新恢复了他们的本性。
  “你看到没?……她那个眼神,就不像是正常人会有的。”
  “是个瞎子吧?那孩子那么大一个,把她的杯子撞翻了,她能看不见?”
  “这么说起来,我也一直觉得很奇怪……嘿,我朝她招手了,她连半点视线都没分给我,果然眼睛有问题!!”
  “天哪,不敢置信,我们的王妃居然是残疾——还是个瞎子!”
  “瞎子能射箭?瞎子能拿狩猎比赛的冠军!?”
 
 
第95章 “送我离开魔域。”
  嘈杂拥挤的声音压迫着她, 阮笙试图避开这些居民,却总是被撞到。
  “唔……”
  海蒂扒开人群,跳起来焦急地问:“怎么了, 怎么了?”
  她看到那个人类少女一脸迷茫地站在原地, 那双宝石一样的眼睛失去了光泽, 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无法对焦。
  ……她看不见?
  怎么可能!!
  她跟她说话时能准确地找到她的位置, 也从不会……难道,她修习了魔力可视的魔法吗?
  可是,只是修习了这种魔法, 想要拿到狩猎比赛的冠军该有多难啊!只能看到魔力,甚至不清楚那是什么魔物, 不清楚它会被什么遮挡,不知道它下一秒的运动趋势……
  海蒂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但她还是不由自主,想要去相信她。
  她揪住一个魔族的衣领:“你不是说你亲眼看见了她狩猎的场景吗?为什么还要怀疑她,还肆无忌惮地传播这些没有经过证实的谣言?!”
  “我、我……咕咚……”被提起衣领的魔族咽咽口水,慌张害怕地直摇头, “是看到了, 但是说不定也可能是看岔了之类的……”
  海蒂龇牙咧嘴,恶狠狠地把那个魔族甩下,朝着阮笙奔去。人流阻挡着她,把她往外面推。
  她那么瘦弱,一个人类在一群魔族之中,就像是羊羔落入了肉食者之间。
  她端起了弓矢,他们就几乎忽略了她是人类。她放下弓矢,他们才想起这件事。
  海蒂大声喊:“海洛茵!海洛茵!!我在这里, 别怕——”
  她话音未落,魔族的王不知从何处张开了巨大的骨翼,低空飞来,拦腰一把抱起阮笙,把她带离了人群中央。
  “……放开我,帕斯塔莱。”阮笙的关节在风中被冻得青粉,她的睫毛和头发上落了一层细雪,却面无表情。
  “可是……”
  “别让我说第二次。”
  阮笙扯紧了帕斯塔莱脖子上的绳索,可怜的狗垂下头,乖乖地放下他的主人。
  阮笙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踉跄几步,凭借着感觉找到了回去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了起来。
  她看不到雪。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场雪,她看不见,却能够感受到凉丝丝的雪花落在她被烫伤的深粉色皮肤上的触感。
  她一刻不停地奔跑,寒风从没有哪一刻比这天更冷。她感觉自己的脸上或许被冷风擦出几条疮,又或许裂开几条口子。
  可是,管他的呢。
  她像一只挣脱了束缚的鸟,没有翅膀,却依旧飞了起来。那绳索紧缚的不是帕斯塔莱,而是她。
  什么情人,什么主人,什么狩猎节的花冠女神,什么魔王的宠妃……
  通通都见鬼去吧!
  她一路横冲直撞回了寝殿,泡了个暖水澡,让傀儡侍女帮她擦了伤药,埋头大睡了一觉。
  醒来时,侍女告诉她,帕斯塔莱在她的殿门外跪了整整一夜。
  阮笙把门框推开一条缝,寒风无孔不入地钻了进来,冻得她打了个哆嗦,赶紧合上门。
  只那一眼,她就看到了那团浓重的魔力身影。
  只不过,她看不到他浑身覆盖着一片白,只有黑色长袍在大雪中稍微露出边角。
  “让他滚。”阮笙轻快地说。
  傀儡侍女战战兢兢地离开,十分钟后,雪地里没了人影,侍女的头和身体分离,散落在雪堆上。
  雪下了三天,化了一个月。
  阮笙在这段时间里专心致志地练习黑魔法,因为极度的聚精会神和强烈的执念,她在魔法科上已经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一天傍晚的时候,门被推开。
  傀儡侍女没有来禀报,说明来的对象只能是帕斯塔莱。
  年轻的魔王刚刚踏进门,一个万魔之窟的陷阱猝不及防把他拖下去,无数双手拽着他的脚踝,想把他按在淤泥里。
  从洞窟中爬出来,他又一脚踏入食人花领域,植物们无孔不入,毒刺、毒汁、爪牙……让他防不胜防。
  离开幻境,是他自己的寝宫,还没迈开脚,周围开始扭曲,一面面镜子竖起来,面对着他,镜子里所有的瞳仁都直勾勾地看向他自己。
  破除幻境之后,是百密无一疏的弩|弓和弩|箭,是阮笙用来防身的最后的物品。
  千支箭齐齐发射,从不同角度,每一支上都抹了她自制的毒药,除了她,没有人知道解毒剂的配方。
  帕斯塔莱有些狼狈地躲过最后的箭雨。
  “海洛茵小姐!”
  帕斯塔莱抹掉脸颊上的血痕,高声,“请您出来见我!”
  他举起双臂,头发凌乱,喘息|粗重:“已经这么久了,再大的事情,也都过去了,不是吗?”
  一支弩|箭朝着他射来。帕斯塔莱微微侧身躲开,箭擦着他的发梢过去。
  少女从一团黑雾里降落,像一片羽毛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她穿着无袖吊带高腰黑色连衣裙,裙子又轻又薄,显得她两条腿笔直修长。
  她没有扎头发,也拒绝戴繁复的首饰,只有胸口别着荆棘鸟的青铜色胸针。
  她像一阵伸手也挽不住的风。
  “什么时候送我走?”阮笙声线没有起伏地问他。
  “……”
  帕斯塔莱咽了咽喉咙,“这件事不着急,你才刚刚成为我明面上的宠妃,况且我答应过你,还有很多黑魔法……”
  “不需要了。”
  阮笙踮起脚尖,像一只蝴蝶一样半悬在空中,绕着帕斯塔莱飞快地转了一圈,绑在纤细脚踝上的黑色缎带翩飞。
  帕斯塔莱浑身绷紧、僵硬。
  “明天就送我离开吧,我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
  阮笙说,“你说过,帕斯塔莱,没有我,你会成为一具行尸走肉,而我如果继续留在这儿,牺牲我的自由来成全你的愿望,我简直不敢想象那样的生活我能坚持多久。”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会死的,帕斯塔莱。”
  “不会的,海洛茵小姐,你在魔域会被我保护得很好,那些刁民,没有任何一个敢碰你……”
  “帕斯塔莱,”
  阮笙打断了他的话,眼睛一眨不眨,像二月浮冰的北境湖泊,冰锥扎穿帕斯塔莱所有的伪装。
  “请你转告他,他的主人,不需要一只遇到困境只会逃避和摇尾乞怜的狗。”
  长久的沉寂。
  死一样的沉寂。
  很久之后,蓝发青年才声音低沉地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进门,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把绳索交到我的手里时,我就知道你不是帕因了。”阮笙漠然地回答,
  “我清楚,狗改不了本性。帕因懦弱、自私、自卑,遇到事情总是爱逃避的性格是刻在骨子里的,他改变不了。别说一个我,再来千千万万个我,也不会真正驯服他。他不是恶犬,他是早已丧失了斗志的,一条彻头彻尾的败犬而已。”
  帕斯塔莱忍不住笑起来:“海洛茵小姐,您既然都知道……”
  “是,我都知道,但是即便如此,我也依旧不愿意选择你。”
  阮笙走过去,仰头看着高大的魔王,神情却像是在俯视他一般,“你自大、愚蠢、盲目、偏执……身为帕斯塔莱的第二重人格,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半斤八两。”
  魔王咬紧了牙齿,他皱起鼻子,捏紧指节,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但是他什么动作也没有。
  “哼,”帕斯塔莱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冷冷嘲讽,“他那是天生奴性,而我则有骄傲的资本。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全仰仗我。”
  阮笙毫不客气:“那也总比你泯灭人性要好。”
  “总而言之,他如今很痛苦,我占了上风。只要我不许你走,你就一天也无法离开。”
  帕斯塔莱这天走的时候火气很大,回到宫殿里一夜未眠。
  阮笙也是。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如今,只要是有魔力的物体照镜子,镜子里的魔力也可以被她看到了。
  她把手伸进去,按照物体与镜子里的物体距离镜面同等距离的原理,她摘下了镜子里自己的胸针。
  一开始很费劲,后面变得熟练了不少,她可以单手敏捷地把镜子里的自己的衣服纽扣一粒粒解开了。
  这也是黑魔法的一种。
  阮笙很喜欢尝试这些看起来没什么用的东西,就跟她当初自学药剂学的时候一样,她总是会做各种奇奇怪怪的药剂。
  那些药剂大多被哈蒙拿到了黑市去售卖,最后进了帕斯塔莱的肚子里。
  她也一夜无眠。
  清晨七点半左右,傀儡侍女们就被房间里的声音吵醒,她们推开房门,看到梳妆镜前叠着腿编头发的少女。
  “你们来了?”
  阮笙看到她们,招了招手,“正好,过来帮我梳发。我看不见,一早上也笨手笨脚地没弄好。”
  侍女们一头雾水地为阮笙编了精致华美的发髻,后半长发披散下来,使她更像是深海里游弋的轻盈的水母。
  她破天荒地穿了红色长裙。
  “我以前没穿过正红色呢,”阮笙仔细回忆了一下,“玫红色、暗红色之类的倒是穿过,过了这么久,我都快忘记红色是什么样的颜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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