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映厅路人没散,投来的目光渐多,女人气的手脚乱打,奈何力量悬殊,忿忿然到最后,被他对付小鸡崽似的用西装缠裹成了球,在倒吸声中被抱起往外走。
停车场贵宾区,萧禾捂住耳朵站在车外不远。
豪车内,阮棠跨坐闻景琛身上,尖瘦的下巴抵着他的肩膀,背部罩了件他的宽大外套,内里已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衣不蔽.体。
也没别的,他光吻她,吻到她都乏累了。
阮棠的双眸似是被水雾打湿,在他耳边细声嗔怪:“你干嘛呀,刚刚还在外面呢。”
“看你最近太闲。”
男人的嗓音沉冷,染了层沙哑的欲色,便听不大出原本的不悦。
阮棠顿时很冤枉,“我哪里闲了,忙着练琴,好不容易抽时间出来陪你,你还在公共场合欺负我。”
“你看,我嘴唇都肿了。”
阮棠撤开点距离,面向男人告他自己的状,她葱白般的指尖点了点唇瓣,闻景琛敛眸看过去,果然,琼月似的弯钩被吮的殷红明显。
他笑道:“你想换个地方?”
“不是,在家也不能这样亲。”一两天消不掉,教她出去怎么见人。
“对啊,所以我说。”闻景琛伸手摩.挲,“不然换个地方。”
换个地方,肿。
“......”
阮棠听他说荤.话,半天想不出怼词,憋的面红耳热,胡言乱语:“闻景琛,我,我要不是收了伯母的彩礼钱,我早就不理你了!”
闻景琛轻笑逗她,“也就是说,我在用钱拴住你。”
“怎么,你不高兴?”
“没有,我很满意,反正我有的是钱。”
阮棠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颈,娇声故意:“哦,那闻先生最多愿意给我多少呀。”
闻景琛看她的眼神暗了又暗,双手握住女人的腰,沉沉往下一压,等她眼里快散的雾重新聚积起来,他才哑着嗓耳语:“你要多少,有多少,床上也一样。”
...
回到澄园,许是在电影院忍了两小时,阮棠感觉闻景琛过于犷悍。
当然他体力本来就好,就是不懂为何今晚尤其凶狠,他撑在她两侧的结实手臂不知疲倦,她困极抓挠了他好几下,红痕斑驳,他仍然不肯下去。
似乎压抑了许多心事,全宣泄在她身上,翻来覆去的折腾。
第二天早上,闻景琛启程去机场前,翻醒阮棠又来了一遍,她最后是扶着腰发出了请假的微信。到第三天去见陈教授时她还略微心虚,站直拉了拉衬衫立领,生怕外人看到欢.好的痕迹。
等在办公室门口,阮棠礼貌敲门问:“教授,您找我有事?”
陈教授招了招,“进来。”
“这样,有个较为突然的消息,出国交换的名额只剩一个,那么复试前,你就必须和你叶师兄再比赛一场。”
阮棠没犹豫,点了点头,“嗯。”
陈教授拍拍她的肩,慈祥地安慰道:“不过嘛,这种事不绝对的,若确实难选出来,你们或许还是能一道出去。”
阮棠听清了教授的意思,坦白的说,她和叶师兄比胜算不大,但是人总要抱着希望,她笑道:“教授,我明白,你放心,我会好好准备。”
“好。”
“对了,你叶师兄住校,早上起得早,至于你,最近晚自习最好就留在教室拉曲子,我有空会来帮你们分别指导。”
“谢谢教授!”
阮棠回到教室,发了个短信,【今天以后都要晚回家,要留在学校练琴,/委屈兔子,对了,等你公干回来,我还有事和你说噢。】
【闻景琛:嗯。】
阮棠要跟闻景琛说的事是这场出国音乐交流,之前想找机会提,每每都因为各式各样情况被打断而忘记,昨晚看完电影她也想说的,谁晓得能直接滚上床。
电话虽然能交谈,但最好还是当面。
好在只出去半年,她每个月抽空赶回家,闻景琛应当不会介意,他自己都隔三差五的出去呢。
...
—
一周勤练,阮棠每天忙的如旋转陀螺。
五点多在学校食堂匆匆吃完晚饭,回到教室练琴,教授一般六点半有空坐讲台,听她拉三四遍曲子,指出她不足后再跑去隔壁见其他学生。
阮棠独自练起来很容易忘时间,看表已经快到十点。
今天闻景琛回淮城,手机里他发的短信是半小时前,他问她几点下学。
她忙回了两个字:【马上。】
简单收拾了下,阮棠拎起琴盒归心似箭,不期然看到李晏青拖了个行李箱,箱子上挂着平安符,站在教室门外阶梯下等她。
他穿白色衬衫,背影清瘦,让她有些恍然,仿佛回到了大学临别送他去奥地利的那次。
她提了口气走向他,笑容自然,“晏青学长,你怎么在这儿?”
李晏青回过头。
“我问了教授,他告诉我你练的晚,别怕,我只是来和你道别。”他神色正常,看不出病态,温声道:“医生建议我去国外,可能不同的环境更有利于我治疗,今晚的飞机就走。”
阮棠长久以来,心中的石块缓缓落地,微笑地说:“噢,挺好的。”
李晏青示意了下东边,“你不是要去地铁站么,一起啊,你总不会连路都不敢跟我走了吧。”
阮棠连连摇头,道:“那当然不会。”
出了校门,十点多的非闹市区街道过路人很少,两人一前一后,后面那位颇有些刻意的隔着一臂远的距离。
“学长,这次回奥地利你还留在皇家乐团吗?”
李晏青答的很模糊,“不一定。”
不一定去奥地利,还是不一定回以前的乐团,没说清。
阮棠听到他说回国外,想当然以为他回的是以前研究生时的学校,“你有实力,很多乐团都会期待你加入的,不用担心缺少机会。”
“嗯。”
李晏青思索了小阵,忽地说道:“棠棠,这次出国,我大概率不会再回来,有个问题,我其实很想问你。”
阮棠抬头,“嗯?”
“如果一定要你说,你现在喜欢闻景琛和那时候喜欢我相比,哪个更深,你能不能告诉我。”
阮棠觉得李晏青问的有些无理,感情如何能纵向比较,本来年纪和心境也不同,她真的很难说出结果,不过,她希望他能彻底死心。
于是,阮棠踩了踩道旁树木的影子,“抱歉,我不记得了。”
李晏青一时没听清,“什么?”
阮棠扬起声,“我说,我完全不记得喜欢你的感觉。”
没有所谓深还是不深,是真的不记得,放下了,他在她的心里再也不存在痕迹,换句话说,也可以理解为不够深刻,比如她曾经很爱在冬日喝热巧,没遇到烈火前,她以为那样就是最热烈的温度。
女人无情起来,当真可以很残酷。
李晏青想过的最残忍的答案,都没有这个回答残忍,哦了声,“好的。”
他努力压制眼底的浓重的阴翳,在低下头前,不经意看到对面一辆眼熟的车牌,他印象里咖啡馆见过,是那个男人的。
受情绪影响,心底阴暗的角落很容易滋生出偏激与不堪。
李晏青脆弱轻声,“阮棠,我,我的眼睛好痛啊。”
“啊?”
大晚上的,阮棠被他无端颓废的语气吓到,停住脚步,歪头看道:“是,是有点红,要我送你去医院吗?附近好像有家三甲,晚上急诊还开的。”
“我不想去医院,不喜欢闻消毒水的味道。”李晏青侧过身,“你先帮我看看,是不是有东西落进去了?”
“嗯。”
阮棠蹙眉面对他,微微仰头,“...好像没有。”
“可是真的很痛。”
李晏青将她拉至背对道路,微弯腰低下头,沉声靠近,“真的没有?对着光,能看得清楚点麽?”
“没有啊。”
阮棠认真看完,惊觉得和他离的稍近,像是他接下来要吻她一般,她向后错开一步,“我,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我好多了,赶飞机要紧。”
李晏青重新站直,眯眼继续走,却险些被石块绊倒。
他从来不会耍类似的小心机占便宜,阮棠不曾多想,虽然靠的不近,还是主动搀扶住他的手臂,“走吧,我带你去地铁站附近打车。”
“谢谢学妹。”
李晏青挽唇,用余光瞥了眼隔了条马路,那辆缓缓前行的豪车,向阮棠那边又歪斜了点。
...
—
阮棠把李晏青送上了去机场的的士,心情彻底轻松,哼着小曲回到澄园,她还要酝酿和闻景琛说出国的事呢。
她按下指纹锁,很奇怪,别墅只亮了角落一盏落地灯,烟味扑面袭来,不是闻景琛惯用的沉香那类,是传统的烟草味,浓烈呛鼻。
穿过玄关,男人长腿交叠,背对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门声,修白的指腹掐断了最后那根烟的火星。
“闻景琛?”
阮棠轻巧走在他身后,勾住他撒娇道:“怎么啦,是不是我晚回家了不高兴呀?我在练琴,没看到你的短信嘛。”
“对了,我有件事要和你说,我想——”
男人任她抱着,神情森冷又疲倦,他漠然地打断她,“阮棠,我们复婚吧。”
.....
第59章 他没养过花,也是第一次……
从机场高架下来直接开车到淮城大学。
萧禾端坐在驾驶座,看了眼等待好一阵依旧空荡的校门,“总裁,要不要我去给您买杯咖啡?”
“不用。”
——【马上。】
闻景琛横臂压在车窗,两指习惯性的反搭在下唇,敢晾了他半小时才回复,她最近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
呵,欠收拾。
十分钟后,萧禾惊呼:“总裁,棠小姐出来啦!”
闻景琛自然比他还要早关注到,女人穿着浅色毛衣和针织百褶裙,身姿纤瘦,拎着比她还宽厚的大提琴盒。
她经过大门时和保安老爷子打了声招呼,微笑起来比今晚的月色更温柔。
闻景琛的指端搭上车门,推开之前,蓦然看见阮棠身后跟出另一个男人的身影,虽然天色有点暗,但很好辨认,是李晏青。
萧禾没察觉不妥,高兴道:“总裁,我要开到对面去吗。”
如果是从前,闻景琛大概现在已经去校门口将阮棠抱走,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变得在意,阮棠是不是完全真心地留在他身边。
很幼稚,他依旧想知道答案。
“跟着。”
“好的。”
对过的长街路灯光线摇晃,女人越走越慢,刻意划分出安全距离,偶尔聊一两句,他们之间似乎连普通好友的气氛都算不上。
然而快到地铁站,高瘦的男人猝然停住脚步低头,企图显而易见。
闻景琛没准备下车,他即便不觉得阮棠对他有十分心意,在这种事上,也自信阮棠会躲开,可惜,他输了。
可能吻到,也可能没吻到,他最在意的是,她连避都没避。
萧禾看见这一幕,把方向盘的上肢都在抖。
总裁夫人好像被别的男人亲了?
他往回看,透过车饰缝隙能看到总裁的左手掌掐着门侧的卡扣,指骨凌厉,手背经脉暴起,更不用说脸上的表情,萧禾瞥都不敢乱瞥,生怕一个眼神就将闻景琛触怒。
他小心翼翼,出声问:“总,总裁...”
男人的声线阴沉,如同刮过荒寂草丛的一阵冷风,“回澄园。”
“...是。”
...
—
别墅的客厅。
阮棠环臂勾着男人,乍然听到耳边他说要复婚,心里是有小雀跃的,只是当看到茶几上的烟灰缸,顿时感觉闻景琛貌似不太情愿的样子。
再说了,哪有人这样求婚的。
真没诚意。
阮棠浑然不知,脑袋枕在他的左肩膀,娇声道:“你怎么突然说这个,上个月才见过伯父伯母,就想要我嫁给你啦,我才不呢。”
闻景琛闻言冷笑:“那你还想嫁给谁。”
“......?”
阮棠向来是口是心非的性子,不过一句玩笑,男人莫名其妙较真的态度让她很不理解,“闻景琛,你干嘛对我凶,难道我非得嫁给你吗?”
“对,非嫁不可。”
“你到底怎么了。”阮棠不想理他,想了想又觉得还是问清楚比较好,她绕到沙发前坐他旁边,这才看清了他的神情。
男人薄唇紧抿,眼角的戾色连镜片都遮掩不住,深邃的黑眸隐隐跃动火光,灯光打不到的另一边侧脸,下颚弧线紧绷,额角青筋直跳。
隐忍的怒意昭彰。
阮棠被他吓到,小声说:“你...你是不是因为我晚回复你不高兴,对不起,我当时在练习,确实没看见,你也不用这样生气吧。”
闻景琛不答,冷声重复:“我问你,复婚么。”
说是问句,语调显示的选项单一。
阮棠也不是纯粹温柔的性情,几次三番遭到无视,她有了小脾气,侧过身干脆地回答:“现在的时机不适合,我想先好好学大提琴。”
“学到哪种地步。”
“至少正式成为我心目中真正的大提琴手。”
男人又开始沉默,阮棠很清楚今天的他心情差到极致,即使在利亚国际他们初见最生疏的储藏室里,都不如眼下的气氛凝滞。
他在强自压抑,每句话一字一顿的用力,似乎不这样,他就会朝她爆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