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倔也是他的猫。
男人的眸色一沉,一把将她扯来抱坐在自己腿上。
阮棠左右看了看,拧着眉心喝道:“你放开我!”
“别动,听好。”
他按下免提。
“祝子瑜,你是我女朋友么。”
手机公放里安静了几息,然后猛地传来女孩子喝水呛到的咳嗽声,【闻大少,你是不是疯了?还是我哥在你旁边,拿着把刀架你脖子上?不对啊,你不是说,你的小娇——】
闻景琛挂断电话,阮棠一脸惊诧,忘了继续挣扎。
几分钟后,她才反应过来,“闻景琛,你这样骗我有什么意思啊?”
她又不纠缠他,他找人假装女友干嘛。
闻景琛把下巴抵在女人的右肩上,发觉她淡淡的发香比任何别人用的香水都要好闻,“我好像没骗你,一直以来,都是你自己以为。”
“......”
阮棠不安分地想起身,然而男人的手紧紧箍在她的腰腹,不让她动。
她唯有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随口道:“那闻先生真是闲的,无缘无故跑来看校庆。”
闻景琛偏过头向左,薄唇离她的右耳廓特别近,他笑着说:“阮棠,你是看不出来,还是假装看不出来。”
阮棠正在趁机偷偷掰开他的手,见他说的煞有介事,停下仔细想了想:“什么东西?”
“去你学校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在追你啊。”
阮棠突然听到这句,思绪一僵,红着脸支吾:“你,你......”
男人更近地凑在她耳边,低声呵气道:“所以,阮老师,给追么。”
第7章 想不通
开着窗,初秋的晚风浸透着凉意。
晚十一点,华尔兹花园公寓的十五楼阳台依旧亮着一盏小橘灯,女子双手抱膝,身上盖了条毯子,软绵绵地窝在木质的休闲吊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晃。
想不通。
阮棠想不通,闻景琛的心底的想法,他不喜欢她是显而易见的,若单纯为了玩乐,她哪里有他能贪图的地方,不是说男人最易喜新厌旧,三年还不够他腻烦的?
况且他说完那句,送她回学校时也没再提起,倒好似是她听错了。
李亚芳摸索墙壁,通过灯光找过来,“棠棠。”
“外婆...”阮棠踩上拖鞋,走上前扶住老人坐上躺椅,弯起唇:“大半夜您不好好睡觉,出来干什么呀?”
“刚梦到你妈妈,我睡不着。”
阮棠坐在躺椅旁边的小矮凳,枕在老人的腿上,“外婆,我也想梦见妈妈,以后让我来梦见吧。”
李亚芳摸着她的头,柔声道:“傻丫头,是不是有心事?”
阮棠掩下眸,“没有啊。”
“我听说你回绝了相亲的小伙子,外婆想了一个下午,想通了,往后不逼你。不结婚也挺好的,你妈妈当初还是和大学同学自由恋爱,爱的难舍难分,最后落得什么下场?”
“外婆,你身子刚好,别提以前的事...”
“我不提还有谁提?”
李亚芳情绪瞬间激动起来,痛苦万分地捶胸,“我女儿是他阮振锋死缠烂打,堂堂正正娶进门的,最后硬生生被说成见钱眼开,插足富豪家族的第三者,连你都被骂成了见不得光的私——咳——咳。”
阮棠急的替她舒气,“我知道,您别说了,别说了。”
“有钱人,没个好东西。”李亚芳眼里噙满泪花,一遍遍摸阮棠的手,“棠棠,他们要的只是玩具,玩具这种东西,咳——跟不了一辈子,你懂吗?”
阮棠看她这样,连连点头:“是,我懂,外婆你干嘛突然说这些。”
李亚芳看了外孙女一眼。
“你校庆回来那晚,我从楼上看到你出租车后面跟停的黑轿车,同你母亲那个时候谈恋爱一模一样,我想了半个月,晚上心痛,每每都睡不着。”
李亚芳坐起来,捧起外孙女素净漂亮的脸蛋,“孩子,你很像你妈妈,尤其性子像,我睡不踏实,你可千万别...”
“不会的。”
阮棠轻柔地拭掉老人的眼泪,哄孩子似的,“外婆你放心,那辆黑车是我...我们学校老师担心我安全,特地护送我回来,我天天呆学校,哪有机会认识有钱人。”
“真的?”
“真的,真的,外婆我答应你,我要么不结婚,要么也会找个本本分分的普通人。”
“好,那就好。”
阮棠咻了咻鼻尖,趴在李亚芳的肩头,她眸里的光渐渐黯淡下去,同时也忽然明白,这大概就是她想了一整晚,该去想的结果...
—
阮棠作为乐理老师,主要教的内容包含音、律制、节奏与线谱等,由于是副课,不立志于音乐的学生不大会在意,家长也没多少关注的,日常相比主科老师算清闲。
“好,今天的课到此为止,有不懂的你们随时可以来问我。”
有胆大的学生站起起哄道:“小棠老师,我们班学习委员有偷偷喜欢你!”
阮棠收起备课本,看了眼座位上脸红沉默的大男孩,十六七岁的年纪真好啊,她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眼底的笑意温柔:“谢谢,老师也喜欢你们。”
谷春香在教室外笑眯眯留意了会儿,招手道:“阮老师,来。”
和同学们告别后,阮棠跟在谷春香身后,她猜测可能是续签正式合同的事,果然到了办公室,谷校长拿出文件袋,语气和善:“阮棠,这是你的新合同,拿回去看看,合适的话签完给我。”
“好的。”
阮棠接过欲要退出去,谷校长喊住她,“小棠,等等,还有两件事我要对你说。”
“嗯?”
阮棠站回在谷春香的楠木桌前,“校长您请说。”
“第一件事,沈白薇老师前两日给我递了辞呈,她以为你把PPT那件事跟我举报了,跑来与我坦白,我听完很是惊讶。”谷校长从桌后绕出来,接着讲,“不管如何,她做出这样的事,不太适合继续在我们学校教书,你的意见呢。”
“校长,有关学校的人事调动,我不会有意见的。”
经过礼堂那次之后,阮棠再遇到沈白薇就如同陌生人一般,假如当时她被冤枉辞退,她大概是会去和校长说清是非曲直,然而结局是好的,她便不想再花力气在不重要的人身上,以后注意提防就好。
谷校长点点头,“第二件事。”
“斯通集团的专项帮扶计划,他们电邮发来的唯一要求是和你谈,我做了份最近亟需的计划书,你下午没课,我替你预约了去他们公司。”
阮棠以为萧禾在舞台上说的那一大通是临时敷衍,没想到闻景琛真的顺水推舟,把公司分部给开起来了?
“校长,可是我对此事一窍不通。”
“我猜因为你从前是闻总的员工,他对你上心些。”谷春香看得出阮棠的为难,“我晓得你的想法,你放心,我坦率的跟你保证,学校不会让你去做财色交易,你尽力而已,再说了,你可能不清楚,闻总真不是那样的人。”
“...”
阮棠只是单纯的不想见闻景琛而已...
谷春香弯腰倒水,叹了口气,“小棠老师,不瞒你说,其实,学校近两年着实很艰难的。”
利亚除了国际部,也有保留国内学籍的班级,会收留资质不错的特困生,相关教学人员,设施,各项运作都需要资金,私立学校的财务来源多是不固定的赞助商,如斯通集团这样长盛的企业,简直是再稳定不过的大靠山。
阮棠了解的资助生就有好几位,譬如上午那个班的学习委员。
她心软了。
“好,我去试试。”
反正闻景琛很忙,十天半个月抽空找她一次是常态,即便她马上去集团总部,估计都遇不着他。
...
斯通集团位于淮城第二大中心城区,在区内较为繁华的黄金地段澄阳中路主街道。
阮棠今日穿的不过是普通的T恤加牛仔裤,仰望高耸入云的大楼,以往单单面对闻景琛,她或许还不会直面如此大的差距。
穿过玻璃幕墙下的感应门,阮棠于前台处登记好,静静坐在一楼开放式接待区的沙发上等通知。
美女前台给她送来一盏热茶,抱歉道:“阮小姐,您请喝茶,经理刚开完会,马上就会下来。”
“嗯,没事。”
阮棠拿起谷春香的文件,之前在地铁上也看过,议题是为了学校的基础设施:塑胶跑道和篮球场,校区在老职校的基础上整修,设施方面确实比较老旧。
十分钟后。
——“我当是同名,原来真的是你。”
阮棠听到似曾相识的声音,皱眉抬起头,在看清女人的精致面孔后,她的唇角压了下去,语气淡淡的,“阮思婷。”
“你该称呼我为阮经理。”
阮棠舒了口气,走上前伸出手,“阮经理你好,我是代表利亚国际学校的阮棠,来和你们谈一下合作事宜。”
阮思婷环抱双臂,姿态高调,“合作?我看是我们斯通集团单方面的付出吧,你敢说景琛开展这个新项目不是因为你?我真的不明白,既然走了一年,为何还要回来?”
“我非常感谢贵公司愿意做这些来支持教育事业,也相信这个项目对贵公司的品牌声誉有很好的宣传效果。”阮棠脸上的笑容疏离,“阮经理,我们需不需要去办公室里谈一下。”
阮思婷从小最讨厌看到阮棠这幅装出来的淡定从容,接过她递给的文件夹,装作不经意地扔在地上,哂笑道:“私生女的耳朵是不是特别不灵光?你没听见我刚才的问题吗?”
...
斯通大厦的顶楼。
偌大的豪华平层,装修复古精致,餐厅休息室一应俱全,大致看起来似乎更像是居家豪宅,等穿过迂回的玄关后,才会看到位置私隐,占了一半空间的办公室。
房间墙上开了一排壁灯,打在落地窗前,因为天尚未黑,灯光悉数没入玻璃上彩霞的投影,时隐时现。
男人对着窗,阖眼背靠在皮质沙发上,散落在地的西装外套,昂贵手表,凌乱地向着门口那一边。
闻景琛刚下飞机,连日辗转三国,不断地倒时差,回来之后,他只想不受打扰,安静地休息片刻。
轻轻的敲门声。
“总裁?是我,陆秘书。”
男人的左手食指左右勾扯,松了松领带,眉头轻微皱起,“说。”
“利亚国际学校的老师来洽谈海瑞红兴的合作事项,萧秘书不在,由我安排了人去谈。”
“嗯,谈好了?”
闻景琛对阮棠在这种事上不至于故意刁难,她想要什么,给就是了。
“正在谈,我知道总裁亲自提案,说明了对它的重视,原本是由营销部的小张去,但三科工管部的阮经理说她与来的女老师相熟,所以——”
闻景琛闻言倏然睁眸,长睫在眼底覆下半扇阴影,漆黑的瞳色无意间撞进了几道细碎的光,
“你再说一遍,你让谁去见她。”
第8章 闻景琛,我可能是疯了
大厅里文件夹落地的响声惊动了原本急匆匆路过的集团员工。
阮思婷经理他们都是认识的,前几年阮家生意投资失利,沉寂了三年,期间借力斯通集团的支持,好不容易才慢慢重振旗鼓,自家的公司招兵买马,忙得不可开交,堂堂千金却赖在这里宁愿做个挂靠的部门经理死活不肯走,所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听说是有过婚约,不知怎的最后没嫁成,难怪那般执着。
阮棠捡起地上凌乱的纸张,张张垒好抚平抱在手心,挺直背后凝看阮思婷,“如果你所谓的回来,是指回到闻景琛身边,那我没有。”
人群惊起一阵惊呼声,好家伙,听起来是闻总的前女友啊。
长得真漂亮!
不过,他们面面相觑:闻总何时有过女朋友,不声不响又分了?
“至于回淮城,你好像没资格对我说不许。”
阮思婷在公司一直暗戳戳以闻氏未来女主人自居,她虽然想落阮棠的面子,却更不想别人知道闻景琛和阮棠有过婚姻关系,“阮棠,景琛从来不缺女人,你这样自以为是,不怕将来被打脸?”
“是么,他才说过想追我,我原本还在考虑拒绝。”
阮棠看着她,红唇弯起的浅笑很温婉,“但见你这样激动,我反而觉得可以接受了。”
“你,你胡说!”
——“阮小姐,阮小姐!”
陆宏程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三高男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阮小姐,抱歉我搞错了,和你谈的是更高级别的一位,不是阮经理。”
阮思婷认出陆宏程是闻景琛的秘书之一,心底虽不高兴,仍缓声道:“陆秘书,你不是说了这个项目由我负责,再说景琛他还在国外...”
闻景琛提前一天回来,阮思婷并不在被告知的范围内。
陆宏程不敢说多,理都没理阮思婷,朝着阮棠道:“阮小姐,您还是跟我来吧,让您和阮经理见面是我的重大失误。”
阮思婷被话里话外的如此嫌弃,脸上挂不住,生气地转身离开大厅。
阮棠到斯通来就为了谈妥项目,总不好白来一趟,换个人谈正和她想法,她无意为难工作人员,“好,我们走吧。”
“欸!”
上了电梯,陆宏程站在前,按下顶楼按键,回头道:“阮棠小姐,真的对不起,让您在大厅里受委屈。”
阮棠没留意他按的楼层,望着不断向上的红箭头,笑道:“没事,好像是她比我气的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