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多人都觉得女孩子那样很可爱。
真的可爱吗?或许吧,但是吃得少,绝大多数情况下意味着代谢低体能弱。其他领域不知道,至少在咒术师这个行当里,体能弱跑得慢死得就快。
无论性别,皆是如此。
再可爱,也不如活着好?
小日和吃得真香!把看的人都给看饿了。
好在夏油杰不是五条悟,做不出吃掉送出去的伴手礼这种事。他想赶在肠胃发出叫声前告辞离去,不料此时武装侦探社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社畜状的黑发青年推门进来:“织田君,有客人吗?”
“欸?”
坂口安吾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夏油杰。
话说,一个小时前,就是这位的到访让他不得不晚了半个小时才踏出办公室。
还不能抱怨。
夏油杰完全按照正常流程先去政府机构说明出现在横滨的事由,又申请了必要的支援,合理合法合规矩……
所有非自然现象都绕不过异能特务科这件事,坂口安吾也没办法。效率低下和冗员现象他也不想的,但是不能断了他人生计。
不仅仅是没能力解决,也没有法子解决。
总不能像Port Mafia一样把不干事儿的人都扔进海里去吧?那就只能一件事好几个部门负责,不要显得大家都闲着没事做。这样一来也颇为契合所有人的利益诉求——负责人越多,要负的责任越小,最后就是谁也不用负责。
“坂口先生?真巧。”夏油杰也是一愣,很快他想到了横滨的特殊情况,进而露出了然笑意:“我趁着调查还没开始先来看望一位小朋友。”
虽然她拒绝了咒术高专伸出的橄榄枝,夜蛾和他的学生们并没有因此放弃“同类”。
“小日和吗?哦……看来她不会分化成异能力者,也好。”
青年推起眼镜,语气莫名沧桑。
他知道东京那所宗教学校的事,很快就明白了夏油杰来访的原因。
咒术师与异能力者不兼容,能被咒术高专注意到,意味着日和有“那方面”的才能,成为异能力者的可行性骤降为零。
异能力者固然比普通人有某些强大之处,拥有力量却并不意味着拥有幸福。
究其原因,还是在于“数量”。
异能力者也好,咒术师也好,数量都太少了,少到他们不得不去往陌生人身上寻求作为同类的群体感。
“平凡”未尝不是种好事,平凡意味着与周围的人一个样。说的话、做得事,很容易为人所理解,不会孤独。
日和有成为咒术师的才能,但是拒绝成为咒术师,又不是异能力者——她将会是个平凡又快乐的小姑娘。
所以坂口安吾才会作此感叹。
夏油杰正是少年得意的时候,做什么都带着股傲气,好在他晓得尊重别人,因此哪怕肚子里笑话这眼镜暮气沉沉,脸上嘴上总算给了个面子。
丸子头少年笑了笑,跳过这个话题谈及其他:“本来我就想劳烦织田先生帮些小忙,刚巧在这里遇到坂口先生,不如一次把问题解释清楚。”
说到这个,坂口安吾抬手捏捏鼻根点头:“那可真是太好了,咒术师协会办事从来含含糊糊,不清不楚,政府部门配合起来也很为难。”
“啊,这个,没办法啊。诅咒这种东西与普通人的情绪变化挂钩,强度是个动态变量,很难一口给出定论。”
对此夏油杰也很无奈。
作为执行任务的人,他比谁都希望情报能更精确,越精确越好,无论多精确都不会嫌弃,可惜现实是做不到。
比如说一个本来只有二级的诅咒,遇上一个冷静镇定的人,和遇上一个情绪波澜起伏的人,后果完全不同。
冷静的人不会刺激到咒灵,诅咒等级发生变化的可能性就小,普通二级诅咒遇上正常升级上来的二级咒术师,人类这一方稳赢;但要换个情绪特别激烈的人,恐惧与害怕会让咒灵变得强大,二级诅咒说不定来个跃迁直接变成一级甚至特级诅咒,那可就……
这并不是推卸责任,人人都能看到的任务报告里每个月都会出现几个“天纵奇才”刺激得咒灵暴走升级,别说受害者自己,赶来救援的咒术师也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直观点看就是前者活下来的概率比后者要大得多。
对,活下来,无论普通人还是咒术师。
所以负责监控预测诅咒强度的“窗”从来没法直接给出精准报告,就像气象台的天气预报一样,当做玄学看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不是所有普通人都能控制住自己面对异形也不恐惧不害怕,绝大多数都不能。
正是基于以上原因,在外人看来咒术师们的行动往往和神棍只有一线之隔。
坂口安吾也就是随口一句。如果此时他们仍旧身处异能特务科办公室,他绝对不会如此随意说出对另外一个组织的看法。但是……织田作之助认识夏油杰,宫田日和也认识,明显还不是简单的一面之缘,那么这个一点也不像高中生的高中生,还是可以先划进“自己人”范畴观察观察再说。
堪称咒术高专情商巅峰的夏油同学从坂口先生似真似假的抱怨中听出了他的示好,当然也回了一句仅在友人中使用的非官方回答。于是两个聪明人就这么搭上线,至于另外两个老实人……
一个埋头苦吃,一个满头雾水。
啊?发生了什么吗?
“这次我从上层领取的任务是前来调查横滨地区诅咒异常的原因。”
夏油杰自顾自端起已经放温的热茶喝掉,然后一点儿也不见外地往茶水间走。坂口安吾的视线追着他:“很严重吗?”
“不。”茶水间里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没多久夏油杰用托盘端了四杯饮料回来:“一点也不严重。正是因为不严重才奇怪。”
他将托盘轻轻放在桌子上,第一杯拿给坂口安吾,第二杯是织田作之助的,第三杯归日和,第四杯放在面前。氤氲的白雾将少年俊逸的五官遮得若隐若现。
“虽说每年夏季才是诅咒爆发的高峰时期,但横滨这个地区例外。从前的她没有规律,说不来什么时候就需要调派大批一级咒术师支援。但是今年……”
从盛夏到入冬,眼看这一年还有几天就要过完了,横滨这边却连个一级诅咒都没出现,也太奇怪了!
出现这种情况,通常可能是这片地区不知不觉间孕育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强大诅咒,其他诅咒自然被这位更强大的存在吞噬吸收。
如果要真是这样的话,一旦出事就是大事,横滨大约要向并不遥远的冬木借鉴些燃气爆炸的经验。但是横滨的人口密度可要比冬木来劲多了,还毗邻政治中心,相当于美人儿眼角下的泪痣。
这种地方出现大规模死亡事件,再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政客也不敢打马虎眼。不然绝对不是鞠个躬拍个照就算完,至少也得“自杀”一个会计部部长祭天才行。
要是社会团体们闹出格以至于死这么多人,政府想也不想锅就直接甩出去了。怕就怕这种普通人看不见摸不着,只能当做天灾去理解的麻烦,绝对会成为被政敌攻击的劣迹把柄。
所以政客们动了,横滨异状的消息传出来后各种有形无形的力量迫使古老家族纷纷低头。一向姿态清高内里傲慢的咒术师协会,也不得不派出实力最强的年轻人之一前来着手调查。
另外一个之一,也已经走在赶来的路上了。
听完夏油杰的说明,坂口安吾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种田长官连问都不问就给您开具了权限最高的特别通行证,问题确实有点严重。”
作为本地人,他并不害怕有形的敌人。
用一句时髦的话来说,有与谢野晶子在,无论谁跑来横滨撒野,只要敢亮血条,必然会被各方势力联合绞杀。但是诅咒这种看不见杀伤性又很大的东西,就很头疼。
有心杀贼,不想隔着次元壁,这还怎么搞?
“是的,”夏油杰将专门给日和折腾的热果汁又往她面前推了推:“只要能找到造成异变的源头,祓除这种事对于我们来说反而是最轻松的。”
埋头吃便当的日和拿果汁拿得不能更理直气壮顺其自然,吨吨吨后继续低头吃,看得三位男士不由莞尔。
他们费尽心力,不辞劳苦,为得不就是想要保护宫田日和这种可可爱爱的普通人么?
第40章
访客们谈完了正事,日和的炸鸡排便当也吃得七七八八。小姑娘一点也不小气,当下就拆开夏油杰送的手信大福摆在桌子中央,提供给大家就茶吃。
坂口安吾出身在那里摆着,大福这种东西对他而言真就只是普普通通小点心而已,也不怎么爱好,礼貌性拿走一只尝尝就罢了。织田作之助对甜食没什么追求,见日和吃得香甜就没伸手,想多给她留一个。最后一个看日和吃东西看到肚子饿的夏油杰笑起来,半是逗她半是故意的吃了一只又一只,到第四只自己先忍不住笑出声。
“噗……!”
视线跟着拿大福的手移动,嘴上一句拒绝也没有,该称赞她一句大方吗?
日和抬头看看他,这个丸子头笑得温和,拿大福的手却没有半点心想要收回去的意思。小姑娘低头一口将手里最后一块点心吃掉,站起来收拾桌子——快点把剩下那盒收起来,不给吃!
点心时间结束后补习也就该开始了。
坂口安吾放下公文包坐在日和对面,打开笔记本回忆昨天的补习内容。
织田作之助看看没什么需要注意的,提起垃圾出去处理。夏油杰暂时无事可做,闲闲靠在桌边围观补习。
顺便看笑话。
他和五条悟一样,都以为日和是跟不上学校进度才不得不额外花时间补习。然而坐了一会儿,丸子头少年换了个坐姿,笑不出来了。
——请问这些奇怪的数学符号是什么意思?我似乎读了个假高中。
咒术高专对学生文化课再不要求也安排了正常教学,作为因勤奋好学而被称为天才的夏油杰,不存在成绩不好的可能。
但他就是看不懂。
并非逻辑上的断层,而是这些“补习”内容明显超出了高中生正常的学习范围。
宫田日和才多大?十一……啊不是,她还有半年十五岁,新年后才入学高等中学。
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数学补习结束后坂口先生开启了“附加课”模式,以聊天的形式聊着聊着就把许多日常生活中用不到的知识教给了一脸乖巧的小姑娘。
什么反侦查反追踪的技巧啦,什么怎样第一时间排除周围是否有隐藏摄像头存在啦,什么犯罪心理学啦,包括并不限于如何从交谈中收集情报……
第一条还能理解为女孩子独自在外时自我保护的必备知识,后面怎么回事儿?等等!坂口先生请你不要把自己的专业领域放在这儿讲啊!
说实话,这些东西坂口安吾自己也不怎么用,潜入Port Mafia的申请被种田长官驳回了,他上哪儿施展去?
百无聊赖之下就抓着日和灌。
至于宫田日和嘛……夏油杰表示自己没看出来她到底听没听进去这部分内容,小家伙装傻的功力怕是已经炉火纯青了。
一讲就讲了两个多小时,眼看挂钟的时针超过“九”字向前迈进,夏油杰在心里感叹夜蛾正道痛失乖宝宝的同时把做笔记的小本本收起来。
坂口安吾还没走,他边收拾提包边对夏油杰道:“夏油君定下暂住的地方了吗?需不需要异能特务科代为安排?”
他没有任何弦外之音,只是出于一个成年人对未成年的关心。举手之劳嘛,行政经费又不是安排不了。
夏油杰重新眯着眼睛笑起来:“不必了,我的搭档不久之后就会赶到横滨,到时候再说吧。”
年轻人不喜约束,自然也就不肯给坂口先生这个关怀的机会。
坂口安吾一听倒也不怎么往心里去,又问了一句需不需要开车送他——车就停在楼下,顺带送个少年人一点也不费事。
夏油杰还是道谢然后果断拒绝:“这儿附近挺舒服的,一个咒灵也没有,环境也好。对于我们咒术师来说实在是难得的清净之地,我还想多待会儿等人。”
关键是夜蛾正道与武装侦探社的社长似乎很能聊得来,说不定有免费的宿舍可以蹭。
小日和多好玩啊,脸上表情不丰富不意味着眼睛里的情绪不丰富。
听他这样说,坂口安吾也就不再多问。他向织田作之助点点头,被小姑娘送进了门外的电梯。
等日和拐回头重新走进办公室,就看见身材高大的丸子头少年拖过她的补习笔记正一页一页翻着仔细看。
不说别的,单就这个字,真是让人赏心悦目。
——歌仙兼定可以喝一杯庆祝庆祝了。
“日和,你的笔记借我复印一份行吗?”
白捡了个蹭课的便利,夏油杰觉得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干脆占到底。
能考进东大还能提前毕业又考上公务员的异能力者啊,叠这么多BUFF的免费家教可不好找。
日和“嗯”了一声,打开抽屉翻出好几个本子拿去复印机旁哗啦哗啦操作。她喜欢复印机,没事儿就拿它当做大型玩具摆弄,只差没拆开仔细研究。
织田作之助站在窗边目送坂口安吾的车开进茫茫夜色,走回办公桌旁坐下,从桌斗里摸出一沓稿纸开始苦思冥想。
生活逐渐安定,那个关于写作的梦想也有了碰触的可能。
一时间办公室里就只剩下复印机工作、时翻动纸张、以及笔尖划在稿纸上的声音,三个人各有各的事儿,互不干扰。
又过了一会儿,织田作之助的手机响了,红发少年低头一看,正是远在大洋彼岸的福泽谕吉打来询问。
他接通电话先简单说明了一下这大半天的工作情况,又将东京来了访客这件事告知上司。
福泽谕吉自然是早就与夜蛾正道通过电话,关于两个学生在横滨的任务内容也知晓一二,当下就告诉织田作之助可以酌情邀请客人暂住员工宿舍,反正空屋子还有那么多。
卖咒术师们一个面子,总归不会是自家吃亏。
挂断电话后织田作之助果然就对边看笔记边竖着耳朵听的少年发出邀请:“宿舍那边还有几间屋子空着,备用的干净寝具也有。这么晚了,等你的搭档过来再去找酒店也很辛苦,不如暂时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