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夏油要比五条好相处多了,性格也更能与人合得来,怎么回事?
大概是我的问题?红发青年皱眉反省中。
夏油杰从他纠结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什么,视线追在日和与织田作之助之间来回移动,江户川乱步猛得咳嗽一声:“咳咳!不是要去异能特务科吗,还不快点动身。”
“哦哦!那就走吧。夏油,你要不要和五条说一声?”织田作之助把外套挂在臂弯里,走到门口拉着把手回头:“日和,检查一下随身物品,不要忘记带东西。”
少女果然低头仔细翻动包包口袋——糖果,手机,钱包,笔记本,水笔,水杯……很好,没有遗漏。至于夏油杰,他把手抄在裤兜里,默默出去外面走廊上等待。
总算轮到他报复一回,五条什么的,不要大意随便丢掉就好了!
第112章
所谓鸽人者人恒鸽之,把好友扔在外面的五条悟怎么也没想到,不过十几分钟而已,自己也成了被扔下的那个。此刻,他在福泽先生的办公室里找了张椅子坐下,出于对长辈的尊重,这家伙好歹没把脚翘起来乱放。
夜蛾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感动到老泪纵横吧!
一边这么想,白毛一边张嘴说明来意:“福泽社长,我想向贵社的成员宫田日和下个指定委托,嘿嘿。”
“日和是吗?”福泽谕吉头也不抬的翻开文件扫过抬头,即便只是总结报告,也佯做读得津津有味。别去看这孩子的行为举止,也许能更加心平气和听他说话,“严格说来,她只是我的秘书,属于无战斗能力的事务员,原则上不接受危险委托。”
五条才不在乎别人对自己有什么意见,他本打算在路上和夏油杰商量的,奈何好友心不在焉听一句漏半句,只能先踏出第一步随便试试。
“不会有危险啦~每年一两个月而已,麻烦她客串一把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好心神明,五条家买单。”青年带着笑意拉长声音,活脱脱像只欠揍的毛球:“呐呐,福泽先生,日和的灵力迟早有一天会被咒术界上层发现,那些老人家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所以我打算先下手为强。”
福泽社长翻页的手停了下来:“你想怎么做?”
“嘛,其实还没有更细致的操作步骤,不过大体方向总是有的。”五条好像发现房顶上有什么有趣的东西,用力抬头拗过去盯着看,声音嗡嗡的:“如果能把那些胆小如鼠只顾自保的老人家全都请回去颐养天年就好了。您知道吗,年轻咒术师的死亡率,一直被上层有意无意的控制着——为了不出现无法预料的敌人,首先要削弱自己,就因为这种胡扯的观点……”
“虽然出问题的人大多数实力太弱,但是也很麻烦啊!比如说这次的星浆体事件,为什么非要用个活人去阻止天元进化,要进化就随他进化去咯,大不了谁也别用结界呗。害得老……啊不是,害得我大费周章一场下来被人狠揍一顿,怎么想都很气!”
年轻人毫无条理的东拉一句西扯一句,神奇的是福泽谕吉居然听懂了:“我明白了,你想联合日和作为人神的权能,逼退政敌。”
“关于你说的这些,我只有一个疑问。”他收起压在掌下的文件,把视线移到疑似罹患多动症的青年身上:“不管采取什么手段,你最终的目的,到底是建立新的秩序还是只想大家都听你的安排?”
“额……”五条捏着额前垂下的发丝疑惑道:“有什么区别吗?我就是新秩序。”
“那么,请问该如何保证,四十年后的你在后来人的眼里,并非如今那些前辈在你眼里的形象?”有实力出身又好的年轻人嘛,狂妄大约是他们的通病。福泽社长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看似表情严肃,实则老神在在:“换句话说,就是怎样才能让你本人在若干年后不会成为新秩序的阻碍。”
人是会变的,不同的高度,不同的地位,代表着不同团体的利益,这么多因素混在一起,并非当事人拍胸脯发誓就能够解决。
五条露出近似痴呆的表情,显然,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些问题。这家伙还太年轻,从社会那里挨到的毒打才刚开始,以至于过于理想化的想当然。
“所以,话题回到一开始的地方,你究竟是想要建立一个可以自行循环的新秩序,还是让所有人都不得不听你的意思行事。”
前者投入大,风险高,产出不确定,缔造者还很有可能会沦为新秩序的祭品;至于后者,执行人只需考虑自己生前要做什么,等他死后哪怕洪水滔天,也没有多大关系了。
年轻的咒术师听得迷茫不已:“这样啊,我其实,根本只是想能多点假期好偷点懒来着?”
福泽谕吉:“……”
看来该给夜蛾先生打个电话了,这是得有多重的工作量?竟然逼得年轻人个个想造反!
“如果你不打算亲自执掌权力,也许不是没有第三种方案可以借鉴。”他收回视线,转而盯着茶杯口氤氲升腾的白色蒸汽:“在我们横滨,有一个三方互为制衡的结构正在逐渐生成,也许能带来些启发。你还年轻,时间长得很,大可以再多看看,借鉴一番成功者的经验。”
听上去是非常靠谱的长辈给出的建议了。既没有那些听也不想听的规矩啊,传统啊之类的老旧调子,又不是随口敷衍的托词,武装侦探社的社长是真的想要告诉他点东西!
五条悟把过于奔放的姿势又收敛了些,上下用力点头:“行,那就先这么着,谢谢您!”
他打了个招呼就推门出去,走进只剩下茶水间有人的员工办公室才恍然反应过来:“欸?我好像是想请小不点每年花一两个月时间帮个忙来着?”
不知不觉就被人把话题给支开了!以及……我队友呢?那么大一个丸子头小眼睛怪刘海的队友,去哪了?
算了,还是就在这儿坐着等他们回来好了。
另一边,织田作之助领着夏油杰与日和在内务省办公大楼乱糟糟的走廊尽头找到了正在发火的坂口安吾。
“线人昨天传回来的情报,为什么一直拖到今天上午才呈递?别跟我提传真机,如果一切责任都能推到传真机头上,政府聘用你们这些精英是来干嘛的!还不如尽请些传真机维修工就够了!”
隔着六七米远就能看到他头顶几乎具现化的火焰,织田作之助语气平直的替朋友辩解:“最近横滨有点乱,异能特务科的工作有点多,加班太久人的脾气也会变坏,这很正常。”
日和萌萌点头,夏油杰苦笑。
可不是吗,尤其工作繁重的同时再遇上几个拖后腿的猪队友,那滋味儿,简直了。
“作之助,这个时候需要的是拯救气氛的吐槽而不是火上浇油好吗?”
盛怒中耳朵仍旧非常灵敏的年轻公务员立刻调转枪头喷了一句,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逐条下达命令派遣人员对失误进行补救,又尽力安排支援去帮助被放了鸽子的线人。忙来忙去足有一个小时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把来来往往讨主意的下属打发走,坂口先生这才拉开领带喘了口气:“公事?”
“不,私事,日和有个小心愿。”
针对盘星教的调查当然要在私下悄悄进行,这样才能真正查到点有用的干货。
坂口安吾扫了眼日和,顺带着看看站在后面做护卫状的夏油:“行吧,我也该休息几个小时……之前常去的那个酒吧似乎不错。”
“你是说PULIN?”织田作之助颔首,转身拦着日和向外走:“那就走吧,到酒吧坐下再聊。”
一直安静倾听的夏油杰:“……”
这个展开似乎不太对?带未成年进酒吧,你们就不觉得什么地方有问题么!
等到他跟着走进位于底下的LUPIN酒吧坐下,手里莫名其妙多了张酒水单,很快面前又莫名其妙多了杯金色酒液。酒保恭谨的微微欠身,然后像个旧式西洋绅士那样,单手背后安静走开。
“……”
算了,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烟酒之类的东西,在学校里没少沾。丸子头青年侧头看了眼日和手边的热牛奶,满意的将注意力转移到坂口先生身上:“许久未见了,您好?”
“还行吧,如果横滨能尽快恢复平静别再让我不得不跟着加班,大概真的能好起来。”
他叹了口气,端起酒杯啜饮后放下:“说吧,究竟什么事,能让你们专门跑去内务省找我?”
“日和?”
织田作之助示意日和进行说明,少女抱着热腾腾的甜牛奶转身看着她的家庭教师:“坂口先生,我想调查一个名为‘盘星教’的宗教组织。”
“具体些,什么方面?比如说税务,资质,法人,还是其他详细的,能叫得上名字的内容。”
坂口安吾摘下眼镜,边揉眼睛边回忆:“宗教组织名录的备份我们这里确实有,详细找出来花费的时间有点长,要么我给你们权限进去自己翻,要么就等等。”
“我可以放咒灵去找,这里有个资料管理员怨念聚集而成的咒灵,问题不大。”夏油杰主动接过难题,坂口安吾看他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热情起来:“少年,你有考虑过参加公务员考试吗?”
“抱歉!”
留长发、戴耳钉、奇装异服,基本上和不良少年没啥太大区别的咒术师笑着拒绝:“我想我不太适应规矩严谨的地方。”
“啊……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坂口先生迅速恢复一开始半死不活的沧桑样,继续之前的话题:“等一会儿你们跟我回异能特务科,下班后轮休的人一走,你们就可以进去档案室找东西。”
第113章
淡金色的酒面随着音乐与时间逐渐下降,等到降了约有一半左右,几乎成为社畜代表的坂口安吾眯起眼睛再次看向日和:“这孩子怎么了?”
从前话很少,但眼睛里总是充满融融暖光,现在话也少,眼睛里的温暖却消失不见。
依照日和的性格,再参考一番武装侦探社上下对她的保护与溺爱,怎么想都很奇怪。
“难道是暑假作业布置得太多了吗?”
作为出题人之一的坂口先生开始自我反省:“数学和哲学部分确实超出高中一年级生的学力水平,但那也是在充分考虑过日和你的程度后做出的判断。如果实在不想写,就算了,把它们当做打发时间的游戏就好。”
你们家拿动辄十几页纸的玩意儿当做游戏来玩儿吗!
“您是打算把日和培养成首相么?!”夏油杰忍不住吐槽,谁知坂口先生大摇其头:“不不不,成为首相只需要保证智商超过八十且能够自主控制肢体行为就行了,其他考验得都是投胎技能,和本人无关。”
织田作之助默默举杯致敬这个标准:“很明显,日和不适合这份工作。”
“是的,她智商太高了。我敢肯定,至少超出最低标准两倍有余。”坂口先生神补刀,好歹也有个高中二年级水平的夏油同学掰指头算了算——合着历史最低水准也就只有猴子的程度?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这个国家有了更高的包容心呢。
“我都不知道你们是在阐述事实还是反讽了……”
关于咒术界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大的工作量,咒术师终于恍然大悟:“所以其实没有办法解决那些沉疴痼疾对吗?”
“当然有啦。抱歉,请给我来杯番茄汁。”
坂口安吾喝掉剩下的酒液,向酒保要了杯番茄汁解酒:“成为幕僚的话,就可以使用精英们惯例的方式左右国家发展。但你要知道,我们国家至今仍为□□保留了三个以上的死刑标准,想要大刀阔斧的变革可不是那么容易。”
“安吾的意思是,如果不能保证这辆飞驰在下坡路上的车顺利彻底撞毁的话,就别去碰方向盘。”织田作之助尽了最大努力去解释,夏油杰听得满头黑线:“我能听得懂,谢谢。”
“那太好了,对了,我能问一下吗?”坂口先生眯起眼睛:“日和,你为什么要去调查一个宗教组织。”
“因为盘星教雇佣杀手杀害未成年人两名,打伤未成年人两名,我就是被打伤的其中之一。”少女鼓起腮帮子,牛奶渍不知道怎么回事沾在脸颊上跟着一动一动的:“我有试过报警,但是事件发生至今已经过去好几天,连上门做笔录的警察也没出现过。”
“呵,当然不会有警察介入,咒术界上层和警视厅签过协议,有关咒灵和咒术师的非自然死亡事件统统划归特别部门入档。”夏油杰嗤笑一声,收紧握着酒杯的手。
——也就只限于入档而已,再也没有其他。
没人去听为天内理子喊冤的声音。
“哦,原来如此。”坂口安吾叹气道:“能有个不肯放弃追查真凶的朋友,运气不错。”
“现在横滨街头每天出现的尸体数量已经超过十位数,虽然绝大多数是不值得同情的的暴力分子……但是作为一个心理正常的人,我真希望把挑起一切的始作俑者揪出来捏死。”
这话可真不像是从个公务员的嘴里说出来,织田作之助笑着直摇头:“杀人不是好事,能够不弄脏自己的手,就尽量别去弄脏它。”
“就像五条说的那样吗?海报女郎把衣服脱下来容易,重新穿上就很难了,但是,她为什么要把衣服脱掉?”
日和语出惊人,在坐三位男士统一露出错愕的表情,远远站在吧台另一头的酒保差点把手里的玻璃杯砸在地上。
“额……如果你真的能理解,大概就是那个意思没错。”织田作之助硬着头皮表示肯定。
“是那位五条同学吗?看来我该找几个朋友多关注些教育厅的改革动向。”坂口安吾首先打破沉默,光滑的眼镜片上闪过一道白光:“这也是预防未成年人犯罪的有效手段。”
等等,这就已经把某人视作罪犯预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