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严宴舒挂掉了电话,看着微信里转过来的七千块钱,包括了这个月的生活费,点了接收。
等徐堂砚出了门,回到自习室的时候,看到隔壁的教室已经走空。
他想着宁暂临可能去上厕所了,回教室收拾好书包,坐在走廊的凳子上等她。
可是等了半个小时也没见人。
陈展刚从另一个教室出来,准备去上一对一的辅导课,看到倚靠着墙的徐堂砚,笑着过去打招呼。
“诶!砚哥,你也来远洋上辅导班啊。”
徐堂砚看着他走到自己身边,手里还拿着一大摞教材和厚厚的两本题,看来是个大工程。
“嗯。”
他这几天也算是跟陈展稍微有了一点交集,男孩又是个自来熟,并不需要徐堂砚自己去找话题。
陈展想着自己的一对一要开始了,刚想跟徐堂砚说拜拜,就听见他很冷淡地说了一句话。
若无其事的模样,像是在替别人问问题。
“你看见宁暂临了吗?”
“啊?”陈展一时没反应过来,又说道:“哦你说咱班小美人啊,她从自习室收拾完书包就走了啊。”
徐堂砚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没想到她已经走了。
“我先去上课了啊。”陈展本来顺手想拍他肩膀,但想起来徐堂砚不喜欢别人和他过于亲密的动作,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他刚往前走没几步,就被人拽住了后脖领。
陈展回头一看,徐堂砚单手抄着兜,高个子的优势让他看起来异常轻松就牵制住了自己。
“咋、咋了?”陈展有些不明所以。
徐堂砚声音有些低,比平时听起来要更清冷一点:“你是不是一直叫她小美人?”
陈展愣了愣,如实回答道:“对啊,刚开学我们班男生给她起的外号,叫习惯了都。”
“以后叫全名吧,外号不礼貌。”徐堂砚说完,松开了他的后脖领,呼吸变得顺畅了起来。
陈展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理解,自言自语道:“我看她挺喜欢听我叫小美人的啊。”
……
班里的音响里开始播放熟悉的音乐。
徐堂砚也没再想辅导班的事情,从桌洞里拿出藏蓝色西装外套,穿到身上,衬得少年肩膀平直又挺拔,平白增添了很多贵气。
仁济有一句广为流传的话。
能把白衬衣蓝西服穿得好看的人,那是真帅哥,但如果就连白衬都穿着不好看,那也无法拯救了。
杜韵走到班里,催促着同学们抓紧站好队,领着队伍往学校的操场走过去。
徐堂砚跟在班级队伍的最后面,看着身穿白边蓝西装、苏格兰小红短裙的宁暂临走在队伍前方。
小姑娘为了显得正式,马尾梳得高高的,白衬衣领口处带了自己新买的领结。
等到了操场。
杜韵让参与升旗仪式的同学到主席台后面的广播室去做准备,剩下的同学从高一、三班的位置站好。
七点正式开始。
宁暂临和班里的另一位女生拿着话筒与蓝色文件夹走了台阶。
主席台上。
女同学:“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
宁暂临:Good morning dear teachers and fellow students.
女同学:我宣布,升旗仪式正式开始。
宁暂临:The flag-raising ceremony is beginning now.
女同学:下面进行第一项,升国旗,奏国歌。
宁暂临:Firstly,raise the flag and show the national anthem.
……
仁济的升旗仪式历来都是两位同学进行双语主持,锻炼同学们的英语口语表达能力。
徐堂砚第一次听到宁暂临在他面前讲英语。
他感觉话筒里传出来的标准英音在自己耳边围绕,加上甜甜的嗓音,消解了一大半今天早上的情绪。
升旗仪式结束后。
宁暂临把蓝色文件夹和话筒交给负责的老师,瞥到了徐堂砚正往食堂方向走着。
小姑娘想追过去,但又看到了那双白色帆布鞋上很明显的脚印子,思虑了一下还是算了,少年要是报复自己踩回来怎么办。
她的小皮鞋可是新买的。
宁暂临回了班,班里有几个人陆陆续续进来,还有不爱吃早饭的女同学扎堆讨论着唐维旭的结婚官宣。
她们这么一讨论倒是让宁暂临想了起来自己的博雅杯报名表还没去送。
她弯腰从挂着的书包里找到自己的一式两份报名表,站起来准备给唐维旭送过去。
宁暂临走到徐堂砚位子旁边,看到桌面上放着的两份报名表,她怔怔地看着,没注意到身边凑过来好奇的男生。
“看什么呢?让我瞅瞅。”陈展扫了一眼徐堂砚的桌子,不明所以地问道。
宁暂临猛得后退了一步,抵到桌腿上,和陈展拉开了距离,眼睛里的防备在看到他的时候才收起来。
“没看什么啊。”她弯弯眼角,露出整齐的贝齿。
陈展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升旗的时候,看到徐堂砚帆布鞋上那个明显的脚印,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说。
“宁暂临,我怀疑砚哥这两天有事。”他煞有其事地说道。
宁暂临皱了下眉:“他能有什么事?”
陈展环顾一下四周,往小姑娘身边站了站,用手挡着嘴,跟她说:“据我判断,他可能被校园暴力了,昨天我看他的情绪就不对劲,今天还有脚印子在他鞋上。你说他刚来人生地不熟的,在班里也不见砚哥和谁说话,咱要不要帮帮他啊。”
宁暂临听陈展说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黑色小皮鞋,又眼神无辜地盯着陈展,一本正经地问道:“踩他一脚就是校园暴力吗?”
“当然不能这样理解了,我这是属于透过现象看本质。主要是,你想啊,谁会平白无故踩他呢,肯定是不怀好意的人啊。”陈展给她手脚并用地分析,还差点演示踩自己的鞋面。
宁暂临静静地听他讲完,嘴角上扬:“你真有趣。”
“啊?”陈展没能理解宁暂临突如其来的夸赞,笑着挠了挠头:“我也觉得我挺幽默的。”
“哦,忘了跟你说。”宁暂临把徐堂砚桌面上的两份博雅杯报名表拿到手里,然后歪头笑笑:“鞋印是我踩的。”
陈展听到这话,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有种一通推理猛如虎,回看自己二百五的既视感。
“原来是你不小心踩啊。”他没了刚刚的兴致。
“不是啊,没有不小心。”宁暂临摇了摇头,否认了之后又说到:“我是故意的。”
“你别担心,砚哥应该不在意,他昨天在辅导班还问我你去哪了呢,给他道个歉就行了。”陈展根本没把她说自己故意的这话放在心上。
“他问我去哪了?”宁暂临重复道。
“对啊,我当时看你背着书包出了自习室,然后上一对一去的时候看见徐堂砚在走廊上站着,就跟他打了招呼。”陈展给她把事情掰扯清楚。
宁暂临愣了愣,舔了下嘴唇:“他还说什么了?”
陈展想了想,好像也没在说啥,又忽然记起来自己被提住的后脖领,说道:“哦对,我还得给你道个歉,以前老是叫你小美人儿,砚哥说起外号的行为不礼貌,你别介意哈。”
宁暂临指尖摩挲着手里薄薄的报名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她觉得心脏处闷闷的,像是被湿透的卫生纸裹住,喘息困难。
她连忙坐回到座位上,翻出书包里的药盒,拧开水杯的盖子,吞了一片药下去。
班里已经回来了很多人,宁暂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她看着手里的四张报名表,站起来往外走去,看到门口那个熟悉的高瘦身影。
宁暂临走过去,在少年进门之前堵住了他,拉住他的白衬衣袖子往接水的地方走过去,那边还没什么人,她走到拐角处后停下了。
“你干什么?”徐堂砚被她的举动弄得有些发懵,他以为这两天宁暂临不会再跟他说话了。
宁暂临仰头和那双浅茶色眼眸对视上,发现刚刚那种气闷的感觉消减了许多,她觉得这次开的药好像比之前要管用一些。
如果自己漂亮的洋娃娃不高兴了,给他踩小皮鞋玩,哄一哄好像也是无所谓的。
“阿砚。”少女把她心爱的小皮鞋伸到徐堂砚面前,笑意盈盈地说:“你踩我一脚吧。”
第14章 14 阿奇霉素 “阿砚……
徐堂砚听着眼前小姑娘对自己说的荒唐话,手抄到裤兜里,绷住脸上的冷淡。
“无不无聊。”他看着有过来接水的同学,往后挪了几步,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她看徐堂砚好像没有准备踩自己小皮鞋的想法,把脚撤了回来。
宁暂临抿了抿嘴,感觉自己喉咙有些不适,用指尖揉揉,抬头笑着跟他说:“我们去送博雅杯报名表吧,再晚就要上课了。”
徐堂砚看到她手里拿着自己的报名表,伸手把自己的两份要了回来,陪着她往三楼走。
到了历史办公室门口。
宁暂临敲了敲门,听到“请进”之后,推门走进去。
“老师,我来交博雅杯报名表。”她把报名表放到唐维旭的办公桌上,正好瞥见电脑的显示屏亮着。
徐堂砚跟在她身后,等宁暂临交完也把自己的放到桌面上。
“行,你们俩尽量这几天将完成好的参赛论文交给我,还要进行最后的挑选修改。”唐维旭将四张报名表理整齐,放到了透明文件袋里。
“好。”宁暂临想到周末从阮稚的手机上看到的官宣,张嘴说道:“老师新婚快乐。”
唐维旭这两天收到了好多祝福,笑着说了“谢谢”。
宁暂临出来的时候,轻轻咳嗽了两声,感觉到喉咙传来一阵疼痛。
她没有在意,和徐堂砚一起回了班。
整个上午的课她都在喝水,以为自己喉咙疼是经常忘喝水干的,但是没有什么缓解的症状,支气管还是有异物的不适感。
宁暂临熬过中午最后一节课,没有去吃饭,把衣服披在自己身上,戴好耳机趴在桌面睡了过去。
徐堂砚吃饭回来之后,看到小姑娘在睡觉,他走到后排陈展的位置,将窗帘拉过去。
他看到自己桌面的阳光都没有了之后,坐回自己座位上。
徐堂砚将自己写的历史论文完成之后,润色了许多遍,还是没有达到自己心里的满意程度。
他觉得如果把自己目前这份交上去,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获得一等奖,也就没办法加6分。
趁着中午大家都在午休,教室里很安静,适合思考,徐堂砚把自己的论文又从头到尾修改以及润色细节。
等到完全改好之后,已经打铃了。
教室的广播里开始播放这周的每周一歌,徐堂砚没有听过,好像是近期的一首新发歌曲。
班里的同学都纷纷在自己座位上站起来,穿好自己的西服外套,等文艺委员上讲台把电脑显示屏打开播放歌词。
徐堂砚将西装外套穿好,把凳子挪到后面站起来,抬眸看到文艺委员瞥了自己一眼,眼神挪到他旁边还在盖着外套睡觉的宁暂临,示意叫她起来唱歌。
学生会的同学已经在外面开始检查仪容仪表和班级唱歌声音大小了。
徐堂砚弯腰将她的外套往下拽了拽,露出小姑娘的脑袋。
他拿笔敲了敲宁暂临的胳膊,见人还是一动不动,伸手推了推她。
“宁暂临。”
宁暂临脑袋晕晕沉沉的,睡梦中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看到少年白衬衣的衣角,想张嘴说话,但喉咙疼的发不出声音。
她撑着桌子,站起来看着文艺委员在讲台上的指挥开始唱每周一歌。
没唱两句,声音的嘶哑被教室里歌声盖住,没让旁边的少年注意到。
下午的第一、二节课本来是体育课,但是他们班今天升旗仪式都穿的正装,没有穿灰色运动服,于是体育老师只能改成了室内。
上课之后,体育老师坐在讲台上看自习。
宁暂临还是觉得浑身疲惫,又趴下睡觉,没过多久被体育老师看到了。
老师走到徐堂砚旁边,小声跟他说:“把你同位喊起来。”
徐堂砚伸手晃了晃她,宁暂临咳嗽了两声,睁开眼看到体育老师站在桌子旁边。
体育老师看她脸色不太好,耐心询问道:“同学,你是不是不舒服啊?需不需要去医务室?”
宁暂临眨了两下眼睛,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赶快去吧,同位陪一下,注意安全啊。”体育老师拍拍徐堂砚的肩膀,回到了讲台上。
宁暂临把西装外套放到了桌上,站起身。
“能自己走吗?”徐堂砚离开位置,站在桌边垂眸看她。
她本来垂着的胳膊扶住桌子,声音小的只能够徐堂砚听到:“站不稳了。”
少年沉默了几秒,把右胳膊伸到宁暂临面前,给她做支撑。
小姑娘看着他,把手搭在他的小臂上,碰触到西装袖子,质感并不是那么丝滑,磨得她掌心痒痒的,窜到脑袋里,更加晕晕乎乎。
她和徐堂砚从教室后门走出去,两个人走在没有一个人的走廊上,经过的教室传来老师激情讲课的声音,两个人静静地走着,小皮鞋“嗒、嗒、嗒”的跟上徐堂砚的脚步。
“阿砚。”宁暂临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喊他。
徐堂砚正走着,听到宁暂临叫自己,停住了脚步,侧头看她:“怎么了?”
“你走太快,我跟不上。”
“……”
徐堂砚没吭声,继续往前走,把步子速度放慢了些,和宁暂临小皮鞋的嗒嗒声保持一致。
医务室在圆顶楼一楼的拐角处,他扶宁暂临到了门口,抬手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