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诸葛景死后,诸葛玉被扶上皇位,诸葛心嫁给楚恒,他们就站在了两条不同的阵营上。
在诸葛玉心中,她不再是皇姐,而是摄政王妃,她的孩子也不是他的外甥,而是一个可能与他抢夺皇位的对手。
诸葛玉以前不会害她这个皇位,但现在就不一定了。
楚恒就能看透这些弯弯绕绕,哪怕诸葛玉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也不得不防。
而也证实了他的猜测,那些赏赐送到陆云那没多久,便查出了不少问题。
是时,楚恒正在批折子,听到江鸣禀报,陆云求见,他便知道诸葛玉赏赐的东西有问题。
搁了朱笔,道:“请陆大夫进来回话。”
江鸣把陆云请了进来。
陆云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几样东西,她行了礼,直接道:“王爷,你让我查看的东西中有几样含有对孕妇不利之物。”
“这些是什么?”楚恒扫了一眼托盘里的东西问。
陆云道:“是一些上等的滋补药材,里面却混了些令孕妇滑胎的粉末,如果不仔细查看,很难看得出来。”
楚恒拿起药材看了看,果然见上面有少量粉末,如果不懂之人,定然不会看出这些粉末是滑胎之药,行事如此缜密,倒是宫中的手段。
会是谁下的手?王若兰吗?
不应该,王若兰现在一定想尽法子想挽回他的心,是绝不会蠢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对诸葛心的孩子下手的。毕竟他昨日说过要留下这个孩子,她就算再不愿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下手。
东西是诸葛玉送的,而这个孩子对诸葛玉的影响也是最大的,很有可能是诸葛玉。
一定是他今日提出事带折子回府批阅,诸葛玉觉得他极其重视诸葛心腹中孩子,所以才出此下策,想要害死诸葛心腹中孩子,以为这样就不会威胁到他的皇位。
看不出来,诸葛玉一个才十岁的孩子,已经有这般城府和心机,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原文中,诸葛玉在这个时候也赐了东西给诸葛心,可是诸葛心的孩子并没有滑掉,看来,是这个孩子命大,可是命大又如何,躲过一次能躲过两次三次吗?诸葛心没有防人之心,加上原主又不在意她,没有为她设下保护圈,诸葛心的孩子能活下来才怪!
“王爷,是皇上?”江鸣惊问。
除了皇上自己,谁敢往皇上赏赐之物下药?这事一定是皇上指使的。
当然,也可能是太后,太后见不得长乐公主生下王爷的孩子。
楚恒看他一眼,没有出声。
江鸣见主子默认,心中一惊,“那此事该如何处置?”
“一国之君悄悄给自己的皇姐,摄政王的王妃下药,这事要是传出去,你觉得朝臣和子民会如何看待?”楚恒冷笑问。
江鸣会意,抱拳应道:“属下这就将消息传出去。”
“那些东西该如何处置?”陆云问。
今天的事也让她对皇室有了更深的了解。
她本以为,一些高门大院,深宅之中会有如此龌龊之事,没想到连高贵于皇族也会这么阴暗。
长乐公主可是皇上的亲姐姐,且皇上只是十岁幼童,怎么就做得出这种事来?
“你把这些包起来,和那些东西放在一起,等会本王会让人送回宫去。”楚恒道。
陆云看他一眼,现在也只有摄政王有实力与皇族抗衡了,以前她还听闻摄政王对长乐公主不喜,现在看来,传言并不可信,从她今日所见所闻中,摄政王对长乐公主还是很重视的。
但这与她无关,她只管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即可。
她应下,退了出去。
陆鸣去传了消息,回来便听楚恒的吩咐将东西原封不动的送回了宫中,与那些东西一起被送回去的,还有楚恒带出宫的奏折。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多时,整个京城就传遍了,百姓们并不敢议论皇族,只敢偷偷关在屋里小声说。
“不会吧?皇上竟然要害长乐公主腹中的孩子?”
“长乐公主有孕了?这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听说昨天才得知了公主怀孕的消息,今天皇上就在赏赐给长乐公主的东西中下了滑胎的药。”
“长乐公主可是皇上的亲姐姐,皇上竟然下此毒手?也太狠毒了吧?”
“是啊,特别皇上才十岁,一个十岁的孩子啊,怎么会这么心狠手辣?”
“连自己的亲姐姐也下毒手的人,怎么会把我们老百姓当回事?现在皇上还没亲政,要是以后亲政了,我们老百姓哪有好日子过。”
“可不是,连自己的血亲都下手,我们这些老百姓又算得了什么?”
“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老百姓关起门在议论,交好的大臣们也都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闭了门窗议论。
“皇上这样做一定是担心摄政王将来扶持自己的儿子当皇帝,威胁到他的地位。”
“肯定是如此,皇上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再怎么说,长乐公主也是皇上的亲皇姐,他下此毒手,岂不是毫不顾及手足之情?对自己的血亲都能如此残忍,那对我们这些朝臣也未必会手软。”
“说得是,长乐公主嫁给摄政王是帮皇上牵制摄政王的,这些年来,长乐公主在摄政王那受了不少委屈,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皇上不说感念长乐公主,还对她腹中孩子下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是啊是啊,皇上才多大,怎么就做出这等残忍之事?”
“会不会不是皇上做的?”
“不是皇上是谁?太后吗?”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说话了。
是太后的可能性也很大。
“问题是现在摄政王得知了这件事情,以摄政王的心性,他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个不好说,摄政王并不喜长乐公主,也许也不想长乐公主生下这个孩子呢?”
“就算不喜长乐公主,但孩子毕竟是摄政王的血脉,虎毒不食子,摄政王不可能无动于衷。”
“我们就别在这瞎猜了,事情如何,过不了多久就会知道,在事情没有真现大白之前,诸位请管好自己的嘴,否则,不管是皇上太后还是摄政王那儿,都没好果子吃。”
“我们是可以不说,但那几个亲王和皇子就未必了。”
“是啊,皇上如此失德,不正给那几个亲王皇子讨伐他的借口吗?”
“要我说皇上也真是的,一个尚在腹中的胎儿能威胁他什么?他有必要这么急着下手吗?如今得罪了摄政王,到时那些亲王皇子闹起来,谁能帮皇上震慑住他们?”
“毕竟还是年幼了些,顾前不顾后。”
大臣们说着都叹息起来,同时也在心中暗暗思索,到底站哪边好,是站摄政王,还是站皇上,还是站那些亲王皇子?
谁才是对他们最有利的人?
也怪不得他们有点风吹草动就为自己打算,世人都是如此。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他们也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毕竟,他们也有一家老少要养活,不可能为了所谓的正义赔上自己的性命。
这样的人或许人,但并不多。
因为是皇族之事,大家明面上并不敢议论纷纷,所以京城还算平静,但楚恒却知道,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却暗潮汹涌。
相对于宫外的平静,宫内却掀起了惊滔骇浪。
诸葛玉看到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原封不动的被送了回来,还有那些折子,当下便明白事情暴露了,急得请来王若兰商议对策。
王若兰得知消息,惊得脸色都变了,“皇上怎可如此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有多严重的后果?”
她还没有和楚恒修复好关系,儿子又做出这种事来,楚恒一定气上加气,就更不会理会他们母子了。
且楚恒这般直接的将东西退了回来,想来消息也已经传出去了,朝臣和百姓会如何看待他们?
一定会说他们忘恩负义,心狠手辣,心胸狭隘,有这样的骂名加身,儿子如何坐稳皇位。
就算楚恒还顾念一丝旧情不做什么,那些亲王皇子却一直虎视眈眈等着揪他们的错处,现在不是把把柄送到那些人手中吗?
想到这些,王若兰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行事之前为何不与哀家商议?你一意孤行可有想过如今的后果?”
“母后,朕也是怕摄政王太过宠爱那个孩子,将来为了那个孩子夺了朕的皇位,摄政王手握兵权,又掌控朝中上下,朕本就每日提心吊胆的,如今他又有了孩子,朕如何能放心?”
诸葛玉急道:“朕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会发现,怎会想到摄政王这么快就发现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会听方顺的。
方顺低着头站在一旁,心中也是后悔不已,他哪里想到摄政王会如此厉害,那样隐蔽的法子他竟然一下子就看破了。
“楚恒此人既然能手握兵权,又掌控朝局,又岂是无能之辈?皇上与他也处了两年,难道还不知道他的本事吗?”
王若兰气得骂道:“哀家之前就说了,楚恒不会扶持他的孩子当皇帝,你安心便是,可你就是不听哀家的,一意孤行惹出大祸!”
“母后,朕知错了,现在不是怪朕的时候,我们得想法子解决此事啊。”诸葛玉急道。
王若兰气道:“现在能有什么法子?就等着那些亲王皇子来发难吧!”
要是昨日没有被楚恒撞见那件事情,她或许还有信心安抚好楚恒,但现在,她真的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了。
“太后,皇上,此事是奴才所为,奴才愿意认罪伏法,只要能平息摄政王的怒火。”方顺这时走出来,跪地道。
为了皇上,他不怕死,只要能帮皇上巩固地位。
原本他让皇上对长乐公主的孩子下手也是这个目的,现在,用他的性命来帮皇上一把,他死而无撼。
王若兰道:“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诸葛玉虽然气他出了这个馊主意,但还是舍不得他的,他可是先皇的心腹,这两年对他也是忠心耿耿,对他帮扶甚多,可是如今除了把方顺交出去顶罪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诸葛玉稚嫩的小脸浮现痛苦之色,暗暗握紧了拳头,总有一日,他要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皇帝,不用再惧怕任何人!
等他亲政后,什么亲王皇子,摄政王,他统统都要除掉!
方信被捆着送来摄政王府的时候,楚恒正打算去萃心院看诸葛心。
“王爷,皇上让人把方顺捆了来,说查出来是方顺在皇上赏赐给长乐公主的东西中动了手脚,将方顺交给王爷处置。”江鸣禀道。
楚恒冷笑,“倒是下了血本,把方顺都给舍弃了。”
“那王爷可要见见方顺?”江鸣问。
楚恒道:“既然人已经捆来了,那就见见吧。”
“是。”
楚恒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端起一杯茶慢悠悠的喝着,看着面前被捆成粽子,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的方顺。
瞧,这神情就让事情露了陷。
如果真是查出方顺所为,方顺此时应该吓得半死才对,又怎么可能是这副不怕死的神情?
楚恒把玩着杯盖,漫不经心的问:“你为何要给长乐公主的赏赐中下药?”
“奴才是为了诸葛皇室,摄政王大权在握,要是有疼爱的幼子,有一日为了幼子起了不该起的念头,岂不是威胁到诸葛皇室的江山?奴才忠于皇室,又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才自作主张在皇上给公主的赏赐中下了药。”
“事情是奴才一人所为,摄政王要杀要剐,奴才都认了,只希望王爷不要误会太后和皇上,两位主子对此事毫不知情。”
“方顺,你是皇上贴身伺候的人,你做了什么就是皇上做了什么,这点你不会不清楚吧?你以为你自个儿认下罪名,本王就会罢休了吗?”
方顺心头一惊,“可是王爷,事情确实是奴才一人所为,与太后和皇上无关啊。”
“有无关联你们心中清楚,本王心中也清楚,不过你愿意为了诸葛皇室不要自己的性命这一点本王倒是佩服,既然如此,那本王有赏你个全尸吧。”楚恒淡淡说罢,看向江鸣。
江鸣会意拔出配剑,一剑刺向方顺。
方顺痛得瞪大双眼,全身僵硬,但还不忘道:“一切都是奴才一人所为,奴才死不足惜,只希望王爷不要误会了太后和皇上……”
楚恒无奈摇头,方顺倒是对皇室忠心耿耿,这一点,他是真的佩服。
不过就算佩服,他也该死,只要有他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诸葛心母子。
“把他的尸体悬挂在府门口示众三日,让所有人都看看,伤害本王的孩子会有何下场。”楚恒厉声命道。
江鸣应下,拖起方顺的尸体离去。
楚恒放下茶杯,站起身,往萃心院去了。
萃心院那边,诸葛心已经得知了消息,一脸的震惊,“皇上怎么会这样做?他怎么能这样做?我们可是亲姐弟啊!”
“你把他当亲弟弟,他可没有把你当亲姐姐。”楚恒一走到门边就听到诸葛心的话,一边走进去一边答道。
诸葛心红着双眼,“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才十岁,还是个孩子,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这样做。”
“你想不到的事还多,所以以后不要太过单纯,轻易相信人。”楚恒坐在床边,给她上课。
诸葛心太单纯了,这样是好事,但也容易受伤害。
也是诸葛景这做父亲的把她保护得太好,让她一个皇室公主像个不经事的乡野小姑娘。
这样的性子,在这种群狼环侍之地,要是没有人保护,她如何活得下去?
所以原文中,她才落得那样悲惨的下场。
要是他是诸葛景,一定不会把诸葛心保护得太好,人这辈子,总是有大半的时间要独自面对世间的风雨,没有人会保护一个人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