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举大佬的填房——空巢独居客
时间:2021-12-08 09:44:59

  只是没想到当时对着母女二人和媒婆说了一箩筐好话的人,出了门就跟媒人抱怨,说是沈三清身段太柔肤色太白,瞧着就不是个壮实的身板。他家娶媳妇娶过门去那就是奔着生儿育女操持家里去的,沈三清这样的她可瞧不上。
  这话媒人没瞒着覃氏,沈三清自然也都知道。覃氏被那话气得手直哆嗦,反倒是沈三清挺高兴,好歹那人家知道他家要的是什么,没打算强扭自己这个漂亮瓜回去,便还能有心情回过头来安慰覃氏,自己这肤色可是妥妥的冷白皮,他们家看不上那是他们没眼光。
  覃氏虽不知冷白皮是什么皮,但也知道女儿这话是个什么意思。可惜他们不信女儿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这事,只觉得女儿也是强打起精神撑着罢了。是以现在沈三清自己揭自己的短,还真将了沈继海一军。
  “浑说什么呢,吃饭!”家里三个孩子就沈三清这个女儿长得最像自己,模样也最标致,沈继海从小就把她捧在手心里养着,像现在这样带上点训斥的语气说沈三清的次数,真真一个手就能数得清。
  沈继海当年也读过书,不过他是个绣花枕头表面光的主儿,年轻的时候文质彬彬面庞清俊,谁见了他第一眼都觉得这小子肯定是个会读书的,现在年纪大了走在外边不是知根知底的,也觉着这起码也是个老秀才。
  可惜这位爷从五岁启蒙一直读到三十都没能中秀才,这些年更是绝了读书的心,除了家里消遣用的杂书早就不碰纸笔了。姑娘现在这般拿自己打岔沈继海心里顶不是滋味,甚至还觉着当年到底没能再拼一拼,如今若是有个功名在身,女儿的亲事哪能到这步田地。
  “不说就不说,女儿吃好了先回房歇着了。”沈三清看着沈继海这样子不但不害怕,反而还挺满意他这个反应,当即摆出一副不大高兴的模样,放下碗筷就躲回自己房里去。
  “你瞧瞧,咱这姑娘是什么脾气,就这样还想找个好人家叫她往后平平安安的不受气?”
  女儿这般转身就走,留下沈继海和覃氏两人大眼瞪小眼一点法子都没有。就连沈继海想多念叨沈三清几句不是,都得看着她上了二楼关上自己房里的门,这才压低了声儿跟覃氏抱怨。
  “你这会儿跟我说有什么用,刚刚怎么不说,你姑娘门都关紧了听不着。”覃氏哪里不懂自家男人是个什么性子,虽说这辈子没什么大出息,但胜在是个好脾气的人,这么些年除了二柏那混小子偷跑出去那一回,就没见他真红过脸。
  覃氏这般怼他也不怕他发火,怼完干脆也把碗筷一放回房去了,只留沈继海一个人盯着一桌子菜直发愣。
  不过愣归愣,到了晚上夫妻二人准备睡觉的时候,沈继海还是把在肚子里琢磨了一晚上的话说了出来,“要不咱们就听闺女的,明天你收拾收拾东西,找个天气好的时候咱们一起去书院看看琅儿去。”
  覃氏这会儿正坐在梳妆台前擦面油,听着这话手顿了一下便又更用力的在自己脸上搓了两下,才没好气的出声儿,“吃饭的时候女儿说要去,你急赤白脸的冲她摆脸色,现在怎么又改主意了?”
  “谁说改主意了,我之前也没说不去啊。”沈继海梗着脖子反驳,“再说了咱们女儿早早晚晚是要出阁嫁人的,等真嫁了人可就没家里自在了,谁家公婆还能容得了她今天那样子。”
  沈继海说起这个就发愁,嫁女儿这三个字在他心里比割他肉还疼,“她不就是想去县城玩嘛,咱家虽不是那种大富之家,但带孩子出去玩一趟总不叫事。她现在看着比以前身子可好多了,天天闷在家里是没劲儿得很。”
  “行了行了,我随口问一句就听你这么多牢骚,说得好像我不让三清出门了一样。”覃氏看着沈继海越说越愁的脸色,赶紧就把他的话给打断了,这要是任由他往下说,保不齐又得因着舍不得闺女哭上一场,“你是家里的爷你说了算,你说去那就去吧。”
  既是要去看儿子,第二天覃氏就在家里忙活上了。家里看着什么东西都想给儿子带去,大到被褥毯子小到针头线脑的样样她都觉着儿子用得上。
  “娘,厚被子就算了吧,现在天气还热呢,我哥在书院又没工夫打理,你现在送过去等到能用的时候说不定都放臭了。”
  沈三清一大清早吃早饭的时候知道昨天自己那一招成了,现在正特别殷勤的帮着覃氏收拾东西,“还有这针线,送过去我哥也不会用啊。”
  “还是带着吧,万一用得上呢。”覃氏也知道女儿说得在理儿,但当娘的就是这样,这不放心那不放心,宁愿多做些无用功就怕落下了什么不趁手。
  覃氏这么说沈三清和沈继海也没法再劝,等到一家三口出发去县城的时候,硬是从原本计划的几个包袱变成了一辆现租来的马车。就这样沈三清和覃氏也只能挤在马车的边边角角里,其余的地方都用来放送到书院去的东西。
 
 
第3章 
  “少爷,要不先休息吧,明天还要去书院呢。”沈家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往县城来,另一头县城里陈家少爷却是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陈景今年二十八,除了从小陪在书童寿儿还习惯叫他少爷,外边谁见了也得叫声举人老爷。就是亲近之人大多也是二爷、陈爷的尊着,像今天晚上这般被人挤兑又挤兑的滋味,可是好久没尝过了。
  “还睡,你睡得着啊。”陈景吃晚饭的时候脸色就黑漆麻乌看不得,到了这会儿该睡觉的时辰了,那脸色也还是绿的。一听寿儿还敢让自己睡觉,立马毛就炸了。
  “平时家里就属你鬼主意多,话也多。天天把上上下下都哄得高兴,今天怎么不说话了。看着我被我娘挤兑成那样连个屁都不敢放,还说什么一辈子跟着我伺候我,就这么伺候的啊。”
  陈景越说越生气,看着身边一脸无辜的寿儿,原本平时话不算多的人也难得的多抱怨了几句,“原以为躲出去庙里这么久,回来那事就算完了,可如今瞧这架势怕不是躲不过去?”
  “少爷,要我说您压根就不用躲。”今天的事府里上下就怕陈景避而不谈,只要愿意提及哪怕眼下还是不同意的态度那也是好的。
  “咱们前头大奶奶再是个谪仙样的人物,到底是先您一步走了。老话说得实在,顾死的不还要顾活的嘛,您要是能想通些往前走一步,怎么都比如今要好。”
  寿儿说起死了有些年头的柳氏,心里其实半点涟漪都没有。柳氏娘家说起来也算是世代的耕读人家,他家嫡支老爷在京城还有官职在身,柳氏算是旁支,但在府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当初府里能求娶到柳家姑娘在荆湖县城里可是顶露脸的一件事。
  柳氏嫁过来之后夫妻二人感情不错,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才过了两年好日子,柳氏就在生孩子这个关口上没能迈过来,生下府里的大小姐之后就撒手走了。
  柳氏去世那会儿寿儿还小,再加上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寿儿只觉得府里确实就是缺个能主事的新少奶奶,前边那位再好那也只剩个牌位了。
  “往前走,说得容易啊,真要迈出这一步谈何容易。”陈景换了亵衣也不愿往床上去,随意的靠在凉席躺椅上纳凉,手还有一下没一下的磕在额头上,一副为难的模样。
  要说柳氏,她一眨眼也走了有八年了。当年两人之间再深的感情也抵不过时间的消磨。那门亲事和柳氏他都是很满意的,柳氏刚走的头两年他也想过是不是这辈子就干脆带着女儿就这么过下去算了。
  不过后来时间一长,难过的心绪总有不难过的一天。当初两人之间和美甜蜜的回忆也总有褪色的时候,等到所有的记忆都真的成了过去,当初那样的想法也就慢慢淡了。
  可是独身一人一辈子的念头没了,再找一个他也不想真跟家里人说的那样随意,甚至在他心里若是再成亲,就必须要比之前娶柳氏更加慎重三分。
  “这有什么难的,您如今可是举人老爷,想跟咱家攀亲的人家别说是县城,就是府城也有不少。少爷您是没心思往外边瞧瞧,要不然到处都是好人家。”
  寿儿是从小跟在陈景身边伺候的书童,可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么多年跟着陈景耳融目染的,书卷气没沾染多少,反而在俗务世情上边数他最机灵。在他看来自家主子往后肯定会有大出息,前头柳氏大奶奶又只留下了一个闺女,如今自家主子就是还没主儿的香饽饽,谁不想要啊。
  陈景扭头看着跟前一脸精明,但分明眼睛里又还透着懵懂无知的寿儿,原本还不怎么样的心情被他这么一搅和反而还没之前那么闷了。
  “傻小子,一肚子精明光精明在脸上有什么用。”陈景伸手在寿儿脑袋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爷要是真只计较你说的那些芝麻绿豆事,新奶奶早八百年就给你小子找来了。”
  陈景是个读书人,但也不是那等迂腐不开化的读书人,娶妻回家在他心里从来不止是为了继后香灯或是给家里找个能管事的主母。尤其如今要找的还是继妻,继室哪怕也是明媒正娶,可在这世道里就是天生比前边原配矮了一头。
  陈景不愿委屈别人也不愿委屈自己,他用不着再给自己找个多显赫的岳家,他就想找个能与自己一条心,能把话过到一起去的女子为妻,就好了。
  陈景敲打完书童,就自顾自的起身往里间睡觉去了,只留下寿儿站在外边噘着嘴还有些不服气的嘀咕,“还早八百年给我找新奶奶,新奶奶的毛咱都没瞧见一根呢。”
  到底是新奶奶还是旧奶奶,这事说过也就罢了,第二天一早主仆二人在家随便吃了两口便早早的出门往城外书院那头去。
  陈景早年间在湖阳书院读了好些年头的书,哪怕后来中了举也还是时常回来找老师们探讨探讨文章,顺便再跟还在读书的这些秀才学生们交流交流心得。
  湖阳书院算是荆湖县城并周边几个县城里名气最大的书院,就是府城也有好些人家愿意把孩子送到书院来读书。书院建在半山腰上,上山的路早就被历年从书院考出去的举人进士们修得很好,一路上山都顺畅得很。
  只不过世上的事就是一个巧字最难说得清,陈家的马车离书院大门口也就十多步的距离突然停了下来,来书院的路陈景闭着眼都知道自己到了哪儿,“怎么不走了?”
  “少爷,前边不晓得是哪个学生家来人了。”寿儿隔着老远就瞧见前头的马车了,马车不大但是胜在干干净净的,这会儿除了马夫牵马站在最前边,下车来的两人看穿着打扮应当是父女。
  “小哥,我们是长宁镇来的,家里有个哥哥在书院读书,姓沈字信芳,在你们书院甲等二院庄先生门下读书,小哥可听说过?能不能代为通传一声,就说他家来人了。”
  要说沈继海这个当爹的,给沈三清当爹没二话可说,但给两个儿子当爹就多少有些差了事,儿子在书院读了这么久的书他这还是头一回来。
  刚刚也是他先下马车去,可碰上书院守门的小子问他要找谁,竟然磕磕绊绊半晌没说明白,还是沈三清坐在马车上看不下去,赶紧下车才给他这个当爹的解了围。
  “庄老夫子门下的沈秀才公啊,这小的就知道了。这会儿庄先生正上课呢,您几位在这儿稍等,我让人进去传个话。”
  大书院,学生少的时候也有好几百,整个山头都是人家湖阳书院的地界,沈继海光说儿子的名字让人怎么记得。还是得沈三清这样报了老师的名号又是甲等班的秀才,这才让人愿意进去帮着找人去。
  两家的马车挨得近,说完了话沈三清扭头看见后边的马车就赶紧让自家的车夫把马车往一旁挪了挪,毕竟人家那车一看就比自己家的好,更何况自家这马车带车夫都还是租来的呢。
  刚刚沈三清站在门口大大方方的说话,后边陈景也听了个大概。下了马车之后他没进书院,倒是主动往沈家马车这边来。原来他跟沈家大郎认识,不光认识还是同一个老师的学生。
  两人性子虽不同,也差了些年岁,甚至连功名也不再一个档次上,可好就好在学问上两人倒是十分说得来,如今也算得上是难得的好友。
  陈景十二岁中秀才二十二就是举人了正儿八经的年少成名,沈一琅普通人家出身进学启蒙都不如陈景早,但好就好在他是个稳扎稳打的性子,就连他们的老实庄老先生也常说,沈信芳往后必是大才。
  陈景今天来书院一是看看几个老师,还有就是想跟沈一琅他们几个见一见,互相交流一下读书的心得。毕竟在陈景看来沈一琅中举只不过是早晚的事,做学问又最忌讳闭门造车,毕竟道理二字总归是越辩才越明。
  陈景再是有功名在身,但他与沈一琅私底下是朋友之交,那沈继海也算得上是长辈,陈景都见着人了总不好不过来打个招呼。况且这会儿太阳冒头天气渐渐热起来,陈景还想说要不就别等看门的去找人,先把人带进去再说。
  “谢陈公子好意,可咱这次过来给哥哥带了好些东西,还是等哥哥出来把东西先放回他住的地方去才好。”陈景是举人,能被他以礼相待沈继海这会儿多少有些手忙脚乱,想推辞都结结巴巴的涨红了脸,话也没说明白。
  还是沈三清到底不是这地界的人,举人还是进士在她看来也就那么回事,再说陈景长得好,虽眉目间锋利了些但一看就不是多凶的人,“等把东西收拾好了,再让哥哥去请陈公子来吃酒,如何。”
  陈景知道沈一琅有个妹妹,还是他见天挂在嘴上夸的妹妹,但怎么也没想到沈三清竟是这般大方又爽利的模样。立马郑重往后退了一步拱手一拜,“那在下就等着信芳的酒了。”
 
 
第4章 
  “少爷,这沈家姑娘怎么跟沈公子说的不一样啊。”
  毕竟是头一回见面,打过招呼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等陈景领着寿儿进了书院都走远了,寿儿还是忍不住把刚刚强忍下的话给问了出来。
  “闭嘴,人姑娘什么模样岂是你我能随意品评的,这话若是再让我听见一回,往后就老实跟家待着不用再跟出来了。”
  陈景听着这话脸瞬间就垮下来,连说话间都带着三分薄怒,一看就是真生气了。陈景长得好也长得锋利,小时候刚进学那会儿先生都说这孩子瞧着就凌厉,不像个文气的读书郎。
  这些年大半的时间都浸在文墨堆里,打眼一瞧看上去养得温润了些,但此刻真动了气,眉眼间那股子煞气就又全回来了。
  “主子说得是,寿儿知错了。”跟在陈景身边这么多年,没人比陈寿儿更清楚自家主子是什么脾性。别人瞧着陈二爷模样好学问好,连发脾气的时候都不多。但他最知道自家这位爷顶会掐人七寸。
  今天要是只说罚自己的例钱,或是罚自己去抄书做活儿什么的,那都是可有可无的假生气。但自己这待不住的性子,主子要真罚自己以后只能留在府里不能跟出门,那就跟天塌了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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