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但是……好吧，”南魏恒吸着凉气说着，“我尽快报给你们，我去查，我去查。”
南魏恒俯身把文件捡起来，抱到南董的桌子上，而后一瘸一拐地离开。
南游珑看着装模作样开始看文件、一副闲人勿扰架势的南董，冷笑一声，也离开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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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魏恒又一次当司机，南微白闭着眼在一旁小憩。
车上是近乎死寂的沉默，但脑海里，南微白和系统吐槽得特别幻实。
南微白：【要不是他说，亲子鉴定结果保真，我不信的话可以带着材料甚至是人再去我定的地方再测一次，不然我还真不敢信。】
系统：【但目的是不变的。】
南微白：【是的，还是因为利益——现在宁南直播对葡萄直播的收购受阻，那些小平台的主播和风险预估后的柚子、沙漏平台的主播画风不和，宁南直播确实急着从我这边打开局面。】
系统：【画风不和？】
南微白：【柚子和沙漏的主播被风险预估筛过一轮，但那些小平台的主播还没有。而宁南直播的运营一部分是柚子沙漏平台转过去的，他们会下意识优先推送风险预估结果是10%的主播。】
系统：【那那些小平台的主播心态都能崩了！】
南微白：【要让我接着带他们做主播的风险预估，做好平台层面的监督工作，完全可以理解……就是没必要又说血缘关系，说血缘就感觉怪怪的。】
系统：【感觉你要打白工？】
南微白：【是啊，之前院长奶奶的亲戚就是，还想和我说家教一个小时20块钱，因为是亲戚……算了，他声称我要是要赔偿金他就和我不是亲戚——现在确实也不是亲戚了。】
系统：【赚钱！赚钱！赚钱！！！】
南微白笑出声，这时车停下。南魏恒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南微白：“到了？”
南魏恒：“……嗯。”
南魏恒没有多说，于是南微白走下车。她这回应邀前来的是南董的别墅，依山傍水，占据了一个山头。
风景不错，可惜她隐隐约约听见里头有人在吵架——
“亲爱的父亲，不得不说，这件事完全是你的失误，你完全没想到，一个你在外头风流过的、你都不记得姓名的舞女会怀下你的孩子，甚至利用你的名头，搜罗这么多信息，对我进行会心一击！”
另一个声音是抑制不住的年老疲惫：“她确实是我的孩子，你的妹妹。但这不代表她有享受过这个身份带给她的好处——那时候你还在国外，没有回来，我让她孤身一人面对穷凶极恶的唐家……”
“我不信！”
“信不信都没有关系了，南魏恒今天会请她来，你可以和她进行谈判，我不会干涉。”
“我需要追加投资。”
“可以，如果你需要的话。”
南魏恒悄悄拉南微白走到门口，等南游珑气冲冲下楼后，才装作没听见一样，再次带她走进正厅。
南微白：【感觉魏管家经验丰富。】
系统：【这就是豪门吗.jpg】
南董在后面慢悠悠地下楼，不过没人在意他。南游珑硬邦邦地指着一处沙发，“坐。”而后他自己坐到对面切。
南微白坐下，接过佣人递来的茶，放在桌子上。
南游珑冷哼一声：“不识货——这是大红袍，之前在唯一的那棵树上采的，现在已经停止发售了。”
南微白笑了笑：“我怕你在里头下毒。”
南游珑：“……”
南微白耸耸肩：“不是吗？我们现在在各种层面上都有利益纠葛。”
“好了，”南游珑强行转移回话题，“你会继承你该继承的部分，而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是，宁南直播的事——你是站葡萄的，对不对？”
南微白：“对，也不对。我站的是风险预估。就像主播需要用风险预估做监督一样，平台也需要各种层面的监督——这其中就包括主播的用脚投票。”
南游珑：“主播是多么肮脏的一个职业，你觉得你的遮羞布很高明吗？直接说吧，多少利益，可以让你放弃这个和乌托邦一样可笑的想法？一亿？10%的股权？还是更高的继承权？——我们都直接摊开说吧！”
南微白不为所动：“摊开来说，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因此吃糠咽菜也并不在乎。你给再多好处我都不会改变主意。”
脚步声渐渐近了，随后，是近乎威严的老人的声音：“南家的儿女，没有一个该把事情闹得这么不像话的！”
南游珑站起身，南魏恒也站起身。
“爸。”
“南董。”
南微白站起身点点头，而后坐回去。南魏恒后知后觉，把鉴定结果交给南微白看——他们确实有血缘关系。
南微白看完，内心没什么波动，把鉴定结果也放在桌子上。
南微白：【如果是第一次，我拿到这个鉴定结果，确实说不好会不会因为血脉牵连而感动到痛哭流涕。】
系统：【那时候会闹得更难看，毕竟宿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南游珑把直播圈都折腾毁掉。】
南微白：【可不是嘛。】
南董坐到长沙发上，侧着身子看南微白。南董身上积威过甚，并没有父亲的气质，于是南微白也只是看回去。
“我不算是南家的儿女，”南微白轻轻道，“我不是在你们的期望中出生，培育我也不在你们的人生中。如果你们叫我过来就是为了宁南直播的事，那我会拒绝——连着南家人的身份一起。毕竟，这个身份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南董面色一沉：“微白，你在说气话。”
“你不要欺人太甚！”南游珑恼火的程度更多一点，他气道，“你的[维白]能得到这么多消息，你敢说你没有一条消息是依靠这个身份？像章文耀一样借着棠城集团狐假虎威！”
南微白：“没有。”
南魏恒头疼地捂住脸。
南游珑深呼吸一口气。
这时候已经离南魏恒查身份开始又过了一周多，宁南直播已经更加岌岌可危，这种不安定感是南董帮忙注资也无法抹去的。
南游珑心知肚明，南微白软硬不吃，在意的东西只是直播圈——和他完全南辕北辙又矛盾重重的目标。
他决定采取威胁的手段：“很好，那你能保证葡萄是不是完全干净的？账务没问题？流程全部合法？你不知道南家代表着什么，所以你也不知道葡萄是必定会倒下的，你现在的行为只是在给葡萄陪葬！”
南董：“她毕竟是你妹妹，有话好好说——”
系统：【好家伙，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搁这唱念做打来了。】
南微白摸了下脖子，靠在沙发上，冷淡开口：“那你们宁南集团一定干净吗？账本和流程一定没问题吗？你真的要用这种方法威胁我吗？”
“很好，”南游珑明显被激怒了，“你真的能查出这些吗？不管是你自己查，还是让别人查？这种报警是没有意义的——宁南集团和唐家不一样，总体上遵纪守法，警察也不可能为了点大家都会有点小瑕疵，毁掉有几万员工的大公司，你说是不是？”
南微白：【我突然想喝大红袍了。】
系统：【喝吧，系统认证，无毒无害。】
南微白于是喝一口茶润润喉。
“我已经查出来了，不干净的地方——你想先听私事，还是想先听公事？”
南魏恒试图补救：“不要开这种玩笑啊！”
南董靠在沙发上的身躯有着轻微的颤抖，而南游珑嗤笑一声：“魏恒你闭嘴——南微白，我们先听私事部分，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南微白：“确定吗？说出口的话，就不能收回去了。”
南游珑：“你别打补丁啊，你是不是怂了？”
南微白又喝了一口茶，微苦的茶水润下喉咙。
南董想劝，却也无从劝起。眼睁睁见着南微白开始发言。
南微白：“南董，在外彩旗飘飘，置了好几个房子养外室。南董的妻子，南游珑的母亲，一开始打过小三，后来打累了，只严防死守不让小三怀孕，一旦怀孕，就立刻派人请她喝堕胎药，喝出终身不孕落下病根什么的都没关系。对于他们来说，既然忠贞不能是唯一的，那继承人孩子要是唯一的。”
南游珑：“这也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几乎每个大老板的家庭都会有这种事。”
南微白语气冷淡：“科技越来越发达，南董也越来越觉得你不堪大用。他想养小号。但在他偷偷养了个女孩，结果女孩还是被灌药送走后，他决定换个计策——他打算去找代孕，孕母和卵母是谁都无所谓。”
南游珑沉默了。
南董抿住唇，好半晌，咬牙道：“你接着说。”
佣人和南魏恒都站在原地，有些纠结要不要继续站在这里，如果继续站在这里会不会被灭口……
南微白只继续说着：“这时他才发现，他的精子已经基本失去活性，连试管都做不了，因为他长期摄入雌性激素。摄入的来源是哪里，至今都没有查出来。”
南游珑头一次意识到他的父亲不行了，嘴巴微张，十分震惊。
南董冷笑道：“什么没查出来，只有龚洁芳才能做得出来！”
南游珑：“不！不可能是我妈，你就是看她不顺眼，连出门被叶子打了一下都要怪到我妈身上！——南微白，你不是很会查吗？查出给我爸下毒的人！”
南微白：“我为什么要帮你们查？”
南微白：【总有人厌恶对自己的姐姐妹妹始乱终弃的男人，于是想办法进来，成为一个佣人，悄悄地在他喝的茶和咖啡里放点小玩意——不用查，答案就是这样。】
系统：【真的没有南董妻子的事吗？】
南微白：【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不过这也不是很重要。】
南微白露出浅笑：“所以，游珑哥哥，现在南董确实只能指望你，指望你能做出一番成绩，不然他就只能痛苦地培养侄子了——或者痛苦地培养我这个和他一点都不亲的女儿。”
南游珑：“但你现在正在阻碍我取得成绩。”
南微白：“对啊，不然呢？好了，私事部分我们说完了，接下来是说公事的部分。”
南游珑冷笑一声，“私事就这？”
南微白不为所动，看向南董：“之前做生意相关的手续比较繁琐，于是你经常请人吃饭，灌酒。等人神志不清了，你借机要人盖章，甚至直接偷章盖，文件也盖，白纸也盖。这事对你们来说，大概是可大可小？”
南游珑不敢说了，南董也只是冷哼一声。
佣人和南魏恒再听不下去，捂着耳朵悄悄跑远了。
南微白：“建立慈善基金会，做假账洗慈善基金会的钱，用以逃税漏税。这对你们这种大企业可能也不算什么，是吧？”
南微白：“还有，侵吞员工福利，在员工得病的时候，不允许员工的病假，而是直接辞退——这个文件当时经过你的手的，南董。”
南董笑出声：“谢谢提醒，我这就让人去改账本，同时筛排病患员工，做好抚恤工作。”
南微白：“还有，你之前结交了几个世界级企业，意图交好，刚好那企业高管对你的儿子感兴趣——于是你将年仅12岁的儿子拱手奉上。”
南董的面庞重新转向冷淡和平静。而南游珑下意识怼回去：“那又怎么样？老女人而已，不算什么公事，这种事从来都不算男人吃亏！”
南微白：【……他那一次回家后，差点直接持刀捅他爸。】
系统：【在外人面前，南游珑总是要挽尊的。】
南微白：【确实，令尊嘛。】
“但是，不止那一次，”南微白摇了摇头，“一次南董带你出国谈生意，你不是被服务员带错房间，带进了一个男人的房间里？其实他也是你父亲想要讨好的对象。”
南游珑呆滞住，脑海里止不住跳出当时的画面——那个男人友善地问他问题，说和南董关系很好，大概手已经牵上了吧，然后警察来了，说是例行检查，他说他迷路了，于是警察带他离开……
南董急了：“南微白都是在瞎说，她没有证据！”
南微白：“那时候恰好是南董吃了偏房中药，自信满满，认为自己能重新有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南游珑，那时候你开始喜欢打游戏，于是某种程度上，南董是想放弃你。”
南游珑咬着牙一声不吭，南董的神情渐渐慌乱起来。“游珑，我现在只有你这一个孩子啊！”
南游珑依然一言不发。
南董：“游珑啊，你想想，爸是不是非常支持你出国读游戏专业？你回来后，爸是不是又非常支持你开直播平台？”
南游珑的眼眶渐渐红了。
南微白并不理会南游珑的天人交战，毕竟南游珑还要南董给的钱拯救宁南直播，他的选择不多。
她站起身，笑眯眯的：“因为龚洁芳涉嫌杀害……很多姑娘，毕竟她给人灌堕胎药的时候确实挺暴力，她在国外玩了半年，应该是前几天回国的吧？她现在应该已经被抓两三天了。你们可以猜想一下，她为了减罪，会爆出你们多少的事情出来。”
南董忽然之间颓然下去。而南游珑忽然惊觉：“微白，你的母亲……”
南微白耸耸肩：“我的生身母亲倒没那么倒霉，她只是历经万难生下孩子后，发现是女孩子，很失望地把我丢在福利院，从此消失了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