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家村的人都气疯了,道:“王安平!你也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母子二人只是相互握紧了手,听了像没听到一般。
王家村里正道:“大人,小人这里有当初的分家文书在此,还请大人一观!”
“呈上来!”县太爷道。
早有衙役取来递给县太爷。
县太爷看完,道:“老人家为何执意与大子二子断绝关系?!”
张融融道:“因为老身记恨老钱氏。迁怒于大子二子!”
这是往自身身上泼脏水了。
王安平握住她的手紧了紧。
“一看到他们,就心生恨意,也见不得王家村,看到这个地方和人,就会忆起被婆母苛待的往事,还有被夺走长子的无奈……”张融融道:“等她和丈夫去世,长子与二子都已成年,都不亲了,什么都晚了,他们已成家生子,衣食也无忧。与其两看相厌,不如分开单过。所以,毫不犹豫的断绝了关系。大人,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回娘家之故。我张家侄儿一直惦念于我,虽是侄儿,实与亲子无异。这些年一直真心奔走,一片孝心,岂能辜负?!故此,才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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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难查悬案
“说是断绝, 也是为了断了大子二子的想念之意。宁愿叫他们以为我是个绝情的人,也不叫他们心中悔恨不能尽孝道。”张融融道。
这可真是一片拳拳的爱子之心呐。
王安和早已经泪流满面。跪伏在地。哭的呜呜咽咽,嘴中不断的叫着娘, 娘……
王安福匍匐在地上, 以免露出眼中的情绪来。他没想到, 身处危机之时, 能来为他申辩的是亲娘。真是万万想不到, 他孝不孝的, 他自己心中清楚。为了证清白, 娘不惜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王安福心中震憾, 低着头, 掩去眼中一切的情绪。还有藏不住的对钱家彻骨的恨意和杀意。
县太爷见众人喧哗, 一拍惊堂木, 道:“王安和, 你和你大哥可有不孝?!”
王安和此时已是神智不清,喃喃道:“不孝,儿子不孝, 不能尽孝心于娘身前, 呜呜, 儿子不孝……”
王安平将他扶了起来,道:“二哥一片孝心,娘是知道的!”
他拍了拍王安和的手, 王安和一阵恍惚,喃喃道:“三弟,娘……”
这一幕有点温馨,孙氏见王安和脑子糊了,便代答道:“回禀大人, 大哥没有不孝。只是他向来行事严肃,性情孤独,难免有刻薄之相,只是他真的没有不孝,还望大人知晓,之前之事,全是小钱氏所为。这毒妇当真是毒,当初逃跑之时,还烧了我二房的房子,人心恶毒至此,若非是她,大伯子哪里会赖在钱家?!他也是想讨个公道啊!”
钱家的人顿时急了,见所有人都证明王安福没有不孝,便道:“大人,王安福这个人人品绝对有问题,之前他就霸占了一个小寡妇,哄的人家给他作小,要不然夫妻俩好好的,能这般决裂吗?!还有,听闻他当初为了小寡妇,王家村还想霸占隔壁村的田产,这是实事……”
王家村的人急了,道:“绝无此事,钱老汉,你莫要血口喷人!我王家村没有占过隔壁村的田产。王安福的确在女色上有点糊涂,也不知怎么与那小寡妇不清不楚了,但谁不知道小寡妇是个娼货?!她爱到哪就到哪,谁能拦得住?!之前勾搭这,勾搭那的,也不是只安福一个,王安福家里出了事,她立马就跑了,大人,都是这小寡妇不是好人,哄了王安福啊,他也是受害者啊,现在小寡妇跑了,自家的钱财也被小钱氏卷跑了,还要被告一个不孝的罪名……真是奇冤。这分明是急于要安福于此地,我们村人都以为,只怕是钱家村的人都脱不了干系,说不定是他们杀了小钱氏,得了王安福的家产,现在急着要杀人灭口呢……”
“你说什么?!”钱家庄的人疯了,要与王家村的里正等人打架。
“大牛!”县太爷道。
季大牛上前听令。
“分开他们!”县太爷无语的道。
季大牛上前一拎一个,道:“都老实些!”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道:“本官自有决断!你们不得喧哗打斗,否则以藐视公堂处理!”
众族老都分开了,老脸胀的通红,显然还在气愤之中,彼此吐口水。
钱家庄的人道:“大人,他们句句推给钱家庄,推给钱家,推给钱家的女人,甚至还推给小寡妇,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啊,这王安福真的不是东西,要不然哪里惹这么多事,被亲娘舍弃,妻离子散?!他若是个立身正的,何至于此?!”
“照你这么说,那些受了冤的人,都是应该的了?!岂有此理。这分明安福是受了委屈的栽赃了。你们钱家庄的人还要颠倒黑白!”王家村也呛回去。
“冤呐,大人,冤呐,他们母子同心,还与王家村通了气在一处,现在反倒告我们钱家挑唆,冤枉他王家?!他王安福真的不冤枉,他名声一向差劲,大人一问便知……”钱家人急的哭道。
“名声是捕风捉影的流言,哪里就能作得准?!”王家村里正道:“回禀大人,有亲母作证,王安福绝没有不孝,更没有杀妻!他根本没有杀人,还望大人明断!反倒是这钱家,居心不良,是要逼死女婿,这分明是心虚!”
钱家村的人气炸了,开始与王家村的人互骂,直到再被惊堂木给拍的克制住了。
县太爷道:“王安福虽无情无义,有失人品之处,但其母,兄弟,和村中族老都说其并非不孝,人虽有瑕疵,然,不孝之罪,实子虚乌有,因此,驳回钱家状告王安福不孝之状!另,老钱氏已死,小钱氏也不知生死,张老太状告钱家教唆王安福之事也驳回。若有不服,等有新证人证,可再行申诉!”
钱家的人还想争辩,却被衙役斥退。
闻言,王家村人和张融融,王安平和王安和,孙氏都松了一口气。
师爷也叹息了一声,其实长了眼睛的都知道,王安福真的是不孝,但是,只要张融融不告,官府便不能硬判。就是这个道理。
其实不管在哪里当官,治下若出现告不孝的案子,其实官府也要受到一些斥责质疑和惩罚的。因为这是丑闻。
以孝治天下的时代里,不孝罪就是丑闻,不管发生在哪,只要张扬开了,那这个县都得名声不好了。并且县令也会担上一点治下无能,和有德不施于民的名声。总归是不好。
这种案子,只要有脑子的都会捂下来。当然在以孝治天下的时代里,一般来说,顾忌到人的嘴,多多少少的这样的事是极少的。只有为父母的压迫子女的多,不孝的却少。
因为哪怕受到苛待的孩子,为了顾忌人言,哪怕装装样子,他们也会孝顺一二的,就算吃食不够,苦了自己,也不会苛待了长辈。因为这个时代,人言能杀人!
没有人愿意看到告不孝的案子,此案别说张融融没死,便是死了,王家村也会捂住。就是这样。现在更何况是有亲娘亲兄弟为他说话,所以判不成,这是正常的。
钱家的人只觉得委屈和不忿,还有深深的恐惧,如果告不成王安福,一旦王安福释放了家去,记起这恨意来,不得与他们拼命?!
但钱家村的人和钱家人都不敢说县太爷不公,知道告不孝的状是不行了,便死咬着王安福杀了小钱氏的事不放,只口口声声的要他偿命,求县太爷作主!
县太爷传了仵作前来,然后确认了死者是否确切为小钱氏,仵作道:“大人,并不能确认死者一定是小钱氏。因不能辩清面目,又已呈现巨人观,外表全毁,所以,无法确认!”
“既不能确认,又无人看见小钱氏离开,不知是死是活,此案便卡在了这里,若定罪,必有冤,若不定罪,必有不服。”县太爷道:“两方攀咬对方皆有杀人动机,此案,僵持在此,双方可还有别的证据证明对方有罪,或是己方无辜?!”
钱家的人眼睛都红了,道:“大人,既无人见过小钱氏离开王家村,那么她就可能根本就没有离开过王家村,说不定是王安福杀了她,伙同村人将之抛于河中,大人,一定要明查啊,不能放过此罪人啊……”
县太爷看向一直未说话的王安福道:“被告,你可有话申辩?!”
王安福道:“当夜,我和小寡妇皆中了蒙汗药,醒来后,她已走人,钱财也尽失,二弟家的房子也烧了,此事,村人皆知。若大人有疑,可招小寡妇一问便知!”
县太爷便道:“小寡妇何在?!”
“民妇在此!”小寡妇早在外头候着。王安福微微一震,他没想到小寡妇也来了,便回首去看她。
小寡妇苦笑一声,上堂道:“王安福所言半丝不差,此等大事,民妇根本不敢欺瞒大人。民妇在村中的名声的确不怎么好,然,若说民妇要伙同他杀人,民妇没有这个胆量。若说有罪,民妇也有罪难饶,当初做的太过,逼小钱氏过甚,以致她做出过激的行为。至此局面,民妇真的难辞其咎。听说此事之后,心中实惶恐不安,思来想去,不能逃跑,便来了县城听审,寻思着若寻不到民妇说话也罢了,若是寻民妇作证,民妇句句实言,绝不敢欺瞒大人!”
县太爷看了她一眼,这小寡妇在节上可能有失,作风的确不怎么好。但在大义上,却是脑子清醒的,是难得有情有义之人!
王家村里正也站了出来,道:“此事村人也尽知,当时闹的很大,我王家村都能为王安福作证,当时他醒来,暴怒,寻了一个村子在找小寡妇,这样的事,装是装不出来的。”
已有衙役上前道:“已听差去搜过王安福家和钱家,王安福家中只有两个孩子,并无财物或是异状,血迹等都未寻到。钱家也是如此!”
县太爷与师爷对视一眼。
师爷道:“大人,到此地步,已是悬案。寻不到小钱氏,不能误判,只能放过。只能等有新证据才可!这钱家也没有大不妥之处,只怕难查了。”
第354章 做个人吧
县太爷自然也知晓, 他只是担心放回了王安福,会出命案。
这时张融融说话了,道:“大人, 此案至此地步, 已无法再追查, 死者无法确定就是小钱氏, 钱家便是诬告, 还请大人还以公道。”
“王安福虽冤, 也却不算清白, 虽没有不孝, 却也有忤逆不听教之嫌, 因此老身与村里一致认为, 王安福当罚, 不然不足以令百姓敬畏国法。”张融融道。
王家村里正一下子就悟出来了, 忙道:“村中也如此认为,王安福行为确有不服管教,放荡之行, 还请大人责罚一三, 以令各村村民敬畏, 不犯此类之错。”
钱家急了,道:“大人,难道他杀妻之罪就这么放过了吗?!”
王家村里正也急了, 道:“大人,王安福错肯定有,但罪他定不认。他虽有错,但绝不可能杀妻,一个无名死者, 岂能认定一定是小钱氏?!”
王安福道:“大人,我已认过遗物,她便是化成灰,小民都认得,她不是小钱氏!那不是她的衣服!”
“也许是你给她换了衣服呢?!人都死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钱老汉呛声道。
王安福便用腥红的眼睛看着他。把钱老汉吓的退了一步。
王家村里正叹了一声,哎,王安福的确不罚不行啊,只怕他恨意于心,真回了村,要惹下大祸来!
县太爷见此便以证据不足为由,将此案搁置,人员皆释放。独王安福被罚苦役六个月,无有工钱,要修城墙六个月。并且晚上还得睡在牢里。
等退了堂,县太爷才头疼的捂着额头道:“这王安福怀恨在心,是否放回村后会犯下罪行?!”
师爷道:“观他在堂下很沉静,只怕绝非善类,怀恨在心,若放回,一念之差,便会灭钱家满门!”
县太爷道:“去问问张家老太太,可有法子,释其恶念?!”
正说着呢,张家老太太和王安平要求见。
等请进来了,便说要见一见王安福。
县太爷应了,见她身后还跟着小寡妇,便默认三人一道去了监牢。
监牢潮湿不堪,异味很重,很臭!
小寡妇先进去,看到王安福,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说什么,良久道:“等苦役结束回村,你莫要执念,放过钱家,也放过自己吧。”
王安福默然,良久道:“你来干什么?!”
小寡妇道:“总不能看着你被冤枉,我不是好人,你也不是好人,可我知道你不是能杀人的人。况且,我是知情者。总归到底,是咱俩作下的孽,小钱氏纵然不是好人,钱家也不是好人,可是,作的孽也还了,就罢了吧,你总得看在孩子的面上,两个小的还在村里受苦,你……”
“不用你管!”王安福心中有愤怒,偏过头去。
小寡妇流了眼泪,见他不吭声,便道:“我先回去了。若得了空再来看你!”
小寡妇走了,张融融和王安平才进来了。
王安福的表情很是复杂。
“没有料到我会为你作证吧?!”张融融淡淡的,道:“你也不用良心发现,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安平,为了本县,为了王家村还有张家。仅此而已。你我母子情早已断绝,倒也不必有心理负担,觉得亏欠了我的,要是这样,我可就心里不舒坦了。以往的事,只是不追究了,不代表过去了。王安福,在张桂枝的心里,过去的事,它永远都在,而你娘,也早死在那一刻了。所以不用良心发现。没必要。我也不准备母子相和,原谅所有的事情!”
王安福默然,无言以对。
“是我劝县里罚你苦役的,若是六个月后你放下了恨意,就回村吧,好好过日子,若是放不下,我还会将你设法困在县里,免得你回去以后与钱家不死不休!小钱氏的确不是个好东西,钱家的确不是东西,可你,更不是东西!到这一地步,只是她做的绝,难道你就不绝吗?!你若要杀了钱家人,与钱家庄的人冲突了,到时王家村帮你还是不帮你,若是失手杀了很多人,到时候你出走或是死都不要紧,可是抓捕之时,又该叫你的兄弟如何自处?!当然,你现在肯定很恼火,很愤怒,抱着损失不肯放。这六个月,你就在这里清醒清醒,是继续仇恨,还是放下一切,好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