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嘉辰面无表情地拍掉严佑的手:“你能不能别叫嫂子?”
刚刚还说要帮他,现在见色起意,直接忘了自己是哪头的。
严佑嘻嘻一笑。
卡座里总共七八个男人,覃嘉辰一一介绍过去。剩下另一边的几个妹妹,覃嘉辰完全忘了这茬,没介绍。
温清猗看着那些端坐的妹妹们,疑惑地问:“这边……不用介绍下吗?”
“……”覃嘉辰默了默,清了清嗓子,“嗯……都是严佑的妹妹们。”
严佑:?????
温清猗歪着脑袋点点头,笑着和她们打了个招呼。
做完介绍,温清猗问覃嘉辰:“我坐哪里呀?”
覃嘉辰还未答话,跟在两人身后的严佑热情地招呼她:“嫂子,你今天第一次来,当然是坐主位!来来来,坐覃哥边上,坐中间!”
他一边说着,作势将她往中间拉。
温清猗本来就怕生,严佑过分的热情让她有些害怕,连忙道:“谢谢你。我……我坐边上就行。”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往旁边的位置走。
边上的位置隐没在黑暗里,又挨着那圈儿女生,她觉得那个位置更有安全感些。
坐在最边上的林兆息见她过来,主动给她腾了个空位:“清猗,你还记得我么?咱俩高中同班啊。”
“啊……你好。”温清猗腼腆地朝他笑了下,一双清澈的眸却透露出她已经忘记他了。
林兆息有点难过,高中时候她也是这样,对谁都彬彬有礼,却又有一种距离感。
他之前还和她表过白,温清猗竟然一点都记不得他了。
不过她愿意坐自己边上,他还是很高兴的。
一会儿有的是机会熟络。
覃嘉辰见她非要坐在边上,也没纠结,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温清猗本以为自己可以在角落里安心当个小透明。
可是严佑对她过分热情,不停给她倒酒拿零食,一旁的林兆息还在和她聊高中的往事。
她被夹在两人之间,五颜六色的灯光从她眼前晃过,她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了。
她不是个会拒绝的人。
在那儿呆的短短几分钟,已经和严佑说了无数声谢谢,听林兆息讲完了一整个高一的故事。
在场那么多人,她只认识覃嘉辰,没办法,温清猗无助可怜地用眼神向覃嘉辰求助。
覃嘉辰也在看她。
他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双手交叠在脑后,笑意盈盈地看着温清猗。
仿佛在说:你不是要坐那里?
温清猗都快哭了。
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覃嘉辰终于良心发现,把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过来和我坐。”
温清猗轻轻点了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温清猗坐下后,严佑也跟了过来。覃嘉辰剜他一眼,冷声道:“这边没地儿了,和你的妹妹们坐去。”
严佑:“………………”
他又苦哈哈地折了回去,不情不愿地坐到林兆息身边。
位置不大,温清猗只能紧紧挨着覃嘉辰坐。
露在外面的小腿总是能有意无意地蹭到他的裤脚,薄薄的一层布料,隔着男人身上的炽热。
温清猗坐得端正,两只手规矩地搭在膝盖上,心脏快要随着轰鸣的音乐声跳到嗓子眼了。
覃嘉辰看到她拘谨的模样,好笑道:“受不了这里?”
“没有。”温清猗倔强道,“我很喜欢这里。”
分明是在说瞎话。
覃嘉辰眯起眼,笑得惬意:“受不了就回去。”
温清猗摇摇头。
覃嘉辰的朋友过来敬酒,听说今晚是温清猗的庆功宴,非要她喝两杯。
温清猗举着酒杯不知所措,只能求助地望向覃嘉辰。
覃嘉辰把她手里的酒杯换成果汁:“自己回去玩自己的,搁这儿参观动物园呢?”
几个朋友嘻嘻一笑:“覃哥,你这话说的。就算是参观动物园,嫂子也是里面最漂亮的白天鹅呀。”
覃嘉辰“啧”了一声:“你骂我呢?!”
“哪儿敢!”男人把温清猗手里的果汁又换回酒杯,“嫂子,今天给你庆功,哪儿能喝果汁啊!好歹喝一口,都是兄弟们一番好意。”
覃嘉辰刚要拦,温清猗温温吞吞地举起酒杯:“没关系,我可以的。”
她不想扫大家的兴。
她轻轻和男人碰了杯:“谢谢你们。”
说罢,仰头灌了一大口酒下去。
浓烈的酒精味让她一阵反胃,温清猗咳了两声,险些把刚咽下的酒再次吐出来。
覃嘉辰接过酒杯,帮她拍背,语气带着些埋怨:“都叫你不要喝了,非逞能。”
他递给温清猗一杯凉水。
“哎呀,覃哥和嫂子太恩爱了!”
覃嘉辰狠狠地剜了几人一眼,几个人嬉皮笑脸地离开了。
温清猗坐回沙发上,她没想到那口酒劲儿那么大,现在整个人还是懵的。
平时也会喝香槟,轻抿一口,没觉得什么。她以为酒都是那样,今天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酒。
看她难受的样子,覃嘉辰有些于心不忍:“要不送你回去吧。”
温清猗撑着脑袋,朝他摆摆手:“真的没事,就是喝猛了,缓一下就好了。”
覃嘉辰抿了下唇,帮她要了杯果汁。
早知道就不该把她叫来。
本来是想把她吓跑,谁知道她这么能逞强。
现在好了,他就跟带了个闺女来酒吧似的,总是莫名有种四面受敌的感觉,不敢离开她半步,生怕她遇到什么危险。
两人安静地坐了半天,温清猗四周看看,其他人互相玩得火热。
她拉了拉覃嘉辰的衣角,小声道:“你和他们去玩吧,不用管我。”
覃嘉辰闷头喝酒,没理她。
身边的人在摇骰子,几人玩得开心,吵吵闹闹地灌对方酒。
温清猗安静地看着,看不太明白,感觉自己也融入不进去。
正如覃嘉辰所说,她并不属于这里。
她好像有点理解覃嘉辰为什么不会喜欢自己了。
无趣、乏味。
根本和他玩不到一起去。
严佑见她一直盯着他们,跑过来:“覃哥,带嫂子一起玩呀。”
覃嘉辰看都没看他一眼:“不去。”
温清猗拽了拽他的衣角,眸子亮莹莹的:“一起去玩吧。”
覃嘉辰见她想玩,没再拒绝。
两人离那波人有些远,温清猗往旁边挪了挪。覃嘉辰跟着她的动作起身,往她的方向凑近了些。
男人高大的身躯在她上方投下一片音影,两人离地很近,温清猗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混着薄荷味的淡淡的木调冷香。
温清猗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收紧。
覃嘉辰皱了下眉:“别傻待着,动一下。”
“哦!”
温清猗回过神,往旁边靠了靠。
在她旁边的女生身上香水味浓烈,温清猗皱了下眉,身子稍稍往覃嘉辰的方向歪了歪。
感觉他身上的味道更好闻些。
那群人正在玩摇骰子,温清猗不会玩,覃嘉辰简单教她游戏规则。
游戏很简单,每人五个骰子放在杯子里,只能看到自己骰子的点数。几人轮流叫起,最小可以从两个1开始,每次叫数要比上一个人大。如果不相信上家,可以叫开,骰子数多于或等于上家叫数时则为输,小于叫数时则为赢。输者罚酒。
游戏不难,关键玩得是心态。
温清猗按照覃嘉辰教的玩了几把,每次被几个老油条耍。
覃嘉辰替她喝酒,连着灌了自己好几杯。
他有点无语:“严佑的话你也信?”
“可是他刚刚说了不会骗我呀。”温清猗气鼓鼓地瞪向严佑,“你又骗我!”
严佑乐不可支:“嫂子,你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吧!”
覃嘉辰弯起食指叩在温清猗的脑袋上:“你这轻易相信别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温清猗认真道:“相信人间真善美,怎么就成毛病啦!”
覃嘉辰没想到温清猗会反驳自己,觉得有点意思:“你看这头粉毛,像是人间真善美?”
温清猗:“你不能戴有色眼镜看人。”
严佑:“就是的,覃哥,我也很真善美的。”
他看向温清猗,“嫂子,我反省,我绝对不会再骗你了。”
温清猗气鼓鼓的:“我才不会相信你!”
这一把,严佑确实没骗温清猗,老老实实地叫了次数。
温清猗也学聪明了,一板一眼学着严佑的模样骗下家。
她手里一个“3”都没有,偏偏还要往上叫3的个数。
只可惜她骗人的功底太差了,是个人都能看出她在撒谎。
下家自然不信,这轮又是她输了。
温清猗委屈巴巴地看向覃嘉辰,覃嘉辰没理她,把酒喝了,站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温清猗问严佑:“他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吧。”严佑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哪敢说惹她不开心的话,讪讪地挠了挠脸颊,“主要是覃哥喝了不少酒,就是内急。嫂子你别多想,我觉得你进步挺大。”
温清猗听他这么说,点点头,又和他们开了一轮。
覃嘉辰回到座位时,要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
温清猗捧着酒杯,满脸通红,伸出手掌豪迈地比划着:“五个五!”
不是,他就抽根烟的功夫,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他走到温清猗旁边,夺走她手里的酒杯:“谁让你喝酒的?”
温清猗被他吓了一跳,而后眸子一弯,一副求表扬的表情:“我刚刚输了两把,但是后面都赢了!是不是超厉害!”
覃嘉辰没有理她,眸色暗了暗:“谁让你喝酒的?”
“我……”
严佑立马过来打圆场:“哎,覃哥,嫂子就喝了一杯,别生气别生气。”
覃嘉辰冷声问:“你给她的?”
严佑一噎。
他还是第一次见覃嘉辰这么严肃。
“我、”严佑讪讪,“我就逗逗嫂子,说喝酒壮胆……”
“你不要凶他嘛,我自己要喝的。”
覃嘉辰撇了下唇:“你自己什么酒量自己不知道?”
温清猗被他吓得不敢吱声。隔了半晌,她小心翼翼道:“我不想因为我扫大家的兴。”
空气一瞬间陷入沉默。
覃嘉辰垂眸看着她,神色峻厉。
温清猗不敢抬头,手里还攥着杯子,像极了做错事被家长发现的小学生。
覃嘉辰拉住温清猗的胳膊,把她放在沙发上的包包捡了起来:“回去了。”
温清猗不敢说话,任由他拉着自己离开酒吧。
玻璃门撞响门口的风铃。
一阵冷风吹入,温清猗不禁打了个寒颤。
忽地眼前一黑,鼻尖混着酒精和薄荷的香气。
有些醉人。
“穿上。”
温清猗顺从地听着指挥,将覃嘉辰扔给她的外套穿上。
“你生气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覃嘉辰的语气很淡。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些什么,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没有点火。
温清猗套好外套,宽大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整个人显得小小的。
她甩了甩长长的衣袖,鼓起腮帮子:“你就是生气了!”
覃嘉辰:“……”
酒吧街的路上已经排起长龙。
喇叭声、音乐声和绚烂的灯光混在一起,冲破天际。
他们两人都喝了酒,覃嘉辰开来的跑车没法再开了。
他只得叫了辆车,叫司机在隔壁那条街等他们。
打完电话,温清猗抱着路灯长长的杆子,摇摇欲坠。
显然一副喝多了的模样。
覃嘉辰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拽住温清猗的胳膊:“走了。”
温清猗这才清醒了一点,双眼朦胧地望了望他:“哦、哦……”
“不能喝还非要喝,你真行。”
温清猗嘴硬:“我很能喝的!还能回去再喝两杯!”
“就算能喝也不能瞎喝,谁给你的东西你都敢往嘴里灌?”
“严佑是你的朋友,不是外人呀……”
“我朋友就可信?我就可信?你能不能有点警惕心,不要总是轻易相信别人。”
温清猗高高地扬起脑袋,咧嘴一笑,说话都不利落了:“我相信你呀!”
小姑娘白皙的双颊上染着两抹酡红色,一双蒙着水汽的眸子像是在看他,又不像是在看他。
看她醉醺醺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真是拿她没办法。
就不该把她叫过来。
两人走了一半路,温清猗的脚掌被高跟鞋磨得生疼:“我脚好痛,走不动了。”
“走不动就忍忍,路口一拐弯就到了。”
“真的走不动了。”借着酒劲儿,温清猗干脆耍赖道,“不要不要,我走不动了呜呜呜。”
她一边说着,一边抱膝蹲在原地,怎么也不愿意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