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做到这些……就足够被你家人认可吗?”严筝自嘲地笑笑。
“一定够了呀,说是应该,但这世界上能够真正做到的人寥寥无几。”祁姗知道她男朋友之所以会这样想除了生病的原因,还有他那两个缺德哥哥让他根本看不到进度条地就一些他自己也是受害者的事情还了好多好多年,当然这本身也是害他生病的元凶之一,“有些债你还不上根本不是因为你做得不够,是问你要债的人欺人太甚不可理喻,”
“我哥和夏初哥其实也没有像你想的那么过分……”严筝听出她意有所指,“你不想理他们就不理,但还是别……”
“别怎么样?别撺掇我爸去摁死严穆和夏初,让他们家破人亡?”祁姗提起这两个名字就恨不得翻白眼,“你知不知道我嫂子听说了你和他们俩之间的这些破事后,当时劝我再多考虑一下和你关系的理由就变成了怀疑你这个人大概脑子不好使。”
严筝:“……”
祁姗:“后来她想到你高考七百多分,她算上艺术加分都没你多,就决定还是不黑你的智商了,不然就等同于承认自己考不过一个傻子。”
“我那时天天被我爸的债主追,没太拿高考当回事,可能心态放松,反而比较容易超常发挥……”和取得的其他成绩一样,严筝也不认为这个高分有多了不起,“说正事,夏初哥暂且不论,我哥真挺不容易的,而且我嫂子一直待我很好,每到过年都会叫我回家吃年夜饭,就是我怕给我哥添堵,都说我忙,怕她担心,也没叫她知道过这些。”
“嗯,童童姐确实挺好的。”祁姗记得那个笑起来甜甜的童童姐,严穆对严筝的态度那时就能看出端倪,作为严筝嫂子的童琪却会真心实意关心严筝,她去到家里的时候一定会亲自下厨,也会拉着她的手说多亏她这段时间把严筝喂胖了点,之前就算是上镜需要也太瘦了……
想到那么可爱的童童姐一定被严穆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家老公看待这个弟弟的真实立场,又伙同夏初干了多少缺德事,祁姗拿鼻孔出气:“好好的姑娘,说瞎就瞎了。”
“姗姗……”严筝听出她的态度不是很强硬,话音便少了忧心,反而多了几分无奈。
“知道了,我不是答应过你吗,都交给你自己处理,我就负责帮你调理好身体,让你有力气去处理这些事。”祁姗把水杯放回桌上,起身活动了一下坐久了有点僵硬的关节,“我爸妈也不是那种讲不通道理的人,那毕竟是你亲哥哥和干哥哥,再不是好鸟也不会贸然拿他们怎么样的。我爸妈现在和我一样,都觉得你的健康最重要,把身体上的伤病好好养一养,心理上也放松些,乱七八糟的别想了,不再勉强自己,多做点喜欢的事。”
“对了,还有个问题问你。”说到这里,祁姗想起了一件事,“木泽凯说,你曾经打算去读研读博留校做学术……我仔细想了想,你好像真的是这样,喜欢看书,也向往平静的生活。虽然你当偶像确实是天花板级别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貌似从你踏进这个领域开始,就在被一步步推着前行,完全可以说被逼上梁山……你是不是根本不想混娱乐圈,也不喜欢做偶像呀?”
第八十七章 他那么那么撩。
活了将近二十三年, 严筝的人生好像根本就不存在喜欢做什么不喜欢什么,只有要做什么和必须要做什么,压在他身上的事情太多, 他的喜好就成了最无关紧要的东西, 所以他选择大学专业的标准是尽可能不让严穆感到威胁, 后来又因为炎夏需要,被夏初以“反正你也不想谈恋爱,当偶像正好”的理由说服,问两个哥哥借钱借关系把自己捧出了道。
“怎么突然问这个。”祁姗提出的问题他自己都没思考过, 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我不是偶像做得好好的……是就霍华德家的立场而言,我这个身份容易招惹是非, 会让里昂先生为难吗?”
“当然不是。”祁姗算发现了,自己和严筝的交流稍有不慎就会又叫他想多, “那么多豪门少爷娶女明星, 打扮得漂漂亮亮带出去都是面子,都什么年代了, 男女互换也没必要双标。你不但长得好看又有实力,会作词作曲跳舞也棒, 一手缔造出亚洲第一男团, 还会演戏,卡米尔阿姨说了, 等电影成片出来打算先送一波各大电影节评奖, 凭你的表现至少得捧个最佳新人回来。你已经是传奇了好不好, 嫁再大的豪门都不是高攀,我爸有什么可为难的?不过娱乐圈形势复杂压力大是真,我们是不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欢这样, 以后有我和我家给你撑腰,你可以不再考虑其他,专心做自己喜欢的事。”
“我喜欢的……”严筝重复一遍祁姗的话,垂眸,“不是需要我做什么,是我自己的喜好吗?”
祁姗望着他难以置信的模样,对他笑:“对,无论是回去上学深造还是继续当偶像,哪怕你说你其实对投资投行做生意感兴趣也行。当初你给你哥面子,没在同一个领域和他争,现在你让他这么多年早仁至义尽了。我爸手底下好多产业能给你练手,原本是给祁诺准备的,不过他不是个智障吗……之前是看我也不聪明没得选,现在有你这个女婿,我爸肯定不会还那么想不开非得培养他。”
“算了……我放过我哥,你也放过你哥。”严筝虽然过去就发现祁姗黑起祁诺来丝毫不嘴下留情,但最近明显因为祁诺还粉夏初的原因叫矛盾更激化了几分,“做生意对我来说真的只是为了赚钱,如果不是刚需,我本身对钱并不是特别有欲望。”
“好吧。”祁姗眨眨眼,她其实看得出来,严筝是个把金钱名利看得很淡的人,一点都不像他亲哥严穆,家底拢一拢充其量算个暴发户,却生怕天底下有人不知道他有钱。明明自己毫无审美眼光,偏就喜欢在各种奢侈品和豪车上消费,都不知道如今好些大牌宁可倒给他钱都不想让他染指自己家的东西,认为被他炫出去是掉价,“那你还是喜欢去做学问,是吗?”
“嗯……比起和我哥争,我一度认为这样挺不错的。”这是严筝从小到大第一次去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所以祁姗问他,他也在问自己,“但后来出道做了偶像,虽然一路走来确实遇到了不少困难,却也挺开心的。”
严筝说:“我一直是个没有喜好和梦想的人,一开始作为偶像出道,想的都是充分利用自己的流量去给炎夏的其他艺人带来热度和资源,混过限定组合的期限就退圈,没想到偏偏遇到了这么一群队友,让我一直觉得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两件事,一个是遇到你,另外一个就是遇到他们。”
“他们很好,我知道的。”他还是在从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祁姗叹气,“所以比起继续看你为他们妥协,他们应该和我一样,更希望你做自己喜欢的事,开开心心地过想要的生活。”
“你先听我说完。”话说到一半被打断,严筝也不恼,语气反而更加宠溺,“我觉得遇到他们幸运不只是他们照顾我对我好,还有在同他们一起达成目标实现梦想过程中,我第一次开始享受某件事的经过,而不是更多关注结果以及结果带来的收益。”
“这么说……你是真的喜欢做偶像?”祁姗有点不确定地问,因为严筝是那种无论喜不喜欢都能做到极致的人,她反倒不好确定他的真实喜好了,“我以为你会更倾向于做安静些的事。”
“我应该只是一直活得兵荒马乱,不太想争也不太想抢了吧……”严筝的声音很轻,似乎依旧不愿过多提及以前的事,“但你让我在不争不抢地写论文测算数据和不争不抢地写歌享受舞台之间选,我大概更倾向于后者。我和木泽凯不一样,他的兴趣所在就是机械方面,我那时更多是觉得学校和实验室的氛围纯粹,能让我从乌烟瘴气的成人世界里短暂逃避一下。”
“我懂了,就像你没遇到我的时候觉得我嫂子帮你挡杯酒就叫对你好,还把感激她对你这么‘好’当喜欢一样,后来半推半就地和我处了对象才明白啥才叫好和真爱。”祁姗恍然大悟,自顾自地道,“那我们以后的目标就是让你安安心心地做个专注业务的小偶像,不过木泽凯大概要失望了,他以为这回我家给你做主,你一定能回去兑现之前和他的对手之约。”
“你说的我跟个说话不算话抛弃糟糠之妻的渣男一样……”严筝配合地同她开玩笑,“等我有空了就去告诉他,娱乐圈的小男生个个都是人才,长得又好看,说话又好听,我觉得和我气场更合,不想走了。”
……
严筝的生日是一年的最后一天,12月31日,在距离他满23岁还有三个月零10天的时候,他第一次凭借自己的喜好做出了选择——他还是想要留在B团,留在娱乐圈,继续做偶像。
和祁姗一样,里昂和祁岚虽然有点意外,但都没反对什么,就是木泽凯着实表现出了几分失落和不解,但等他在严筝情况平稳后的第三天前来探望,发现那个曾在专业上与他不相伯仲的少年当真专心又惬意地在纸上勾画他看不懂的音符,两厢对比严筝专注于学术时的状态,多少也理解了一些。
“你一个喜欢唱歌演戏的,当初就多余和我们普通理科生抢名额,早点走艺考,凭你文化课成绩入学前就火了。”即便木泽凯不怎么关注娱乐圈,也知道那些音乐演艺类院校,文化课有个四五百就足够吹学霸人设,“你读高中的时候就没发现自己对这方面有兴趣?”
“没……高中时一度以为要中途辍学来着。”反正木泽凯已经知道了很多,了解他嘴巴严,又有里昂那边把握不可能出去乱讲,严筝和他说话便没太遮掩,“正好那时游戏打得也凑活,有战队发邮件找我,要不是那几年电竞行业没现在景气,我琢磨那个战队开出的月薪还不如拿个高中毕业证送外卖多,可能高二就不念了。”
“……”木泽凯,“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自谦起来特别欠揍?”
严筝一愣,想起徐念确实说过差不多的话,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笑:“好像有,不过我现在这副模样,别说打电竞,恐怕真去送外卖,平台都觉得我是图他们保险金,也就我队友们人好,还让我混在团里当个背景板,我也挺困惑的,我是长得多十恶不赦,才能糟这么多报应还让人觉得不够。”
木泽凯:“……”
等到木泽凯走后,严筝继续琢磨曲子的旋律,他在创作的不是其他,正是他这次参演电影的几段插曲和片尾曲——因为他受伤,导致整个剧组不得不停止拍摄进度等他,所以在等他回去把剩下戏份拍完的这段时间,导演和卡米尔索性先拿拍好的部分开始剪片子做后期,这样也好不浪费时间,赶得上送选年末的三大电影节。
祁姗劝了严筝好久,他才稍微缓解了因此愧疚的心思,不过也叫他得知了电影的各段配乐还没有着落,便主动和导演说,如果不嫌弃也没找到更合适的人选,他可以试试看。
他的音乐创作能力是各种国内外大奖认可过的,本身又是电影男主角,跟着电影进度一路拍摄下来,甚至连导演和作词作曲沟通情节情感的成本都省了,导演当然乐见其成,被一旁的卡米尔提醒才想起严筝还受着伤需要休养,这人现在可是霍华德家现任家主的准女婿,绝对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他想把自己当牲口使,他们就配合地把牲口的工作量全压到他身上。
最后还是祁姗在详细咨询了严筝的心理医生又充分结合他的真实情况后,确定作曲写歌对他来说非但不是压力,反而相当于寻常人刷微博追剧一样是给他找了点能够放松心情的事,才在和他约法三章无论如何不能太累的前提下,同意他接下了这个活儿。
“我现在觉得欧美乐坛那些评价你天生爱豆的人不是单纯想蹭热度了。”虽然完全不懂,但祁姗喜欢看他写歌的模样,“去年你们团不是去格莱美做了个嘉宾吗,国内有对你刻版印象的影响,好像吹陈酿和尹志浩的比较多,但欧美这边绝对是你最出圈,好多人看过你们的表现后都说你舞台表现力天上有地下无,直拍下来每一帧都拿捏得恰到好处,随便截就是壁纸,再有几年保不齐缔造一个时代,妥妥会成为传奇。”
“是吗……”严筝发现自己夸奖听多了,脸皮好像也日渐变厚,现在都不会反驳了。
“对呀。”祁姗笑眯眯的,觉得她男朋友越看越好看,赶在他犯烟瘾又跑出去抽烟前拆了块薄荷糖,跃跃欲试地要塞给他,“所以你既然打算认真在这个领域发展了,就要好好保护嗓子,也好好养伤,这样才能走得更长更远,而不是只昙花一现,让以后的人再提起你来只觉得遗憾和惋惜。”
“听见没,我有这么优秀的男朋友,我要让全球九亿少女一直羡慕我,你可不能给我掉链子。”见他迟迟不作答,祁姗立刻摆出一副无理取闹刁蛮任性的架势。
她都不知道自己鼓起腮帮故作生气的模样有多可爱,严筝放下笔,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颏:“换种喂法。”
说罢也不待她说同意,顺势从她手上拿过那块已经拆了包装的薄荷糖,先放入她口中,又倾身上前,以唇相覆,以吻封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