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她娇(重生)——裙袂
时间:2021-12-10 09:40:54

  她上辈子是有多放肆,才会做出这种事?
  更何况,她如今的丈夫,还是未来赫赫有名的天佑帝。
  一想到上一世的天佑帝登基后杀伐果决的样子,阮清莞简直瑟瑟发抖,她这不是明目张胆给未来的暴君头上戴绿帽子吗?
  想到这里,阮清莞差点没站稳,往后跌了两步,幸好被罗妈妈眼疾手快扶住。
  “景夫人,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
  触碰到罗妈妈的手,对方身上那股浓烈的脂粉气息让阮清莞产生了生理性的不适,又听闻她唤自己“景夫人”,阮清莞更是心虚,当即甩开了罗妈妈的手,推开房门逃了出去。
  慌忙掩面逃离醉生梦死的温柔乡,一头扎进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街道,四周寂静只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阮清莞被这夜间的冷风一吹,也瞬间清醒了很多。
  上一世景翊用情至深,用尽了一生来守护自己,反而自己亏欠他良多,那么这一世,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对不起他。
  这般想着,阮清莞加快了脚步,黑夜中目光变得愈发坚定,朝着心中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
  穿越了小半个京城,阮清莞才隐隐看到景府门前那一道光,熟悉的朱门和匾额让她慌乱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些。
  无论如何,她还算有个家。
  景府人口少,只住着他们夫妻二人,景翊自婚后就远赴边关,府中更是只有阮清莞一人,因此也格外冷清。
  踏入府院后,顺着熟悉的府中小路,阮清莞恍惚走到从前居住的栖霞居。
  伫立在院中,默默注视着那透着灯火的屋子,阮清莞眼眶微微湿润。
  上一段荒唐的岁月,她何曾把这里当作家?
  上辈子做梦都想离开的地方,却是死后做梦都回不来的地方。
  幸好,老天还算眷顾她,让她有机会重回这一刻。
  “夫人?”
  她的侍女山栀正巧从屋中出来,看见阮清莞独自站在院中的身影,惊讶叫出了声。
  “您不是去风月楼见齐世子去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可是见到了?”
  阮清莞听见她的话,脸上的神色凝固了些,这会儿已经过了子时,山栀却说她回来得早,还口口声声离不开齐宴。
  她上辈子究竟是有多愚蠢,才会看不出她的别有用心?
  死过一次的阮清莞才知道,原来她一直信任有加的陪嫁侍女山栀,早已被二伯父家的堂妹收买,时时刻刻在身边撺掇她去追寻齐世子,引诱她犯错。
  上辈子自己做错那么多事,有很多都是山栀在背后和堂妹阮清莹设计的。
  重活一世,阮清莞自然不会再上当。
  她只微微一笑,语气自然道:“我何曾说要去见齐世子了?只不过听闻风月楼里的山花酿味道极好,勾不住馋去尝尝罢了。”
  山栀脸上扬起惊讶,昨天明明是她告诉夫人齐世子在风月楼的行踪,夫人才特意去的,怎么半个晚上不见,就变成去尝什么山花酿了?
  而且,夫人的态度好奇怪,以前都对她很和善热切的,怎么这会儿格外冷淡?
  阮清莞自然是要和山栀好好算算上辈子的账的,只是不是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她偏头看了看山栀的身后,果然看见竹苓的身影,小丫头身形清瘦,人又老实,默默站在山栀身后一声也没吭,可望向自己的眼神却满是关心和担忧。
  阮清莞心中一热,正欲张口,却被山栀抢了先:“竹苓,还愣着做什么,没看见夫人回来了?快去准备热水给夫人洗漱啊!”
  而竹苓这丫头像是平时听惯了山栀的指使似的,只怔了一瞬,马上便听话准备退下。
  “等等。”阮清莞及时叫住,目光在她的两个侍女身上徘徊片刻,手指落在山栀身上。
  “你去准备。”
  山栀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阮清莞,她和竹苓虽然都是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可府中谁都知道夫人不喜欢竹苓,自己才是夫人最信任的陪嫁丫鬟,这些脏活累活自然是要竹苓他们来做了。
  竹苓也十分震惊地望向阮清莞,几乎不敢相信夫人突然转变的态度。
  阮清莞却坚定地看了她一眼,道:“竹苓,你跟我进来。”
  上辈子,竹苓是她嫁到景家后,景翊送给她的丫鬟,阮清莞一直不喜欢她,认为她是景翊派到身边监视自己的耳目,对她的态度也格外冷淡。
  可是后来她在寻香寺落魄患病的时候,她的陪嫁丫鬟山栀早已另寻了出路,只有竹苓不离不弃陪伴在她身边。
  甚至在她死后,竹苓也以伺候不周为由,主动自尽在她的碑前。
  可以说上辈子除了景翊外,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竹苓。
  古朴的房门吱呀一声闭紧,簌簌的夜风顿时隔绝在外。阮清莞落座在书桌前,回头打量着竹苓。
  这丫头这会儿还跟她不熟,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一脸小心谨慎的样子。
  阮清莞叹了口气,心知是自己上一世对她的态度使然,她酝酿了会儿,道:“竹苓,我知道你是个好丫头,以前对你态度冷淡,是我不好……”
  阮清莞话还没说完,只听见“砰”的一声,竹苓已经果断跪在了地上,语气诚恳道:“夫人,您不必这样,若奴婢有什么能为您做的,您尽管吩咐就是了。”
  阮清莞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太实心眼了,不然也不会任由山栀他们欺负成那样。
  阮清莞伸手将她扶起来,清玉的脸上染上几分神色莫辨:“正巧,有一件事,我想让你帮我。”
  竹苓抬眸:“什么?”
  阮清莞一字一句:“我想给将军写封信。”
 
 
第3章 妻莞   示爱情书
  “夫人可是说真的?”
  竹苓惊讶极了。印象中,夫人对将军的态度极其冷漠,甚至从不许别人在她面前提起将军,竹苓这还是头一回听见夫人主动说起将军,竟然还要给他写信。
  “自然是真的。”阮清莞颔了颔首,看向她的目光目光含了丝希冀:“你可有法子送信到边关?”
  她的景翊派给她的人,私底下必然有门道能联系上景翊的。
  竹苓低头想了想,点点头:“法子是有的,只是……夫人想写些什么?”
  阮清莞沉默了片刻,却是有些心虚。上一世她和景翊虽做了几年的夫妻,可彼此之间并不相熟,她一心都在齐宴身上,对自己的夫君十分嫌恶,婚后的景翊大概也是看出了什么,对她的态度渐渐失望。
  后来没过多久,他就主动请令去了边关驻守,从此再也没没有回来过。
  阮清莞自然是乐得自由,一个人在京城里的日子更加不收拘束,从不曾关心过远在边关的景翊,甚至还在京中大肆败坏景家的名声。
  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他的事,如今回来的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好好关心关心她亲爱的夫君了。
  要知道他可是未来权倾天下的天佑帝,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和他拉近关系,弥补先前的伤害,挽回些好感。
  竹苓在书案前摆好了笔墨,阮清莞用狼毫笔蘸了墨,提在手中沉吟半晌,笔尖最后落在纸上。
  竹苓一遍研着磨,一遍悄悄打量着阮清莞,女子低头书写的模样格外认真,像是在汇报什么国家大事。
  竹苓忍不住偷瞄了眼信纸,却惊讶得睁大了瞳眸。
  那洋洋洒洒的文字里,女子一口一个夫君,唤得极其亲热,满篇里不是“思君”就是“盼归”,甚至还吟诵了几句文绉绉的情诗,极尽深情与爱意。
  这、这是他们夫人写出来的文字?
  最让她不可思议的是,夫人和将军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竹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瞪大眼睛盯着信纸,又望向阮清莞。
  不过半晌,阮清莞就将这封“示爱情书”完成了,明明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却洋洋洒洒写了整整三页,字里行间都是她对景翊的关心和思念。
  阮清莞很是满意,仔细检查过几遍,见没有什么问题了,才小心地在落款处写了“妻莞”二字。
  而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侧头问道:“前些日子哥哥不是送过来些熏过梅香的信封?就用那个吧。”
  竹苓这才从惊讶中醒过来,却微微一愣,夫人什么时候对将军的心思如此细致了,连写信都要讲究用什么信封,只是……
  她提醒道:“夫人,信封是好的,可是这一路上路途遥远,恐怕信送过去了,熏染的香气也没了。”
  阮清莞想想也是,只好无奈放弃。她将信纸折好后放入封中,而后郑重地写上“夫君亲启”。
  半晌落了笔,阮清莞却玉手托腮,盯着这四个字发呆,面容有些迟疑:“竹苓,我这字……是不是不太美观啊……”
  她从小就被父母兄长疼宠着,对学业也不上心,练字习字的功夫很少,以至于到了现在,一手好看的字都拿不出来。
  要知道景翊从前可是师从名家,一手好字是出了名的,若是让她这手歪歪扭扭的字落入他眼里,会不会引起他的轻视?
  阮清莞想着,连忙道:“若不然……你寻个写字好看的师傅,将我的信誊抄一份再送过去好了。”
  竹苓闻言有些无奈,夫人现在不仅在乎用什么信封,连自己的字都在乎上了,只是她不免提醒:“夫人您忘了?您和将军成亲那时,婚书都是二人亲自手写的,您的字迹将军早就见过了。”
  阮清莞:“……”
  她哪里记得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不过也是,上一世她从不曾在意景翊,自然也不会记得他有没有见过自己的字迹这回事。
  既如此,阮清莞只好认命将信交给竹苓,小心叮嘱道:“务必要将信送到将军手上。”
  ----
  边境条件恶劣,终年气候干燥寒冷,昼夜狂风卷地,黄沙漫天。
  一整日的操练结束后,士兵们终于可以歇下来,三三两两围着火炉喝酒烤肉。
  这是边境战士一天中最悠闲惬意的时间,营地里笑声阵阵,空气都活泛了起来。
  角落的篝火旁,身穿银色金丝绣蟒铠甲的男人孤身落座,骨节分明的手指举着玉盏对月独酌,跳动的火苗照在男人低垂的眼睑上,浮沉明灭中映着几分暗藏心事的神色莫辨。
  饶是平时再气势万钧的镇北将军,到这时都变得落寞起来,白日里凛冽的气质也骤然消退。
  “你们说,将军的身影怎么看着那么伤感呢?”有士兵注意到景翊。
  瞬间几道目光扫过角落的身影,有人小声猜测道:“怕不是为了京城里的将军夫人吧?”
  “将军夫人怎么了?”
  边境生活无趣,难得遇到八卦,几个大男人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我听说,咱们将军娶的夫人乃云阳侯府的大小姐,听闻性子极其恶劣,不仅对将军没有半分好颜色,甚至还整日在外招摇厮混,名声极差。”
  众人惊讶极了,谁都没想到他们那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镇北将军,私下的婚姻竟是这样。
  “此话可当真?”
  “那还能有假?不然你们看为什么将军成婚五年从未回过京,府上也从不曾有消息传过来?”
  众人不语,看向景翊的目光逐渐变得同情。
  就在此时,营地外值守的侍卫策马飞奔而来,挥舞着鞭子,高举手中的信封。
  “将军,京城景府给您来信了!”
  一时间,营地里话音俱落,众人齐刷刷的目光皆望向景翊。
  篝火边的男人终于从静默中回过神,昏暗之中立起了颀长挺拔的身体,刀剑般锋利的眉眼却并未流露出太多讶异——他虽久离京城,可眼线仍在,偶尔也会有他安排的人送来京城的密报。
  景翊面不改色放下了手中的杯盏,起身接过侍卫呈上来的信。
  下一刻,在看到信封上“夫君亲启”四个大字后,他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异样。
  “是将军夫人寄来的家书吧?”送信的侍卫看见信封上的字样,挠头笑道:“将军和夫人感情真好。”
  景翊却是半晌没言语,粗粝的指腹摩挲着信封上的字样,他不太相信这是阮清莞会写下来的文字,记忆中那个女人从来不会这样叫他,可那熟悉的字迹确实是出自她之手。
  除非……她是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男人的一颗心骤然提了起来,两道浓沉的剑眉拧得像打了死结的麻绳,动作极快地拆开了信封。
  大片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如同他魂牵梦萦了五年的女人。小巧娟秀的字体透着墨香,芬芳入鼻,勾得他心痒。
  景翊捏着薄如蝉翼的信纸,指骨间几近泛白。
  这哪里是一封家书,这简直是一封情书。男人翻来覆去看了三遍,始终不能相信这是阮清莞写给他的,里头不是情意绵绵,就是款款深情,着实不像她的风格。
  记忆中,那个女人对他的态度一直是冷淡漠然,从不曾有一分笑颜,更不曾有一句好话,她怎么可能给他写这种东西?
  男人寒冰般幽暗的目光迟疑了片刻,忽而抬起了头,“夫人在京城没事吧?”
  他的嗓音裹挟在边境大漠的萧瑟夜风中,像夹杂了点点黄沙,粗哑中压抑着极深浓的情绪。
  那送信的侍卫一愣,下意识摇头:“未曾听闻有恙。”
  “只有这封信,据说是夫人特意交代了的,一定要送到将军手中,可见夫人对将军的情意之深。”侍卫见男人情绪不对,连忙又补充道。
  情意之深……
  景翊瘦削的下巴一哂,轻扯了扯嘴角,眸中嘲讽之意尽显,阮清莞对他能有何情意……
  而后,他低下头,视线忽的定格在信尾落笔的“妻莞”二字,寒潭般幽深的目光久久不能移动。
  透过那熟悉的字迹,仿佛能看到信纸背后的人,那个让他在无数个漫漫长夜梦醒的人。阮清莞信上说的思念是真是假尚不得知,可他五年来对她的朝思暮想却是实实在在的。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