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不愧杠精的儿子，一开口就是杠里个杠，只让对他稍微有点点了解的公孙策想笑。而好朋友展昭，已经在笑了。
“晓哥儿，我跟你一起去集市。”展昭虽然怀疑赵晓其实是赵祯的儿子，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依然像往常一样和赵晓说话。并且还说：“婶子做的饭菜好吃，我早就想再去吃吃了。”
“你还俗啦？”
赵晓杠了展昭一句，就哥俩好的拉着展昭往集市走去。
那无视人的举动，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最起码，包拯和公孙策自认是无法做到的。不是说赵祯这个人长得很有存在感，而是身为帝王，哪怕后宫乌烟瘴气，气质也是有别常人的。
偏偏，赵晓还真就任性到不喜欢直接无视。
“官家？”包拯神情严肃的道：“可否先调查一下，再来确信张晓的身份。”
赵祯表情复杂，眼神深幽迷离。
“朕的梓潼也姓张啊。”
指的肯定是张英秀，不可能是被逼着立为皇后的曹氏。事实上，曹氏入宫也有好几年了，赵祯根本一次都没有在曹氏所居移清殿住过，平日里见了称呼也是皇后或者曹氏，皇后专属称呼梓潼，赵祯是一次没有称呼过曹氏。
就像出宫之前，赵祯口中的‘梓潼’让曹氏十分的不高兴，偏偏还要摆出温温柔柔的姿态来，表明自己端庄大气，是最好的贤内助。说不得赵祯前脚六宫，后脚曹氏就开始砸屋里摆件出气了。
赵祯叹息，愁绪满肠的继续感叹：“阿秀十四入宫，朕当时一眼就看到她了。如今想想恍如隔世。要是当初阿秀没有遭奸人所害，她给朕……”
等等，张英秀‘暴毙而亡’时怀着身孕，算算年月，如果平安生下来，年龄和接连碰到两回的‘张晓’相差无几。
想到张英秀的墓穴是空的，赵祯身子开始剧烈抖动。“阿秀，朕的梓潼是不是还活着，张晓定然是朕和阿秀的孩子。”
包拯：“……”
左右：“……”
公孙策：“……”
不得不说，赵祯这个脑洞开得有点儿大，却恰好贴近真相。
哪怕‘死而复生’这种事情十分的离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还是有‘死而复生’的离奇事发生的。所以做事情最为严谨的包拯没有反驳赵祯的大开脑洞，反而赞同的询问公孙策可知道‘张晓’的住所。
公孙策自然是知道的，当即就带队往颜盈目前所住的胡同走去。正巧，颜盈刚好将羊排剁了，焯水后加姜片、胡椒炖起来，听到敲门声还以为赵晓回来呢，就解下围裙，走去开门，结果……
赵祯呆呆的望着颜盈，颤颤巍巍的唤了一声梓潼。
颜盈：“……”
——艹，不在意料之中的相遇！
颜盈面上丝毫不漏的表现出茫然。
“啥？”
“颜娘子，夫家姓张？”公孙策倒是知晓颜盈失忆，却不太了解颜盈失忆到了哪种程度，只开口问：“可对赵……面前这位老爷有印象？”
颜盈迟疑的摇头，却道：“不过，挺面熟的。”
父子俩几乎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颜盈天天面对张晓，现在再看赵祯，可不觉得面熟吗？
包拯与公孙策互相对视一眼，了然于心。
“颜娘子，可否让我们进屋详谈。”包拯问。
颜盈点头，随即侧过身子让他们进来。
这所小二进四合院的原主人是个很富有生活气息的人，前院种的不是花而是小菜。颜盈带着赵晓搬进来后，也就在维持原样的基础上了，种了一些可食用的花卉。
比方说牡丹、茉莉花、月季、菊花等，围绕原本就栽种有的果蔬，看起来特别富有田园气息。
颜盈将进来的赵祯等人，当成寻常客人对待。
赵祯等人纷纷在院中的石桌子旁落座，颜盈就问他们可否饮得惯菊花茶。
都说可以，颜盈就烧水泡了一盅菊花茶，然后端上自制的青团子以及桂花糕，这才犹犹豫豫的开口：“不知几位先生，想跟奴家谈什么？”
第482章 宋：圣全皇后（12）
能谈什么，还不是谈赵晓的问题。
毕竟那张脸，和赵祯相似到根本无法忽略，只要有眼睛的人，都不会怀疑两者的血缘关系。
要谈的只能与颜盈有关。
问题是颜盈她‘失忆’了，你能怎么谈？颜盈的演技可是经过千锤百炼，浑然天成，除非故意漏破绽，不然谁都不知道她是装失忆，而不是真失忆。
如今赵祯一行人已经确定颜盈失忆了，哪能从她口中得到，哪怕一两句有用的信息。
这不，哪怕经过成长，对于办案深有心得的包拯，都没有察觉出颜盈是装失忆。只对颜盈一问三不知，再问就怀疑他们是坏人的情况，表示正常。应该是当初入喉毒药，产生的后遗症。
“怎么医治？”赵祯迫不及待的问。
包拯：“……官家该去问太医。臣是御史，只医人心，管不了身体上的毛病。”
“你们才有病。”颜盈没好气的道：“莫名其妙跑来我家，莫名其妙说些惹人发笑的胡话。怎么觉得奴家身为寡妇，家里没有男人可以依靠，就好欺负得很？”
说话间，颜盈还不忘指着门口，示意赵祯以及其他人赶紧滚。
可以说，无一例外，赵祯几人都被颜盈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逼了。
“梓潼，是朕啊。”
赵祯红着眼眶儿，神情显得十分激动。不注意瞧，忧伤就满溢。
颜盈却不为所动，很是陌生的道。“奴家姓颜，单名一个盈字。与官家口中的‘梓潼’想必有相似之处，是奴家的幸运。只是真是真，假是假，奴家对过去毫无记忆，又怎能随随便便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简而言之就是，利益没有最大化，她绝对不会见好就收。
当她是傻子还是蠢货？别忘了宫里还有曹皇后这位二嫁的继后在呢。
她要是现在如了赵祯的意，跟他回去，是她这位‘先’皇后大，还是曹皇后大？或者两宫皇后并立？
其他话先不说，只说……曹氏配合他相提并论吗？
颜盈心头冷笑，面上依然冷清，哪怕随后赵晓跟着展昭买了不少的吃食回来，颜盈都冷冷清清的模样儿，没做丝毫改变。
“回来了。”颜盈冷冷清清的开口：“那人据说是你爹，晓哥儿反正都开始读书了，自是明白道理的，你就和他好生聊聊，为娘去做饭。”
顿了顿，颜盈又道：“展昭也来了，想吃什么报个菜名，干娘给你做。”
等展昭报了菜名，颜盈这才悠悠的走了。
是的，颜盈收了展昭当干儿子，完完全全避免了赵晓兴起想跟展昭拜把子的事情。
不过颜盈这话一出，包拯和公孙策就不约而同看向展昭。
“不错嘛，都认了干娘。”公孙策调侃道：“还和皇子成了兄弟，‘御猫’展昭有你的。”
展昭：“……”
“等等，什么皇子。”赵晓懵逼无比的道：“公孙先生说我是皇子，那他……”赵晓指着赵祯问：“和我长得很像的他，是皇上？”
“大皇子殿下，你该称呼官家一声父皇。”左右内侍赶紧表现。
“你们别说话。”赵晓很不耐烦的道：“那个……嗯，父皇我暂时叫不出口。我娘她失忆好多年，以前说到亲爹都是‘亲爹死得没地方哭坟’的口吻，我对亲爹这个名称过敏。所以，嗯，我们长得这么像，应该是有血缘关系存在的。那么官家你想怎么安排我和我娘。”
赵祯：“自然是接回宫里。”
赵晓斜眼瞄他：“我娘‘先皇后’，再有一位继皇后？好家伙，两宫皇后并立啊。”
赵祯：“……”
包拯：“……”
公孙策：“颜娘子回宫的话，的的确确是两宫皇后并立。”
“朕当初废除郭氏皇后之位，追封梓潼为先皇后后，根本就不想立继后，结果当言官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上书说曹氏文武双全，贤良淑德，堪为朕的继后。朕迫于无奈，只得选择接受，还害得朕大婚之夜，直接翻墙跑了。”
当时还是韩琦放风，并且协助赵祯翻院墙跑的。
说到最后，赵祯那叫一个委屈。
赵晓：“……”感觉亲爹的属性貌似有点点奇怪。
赵晓挠挠脑袋，转而道：“所以不是自愿娶的，能休不？”
包拯眼皮子一跳，看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赵晓。
“怎么？”赵晓明知故问的道：“既然官家先前就废了一位皇后，难不成不能废除第二位？总不能因为曹皇后一句‘文武双全，贤良淑德’的评价，就让我和我娘身处尴尬的地位吧。好歹我娘是先皇后，我则是正儿八经的嫡皇子。”
左右内侍开始泪流满面的附和，只说官家苦，先皇后苦，大皇子殿下更苦。
赵祯苦吗？哦，被逼着娶一个没有好颜色，并不喜欢的女人当继后的确苦的。而颜盈这位‘先皇后’苦吗，不好意思，她穿过来后，猛吃解毒丹，健身健体丸的时候苦过几天，但是后来，有空间傍身，又开始练了武艺，颜盈能过苦日子？
再者赵晓，就小时候太皮，被颜盈拿着鸡毛掸子狠揍过几回外，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
综合上述，一家三口，就赵祯最惨！
赵晓抿抿嘴，突然不想跟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赵祯几人说话，特别是很有道德底线，刚正不阿的包拯。
他的要求有毛病？
既然要求他和颜盈母子俩回皇宫恢复他们母子俩的身份，那当了几年继后的曹氏自然该退位让贤，把皇后位置让给颜盈这位‘先’皇后。想想郭氏被废，还有妃位在，想来依着赵祯的心善，郭氏退位让贤后，再不济也有妃位坐。
“娘亲，饭好了没有。”赵晓边喊边往厨房跑：“我闻着味儿了，羊蝎子炖萝卜真香。”
“眼瞎啊，那是羊排！”
颜盈扬声怼了一句，转而又道：“去叫展昭来帮忙端菜，可以吃饭了。”
赵晓随意一瞄，发现颜盈做的菜挺多的。看来是将不请自来的几个客人计算在内了。
赵晓撇撇嘴，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出了厨房喊展昭帮忙。
展昭手脚利落，和着赵晓一起不一会儿就把饭菜摆放在石桌子上，摆放得整整齐齐。连赵祯的左右内侍想帮忙，都没怎么帮上忙。
“梓潼做的？”
赵祯目瞪口呆，半晌又红了眼眶，一副‘你受委屈了’的模样。
颜盈隐晦的抽了抽嘴巴，用极其奇怪的眼神看向赵祯。“男子有君子六艺要学，女子未出阁前，不也要学习针线女红厨艺？官家看来没经常出宫去民间走走，哪家娶妻，不是要求妻子会针线懂女红就是要求妻子懂厨艺。旁的不说，谁家妻子不是贤良淑德，秀外慧中？”
“说得有理。”赵祯点头赞赏道：“哪户世家大族的正妻不是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偏偏那些个言官们，非要用‘文武双全，贤良淑德’的借口，逼着他娶曹氏。
娶妻当娶贤，当代人谁家娶妻的标准不是要求贤惠，既要出得厅堂又要下得厨房。
赵祯承认自己软弱，没有坚持自己颜狗的特质，让曹氏成了他的第三位皇后（第二位是颜盈，郭氏没被废之前，就被追封为皇后），害得现在上不上下不下，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曹氏。就管理后宫而言，曹氏并没有过错。
包拯也觉得是这样，所以他打算等回去后，好好跟赵祯聊聊。谁曾想呢，饭桌子上赵晓毫无忌讳的来了一句：“皇宫太危险，为了活到成年，我还是跟娘亲留在宫外吗？”
赵祯：“……”
包拯：“大皇子殿下何出此言？”
“煞气太重。”赵晓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话，会捅破天，只说自己理解的：“除了因为‘意外’流落民间的我，官家这些年陆陆续续的也有其他子嗣出生吧。有活……嗯，活过满月的没有？甭说意外巧合啊，娘亲曾说过太多的意外巧合就不是意外巧合了，而是人为！”
包拯直直的看向颜盈。“张皇后娘娘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不是有几分道理，而是很有道理。”颜盈叹息道：“你们说我是张皇后娘娘，我倒是知晓张皇后娘娘为何会被追封为皇后。圣独宠，进妃位之前突然恶疾暴毙。救我的师傅说，是在乱葬岗捡到我的。当时我身中剧毒，按理说早该毙命的，偏偏尚有气息。后来给我检查身体，知晓是腹中胎儿疼惜我，吸收了一半的毒素。”
顿了顿，注意到其他人惊愕的神色，颜盈继续道：“晓哥儿也是个有运道的，毒素并没有对他造成损害，反而在之后身体特别强壮，一般毒素于他根本不是毒药，而是补药。”
“我呢，被师傅救起的那一刻，我就丧失了以往的记忆。师傅说乱葬岗前不久刚刚葬了姓张的人家，想来我夫家应该姓张。”
“那颜姓？”公孙策略微思索，询问道。
颜盈：“师傅姓颜。单名一个季。”
第483章 宋：圣全皇后（13）
如果季言之与颜盈同处一个平行位面世界的话，少不得会打一连串的喷嚏。可惜没有，所以并不知道，他摇身一变成了颜盈的师傅。颜盈还是跟他姓的颜。
“原来如此。”公孙策了然的道：“颜老先生如此大德，当厚报才是。”
“走了。”颜盈很干脆的道：“救下我不久就走了，毕竟师傅他老人家的追求是星辰大海，不可过多沾染红尘琐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