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总要我上进——山中君
时间:2021-12-11 00:13:04

  明华宫高轩华丽,不输于皇后的寝殿,离朝瑞殿有一段距离。
  这些日子谢陟厘成了大忙人,既要照看两只神兽,又要替锦年调理肠胃,还要回太医院学医术,忙得分身乏术。
  这日到了给锦年请脉的时候,到了良妃新居却扑了个空,原来今日天气晴好,良妃和皇帝带着锦年去御花园玩。
  谢陟厘来到御花园的时候,就见锦年正在和小月儿玩皮球。
  小月儿不知怎地,忽然放下皮球,一路狂奔。
  锦年追着小月儿不放,宫人们追着锦年不放,呼呼扯扯大队人马都被一只小狗带着跑。
  皇帝和良妃带笑跟在后头。
  皇帝这两年自觉年纪可能有点大了,服仙药时龙精虎猛,不服仙药便有些力不从心,有时候便不大爱和年轻的美人混在一处,良妃温顺,善解人意,皇帝倒很愿意和良妃亲近。
  皇帝对孩子们看得极淡,因为深知儿子们都是虎视睽睽地盯着他屁股底下的龙椅,女儿们则无足轻重,他从未放在心上,此时看着锦年小小的身子在阳光下奔跑,皇帝倒是难得地尝到了一点天伦之乐的滋味。
  小月儿一径跑向了朝瑞殿方向,皇帝还笑道:“这小东西还认得旧居呢……”
  话未说完,小月儿冲进的却是朝瑞殿旁边的朝华殿,那是德妃的居所。
  小月儿从院墙上的狗洞一下子就钻了进去,锦年也要跟着钻。宫人连忙拉住小公主,然后去叩朝华殿的门。
  明明是白天,朝华殿却是大门紧闭,宫人好一会儿才来应门。
  应门的宫人见了皇帝,脸色立即变得苍白,连行礼都忘了。
  良妃温言道:“卢嬷嬷,快去告知姐姐,圣驾在此。”
  又向皇帝解释:“陛下勿怪。想是陛下有阵子没有驾临此地,奴才们都惊住了。”
  卢嬷嬷结结巴巴正要顺着良妃的话说,却被皇帝一脚踹中心窝,“滚!”
  皇帝带着人直接冲进了内殿。
  谢陟厘下意识想跟着一起进去,良妃却拉住了她的衣袖,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殿内传来了男子的怒吼声,女子的哭叫声。
  是德妃的声音。
  “都退开些吧。”良妃吩咐左右,神情温和,声音轻柔,“给德妃姐姐留点颜面。”
 
 
第87章   你不会有这种姐妹
  德妃竟然在宫内养了男宠。
  据说男宠生得甚是标致, 所以一直扮成太监留在她身边。皇帝进去之时,德妃正和那假太监颠鸾倒凤,十分快活。
  皇帝一怒之下便砍了那假太监, 正要连德妃一起砍了的时候, 申公公提醒了皇帝一下, 且看一看瑾玉公主的面子。
  瑾玉公主是德妃唯一的女儿,嫁给了姜家家主。
  看瑾玉公主的面子,便是看姜家家主的面子。
  申公公不愧是在皇帝身边侍候了几十年的,深知皇帝对姜家的忌惮, 这句话算是把住了皇帝的命脉。
  皇帝把刀一扔, 命人把此地封了,怒然离去。
  这是要让德妃自生自灭的意思。
  这些谢陟厘是在第二天才听说的。
  当时她站在良妃身边, 一脸懵然,只见皇帝怒冲冲进去, 片刻后又怒冲冲出来, 衣摆上还沾着血迹,冷声吩咐良妃:“给朕把这里封了, 任何人不得出入!”
  良妃俯首领命,待皇帝去后, 带着谢陟厘走进德妃的寝殿。
  殿内浮动着血腥气。
  红绡帐后躺着一名年轻男子的尸首, 一刀致命,血溅满床。
  德妃披头散发, 在床畔哀哀地哭泣。
  良妃柔声道:“姐姐, 看开些, 人死不能复生,再哭也是无用的。“
  德妃抬起头,看着良妃半晌, 忽然咬牙道:“是你,是你对不对?!”
  良妃心平气和:“姐姐说哪里话?姐姐和我朝夕相处,情同姐妹,我怎么会害姐姐?”
  “是你……就是你……”德妃扑上来就要抓住良妃,谢陟厘吃了一惊,待要拦住德妃,良妃的动作却比她更快,抬手便是一巴掌抽在德妃脸上。
  德妃捂着脸,嗓子都变了:“你打我……你敢打我……你不过是我带进来的丫头,你这个贱婢!”
  “来人!”良妃大喝一声,命宫人们把德妃绑了。
  德妃不停挣扎,脸色发青,尖叫辱骂之声不绝于口。
  谢陟厘初入宫时,只见宫中每一名嫔妃都是美人灯似的,年轻的像是刚刚打开的花苞,年长的像是盛放到浓烈牡丹,每个人都像是画上的仙子,美得不带一丝烟火气。
  此时才知道,嫔妃们骂起街来比王大娘不遑多让,有好些污言秽语,谢陟厘都没听过。
  宫人要把德妃的嘴堵起来,良妃挥挥手,让宫人下去。
  “姐姐骂够了吗?我也有几句话想问姐姐。”良妃道,“是谁把孟泽要去北疆投奔阿煊的消息透露给皇后的,是不是你?”
  “是谁让乳母悄悄服药,动不动便让锦年肠胃不和的?是不是你?”
  “是谁巨细无遗,多年来一直做皇后的耳报神,把我们母子的一举一动全报给皇后的,是不是你?”
  良妃每问一句,德妃的脸色便难看一分,渐渐骂不出来了,只道:“若不是我带你入宫,你哪有今日?当初若不是我在皇后面前保着你们母子,你儿子还想封王?!而今你母凭子贵,却对我恩将仇报,你有没有良心?!”
  “良心?你跟我说良心?”
  良妃微笑了,笑容很冷,“当年是你在省亲时与旧情人偷欢,不想给皇帝发觉,所以把我推出去侍寝。然后还在宫里到处说是我一心想往上爬,背着你偷偷承宠。我生下了阿煊,你又妒又恨,时时拿我们母子撒气。这一切我都没有跟你计较,只因为阿煊小时候,你也算庇护过我们母子,哪怕你只不过是想将阿煊养在你的名下。
  后来阿煊封王,你一反常态开始在巴结我,我是想着,深宫中尔虞我诈,你我好歹在一起这么多年,从少时到尔今,真也罢假也罢,一直姐妹相称,也是人生难得的缘分。
  可瑾玉一嫁入姜家,我便知道你早已经投靠了皇后,留在我身边只不过是为了监视我。我想只要我不生事端,你也休想从我这里监视出什么来,却没想到你们居然连孟泽也不放过,还派出一个假孟泽去刺杀阿煊,而今更是和皇后里应外合,合起伙来算计我们娘仨了,你以为我会忍着你吗?”
  “你……”德妃咬牙切齿又想扑上来了,可惜被绳索捆得死死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几两银子买来丫环,喊你一声妹妹还真当自己是妹妹,你是我的奴才,一日是奴才,一辈子都是奴才!生了个儿子就爬到我头上来了,你做梦!你等着,皇后会收拾你的,姜家会收拾你的,你们娘母子三个,一个也跑不了——”
  德妃底下的话再没能说出来,被良妃拿布巾堵住了嘴。
  良妃手抚过德妃的面颊,慢慢地,冷冷地道:“可惜,我跑得了跑不了,你是没有命看了。”
  外面的空气寒冷而清冽,谢陟厘离开德妃的寝殿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深深呼吸。
  寝殿内明明燃着炭盆,暖得很,她却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冷,站在外面的寒风之中,整个人反而好受了些。
  “吓着了么?”良妃柔声问谢陟厘。
  谢陟厘摇摇头,又点点头。
  不算是吓着……只是不舒服。
  她上过战场,下过流沙,生死关头走过不止一回,可没有哪一回像眼下这么堵得慌,胃里有些翻腾,想吐。
  “这就是后宫。”良妃站在风中,望着连绵的殿宇,轻声道,“跟你亲亲热热的姐妹,可能随时都想把你往死里踩。一直老老实实的好人,也能一刀就把你捅死。”
  谢陟厘看良妃神情有些怅惘,想要寻些话来安慰一下,“德妃她……”
  “我说的不是她,是我自己。”良妃忽然道。
  谢陟厘:“……嗯?”
  “她留在我身边是没安好心,我留在她身边,也只不过是为了稳住皇后,想着我只要安安份份,皇后可能就会放我一马。”
  良妃道,“但是我错了,阿煊从封王那天起就成了皇后的眼中钉,别说我当个安分的老好人,便是要去当她的狗,她也不会放过我们。我们没得逃了,这一场仗早晚要打,成王败寇,赢的人成天下之主,输的人连尸骨都保不住。”
  谢陟厘点点头,好像确实如此啊。
  民间的兄弟再怎么不合,过年过节还可以在父母面前凑一桌吃饭,皇宫的兄弟不和,就真的是你死我活,只有一个人能上桌。
  良妃看着谢陟厘,久到谢陟厘有些疑惑,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哪里不对。
  “你还是不懂啊,阿厘。”良妃叹息道,“若是你我侥幸未死,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你要好生学着点儿才是。不要像我当年,哭了好几年,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
  “……”
  谢陟厘其实还是不太明白。
  夜里风煊再顺着后墙来找她的时候,她便问风煊:“娘娘是什么意思?让我学着点……是学娘娘们面上当姐妹、背后捅刀子的本事?”
  昏黄的烛光照进她温润的眸子里,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清亮极了,她松了发辫,松软的发丝散开,在灯下蓬然如雾。
  风煊以指代梳,手指埋进她的头发里,只觉得像是浸在水中,无比丝滑:“你不必学。你不会有这种姐妹。”
  谢陟厘松了一口气。
  德妃和良妃一向形影不离,谢陟厘真当她们是姐妹情深,提起德妃有异的时候,还担心良妃会难过。
  没想到相互捅起刀子来,真是谁也没有手软。
  风煊:“看来我母妃也不是靠着流眼泪在这宫里活到现在啊……”
  “你不知道,良妃娘娘一句大声话也不说,可厉害极了。”谢陟厘感慨地道,“宫里的人真不简单,大家看着都和和气气,亲如姐妹,好像都过得挺开心。没想到底下却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唉,好难啊。”
  风煊点头。
  谢陟厘只觉得他的手指不安份,抚在发上还不够,还顺着头发落在她的脖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揉捏。
  他的手暖得很,碰到的肌肤都开始发烫。
  谢陟厘忍不住缩了缩。
  风煊捏住了她的衣领,把她拉回来:“躲什么?我看你连日辛苦,肩颈都僵得很,好心替你捏一捏。”
  “捏也不是这么个捏法……”谢陟厘咕哝道。
  谁家揉捏专挑露在衣领外的肌肤上碰?而且那力道明明就在蹭,哪里是捏了?
  风煊倒是十分虚心:“那你教教我,怎么个捏法才对?”
  谢陟厘把颈间那只手拎到肩上,“捏这里。”
  风煊便从善如流,替她捏起肩膀来。
  谢陟厘莫名其妙当了个御兽使,每天至少要花一两个时辰去陪两只神兽。西戎国的那只神兽身上有不少伤,谢陟厘重新抄起老本事,把它大大小小的伤都治了一遍。
  于是每天一进兽柙,扑上来的神兽从一只变成了两只。
  兽柙里还关着不少其它兽类,狮虎豹猴,无一不有,他们被人训练作乐,没少吃苦头,谢陟厘的眼睛看不得伤,一不做二不休,统统全给治了。
  除此之外,她依然每天都要去太医院学医术,平时抽空还要去给刘嬷嬷扎针治眼睛,在宫里她也是新晋红人,除了不时要去良妃处看锦年公主,其它嫔妃也是点着她的名字要她去请脉。
  一时间真是忙得分身乏术。
  风煊的手大而有力,暖而干燥。
  谢陟厘原本只是不想他再玩她的脖颈,拿手挪开就算目的达成,不想他揉捏的力道恰到好处,没几下就把肌肉筋肉里的僵硬疲乏揉了出来,整个人都有点酸酸胀胀的。
  “嗯……”谢陟厘舒服得长长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唔……再重一点儿……”
  风煊忽然不揉了。
  谢陟厘睁开眼,就见镜子里映出风煊的模样,他的眸子浓黑,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
  谢陟厘不由唤了他一声,“……阿煊?”
 
 
第88章   圣女与神兽
  她的声音有点低。
  轻轻的, 软软的。
  风煊的手还握着她的肩,隔着一层衣料,底下的肌骨像花茎般柔弱, 好像微微一用力就能掐出汁来。
  她的发丝覆在他的手上, 滑滑的, 痒痒的。
  “阿厘……”
  如此灯火如此夜,如此佳人在身侧。
  风煊情难自禁,低下头去。
  “——良妃娘娘说你和太子早晚要打上一仗,是指什么?”
  谢陟厘忽然问, 神情格外认真。
  风煊顿住的时候, 距离谢陟厘的唇只有半寸的距离,他想了想还是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 咬牙道:“你在这宫里学坏了。”
  那个雨夜最后上演的兄友弟恭只不过是骗人的把戏。
  演的人不会信,看的人也不会信。
  两人之间已经撕破了脸, 眼下是太子被禁足, 折腾不出什么动静,等一个月时间过去, 皇后和太子双双归位,接下来就是一片腥风血雨了。
  风煊简明扼要地回答:“就是有他没我, 有我没他。”
  “那你打算怎么做?”
  “等。”风煊道, “我撼动不了他们,只能等他们动手。姜家的罪孽还少吗?可有哪一样到得了皇帝跟前?不用等太久, 我只要够嚣张, 得的赏赐越多, 他们就会动得越狠。”
  上次烈焰军入京的时候,风煊留下了几百人,扮作平民、小贩、家丁, 隐藏在京城。
  这一部分是精锐中的精锐,是风煊最后的底牌。
  其它的,就等太子出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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