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邦皱眉,“你们不在家,我都住山上,你把你三姐三姐夫叫下来,我问问他俩,有没有听见啥声响。”
林晚云:“不用问了,刚才我去二姐家,三姐也在,她都知道的。”
宋世邦没再说什么,等林晚云上了楼,才把宋清枝叫下来,问她是什么回事。
宋清枝已经威胁过老浓,叫他别说话,只当不知道是咋回事。
这会儿当着老爹的面,她嘴硬道:“我咋知道,我一回来就听六姨说,家里进贼了,二晚上公安局报案,我也吓了一跳。”
宋世邦:“行,多小心些,你弟弟不在家,你跟老浓住家里,多小心些。”
宋清枝闷闷道:“我知道了,等起好房子,我马上走。”
宋世邦面色微沉,“你说的啥话,谁赶你走了,这是你弟弟家,别住着还住出仇人来。”
宋清枝没再说话。
第二天,公安局来了两个人,宋世邦在家等着,宋清连也过来了。
正赶上宋清枝休息,她在楼上听见声响,心里忐忑不安,最终还是下到二楼,站在林晚云卧房外头,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林晚云:“我发现丢了东西,就没有动过这个柜子,里面肯定有指纹,公安同志,辛苦你们查一查。”
宋清枝心里一惊,心跳提到嗓子眼。
公安局的老莫:“行,你丢的那个镯子,我们已经采集好指纹,今天给你送过来了。”
“小严,你给林厂长签个字。”
林晚云接过那只金镯子。
宋清连一喜,“咋拿回来的,不是说被贼偷走了吗?”
“被别人捡到了,幸而里头刻了我的名字,才找回来的。”
宋清连接过那个分量很足的金镯子,两眼冒出光芒,“谁捡到的,还知道给你还回来,这镯子多好看啊,要是被人拿走了,可不难受死。”
林晚云笑说:“好看我也不戴,你要喜欢,我送给你了。”
宋清连一滞,“……你可算了吧,我可不要你的。”
她实在是喜爱得很,但也不敢拿弟媳那么贵重的东西。
“不要白不要,你以为我愿意给你,要不是你才生了小妹,我也不给你。”
林晚云拿起镯子,看了看里头的刻印,“我叫人去抹了我的名字,刻上你和小妹的,你戴不戴,我都个小妹留着,谁叫咱家闺女少呢。”
宋清连眼眶微热,“你要这么说,以后谁生闺女你都送?”
“不送,别人求我我都不送,就你生我才送。”
宋清枝耳朵嗡嗡响,她没心思眼红宋清连,她已经两腿发软,陷入被困牢笼的恐惧里。
别人听不出来,她可听出来了,有些话林晚云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明明金镯子都找回来了,林晚云还去报案,还叫公安是行家里里采集指纹,摆明了就是想要治她。
送走公安局的人,三人往家里走,宋清连挽起袖子才要下厨房。
林晚云突然说:“我还丢了一件东西。”
宋清连一愣,“还丢啥东西,你不跟公安局的人说,这会儿说有什么用。”
“就那块石头,搬家的时候,你和咱爸都见过的,现在不值钱,公安局的人也不会管,不过以后可值上百万,是宋九尧送给我的定情信物,丢了啥那石头都不能丢。”
“……”
宋世邦:“谁知道那玩意儿值钱,他不拿别的值钱东西,拿那石头做啥。”
“谁知道,反正等抓到他,我非得叫宋九尧回来,剁了他的手不可。”
这时,宋清枝从楼梯口走下来。
“那金镯子是我拿去戴的,我可没碰你的石头!”
林晚云假意一愣,“你拿的我的金镯子?”
宋清连:“你咋回事,拿了不出声!”
宋清枝:“我就是想戴两天就还回去了,谁知道那天下大雨,我骑车回来,掉半道上了,我和老浓拿手电找了一路,都没有找到。”
宋世邦厉声道:“既是你拿了,昨晚我问你,你咋不说话,非得叫人公安上家里来了,才说是你拿的!”
林晚云挤出一点泪光,“你要是先问过我就算了,我也不能不借给你,你在我家住那么久,连洗衣机都被你拿去洗鞋子,我说过你一回吗?”
宋清枝:“你没说吗,我就洗过一回,你就……”
“老三!”
林晚云吸吸鼻子,“你用我的东西,抹我的香膏,偷拿我的金镯子,别那些都算了,我不在乎,但是那石头,就是翻了开州市,我也要找出来。”
宋清枝又心虚又恼火又冤枉,“我说了,我没有拿你的石头!”
林晚云冷冷一笑,“你不要跟我说,收拾东西等着坐牢吧。”
她上了楼,锁上房间门,任凭宋清连怎么劝她,就是不下楼吃饭。
这一天晚上,宋清枝和老浓连夜搬走了。
宋世邦没说什么话,倒是宋清连,好声好气求林晚云,让她去公安局撤了案子。
“她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脸面啥的都不要了,我也不替她说话,只是奇奇太小了,她妈要真被公安抓了,他以后可怎么办。”
林晚云不过是想把事儿闹大,让宋清枝滚出家去,并没有让她坐牢的意思。
宋清枝一走,以后她舒坦了,再也不用跟那一家子假客套。
“我知道,明儿我就去撤了案子。”
“那石头你再找找,是不是放哪儿去了,你给忘了。”
“嗯。”
宋清枝一走,林晚云神清气爽,让六姨把三楼收拾干净。
以后,宋清枝休想再住进来一天。
她惦记着顾安源的事儿,上剧场去找瞿雪。
瞿雪的剧场已经进入稳定阶段,每天有固定场次表演,也经常接到开州市意外的表演邀请,因为媛媛还小,瞿雪一般都会守在剧场。
“顾安源?你咋那么关心他?”
来之前,林晚云已经想好了一个由头,“他在侣鼎码头,宋九尧在博谷码头,有竞争也有合作,现在码头正是机械快速优化的时候,我就问清楚这个人,免得被坑了。”
瞿雪忍不住哼了声,“被坑也是顾安源被坑,你家宋九尧多精啊,谁能坑得了他。”
“那可说不准,我看那顾安源也很精的。”
“他们是做大生意的,想挣钱也要讲信誉,谁都一样,没有人是傻子,以前宋九尧做碎石,做建筑,现在做码头航运,他跟以前走的路子不一样的,顾安源倒是做码头起家的,以后是个航运大企业家。”
林晚云默了下,“那你为什么不选他?”
瞿雪笑了,“不选,他以后也是个离婚的主儿。”
“……他,他娶了谁?”
瞿雪看她一会儿,“娶了谁你也要管?”
林晚云理直气壮的,“我就不能问吗,他既然是厉害人物,我叫我表妹嫁给他不行?”
“哪个表妹?”
“我舅老爷家的,你又不认识。”
瞿雪觉得好笑,“我劝你还是算了,真的,我也曾经想改变,你看现在,还不是和李景林结婚生孩子了,天机不可泄露,你管好自己就行,别插手别人的人生。”
林晚云闷闷道:“你说的对,算我没问。”
若是别人,她也不想管,可是她爸爸婚姻不顺,离婚后,孤孤单单十几年,最后病逝了。
她希望顾安源的人生能走得顺遂一些。
临走,林晚云还有一件事情要瞿雪帮忙,雪原剧团里的年轻小姑娘比文工团的还水灵,她想在里头让给阿平找一个对象。
“阿平?”
“对,他是个老实人,性格也好。”
瞿雪笑笑,“我觉得他不是,跟了宋九尧那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是个老实人。”
林晚云忍不住有些冒火,“宋九尧怎么了,你不要对他有偏见,我老公为人很正派的。”
“正派?”
“就是正派,怎么了,他偷过你家东西还是抢过你家东西?”
瞿雪皱眉,“真的,每一回我想和你俩好好相处,总是被气一回,他出事的时候,你拿了那石头给我,借我三万块钱,并不是我逼你的吧,他上我家里拿,我家外甥不知道是什么宝贝,拿去玩了下,宋九尧专程给我打电话,说那是你家传家宝,把我说了一通,你说我憋屈吗?”
“……那石头的确是我家传家宝,很宝贝的。”
瞿雪不想和她扯淡,“阿平要找对象,等他回来,让歌舞厅给我们免单,我带小姑娘们去玩玩。”
林晚云应下。
回到家,六子竟然上家里来了。
“二晚,尧哥来电话了,说你不在厂子,叫我来问问你,石头咋被人偷了?”
林晚云嘴角有些僵硬,“我也不知道,回来就不见了。”
“公安也不管一块破……一块石头,他说再找不到,他就回来找。”
“不用了……我现在再上去找找。”
六子和六姨都跟着她上了楼。
林晚云装模作样,翻箱倒柜一通找。
最后,她指使六子,“你找个梯子,爬上去看看,是不是藏在柜子顶上了。”
六子:“那么高,咋可能藏在上头。”
“你看看!”
六子只好搬了一个梯子上楼,爬上去一看,果然在上头。
他从上往下,狐疑看着林晚云。
林晚云搓搓手,“这个贼肯定很高,不然怎么能藏到那里。”
六子:“高不高不好说,这个贼肯定很无聊。”
第80章 气到脸肿。
赵贤的碾米房收费很低, 几乎就是一个电费钱,相邻几个村再也没人上吕家村碾米,都上他那里去了。
大白妈去了几回, 可愁死了, 碾米房还养着两个干活的人, 碾三四袋米才收那一分钱,也不知道他能亏到啥时候。
她专程上家里去劝赵贤,“你又不是财神爷,不挣钱就算了, 也不能亏钱, 我看,一个人就够用了, 反正有传送带,又不用人扛米, 谁碾米谁干活, 请个人拉闸收钱就行了。”
赵贤却道:“那可不行,现在每天都有人排队碾米, 一个人忙活不过来,我做这个碾米房也不为挣钱, 就为了你不用跑老远去碾米, 受那个罪还要为那老婆子生气。”
他这些话又把大白妈哄得美美的,恨不能给他煮上龙肉了。
“不挣钱咱也不能亏钱, 你多收个一分两分的谁会说你。”
“一分两分的, 啥时候才能发财, 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也懒得挣那些钱,现在每家每户都有余粮, 你也不用下地了,上碾米房给我收购粮食,一年挣的比你种五年地都多。”
大白妈听了这话,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来,“收了卖到哪里去?”
“市里需要大米的地儿可多了,只要你收,我找人给你送货。”
细细寻思,越想越觉得可以,现在鼓励个体经营,做买卖的越来越多,卖米的还没有多少,要是真做好了,可不是比种地好多了。
她是个直肠子,又问:“那收了钱,咱俩咋分?”
赵贤嘿嘿笑,“我不跟你分,以后我上家里,你给我一碗粥喝,等我哪一天真死了,你给我看孩子就成。”
大白妈斥道:“你少跟我说这些话,我都这把年纪了,我还没死,你敢死在我前头?”
“不敢不敢。”
大白妈没想到还有享女婿福的一天,赵贤是身子不好,但是他脑子活,嘴巴会说话,比那吕二狗不知道好了多少。
林白云忙着自己的事儿,慢慢发现,赵贤和她妈,和她两个弟弟越走越近,她忙的时候,顾不上回家做饭,他就晃荡到她家里去吃,有时候兴头来了,和两个弟弟喝得醉醺醺的才回家。
这一天,赵贤又一身酒气回家来,倒在客厅地上直喷酒气。
她不免劝两句,“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喝着中药就不要沾酒,白喝那么苦的药,你何必呢。”
赵贤扯嘴笑,“都是你妈,炸那么大油的油馍,不喝点酒解不了腻。”
“你自己管不住嘴,又赖我妈。”
赵贤拉着她的手,“我心里高兴,你是个好人,你家里都是好人,我不发愁孩子以后走我老路,上街上做二流子了。”
林白云心口一堵,有些说不出话来,“你说啥呢……”
“大白,我从小就是个孤儿,十来岁的时候在街上游荡,那滋味儿你可不知道,要不是碰上宋九尧,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混呢,宋九尧也不知道那些滋味儿,他有家,他姐可疼他了,所以他走得正,打小就有人爱的人,才走得正啊大白,要不是他,我们几个都走歪了。”
林白云顺顺他胸口,把他拉起来,“知道了,他有人爱,你也有人爱。”
赵贤就是不起来,带着醉意问,“谁爱我啊?”
“大姑爱你啊。”
“你不爱我吗?”
林白云微微一滞,声量轻了,“爱,谁说不爱了。”
赵贤闭上眼,“吕二狗肯定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他才不懂珍惜,你把以前那些都忘了,咱就是黄花大闺女,头一回结婚。”
林白云:“……你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再说,我早就忘了。”
她心里卸掉了什么,赵贤说的对,不是她不够好,而是碰上了错的人,她只不过是多走了一段弯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