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行衍没有再说话,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苏瑾,目光变得愈发深沉起来。
也许是苏锦绣私下里换了药。
亦或是太子觉得上辈子的他用来做一个杀人傀儡比死了更好,而这辈子的他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地方,所以杀了更加方便。
可现在萧行衍已经没有功夫去追究这些了。
下一瞬,他对着秦白臻说道,“我那里有千年血灵芝,你需要什么好药我都有,只要能救她。”
虽然和上辈子用的毒不一样了,但是萧行衍还是想到了那株千年血灵芝。
秦白臻听到了“千年血灵芝”几个字,瞬间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向了萧行衍。
就算是药王谷之中这么多年了也找不到一颗千年血灵芝,没想到这么珍贵的草药竟然会在萧行衍的手中。
他立刻拼命点头,冲着萧行衍连声说道,“要要要,全都要,你有什么好药全都拿来。”
就算是用不上,他也能打包带走,这些可都是万金难求,有价无市的东西。
萧行衍转身就离开了。
他轻功极高,来回用不了多少工夫。
而整个厢房之中只剩下躺在床上只剩下一口气息的苏瑾和还在考虑着到底是现在跑路还是等见到了千年血灵芝之后再逃跑的秦白臻。
可是他并不知道,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苏瑾头顶上方有一道谁也看不到的白色光点正在不断的跳跃着。
而苏瑾的脑海之中发出了系统机械的声音不断重复着。
【叮,当前检测到宿主生命值低于百分之一,检测到宿主已兑换灵魂防护罩,自动开启灵魂防护罩,保护宿主灵魂96小时内不会消散。】
【叮,当前检测到宿主生命低于百分之一,检测到宿主已兑换回血药剂,自动服用回血药剂,当前宿主生命值恢复到百分之十一。】
【叮,当前检测到宿主生命低于百分之二十,开启性命垂危提醒,请宿主注意,请宿主注意,请宿主注意,滴,滴,滴——】
系统发出像是卡顿一样的长音。
最后像是突然死机了一样,苏瑾头顶跃动着的光团骤然间熄灭了,整个系统被强制下线。
而苏瑾仍旧没有醒过来,只是之前停止跳动的心脏倏然间开始跳动起来。
苏瑾的意识虽然没有恢复,但是命却是救回来了。
这就是苏瑾之前给自己留下的退路。
她睡到大半夜被系统叫醒,提醒她男主有危险,苏瑾这才悄悄跟了出去,当看到男主轻而易举打败了那些黑衣人的时候,苏瑾还觉得系统的提醒大概是坏掉了。
而后当黑鹰突然对着萧行衍出手时,苏瑾才知道,黑鹰的刀上涂了剧毒,触之即死。
不管剧情混乱成什么样子,但是救下男主的性命是必须的。
于是苏瑾给自己留了后路,然后奋不顾身的冲了上去,替男主挡了那一刀。
自然也有人会问了,苏瑾为什么不在商城之中兑换解毒药剂。
那当然是因为,解毒药剂是对应不同毒药的,毒药毒素越强积分越多,而如果是万能解毒药剂那就更贵了。
而苏瑾没有那么多的积分!!!
于是她只能做最简单的防护,然后让男主找秦白臻帮她解毒。
她想,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秦白臻百分之九十九有办法能够把自己救回来。
至于那百分之一,如果她的人品这么那么坏,那就也只能认命了。
希望这些年抽礼盒得到的那些幸运值能够充分发挥作用吧。
而就在这个时候,最终决定了先见到千年血灵芝在想办法跑路的秦白臻忽然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苏瑾。
发现了苏瑾的变化,秦白臻诧异得咦了一声。
“怎么会这样?”
秦白臻赶紧走到了床边,握住了苏瑾的手给她诊脉。
秦白臻的脸色剧烈变化,片刻之后才用一种莫名的盯着苏瑾半晌,许久才自言自语说道。
“你还真的是福大命大啊,也许真的能救回来也说不定。”
两刻钟之后。
萧行衍带着一个巨大的包裹出现在了秦白臻的面前,他随后将手中的包裹往桌子上一扔。
包裹布很快松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直将站在桌子边上的秦白臻瞪圆了眼睛。
他用看着怪物一般的目光盯着萧行衍,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是从什么地方弄来那么多草药的!”
身为神医谷的谷主,秦白臻第一次有这种想要叛逃出神医谷,转身投入萧行衍门下的冲动。
这些可都是万年难遇的珍贵草药啊!!!
没想到竟然被萧行衍这个败家子随便就这样装在了一个布包裹里,随便到处拎,实在是暴殄天物!!!
秦白臻的心底在咆哮。
头顶传来了萧行衍的一声冷哼,紧接着,一柄长刀狠狠插进了桌子里,长刀上面仍旧带着淋漓的鲜血,一滴一滴滴落下来。
“再慢一息,我就看了你的指头!”
秦白臻赶紧抱紧了那个布包裹里面的所有珍贵草药,免得鲜血接触到了草药,伤了药性。
他匆匆说道,“我马上去煎药!”
说着,猛地抱着一包裹的草药,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身后,传来了萧行衍阴寒无比的警告声,“你可以试着跑跑看,我会屠尽你神医谷满门!”
想要抱着草药跑路的秦白臻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最终没敢再起一点点跑路的心思。
这个少年实在是太恐怖了。
西苑这里的动静太大了,大半夜的即便是住在东苑的钱院士也被吵醒了。
因为秦白臻是贵客,钱院士不放心,于是草草披了衣服快步朝着西苑走来,结果却看见了萧行衍满身是血的站在西苑的厢房里,而原本应该躺着秦白臻的床上躺着一个同样满身是血的女人。
钱院士只不过草草看了一眼,就看清楚那个满脸血污的女人竟然是苏瑾。
钱院士看着两人这样子就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
他抬手阻止了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进屋,转而走向了萧行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关心道。
“有没有受伤?”
萧行衍抿着唇不语。
等钱院士打量完了萧行衍,发现他身上不过是沾了许多血,但是所有的鲜血都不是他自己的,萧行衍的身上一个伤口都没有。
钱院士见此才松了一口气。
冷静下来的钱院士这才问道,“发生了什么?”
萧行衍抿着唇,声音平静,音色极冷,“黑鹰,叛了。”
他如同鹰隼一般的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钱院士,似乎是想要从钱院士的脸上看到一些什么痕迹。
黑鹰叛了之后,他发现自己竟然再也不能毫无顾忌的相信任何人。
他对谁都充满了怀疑,像一头处于牢笼之中的野兽,浑身散发着戾气和警惕。
钱院士的眼中先是出现了错愕,紧接着便是疑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他下意识的开口问出这句话。
却听见萧行衍只是简单的说了几个字,“他想杀我,有备而来。”
钱院士下意识望向了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苏瑾,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最终脸上浮现出像是愤怒和悲哀交织的表情。
钱院士微微垂下头,“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
萧行衍却没有再理会他,因为秦白臻已经拿着一个小小的紫砂药罐快步朝着这里走来。
之后,萧行衍便关上了门,不允许任何人走进那个房间。
整整三天,每一个呼吸间对于萧行衍来说都是极大的煎熬,他像是活在地狱里,被火烧,被油炸,忽冷忽热,连灵魂都被扯得稀碎。
直到苏瑾睁开眼睛的瞬间,萧行衍才觉得自己终于是回到了这个人间。
作者有话要说:
第72章
只是, 苏瑾的身体之中依旧还有余毒,身体虚弱的只能躺在床上根本下不了地。
这一点连秦白臻都没有办法。
他答应了萧行衍,一定会想办法治好苏瑾的毒, 只是为了保住神医谷上千弟子的性命。
萧行衍总算是暂时放过了秦白臻, 放他回神医谷去想办法。
而之后秦白臻回过来几次,苏瑾的身体虽然比刚刚醒来时好了很多, 但是至始至终都病怏怏的。
两年了。
萧行衍坐在苏瑾的身边, 看着躺在那里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苏瑾,目光一刻都不愿意从这个人身上挪开。
直到夕阳西下, 一束略有些暗淡的光芒从窗户里照进了屋子,落在了炕上将两个人笼罩在一片淡淡的光晕之中。
苏瑾的睫毛微微动了动, 终于是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的第一眼, 看见的人是萧行衍。
苏瑾还没有醒透, 目光有些惺忪,许久之后才双手撑着坐了起来。
“书局老板走了吗?我竟然睡着了。”
萧行衍赶紧俯身, 宽大的手掌托住苏瑾的后背,让她不必花太大的力气,随即又在她的背后垫了一个枕头。
“饿不饿,我炖了蛋羹。”
苏瑾摇了摇头,她半下午的时候吃过点心,又喝了茶,现在不太饿。
“过会儿吧, 让我先坐会儿, 头晕。”
萧行衍闻言, 皱了皱眉,目光里带着几分不安。
“你自从一个月前就总是头晕, 这段时日就不要随便出去了,也别总是见乱七八糟的人,没得糟心费神。”
自从十个月之前秦白臻来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是时候让他再回来一趟了。
萧行衍给苏瑾放好了枕头,手却没有缩回来,而是将苏瑾散落下来的长发挽在而后,露出那张削瘦苍白的脸。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苏瑾的脸,只觉得掌心有些烫,发现苏瑾竟然又发烧了。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极力压抑住眼底神色的暗芒。
苏瑾一把握住了萧行衍的手,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将萧行衍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撕了下来,白了一眼萧行衍,没好气的抱怨道。
“这两年我出门的次数十根手指都掰着数的出来,你也太小心了,我又不是瓷器做的,不至于”
萧行衍紧紧盯着苏瑾,旋即扶着苏瑾,想让她躺下。
“你躺会儿,我去给你煎药。”
苏瑾摇摇头,挥开他的手不肯躺下,反而是两腿一抻,就踩在了自己的鞋子上,一边说道。
“不睡了,再睡晚上就睡不着了,你陪你去煎药。”
萧行衍总是拿她没办法,但也舍不得让苏瑾发着烧还走来走去。
他按着苏瑾的肩膀让她坐下,对着她说道。
“你坐着等会儿。”
一刻钟之后,屋子里。
苏瑾铺着软软貂裘的躺椅,身边的桌子上放了一个红泥小火炉,炉子上头放着一个紫砂药罐,萧行衍就站在桌子边上,手中拿着一个夏天才会用到蒲扇,正在看顾着火炉。
如今苏家也与以往不同了。
围墙比之前加高了一丈,将院子围在了其中。
猪棚和鸡棚都比以前精致牢固的多,就连屋顶上的瓦片也都重新翻过一遍了,屋顶底下的墙面也用砖头加固了,涂上了防止漏水和防潮湿的椒泥。
而厨房也被挪到了外面的院子里另外重新盖了一个。
变化最大的是苏瑾和萧行衍居住对的那间屋子,屋子里头除了那张土炕还在,其余的东西在这些年里都被萧行衍一件一件的搬了进来,将原本挺宽敞的屋子塞得满满当当。
脚下的泥地也被换上了会自然发热的玉材,整个屋子里都十分暖和,虽然苏瑾身体弱,怕冷畏热,即便是这样大冬天里也要用两个暖炉烘着,否则晚上睡觉到时候就手脚冰冷,可怜巴巴的蜷成一团,连睡觉都不安稳。
只是苏瑾不明白的是,她原本是挺想要将房子推到了重建的,甚至是到镇子上买一套院子,叫两个丫鬟婆子伺候,过一过安逸的好日子。
可是家里头这只小崽子说什么都不肯,说出口的理由还一套一套的。
烦死了。
苏瑾靠在躺椅上,身子随着躺椅一晃一晃的,看着桌子边上低头顾着药罐子的萧行衍,懒懒打了一个哈欠,低声对着萧行衍说道。
“二狗子。”
这个名字而今也只有苏瑾一个人敢这么叫他。
小时候的萧行衍其实是很抵触的,每次苏瑾这么叫他的时候他心底里都要不高兴。
可越是长大,他就越喜欢苏瑾这么叫他。
容貌昳丽的少年听到苏瑾的叫声微微抬起头,清冷绝美的脸上露出温柔至极的笑容。
“怎么了?”
苏瑾半阖着眼,目光在如今略显得狭窄的屋子里逡巡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屋子里与整个屋子里的家具格格不入的土坑,商量着说道。
“我看村子里再穷的人家都已经盖了新房子了,不如等来年开了春,我们把房子推了,盖一个新的,也多做几间屋子出来。”
之前是家里头只有这么一间屋子,苏瑾也没有钱盖房子或者是买宅子,之后是的因为太忙顾不上。
再然后她身体不好,也懒得去顾这些。
可现在家里的小崽子年纪大了,他们再睡在一张床上早就已经不合适了,前些日子她还听李婶说,听见村子里有人议论这件事。
自然,外人是不知道苏瑾和萧行衍睡在一张床上的,但是苏瑾家里只有一个屋的事情村子里的人都知道。
李婶原话是这么说的。
“如今萧解元也考上了解元了,就算是再不往上考,等个官职补录也是有的,这样好的前途自然是无数姑娘和媒婆盯着的。盯着的人多了,是非就多了。”
“唉,如今他大了,你们还住在一个屋子里,这么双眼睛盯着,虽然不至于当着你的面说什么,但是背后难听的话想来也不少,他一个大男人也就算了,最多不过说一句少年风流,可你不一样。你到底是个女人”
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却是到了。
苏瑾知道李婶这是关心自己才会对着自己这样推心置腹的,真想要看笑话的人只在背后说闲话,在她面前却还能笑嘻嘻的,心底里不知道怎么恨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