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费延。
“别担心,”费延眉宇充满忧虑,沉沉道:“你爸爸一直有吃药,身体也硬朗,不会出事的。”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闻镜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闻镜被他一拉瑟缩了下,蹙眉抿唇道:“嗯。”
谁会想到,费延会摘人腺体呢?!且就是摘裴宿腺体被华星抓住,送进的监狱。
两人在急诊室门口长椅坐了许久,望着对面挂钟一分一秒过去,闻镜十指相扣着,大拇指不断抠着食指,变得越来越紧张,眼泪不知怎的就是止不住。
三个小时后,手术室头顶的红灯熄了。
门一开,几个医生拉着担架车从里面出来往特别病房而去,闻镜和费延忙心急火燎跟了上去,忐忑不安的心也重新揣回了肚子里。
将闻松重新重新安置好,医生们利落安插着各种仪器,跟程思言使用的仪器相差不大。
主刀医生将费延拉了出去,剩下的医生不断在闻松身上插上各种各样的管子。
“医生,我爸爸到底什么了?”闻镜蹲在床边抓着闻松的手,察觉不对劲一颗心又揪了起来,瞪着眼像惊弓之鸟似得到:“为什么要安这些仪器。”
从外面进来的费延满脸愁容,“丫头,你出来一下。”
闻镜怔怔见他凝重,望了望仪器咬着后槽牙抓着闻松的手紧了紧,复又松了手朝外面走去。
坐电梯上楼抵达费延办公室,他关了门望着我呢经道:“丫头,你爸爸抢救是抢救过来了,但是他可能长时间都会像这样躺在病床上,意识什么时候恢复我们也不知道,但叔叔保证一定会使用最好的仪器保住他。”
“他成了植物人是不是?”闻镜一字一顿问,下唇几乎要被她咬出血痕来,目光又冷静有悲伤。
“不错。”费延点头,见她终于不像以前那么疯,竟有种短短时间长大了些的感觉,犹豫了下道:“但我想更重要,是找到谋害你爸爸的凶手。”
“凶手?”闻镜前一刻还在悲恸中,后一刻眼底掩藏不住的震惊,“什么凶手?”
是谋杀!
费延眼底凝重,双手抓住她肩膀安抚了下她的情绪,缓缓道:“今天做手术的是心脏科最权威的医生,他说闻老诱发心脏病的是一种药物。这种药物,极有可能是闻老仇人悄悄下的。”
闻镜冷静听着。
“时间,应该是二十四小时以内。”费延叹了口气,问道:“丫头,你想想,今天闻老到底吃了些什么?”
“吃?”闻镜敛了敛眉,喃喃道:“今天中午他是跟我一起吃饭,中途的咖啡饮料全是我经手的除了”
程霏霏的茶。
“还有什么?”费延蹙眉追问。
闻镜唇边的话打了个转,没将猜测说出口,摇了摇头掩饰道:“没了。”
是敌是友尚且不明,还是暂时观望吧。
待重回病房,闻镜给家里管家播了电话:“吴伯,今早程霏霏泡的茶还有么?”
“有的。”吴伯应道。
闻镜道:“把茶帮我拿过来。”
不多时,吴伯就让司机将茶液送到了帝国第三医院,她拿了茶液没在费延这里化验,拿去了附近专门的化验机构,由于医疗技术先进的缘故,再加上闻镜直接砸钱避免排队,化验结果三十分钟就出来了。
茶,没任何毒素。
闻镜攥着的心微松。
不是程霏霏。
天边翻白肚,橘色慌忙将天际晕染成得微红,昭示着黑夜的抵达。
晚上七点半,程霏霏心急火燎赶来医院,一见病榻上躺着一动不动的闻松,听了“植物人”的消息趴在床边嘤嘤嘤哭了半晌,好半天才堪堪撑起身子跟闻镜语重心长交代了些事情。
闻镜一一应答。
待到晚上九点时,闻氏集团股东络绎不绝纷纷前来探望闻松,闻镜望了眼程霏霏颇为疑惑。
不是让她封锁消息么?这消息一旦泄露,整个闻氏集团都将掀起轩然大波。
“堵不住悠悠众口。”程霏霏惆怅,“堵不如疏。”
堵不堵,疏不疏。闻镜不知道,她知道事情来就得解决,是以压着性子一一接待,难得跟股东们多说了几句话。
这一折腾,便到了深夜,临走时闻氏集团几个董事提议明日得召开股东大会。
闻镜同意。
兵来将到,水来土掩。
这一夜,她和程霏霏翻来覆去没睡着,脑子里不断想着闻松可能趁着她没注意吃掉的东西,又是跟谁有仇要这般铤而走险?想着想着,凌晨时分她出了病房去洗手间浇水洗了洗脸,躲进厕所隔间也顾不得深更半夜扰人清梦又给吴伯打了个电话。
“我回家前,爸爸还吃过什么?”
“先生吃了厨子做的饭菜,还跟往常一样喝了牛奶,吃了预防心脏病的药。”吴伯也晓得事情非同小可,将能想起来的全说了。
闻镜思忖片刻,说:“那你把所有东西都取样给我送过来。”
“这”吴伯为难。
“没了?”
“小姐,有些菜下人们吃完了,我尽量取样给您送过去。”
闻镜顿了下,叮嘱道:“你别送到医院来,也别告诉程霏霏,我给你个地址,你帮我送到那个人。”
就算检验结果与程霏霏无关,她也难以相信她。
希望裴宿能避开周围的豺狼,帮上她一把。现在她谁也不敢相信,但她希望裴宿能值得她相信。
吴伯应道:“好。”
好在离别时跟裴宿交换了电话,她给他拨了个电话,“嘟嘟嘟”响了好几声,便听那边疏冷好听的声音传来:“闻镜?”
“喊老大。”闻镜鼻子酸酸的,混乱又烦躁。
“老大。”裴宿并不拘泥于称呼,淡淡问:“什么事?”
闻镜开门见山:“有人会给你送些东西过去,帮我拿去检验,我会让人给你一张黑卡,所有费用全部报销。”
“嗯。”裴宿应了声。
总觉得,闻镜语气怪怪的,没活力。
两人又沉默了下,在闻镜要挂断电话时,裴宿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问:“你怎么了?”
真不习惯。
闻镜沉默了一下。
裴宿有点后悔冒冒失失多言。
“我”闻镜差点儿将事情脱口而出,眼圈一下子又红了,吸了吸鼻子梗着声音,假装没事道:“没什么,家里的向日葵被人下了毒,不知道浇浇水还能不能重新长起来。”
向日葵,她的太阳。
现在没了光。
就算她表现得再冷静,就算她已经经历过一次,可是内里被包裹着的恐惧依旧像利爪撕扯着她。
裴宿沉默了一下道:“植物,只要有阳光和水,也能很顽强。”
他并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闻镜顿了下:“嗯。”
是的,她的太阳一定会重新醒过来的。她不会放过任何伤害他们的人,去他妈的狗屁命运。
闻镜不能哭,她咬了咬牙根,闭了闭眼道:“是的,植物只要有光和水,也能顽强的活过来。”
外面洗手台边站着妆容精致的程霏霏,她开了水龙头洗了洗手,望着镜子里浑身散发着精英气质的自己,唇角微微勾了下。
果然是小女孩儿,到现在了都还只知道讨论植物的光合作用。
闻松啊,这辈子到底倒了什么霉有闻镜这么笨的女儿?
第9章 09.她和他搞基。
次日,股东大会如期举行。
因闻松考虑到闻镜继承家产需要有绝对的话语权,股份超过50%握在闻家手中,所以股东们手持的股份并不多,但这些股东在商场上都是老狐狸了,影响力比闻镜大。
股东们、闻镜和程霏霏准时出席。
议题很简单,闻氏集团不可群龙无首,得选出代总裁暂且总理闻氏集团大小事物。
“闻小姐,对于闻老的事情深表同情,但在选取代总裁上,我认为程秘书长更为适合,毕竟你对公司并不了解,对商场上的事情一无所知。”发言的是盛有风投老总裁盛儒风。
没了闻松,闻氏集团落在两个黄毛丫头手里,任谁都不看好。
程霏霏缓缓站起身来,朝董事们一一看了过去,表情凝重道:“各位叔叔伯伯,爸爸只教了霏霏一件事情,好好辅佐闻镜。霏霏被闻家养这么大,是万万不能觊觎代总裁的位子的,还是得闻镜来主持大局。”
她又信誓旦旦劝道:“闻镜是年轻,但我想她经历这件事也懂事了,会好好学习怎么管理闻氏集团的。”
董事们神情凝重。
闻松耗费半生构筑的商业帝国,交托到个不学无术的小丫头身上,迟早要出事。
闻镜手里转着笔望着董事们,并不言语。
前世,她就是这么被程霏霏推上总裁一位的。如果早知道闻氏集团会破产,谁会想当这个背负骂名的总裁呢?
在程霏霏一番又一番劝说下,董事们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替她摘下总裁位子,越看闻镜便越是不顺眼,不少人轻叹,心想这闻氏集团怕是要走下坡路了。
闻镜听得差不多了,站起身来双手撑在会议桌上道:“我知道各位叔叔伯伯对我的能力存在怀疑,事实上我对自己能不能顺利管理好闻氏集团也存在很大怀疑。给我三个月,假使我不能管理好闻氏集团,到时候我会让我姐姐总理闻氏集团所有事情。”
话到这份儿上,就算股东们不满也得按捺住。
散会后,公司各部分部长、副部长熠熠来总裁办报道,闻镜抱着胸背靠着办公桌一派懒散模样,唇角还含着点玩世不恭的笑,听这些熟悉的人一一自我介绍,一一做了简短的评价。
大腹便便的财务部长一见闻镜热络迎上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鼠眼弯了弯笑道:“没想到小丫头现在当上了总裁,让叔叔瞧瞧,是女大十八变。”
闻镜像是恍然记起眼前人,正是一早就跟闻松打天下的,她抓住袁羌的手高高兴兴道:“原来是袁叔叔!好久不见!”
袁羌见攀亲奏效脊梁立马挺直了,顿感地位比其余部长又拔高了一截,听闻镜话语又将此前担忧揣进了肚子里,只当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笑得松快了些道:“闻镜,别担心,以后在公司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我。”
“好。”闻镜乖巧点头。
那张娃娃像十分骗的样子。
接着是法务部部长温辞越,这位SS级的Alpha推了推金丝边镜框,双眼像添了厚重忧虑,蹙眉道:“我叫温辞越。”
“温辞越,你长得好好看啊,”闻镜笑眯眯打断了他的话,流氓的冲他吹了个口哨道:“是我喜欢的类型。”
这人,是个工作狂。
闻氏集团破产时,收留过流落街头的她一晚。沉默寡言的人一出口就句句都刺她,还拿眼神凶她。
“?”温辞越愕然,像被女流氓摸了脸似的,颇为恼火。
这是调戏!
全体部长、副部长齐刷刷朝被调戏了还不能反抗的温辞越望去,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传闻闻总亲女是个纨绔,过得纸醉金迷,嚣张肆意,被她玩儿过的男人不少,是个荤素不忌的。
这回看上了Alpha?
程霏霏见她又故态复萌,心底嘲讽,复又低声嗔怪道:“闻镜,这是开会。”
狗改不了吃屎。
公司第一次会面搞成了攀亲不说,还被她搞成了选妃。这样不学无术的人,她有什么值得警惕的?真是笑话,连当她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啊?”闻镜像这才想起这是会议,却丝毫不在意,三两步朝温辞越走去手指一扯他的领带,让人俯身朝她靠近了三分,另一只手搁在他腰上玩世不恭笑道:“温辞越是吧?我决定升你当我的特助。”
温辞越皱眉,哪儿被人这么调戏过恼得脸微微泛红,欲将那只魔爪剥开。
众部长、副部长窒息,哪儿想到闻镜肆意妄为到这地步。
“闻镜”程霏霏暗嘲闻镜还不知道搞砸了第一次公司会议,面上却欲劝劝她。
谁料,闻镜反手扣住温辞越的手,一扯领带将人拉入怀中,双臂死死将人桎梏住,抬眼冲一众愕然的男男女女不高兴道:“没看到我正在跟我的特助交流感情么?”
众人心说:这哪儿交流感情,这赤果果的调戏。
“你放开我!”温辞越挣扎推拒着,脸涨得通红。
闻镜不客气打了下他的屁股,凑在他耳边用所有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宝贝儿,着什么急啊?咱们时间还长得很。”
“你!”温辞越脸颊爆红,不知是气得还是羞耻得。
“滚!”闻镜薄唇轻启,冷淡扫了眼总裁办的人。
那袁羌见状立马狗腿三两句带着一票人离开,程霏霏像闻镜模样气得够呛,瞪了闻镜一眼后转身离开,“砰”的一下把门给关了。
“放开我!”温辞越奋力推了推闻镜的肩膀,以为她要对他不轨身上释放着浓烈的信息素抵抗。
闻镜把人推着扔到了沙发上,撤掉领带三下五除二把温辞越的手给绑住了,脱掉外套不顾温辞越大吼大叫喊“走开”将她嘴巴给塞住了,接着将人摁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找到音频,把声音扩到最大播放。
那录音里播着“嗯嗯啊啊”暧昧的声音,还伴随着小皮鞭的声音,显得室内像在进行不和谐运动似的。
她收敛掉流氓的表情,转头望向温辞越时一派正经又冷静:“我们谈谈。”
温辞越瞪着眼望向手机,又望着褪掉纨绔模样的闻镜,像意识到什么怔怔停了下来,顿了下颔首。
好像事情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这时,外出跟别的乐团交流的棠稚一听到闻松生病的消息匆匆赶来。
他因焦灼直接抵达闻氏集团,一进电梯就听几个西装革履的Alpha小声议论着,言词之间多有揶揄,像在说一件多么离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