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个外室之女,连蒋国公府的大门都没进过呢!”
“嘻嘻,听说蒋国公就是因为外室才倒了大霉到这种地步呢——可见蒋莲晦气!”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还记得蒋莲是谁么hhh
因为周五晚要提交一部分论文,所以我周四周五要肝论文,周五就请个假,周六回来日六!
希望和我一样肝的小天使们永不秃头!
最近很忙,可能不怎么会回评论了
但我爱你们么么
第一百零五章 (修) ·
浣衣宫女们毫不掩饰的讥嘲声, 伴着风一字不落地吹进了蒋莲的耳朵之中。
蒋莲正在搓洗衣裳的双手微微顿了顿,随即就继续做自己的工作,只是楚楚可怜的面上已然含了几分泪光, 轻轻下撇的唇紧紧抿着, 顺着开始粗糙的面颊滚落到面前的衣服上。
在蒋莲旁边做活,又和蒋莲交好的宫女看不下去了, 挽着袖子站起身来就是呛了回去:“真是会胡言乱语!且不说那些有的没的, 只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整天不是偷懒就是乱嚼舌根的。没有蒋莲辛苦做活,还有脸来讲人家!”
被呛声的宫女自然不服, 几人当场就吵成了一锅粥。
蒋莲看似在一直默默流着眼泪,实际上却是在仔细观察着四周, 看动静有点惊到总管嬷嬷的时候, 就伸手拉了拉交好宫女的袖子:“水儿姐姐, 不用和她们讲这些道理,到时候嬷嬷来了就不好了。”
水儿闻言哼了一声, 瞪了那几名宫女一眼,就熄了声音,重新坐下搓洗衣裳。
“多谢水儿姐姐维护我。”蒋莲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极为漂亮的眼中含着盈盈泪光:“若不是水儿姐姐护着我,我还不知道要到何等地步呢。”
水儿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蒋莲的头发:“你不要想这么多,她们就是喜欢用言语中伤旁人。若是你为此伤了心, 那她们可是要高兴得不行了。”
“我这样的罪臣之女, 被她们欺辱也是没有法子的。”蒋莲不动声色地往后偏了偏头, 又落下两滴泪来。
水儿又重重地哼了一声,对蒋莲开导说道:“什么罪臣之女!你不是也说了么, 你那个没责任心的父亲,抛下你们母女不管,最后自己犯了罪反倒是连累了你们母女!依我说,要不是你那个混蛋父亲,你和你母亲也不用受这样的苦楚!”
“没办法,我身上到底流着他的血脉,血浓于水呀。”蒋莲哭得有些红肿的脸上露出几分苦涩的、叫人心疼的微笑:“说起来,我也很想去服侍我的祖母呢,只是祖母不愿意见我。”
蒋老夫人年事已高,骤然被抄家、还被罚去了浣衣局做奴婢,入宫时就是惊怒交加、生了病的状态了。兼之之后的日子,蒋老夫人被迫做活、吃些难吃的饭菜,又瞧见蒋乔拒绝援助,年节前就一病不起了。但因着年节不愿意有宫人死去这样的晦气事,加上蒋老夫人从前有着诰命在身,浣衣局的总管嬷嬷上报之后,就允准蒋老夫人卧床休息了。蒋家其他的女眷们也得了一个便利——去服侍蒋老夫人的那几个时辰,可以不用抡动沉重的捣衣棒来做活了。
自然,这种好事情是没有蒋莲的份的——正如前头那两个宫女所说,降价其他人将蒋莲母子视作了让她们抄家变奴的扫把星,没有格外排挤就不错了。
“就你那一群黑心的亲戚,去给好脸色干什么?”水儿面色一沉,颇有一些义愤填膺的样子:“尤其是你那个嫡姐蒋荷,不光摆着大小姐的架子,还想着她那个从前的未婚夫呢,整天挂在嘴边,也不嫌烦。”
蒋莲微微笑了笑,随即就要起身将洗干净的衣裳放到一边去,脚下却是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水池子里面。
水儿一惊,也不顾手上还有脏污的水,上前扶住了蒋莲,口中道:“怎么不小心一些?”
“没事儿,一时头晕罢了,不打紧的。”蒋莲白着一张脸,眉头蹙起了好看动人的弧度:“我要赶紧将这些衣裳洗完,再回去照顾我母亲”
水儿一向热心肠,一听就赶紧道:“你既然身子不爽,就别做这些事情了,还是赶紧回去照顾你母亲,趁机休息一下的好。至于你的这些衣裳,就我来帮你做吧。”
蒋莲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退让了两下见没有效果,就笑道:“那就多谢水儿姐姐了——等下回小成子再来见你,我一定给姐姐画一个美美的妆容,好叫小成子的心牢牢拴在姐姐身上,就和上次一样。”
水儿清秀的眉眼间染上了一层红晕:“好了好了,快去吧——我和小成子的事情,妹妹偶然发现也就罢了,可不要和别人说呀。”
“水儿姐姐放心,我必然是不会和别人说的。”蒋莲笑眯眯地,口中应答着,放下衣裳转身走了出去。走的时候,蒋莲的脚步带了一点病怏怏的虚浮,绕过拐角的时候脚步却骤然轻快起来。
当真是好骗呀,又是将今天任务交给别人做的一天呢。蒋莲心中洋溢着轻快的恶意:上一个这么好骗的人,还是她那个傻乎乎的继姐呢。
想起蒋乔,蒋莲的脚步一顿,原本楚楚可怜的面容蒙上一层阴翳:她原本以为自己除了蒋乔,父亲的遗产就全是自己的了。可没想到,在去蒋乔葬礼的路上,她居然出了车祸!当蒋莲再次睁眼的时候,就来到了这个架空的古代世界。
身为没有名分的外室女,蒋莲也不曾在意,反而是很快地适应了这个世界,随后“不经意”地结识了自己那个嫡姐蒋荷的未婚夫。蒋莲一边将蒋荷未婚夫迷得三魂六魄都没了,一边让蒋国公松口接她们母女回去。
蒋莲顺利地实行着自己的计划,打算看一看蒋大小姐知道自己和其未婚夫勾搭上的精彩表情——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蒋莲就是喜欢看那些魅力不如自己的女人急跳脚罢了,尤其是那些不如自己却偏偏地位比自己高的女人。那样痛失所爱、怒火中烧的模样,能让蒋莲愉快极了。
可偏偏,就在计划实行到关键的一环的时候,蒋国公出事了,让蒋莲直接被押进了浣衣局做奴婢。
在短暂地消沉几天之后,蒋莲重新振作了精神,用可怜动人的外表博得了水儿的热情帮助。不论旁的宫人或者其他蒋家女眷如何刁难,蒋莲始终做默默哭泣的样子,顺便宣传自己的无辜和身为外室女的“坎坷经历”,也收获了不少宫人的同情。在看到蒋荷利用照顾蒋老夫人的借口躲过不少活计之后,蒋莲也迅速行动了起来——于是乎,蒋国公外室在翌日病倒,需要旁人的照顾。
回想起自己算是倒霉的经历,蒋莲不由在心中啐了一口:这莫名其妙的穿越,不会是蒋乔阴魂不散搞得鬼吧?
蒋莲清丽柔美的面容扭曲了一瞬:都是死人了,还叫她这样烦心!
有几位年长的浣衣宫女迎面走了过来,面上和手上无一不生着冻疮——这些都是长年泡在冷水里面浣洗衣物,冬日面朝寒风做活的下场。
蒋莲心中轻快的恶意被一阵不甘心所取代:她这样的美貌,这样让男人心神荡漾的魅力,就活该在坟墓一样的浣衣局所葬送么?
这样不甘心着,蒋莲就想起水儿曾经和自己说过的一段话:“托了小成子的福,我从前亲眼见过一次明昭容呢,当真是生得明艳美貌,性子又是极好的,难怪能叫皇上每月都想起来一两次呢。自从选秀以来,后宫好多新人主子都是君恩已断,唯有这位明昭容恩宠如流水,虽不显眼,但是长久流淌呢。”
“对了莲儿妹妹,那位明昭容说起来和你是堂姐妹呢,难怪眼睛有那么三分相似,容貌也是不相上下的。”水儿最后笑着说了这一句。
蒋莲当时面上陪笑,心中却是不屑:那位素未谋面的堂姐,在宫里主子们心中可是傻子一样的存在。论美貌论计谋,必然是比不上自己的。
这样的明昭容都能坐上九嫔之位,我凭什么不可以呢?蒋莲感到心中一阵热流涌动:就算权势高如皇帝,那也是个男人呀。
至于水儿和小成子的事情——宫女宦官私自结为对食可是死罪,一旦说出来可不了得。
蒋莲轻轻哼起了小曲,音调愉悦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好好利用一下这件事情,指不定又是一个好的垫脚石呢。
“母亲,我回来照顾你啦。”蒋莲夹着一点嗓子,对怀中被迫放了冰块、瑟瑟发抖的外室母亲,露出了乖巧可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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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浅色的阳光铺在满桌精致的早点上。
其中一碟小笼包热热闹闹地记在了一起,在阳光的亲吻下隐约露出浅粉色汤汁,在阳光下升腾起薄薄的雾气,带着香气在空气中嬉闹,让人不由得食指大动。
也让因为蒋父的病重而忧心忡忡的蒋乔,在几个月里面第一次有了食欲。
“大小姐快用吧,不然一会儿就凉了。”面容模糊却仍能看出几分心虚的家佣为蒋乔拉开了椅子,随后就带上了餐厅的门,走了出去。
蒋乔浑不在意,蘸上了最喜食的醋,一口气连吃了四个小笼包,正在感叹着厨师的好手艺,却是忽然感到腹中一阵绞痛。蒋乔感到疼痛难忍,弓着身子起来,不料随着身下的椅子,一起重重地跌在了地板上面。她如同一只虾一样蜷曲在地板上,只觉得腹中格外疼痛,好似一把尖刀在其中胡乱搅合。
蒋乔想要呼救,但喉头一阵发紧,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随着心头微微一动,蒋乔将捂在腹部的一只手艰难举起,只见原先雪白的手臂已经泛出淡淡的紫色,上头连着一大片一大片的红疹,红紫交映,让人看着便觉得十分可怖。
蒋乔喘息着、挣扎着,却只能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声沙哑的、如同野兽濒死一般的低吼。
“吱呀——”在一片绝望之中,餐厅的门被缓缓打开。
一双浅白色的细带高跟鞋停在了蒋乔的眼前,原先刚好覆盖住膝盖的纱裙花边轻轻晃着,缓缓触及到了地面。
有人在她面前蹲了下来。蒋乔吃力地抬起了自己的头,视线却只能触及到一双粉唇。那双粉唇紧紧地闭着,嘴角自然地向下微微弯曲,为蒋莲这张娇若白莲的面上平白笼了一层哀愁,添了几分让人怜惜之情。
蒋莲,将家二小姐,蒋乔的继妹,正小她两岁。
蒋乔不喜欢她那个继母,却是和蒋莲感情格外的好。从小时候见到自己这个爱哭的继妹之后,蒋乔就颇为疼爱维护这个继妹。
蒋乔微微启唇,想从早已经嘶哑模糊的声音中发出求救的字眼,却是被蒋莲用手轻轻按住了唇瓣:“姐姐,你如今的声音这么难听,还是不要开口说话了吧?”
“姐姐不如,来听我讲话吧?”
随后,蒋乔看到蒋莲原本下完的唇角向上扬起,露出了洁白的贝齿和猩红的朱舌,如同毒蛇从藏身的白花后面探出头来,准备予以奄奄一息的敌人致命一击。
蒋莲甜美的声音在逐渐灿烂的阳光之中响起,稍微捏着点嗓子,带着几分愉悦:“姐姐,我以前总是劝你,吃东西不要老是喜欢蘸醋吃,姐姐你却总是不听呢。”
“若是姐姐你听进去了,又怎么会吃不出这小笼包的馅,是用虾肉做的呢?”
蒋乔听到这里,忽地睁大了双眼。
虾肉、虾肉自从她幼年起因为误食了一点虾肉而严重食物过敏住院之后,便再也没有用过虾肉了。
蒋莲的唇角带上了一点得意与悲悯的笑,声音也愈发甜腻腻起来:
“哎呀姐姐,你可是最爱漂亮的,如今这浑身青紫的”
“死得可真难看呀。”
“娘娘!娘娘!”锦瑟清脆焦急的呼唤在蒋乔的耳边响起:“您怎么了?您快醒一醒呀!”
蒋乔猛然从噩梦中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抓住锦瑟的手,心脏狂跳不止。
“娘娘是做噩梦了么?”茗夏用温水拧了帕子过来,细心地给蒋乔擦去额头与颈脖上的汗水,轻声问道:“娘娘别怕,事实和梦境是相反的,娘娘做了噩梦,定然会碰见美事的。”
蒋乔想起方才恍若再次经历一遍死亡的梦境,只觉得恶心不适,皱着眉头对锦瑟说道:“本宫没有事情,你先下去将本宫的安胎药端过来吧。”
锦瑟赶紧应了下来,茗夏则是赶紧将蒋乔额头上的虚汗擦去,免得被风吹到而感冒。
蒋乔任由茗夏和其他宫人服侍着,心中却是慌乱如麻:自从她穿到这个书中世界、决定以好好活下来为最后宗旨之后,就再也没有想起蒋莲了。但如今,就在她有了身孕,快进入到养娃的咸鱼生活之中时,她又梦见了蒋莲那张楚楚可怜的恶心嘴脸。
为什么呢?这可不是平日里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蒋乔抿了抿唇,忽而想道:若是她能够在死后穿进书中,蒋莲是不是也可以穿进来呢?
心中有了这个想法,蒋乔只觉得冷汗涔涔。
所幸早上无事,蒋乔抱着宁可猜错一千,不可错过一个的想法,在脑海中做着猜测:她是穿成了书中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物,要是蒋莲也穿了进来,有很大可能也是在和她同名同姓的人物之上。
但纵观原书和蒋家氏族里头,蒋乔也找不到一个叫“蒋莲”的人物来。
蓦地,蒋乔睁大了双眼:还有一位蒋氏女子,是蒋乔不知道姓名的——就是那位蒋国公的私生女,如今正在宫中的浣衣局里面洗衣裳呢。
“娘娘想到了什么,一脸惊讶的模样?”锦瑟端着冒着热气的安胎药走了进来,笑着对蒋乔问道。
“锦瑟,你叫梧桐去仔细查一查。”蒋乔面色凝重了起来:“那个蒋国公养在外面的女儿叫什么名字,如果可以的话,将她的面容画下来最好。”
锦瑟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应了下来,将安胎药交给茗夏之后,就转头出去吩咐事情了。
“娘娘怎么突然想起一个奴婢来?”茗夏舀起一勺安胎药,吹到温热之后喂到蒋乔的嘴边,低声询问道:“可是为了方才的噩梦?”
蒋乔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就顺势点了点头:“不错,那梦里告诉我,我那个未曾蒙面的堂妹,可能有一点问题。”
茗夏想了想,对蒋乔说道:“说起来,在蒋氏家眷入宫为奴的时候,奴婢陪着锦瑟去看了一下。旁人奴婢都不算有印象,只记得那位蒋小姐,长得格外娇美,眉眼间很有些楚楚动人的颜色,是难得的苦相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