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顿时传来笑声,青衫男子恼羞成怒:“你呢,你还不如我呢。”
“你说的又能当真了?!”他讥讽道。
秦鸲漠然道:“我长了眼睛会看,有耳朵会听,心未染尘会想。浔阳府上上下下感谢秦大人活命之恩。你从未去过浔阳府,只凭嘴巴胡言。”
“谁…谁说我没去过。”
秦鸲勾唇,笑意却凉:“很简单,你去过浔阳府,就说不出这昧良心的话。”
秦鸲扫过其他人:“谎言说十遍没人信,说百遍说千遍自然就有人信了。但是时间会证明秦随之是黑是白。”
“你们没近距离接触过秦随之,不了解他为人。但你们同样也没近距离接触过这青衫男子,怎么他说的,你们就要信了。”
不等其他人反驳,秦鸲又道:“青溪书院名满江南,它能允许秦随之免费入学,我想这应该就能说明秦随之的人品了。或者说”“在你们心里,也觉得青溪书院不过如此。”
“当然不是。”立刻有人反驳道。之后不用秦鸲,其他人就把青衫男子轰出去了。一人一句骂的对方头都抬不起来。
第173章 重现鸳鸯阵
路上,秦鸲吩咐:“今天的事不许告诉秦大人。”
护卫为难。
秦鸲停下脚步,回首,眼睛半眯。
几个护卫心中一凛:“是,公子。”
秦鸲满意了,接下来她去了一些商铺,消费后秦鸲故意不提发票。然而她快走了,对方又把她叫回去:“公子,这票据您收好。”
秦鸲扫了对方一眼,那掌柜讪笑,等秦鸲走远了,掌柜把小二狠骂一顿。
“那男子带着护卫,明显不是普通人家,你还敢漏票据,你有多少身家赔的。”
小二低着头连连告饶,保证他下次再也不会了。
掌柜心有余悸,没好气道:“行了,去忙你的吧。”
掌柜想了想,决定这事还得跟东家汇报,他怀疑是衙门的人。
掌柜猜对了一半。
晚上秦鸲说起这事,秦遇啼笑皆非:“你怎么还钓鱼执法了。”
秦鸲不解:“钓鱼执法?”
秦遇简单解释了几句,秦鸲明了。
言书道:“我看这也是个法子。让那些商户战战兢兢,时间久了,必然就老实了。”
秦鸲点头附和。
秦遇笑道:“行,这事你们母女俩去做吧。”
秦鸲眼睛都亮了。
秦遇最近在忙着水师之事,他既然能推荐一个纪礼,别人自然也能推荐一个王礼,李礼。
秦遇为了更好的行事,自然要适当的做一些退让,所以整个水师其实有好几个派系。
秦遇最近正在整顿,目前来看有些效果了。不出半月应该就能把底下人收拾老实了。
而张和那边进展也很不错,随着港口放开,一艘接一艘的大船浮在海面,天蕴帝放开了海上通行。
商人逐利,效率高的惊人。很快就有人出海了。
而此时相距蜜州不远的地方又开始建设港口。不用张和开口,自有商人想法帮他加快进度。
张和对此接受良好,他巴不得有人把他的事全做了,他就可以快点回京看妻儿。
不过港口之事进度太快也有隐忧。张和给秦遇写信,问他水师训练的如何了。
底下人上报给张和,说附近有人鬼鬼祟祟。
秦遇很快给了回应,让张和想办法再顶一段时间。
张和:……
可恶。还是要他动脑子。
张和召集人手商议,很快下令,命十户人家为一组互相监督,举报生面孔有赏,再筹集壮丁巡逻。
周边的氛围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张和看着远处忙活的民夫叹了口气:“随之啊随之,你可得抓紧时间啊。”
此时,一片空地上,秦遇一身官服同提督巡视士兵训练。
他们不像其他士兵那样,几十上百人列方阵,而是十二人一组。
每人按照特定的位置站好,分执不同的武器,其中狼筅引起了提督的好奇。
狼筅是毛竹所作,3米长。头部削的又尖又利,各种枝杈,利用盾牌掩护,长长的狼筅捅出去……【注】
提督下意识感觉身上一疼。
他看着这些杀气腾腾的士兵,忍不住佩服:“秦大人真是有大智慧之人。”
秦遇摇头:“此阵乃为鸳鸯阵。非秦某所创。”
秦遇本来想说名将戚继光,然而却发现时下没有这号人了。
“本官也是在一本戚姓名将所著的兵书上看来的。”
戚继光的鸳鸯阵太有名了,不仅拍了电视剧,还拍了电影。秦遇只看过电影,不过导演会拍,主角也有几分真功夫,所以秦遇印象深刻。
他没想到有一天,会把这些东西用上。
提督心痒痒,身为武将他自然好兵书。可惜他跟秦巡抚关系平平,哪好意思开口。
秦遇每日都会来看士兵训练,后来他也跟着练,还跟其他人交流讨论,秦遇毕竟只记得大概,实际演练时还需要细节补充。
而纪礼他们就发挥了作用,秦遇也由着他们去弄。多次实验,逐步精进。
随着一艘膄船出海回来,满载的鱼类,货物,终究引来了海贼。
张和率先收到消息,立刻遣人给秦遇传信,他带人阻挡。
一片哭喊哀嚎的火光中,这个素来懒散的男人面寒如霜,指令一个接一个发下去。
“守好城门……”
“转移妇孺,召集壮丁。”
“有多少火把都点燃。”
“现在还有多少弓箭?”张和去了前面,询问战况。
“大人,敌人狡猾躲避,不少弓箭都浪费了。”
张和:“无妨。大胆射。只要我们拖住,等到援军我们就胜利了。”
这无疑给众人吃了一个定心丸。
秦遇半夜收到消息,麻溜儿爬起来,迅速组织人手。
乌云遮住了月亮,夜空带着凉意,一行人在夜色中奔袭。然而这么多人却没有多少杂声。
提督带兵留守本地,秦遇带兵支援张和,这是防止敌人调虎离山。
卯时时刻,秦遇带兵赶到,顿解张和之围。还抓到了两个活口。
秦遇确定了张和没事,就派人去审问敌人,安抚当地县城的百姓。受损的地方重新打理。
另一边。
一名刀疤男子大怒:“成军当真如此厉害?”
“老大是真的,那些人防守极严,我们耗了许久才要攻进城,结果成军的援军就来了。”
“也不知道那些成军怎么做的,好些兄弟没反应过来就倒地了。”
刀疤男子陷入沉思。
“老大,我们还……还去吗?”小弟想着蜜州那边难啃就算了吧,换块地儿也行啊。
但刀疤男不那么想。他非盯准了蜜州不可。
秦遇安顿了百姓之后,跟张和商议挖壕沟和推广鸳鸯阵之事。
“如今日子好过了,百姓也有力,此时召集人手训练,不管将来如何,他们总归也有些基础。”
平时就干自己的活,遇上贼人了,这些人也能有个应对。
张和想想也对。
邓九志就是其中一人,他被选上了,听着队长的安排,同手同脚走到他的位置。
嗯,他是狼筅手。当贼人来了,前面的弟兄竖起盾牌抵挡时,他们就要第一时间挥舞狼筅,拖住敌人。
其实这阵本质不难,平时主要训练他们的合作。
“阿志,你在干什么。”队长不满道。
旁边人也道:“阿志,你动作太慢了。你不快点拖住敌人,其他兄弟就危险了。”
邓九志脸色泛红:“对…对不住。”
他失落的低下头,当初来挑选的士兵看中他长的高大,却不知道他笨手笨脚。
为此家里人没少说他。
秦遇派人审问之前抓到的两个活口,虽然问出了消息,但官府的人去寻找时,那地儿已经空了,线索就这么断了。
秦遇留了一部分人在蜜州就带剩下的人回去了。
间隔一个多月,海贼的第二次进攻又来了。这一次对方选择了傍晚。
因为这个时候人们大多数都疲倦了。张和收到消息时候冷笑,“来的好。来了就别回去了。”
邓九志被喊去了前线,鼓声传来,他心也如擂鼓。
蜜州只是个县城,虽然它繁华的堪比府城。海贼来时,妇孺们老老实实躲在家里。
邓九志握紧了手中的狼筅,身边都是他们平时训练的兄弟。他不怕。
凶狠的敌人拿着刀冲来,他差点就想跑,可身后是城门……
队长发号施令:“盾牌手就位。”
铿锵之声,寒刀砍在盾牌上。
“狼筅手攻击!”
邓九志比同队兄弟慢了一步,他感觉到了武器刺入敌人身体。狼筅头部有锋利的枝丫,扎入敌人体内,他们很难躲开。
“长木仓手就位!”
几声闷哼,面前的敌人彻底倒地了。
解决了一波敌人,队长扭头瞪了邓九志一眼:“你在干什么!”
“你想害死同队兄弟吗。”
邓九志羞愧的低下头,其他人帮着说话。这事略过了。
邓九志以为他会怕,可是当一个又一个敌人倒在盾前,堆成尸山,他心已经麻木了。
这场战斗持续了两个时辰,海贼伤亡惨重。而成军这边只有少数伤残,没人死亡。
邓九志累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但精神极度亢奋:赢了,他们赢了!!!
那么恐怖的海贼都倒下了。
张和令人处理尸体,办庆功会,还不忘了派人给秦遇送信。
他们这边麻烦都解决了,不用秦遇再跑一趟。
赵锦州和桓清又激动又欢喜:“海贼也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可怖。”
张和闻言,摇了摇头:“非也,多亏了鸳鸯阵。”也多亏了这群海贼心太急,还没形成气候。
这功劳里也有秦遇两分,但最后论功行赏,是没有秦遇的,张和把这个人情记下了。以后看什么时候还了。
海贼势力退去,建设港口之事更加顺利。这一年里,除了蜜州,之后又建了两个港口,加上原本那个,现在成朝总共开设了四个港口了。
随着各种政策,新部门诞生,朝廷缺人。天蕴帝加开了恩科挑选人手。
第174章 怜妇
海贼之患已解,沿海港口接连放开,票据在江南等地全面推广,并且飞快向周边郡城,府县蔓延。
秦鸲现在出门的日子都少了,她在熟悉其他的事情,言书担心她累着,劝她忙归忙,也要适当歇息。
秦鸲想想也是,熟练的换上男装,带上护卫出门了。
周边的街道她已经逛过许多回,有些腻了,于是秦鸲中途租了马车,她想看看江南这边田里的庄稼怎么样了。
但她没想到,马车刚行驶到城边,便看到一个男子凶神恶煞的拖拽女子,边打边骂。
围观人群只是劝,并不相帮。
秦鸲眉头紧蹙,下了马车带上护卫过去,这会儿男子已经停止了殴打,嘴巴不干净的骂着。
秦鸲忍住冲动,询问旁边人:“大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大街上……”
她适当留白,果然引得旁边大娘开口。
“哎呀,还不是刘洪家的不听话。”
秦鸲眸光闪了闪:“嗯?这是个怎么说法?”
大娘一脸难色,压低了声音:“喏,地上那个,手脚不干净,家贼啊。”
秦鸲眸子大睁,又看了一眼地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女子,“不会吧。”
“什么不会,不止一次了。”大娘撇了撇嘴:“也就刘洪念旧情。不然早休妻了。”
秦鸲眉头紧蹙,目光盯着地上的女子,对方头发散乱,手上都是擦伤,有明显的血迹,对方似乎察觉到了秦鸲的目光,张嘴想要说什么,结果嘴巴肿了呜呜叫,只能无助流泪。
男子听到声音,一脚踹她肩头:“贱人。”
他扬起手一巴掌打下去:“吃里扒外。”
秦鸲拳头倏地攥紧,却没有动作。地上的女人慢慢垂下眼,仿佛认命了。
秦鸲移开目光吐出口气,她爹说过,做好事可以,行动之前想想家里先保全自己。
而且帮人帮到底,她现在出面,只能暂时制止男子的暴行,不能从根子上解决,还不如先按捺住。
秦鸲的确更偏向女人,不止是女人可怜,而是秦鸲觉得太奇怪了。这刘姓男子看着不像心性宽广之人,否则不会对妻子下狠手。
然而事情所谓的“因”,是因为妻子偷家里的钱,还不止一次,但男子却又不休妻,反而嚷嚷的大家都知道。
这不是矛盾吗?
再者,秦鸲相信一个人的眼神是可以显露一些本性的,虽然不完全准确,但可以作为一个参考用。
那边有人在劝刘洪算了,“家丑不可外扬。”
秦鸲差点被气笑了。这姓刘的男人扬的还少了。
又是一个疑点,旁人都把家里不光彩的事捂着,他反而巴不得其他人知道。
妻子是家贼,男人脸上就有光了?
经过其他人的“劝阻”,刘洪虚伪的摆手:“今日看在大家的面子上算了。”
秦鸲旁边的大娘大声道:“刘洪家的,以后别干这种事了,回吧。”
“是啊刘洪家的,以后老实点儿,不然还要挨揍。”
“回去安分点儿。”
秦鸲听着周边人的言语劝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