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有悍妻——池青一
时间:2021-12-16 09:44:02

  思及此,她膝盖一软,正打算跪下去。
  可她还未有所行动,却听霍桑道,“我收到消息,你派去庄子的那几个奴仆,失踪了。”
  “啊?”
  竟不知他会说这事儿,杨幼娘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们……他们怎么失踪了呢?”
  “这也是我寻你来的缘由。”
  杨幼娘心尖一颤,他不会以为是她动的手脚吧?天可怜见!她的那些要将他们卖了的话,不过是说出来吓唬吓唬他们而已!她是无辜的!
  “相爷,妾可没……”
  “这庄子是先帝赐下的,管事难免放肆……”
  两人皆是一愣,杨幼娘适时闭上了嘴。
  霍桑沉默了一会儿,才启齿道,“那场内乱之后,我便不再去管了,因庄子是先帝赐下的,庄子里的管事难免放肆,这些日子我公务繁忙,还需劳烦你去瞧看一眼。”
  “不,不劳烦,不劳烦。”杨幼娘扯着嘴笑着,他若是不提,她也会寻个由头去瞧的。
  原本说好了隔半个月就给她报信,而今都过了一个多月了,那些奴仆居然杳无音讯。
  她也曾设想过地方庄子管事的刁蛮放肆,却没想到他们竟这般大胆,连主人家派去的人都敢动!
  先帝赐下的庄子,自然是有先帝这块免死招牌护佑着,一般主人家是无法轻易将他们变卖的,所以就算霍桑当真亲自去管,恐怕也难以管教。
  思考间,书房里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杨幼娘有所察觉之时,两人正一左一右站在她面前。
  这两人一身黑衣,面容被一层黑面罩罩着,勉强只能看清一个轮廓,但看身形,倒是与霍一霍二有些相像。
  霍桑指着他们道,“这是霍六霍七,今后便是你的近身护卫。”
  杨幼娘:???
  她虽然有些高兴,自小到大她可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但不得不说霍桑取名的方式确实有些太随意了!
  前有一二和东南西北庄,这会子又来了六和七,她还真想问问他,三、四和五在哪儿。
  霍桑好像知晓她想问什么,便顺便答了,“霍四霍五在青羊坊。”
  原来还真有四五!杨幼娘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他说完此话,便闭上了嘴,杨幼娘以为他没什么吩咐的了,便要告辞,谁想他的声音又从头顶传来。
  “她病了,明日我要入宫一趟。”他似乎并不擅长说这样的话,就连杨幼娘都听出来他言语中的别扭。
  或许这是羞涩吧,杨二牛每每提起自家媳妇儿的时候也这样,她懂的。
  于是她点点头,一脸坚定,“相爷放心,妾定会好好治理那些刁奴,您大可放心入宫去。”
  霍桑轻启薄唇,又欲言又止,良久他才丢出一个字:“嗯。”
  终于从书房逃出来,杨幼娘长吁一口气,感到无比的轻松。大约是自幼不爱看书识字,每每她进书房,总觉着那满墙案卷里的字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就像是暗夜里躲在暗处的小鬼,无时不刻等待着时机,冲出来将她啃食干净。
  实在太可怕了!
  怪不得霍桑每每谈事都要把她拉进书房,心机也忒深了些!
  好在未来一些时日,她再也不用对着霍桑那张冷冰冰的脸了!无论去哪里,只要能出了这清冷的霍府,她就开心!
  红芷在给她收拾出门的行装,她肆意地瘫坐在坐塌上,一手支着脑袋,慵懒地看着她,“红芷姊姊,明日你先启程去南郊吧。”
  南郊庄子的那些管事倚老卖老多年了,按照打蛇七寸擒贼擒王的老祖宗训诫,只要捣了南郊庄子管事的老巢,那么其他庄子的管理便会好办许多。
  红芷一愣,听出了她言语中的意思,“夫人不随婢子去吗?”
  杨幼娘斜着脑袋,嘴角微微一扬,“红芷姊姊可听过一个词?”
  “什么?”
  “微服私访。”
 
 
第37章 南郊小院   晋江独家首发
  红芷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夫人是想让婢子着人假扮夫人率先前往,夫人自己则是在后头跟着暗中观察?”
  和机灵人说话就是这么舒服,虽然她有时候的确会机灵过了头, 但大部分时候, 还是讨喜的。
  “没错。”
  红芷顿时没声儿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阻止她, 南郊虽是天子脚下,但鱼龙混杂的也不少, 特别是自南面而来的流民,更是齐聚那里,夫人若是微服时遇到什么危险,她实在无法向相爷交代。
  可是按照夫人的性子,既然她说出了口,那必定是会做的,所以她眼下也只好默不作声, 安静地收拾着她手里的物什。
  杨幼娘道,“你也不必担忧, 相爷不是派了两人随身护佑我的安危吗?”这两人神出鬼没的, 保准比她监视得更详细周到!
  红芷点了点头, “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婢子照做便是了。”
  翌日一早,红芷在杨幼娘的强烈要求之下,穿上了她的衣裳被强行塞进了去往南郊的马车。
  她思来想去,寻旁人假扮难免会露出破绽, 还不如直接叫红芷来扮,反正除了府里跟去的人,庄子上也没谁见过她, 谁坐在马车里都一样。
  马车启程没多久,杨幼娘这才动身,雇了辆极其朴素的小马车,慢慢悠悠地往南郊而去。
  这一路她也不着急,路过青羊坊时,她还去看了会儿杨阿离。
  听闻陛下决定搬出法令,参加科举不挑出身,只要不是出自贱籍贱业,普通百姓都能参加科举,而且自今年起,今后每年都有科举考试。
  这让杨阿离愈发刻苦了起来。
  就连她去看他时,他都只沉迷于读书,根本没察觉。
  站在院中远远望着窗内刻苦读书的阿离,她欣慰地扬起了嘴角。
  看来霍桑待阿离倒也还可以,不仅给他吃住,还给他寻传道受业解惑的先生,更支持他去科考。
  虽然她不知晓阿离的成绩何如,但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子,多识几个字总是没错的,若是当真考不过,做不了官,回头去寻江郎君,帮帮江郎君做做生意也是极好的。
  思及此,她满是笑意地退出了院子,往西市而去。
  上一回出门还是几个月前,被霍桑逮着一通骂之后,她便再也没敢出来了,今日正好顺路,她便过来瞧瞧。
  只可惜上回崔氏布行门庭若市的时候,她都没瞧见,那光景一定是个很拥挤的场面吧!
  做生意的,最喜欢看到的就是那样的场景了!
  朴素的马车缓缓驶进了西市,因是有规定,除了达官贵人的马车,其余的都需要下车步行,所以刚过了坊门,她便从马车上下来了。
  好在她今日穿的一身极其不起眼的布衫,头上戴着帷帽,也没人认出她来。
  她吩咐车夫几句,便往崔氏布行走去。
  好在崔氏布行所处之地离坊门不远,她才走几条街便到了。
  正当她慢慢靠近崔氏布行,眼前这清冷的场景依旧将她吓了一跳。
  她停住脚步,再次确认了一遍面前清冷铺面的牌匾,上头用苍劲的楷书写着“崔氏布行”四个大字。
  直到身着一身碧色襦短裙的妙英走出来后,她才终于确认,眼前的正是江郎君的崔氏布行没错。
  可是,这与她想象的情况差距也忒大了些!
  妙英挎着篮子似乎要去市集,她的厨艺一向很好,在丝织坊时,也是她在后厨忙前忙后给大家伙儿准备吃食。
  她不愿被她认出来,等到妙英完全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她才鬼鬼祟祟趁着无人注意,溜了进去。
  对于崔氏布行的后院,她早已轻车熟路,越过一条长长的廊桥,再往左拐个弯,便是江郎君平日里与人议事的厢房。
  她到的时候,正有管事从里头出来,他们皆紧蹙着眉头,想来方才他们谈论的事很棘手。
  江郎君是最后一个走出来的,这才几个月没见,他脸上的容光好像一夜之间全没了。
  这个样子,根本不像是门庭若市供不应求,她心里一揪。
  “江郎君。”她走近前叫住他。
  江玉风先是一愣,看清楚来人之后,他尽量扯出一丝温柔的笑,“是幼娘来了。”
  杨幼娘不管三七二十一,他话音未落,便直接拉起他的衣袖往厢房里钻。
  “江郎君,到底发生了何事?”她急切地问道。
  江玉风本想否认,但一想起幼娘何等聪慧,他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只好如实道,“因是前些日子的琉璃绸,崔氏布行的生意见长,一度供不应求,订单也由下个月排到了明年。”
  杨幼娘挠头,“这不是好事吗?”
  江玉风苦笑一声,“祸兮福兮相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更可况在京都这个遍地都是布行的地方,一枝独秀自然也会引来辣手来摧。”
  “前几日朝廷颁了法令,年入过千两的商者,要增加税务,否则怕是要被逐出京都。”
  他摇了摇头,“没想到经过前些日子的经营,我崔氏布行竟突然出现在了那富商之列。”
  这故意针对太明显了!杨幼娘气愤道,“那监市眼瞎了不成?”
  江玉风安抚道,“其实也不怪那些背后使手段的,我与几个管事粗略算了一下,经过这几个月的经营,税务方面,我崔氏布行还是能负担得起的,而且……”
  他扬起了他那干净的笑容,“估摸着今年应该还有剩余。”
  虽说如此,杨幼娘依旧觉得恼怒,都是生意人,本本分分做生意不好吗?为何总要在背后搞那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
  江玉风这才想起问她,“你怎么出来了?霍相他,待你可还好?”
  一说起霍桑杨幼娘仿佛有一肚子的话要吐槽,可话到嘴边却发现,要当真认真吐槽起这败家玩意儿,恐怕三天三夜都不够。
  于是她只好将她微服私访的事先同他说明。
  “南郊?”江玉风笑得明媚,“我正好有一批在南郊的蚕丝需要去收,若是可能,你我正好可一路同行。”
  杨幼娘也惊奇这求之不得的天降巧合,连连应道,“那再好不过了!”
  若是能躲进江家收蚕丝的队伍里混入南郊,得到的信息怕是比她自己一个人去寻更来得详细轻松。
  因是江玉风在南郊有一个专门的收蚕小院,才聊了几句,他们便动身启程了。
  南郊距离西市大约有好几个时辰的车程,刚出南城门,天色便已经擦黑了,马车晃晃悠悠得行驶在路上,才过了半刻钟,车外便没了城里的繁华热闹。
  这种环境杨幼娘再熟悉不过,她自幼长在西郊,白日里跟着那些娘子妇人们出去给城里人帮工,晚上都是赶在日头落山之前回来。
  因为日落之后,街道上总会出现一些三三两两出来寻食物的流民。
  西郊倒是还好,京都东南西北的郊外,流民最多的属南郊。
  因为只有南郊有路通往南河府、江南府、江东府等地,而这些地方又是洪水高发区,几乎每年都有灾情。
  一旦有了灾情,民众大多都选择往京都而来,京都城门太高,所以他们大多数会选择在南郊安家。
  南郊虽然设了武侯铺与不良府,但由于流民太多,且南郊又有好些达官贵人的别苑府邸,贵人们自有打手护卫,根本轮不到他们出手,所以南郊的流民会比旁的京郊胆子更大些。
  此时日头刚落,她很明显感到马车在加快速度行进。
  终于在车夫的不懈努力之下,马车在一炷香之后,在一处极其不起眼的街角院子门前停了下来。
  一路都在闭目养神的江玉风睁开了眼,大约这一路的休息,他的精神恢复了不少,眼中的荣光也渐渐回来了。
  他走下车后,还不忘回头伸手扶她,“幼娘,我们到了。”
  杨幼娘顺着他的牵引走了下来,大约是对霍桑的训斥实在刻骨,她这一路上都不敢摘帷帽,生怕躲在暗处的六和七回头跟霍桑告状。
  此刻光线又不好,所以也只能借助江玉风的牵引才勉强能下车。
  院门大开,点点烛火将整个院子都映照地十分通透,她才抬脚进去,便迎面撞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江郎君来了……”小莲的话正要说出口,面见藏在帷帽之下的杨幼娘时,依旧还是死死的被她卡在了喉咙里。
  她指着杨幼娘的帷帽,“你,你你,你,你你你……”
  “哎呀别‘你’了!先进去再说!”杨幼娘一把抓住她的手指,直接将她拉了进去。
  只这么几句话,便让小莲狠狠证实了她方才心底的想法,她顺势紧紧地将杨幼娘的手挽在自己的胳膊肘里,红着眼眶,紧抿着嘴唇,一时说不出话。
  直到进了屋子,小莲还是那副样子,等到杨幼娘有些不耐烦地要将手抽出来,却对上了她那张早已默默哭成泪人的小脸。
  “我这又没死,你哭什么?”
  果不其然,啪地一声,杨幼娘的手背上被印上了小莲专属的手掌印,还是从前的那个形状。
  “你可知你失踪的这段时日,我与妙英担心坏了?”她红着眼眶,嘴里却依旧蹦出辣字儿,“你怎么没死在外头呢?”
  杨幼娘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么些日子没见,小莲竟愈发泼辣了。
  她与小莲、妙英是自小一块儿长大的,原本三人相互都瞧不对眼儿,后来一同进了梁师父的丝织坊,更是成日里相互排挤,很不安生。
  后来梁师父没法子,说是要从三人里头踢一人出去,起初三人都想留下,也不知为何,才一天功夫,这三人突然都说让自己走,其它两人留下。
  只这么一遭,三人便再也没吵过,感情还愈发亲密了起来。
  当杨幼娘被梁师父选中继承人时,她二人甚至比杨幼娘还要高兴。
  同样的,当杨幼娘突然失踪,她们几乎寻遍了京都城大大小小每一个角落,哭得比谁都伤心。
  若不是听江郎君说她还安好,她两人怕是要告到京兆府去了。
 
 
第38章 东家夫人   晋江独家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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