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有悍妻——池青一
时间:2021-12-16 09:44:02

  他自问自从她嫁入霍府,一直好吃好喝供着她,她想要什么也尽量满足。
  甚至对她所做的一切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成想,她竟这般得寸进尺!
  霍一明显有些支支吾吾,他冷声道,“讲。”
  霍一这才敢说,“夫人她……钻了狗洞。”
  一个大家闺秀,堂堂林尚书嫡女,他霍桑明媒正娶的夫人,居然做出这等上不了台面的事!
  啪地一声,手中的朱笔被他拍在了几子上,险些被拍断。
  霍一慌忙道,“属下这就去将狗洞堵了!”
  “慢着。”霍桑的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让她钻!”
  好!很好!今日她要是能逃出霍府,就算他输!
  在夹杂着暴怒与盛怒的威压之下,霍一瞬间心尖一颤,暗暗后退半步。
  良久,他才鼓起勇气道,“那……属下可要去看着?”
  霍桑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冷笑,眸光阴冷地可怕,“不必!”
  放任她这么些日子,今次若不好好惩罚她,她还真当霍府是能进就进能出就出的地儿了不成?
  杨幼娘不知自己是何时晕的,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蜷缩在一个笼子里。
  不上不下,四肢僵直,根本无法动弹。
  她记得她是抱着财物正准备钻外院狗洞逃脱的,可谁想寻到墙角口子上长满杂草的狗洞后,刚钻进去就瞬时晕倒了。
  连半分让她反应的余地都没有。
  笼子的出口便是狗洞,只是此时能出去的口子却被死死地扣住了。
  周围一片寂静,从笼子里望出去,入眼的只是一片荒芜人烟长满杂草的院子。
  无人。
  她抱着希望适时喊了几声。
  依旧无人。
  完了,这会子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躲雨躲到城隍庙——尽见鬼!
  眼见着天色渐暗,冷风嗖嗖地透过笼子在她身上钻孔,惹得她瑟瑟发抖,也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这笼子很明显就是有人故意放置的,只是位置实在是太过于隐秘,以至于她之前在树上,根本没瞧见。
  锁扣也是从外头锁上的,看着像是乡间捕兽笼的锁扣,从里头根本无法打开。
  所以眼下,她根本无法自救,只能等人来发现。
  天爷啊!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她此刻恨不得与这该死的笼子同归于尽!
  她后悔了,早知如此,她还不如通过地下水道出去的!
  她抬头望了望院子里那一方渐暗的天,兴许红芷已经发现她失踪,正满府搜寻呢。
  红芷啊!你定要来搜寻这个角落啊!
 
 
第10章 各退一步   “霍相爷,你娶错人了!”……
  也不知是不是幻觉,她总觉得这个笼子里的味道她曾经闻过,淡淡的,却带着一丝甜麻味儿。
  不过几息,她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她猛地一起身,发现自己正舒舒服服端端正正地躺在了自己的地铺里。
  脑后沉闷的钝痛传来,一下阻挠了她的思绪。
  她这是在做梦?
  门外传来了红芷的脚步声,她晃了晃神,红芷便拎着一个食盒进来了。
  她脸色不大好。
  “二娘醒了?快起身吃些东西吧。”她细心地将食物摆好,又过来扶她。
  她又愣了愣,红芷再道,“二娘可知,你已经睡了两日了。”
  两日?不会吧?难不成她被困在笼子里的场景,当真是在做梦?
  “相爷发了好大一通火。”红芷淡淡道,“婢子从未见过相爷发这么大的火,二娘快趁着现在多吃些吧。”
  这是何意?多吃些?
  她本想再问一些细枝末节,可她逃跑一事本就说不得,而且她还是背着红芷跑的,所以她便更问不出来了。
  于是她乖乖听话,从地铺里钻出来后,洗漱完毕便坐下来开始进食。
  只是越吃越不对劲,她总觉得在她醒来之前,发生过一些她不知晓的事。
  红芷方才还吩咐她多吃些,这话越听越觉着她眼下吃的是一顿断头饭。
  啪地一声,手中的筷箸掉了下来,她猛地抬头想要问清楚,谁想竟是对上了一双锋利又阴沉的眸子。
  霎时间,她汗毛倒竖!
  她慌忙环顾四周,红芷早已不在,屋子也被紧紧锁住。
  一个足以让她冷汗直流的念头钻进她的脑子,看来她方才理解的没错,她吃的,确实是一顿断头饭。
  霍桑居高临下渐渐逼近,这股扑面而来的强大压迫感,让她脊背一凉,身体也随之暗自颤抖了起来。
  由于实在太震惊恐惧,她竟僵住了。
  “蒙汗药的滋味,如何?”
  当这张如玉般温润俊朗的脸扬起一丝阴冷的嗤笑时,杨幼娘心中那股子侥幸的心理顿时坍塌了。
  她终于想起来笼子里散发的味道是什么了!
  那是蒙汗药!
  而且分量恐怕不轻!
  她设想过很多种逃跑未遂后各种情况下的辩驳词汇,可没设想过这种情况!
  被抓了个正着不说,还被对方用蒙汗药迷得神志不清,连最基本的词汇整理她都做不到!这还这么狡辩啊?
  思及此,她灵机一动,“相爷是知晓的,妾患有离魂症……”
  御医还亲自来确诊的!她有离魂症!所以她做的任何事,都与她无关!
  “哦?是吗?”霍桑不慌不忙地瞥了一眼一旁地上被她包得十分仔细的包袱,“看夫人的样子,似是要远行啊。”
  她继续狡辩,“或许是妾捡的?”
  霍桑微微挑了挑眉,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堆叠着的纸张,她一眼就认出,这纸张是她画的地形图!
  他缓缓将纸张摊开,上面歪歪扭扭的地形图展现在她眼前,“敢问夫人,这又是什么?”
  她紧蹙眉头,思索着狡辩之词,最终她选择装糊涂,“妾哪里知晓?”
  霍桑似是早就知晓她会这般回答,只好将那纸张收回,幽幽道,“尚书夫人早年怀孕之时身染病症,医者说她腹中孩儿恐难以存活,于是林尚书便将夫人送去了京郊福恩寺安胎。”
  “十月怀胎,尚书夫人诞下孩儿后不幸去世,好在孩儿身体康健,林尚书立刻将其带回娇养,直至孩儿及笄之日,一曲歌舞诗书轰动京都,被称为京都第一美人。”
  他眯了眯眼,“这便是林尚书之女,林幼情的身世。”
  杨幼娘微微蹙眉,大约是蒙汗药的作用,她的脑子总是时闷时清醒,但方才霍桑说的这些,她总觉着哪里有些不对。
  霍桑道她心虚了,便继续道,“只是,谁也不知晓,林幼情的身世之中,还潜藏着另外一人的身世。”
  杨幼娘猛地一震,是啊!既然她与林幼情是双生,那么她呢?她又在何处?
  “其实当年尚书夫人一胎双生,头一胎十分康健,而第二胎却是先天气血不足,当年负责接生照料夫人的医者曾言,若是夫人舍了那第二胎,她或许有救。”
  而事实是尚书夫人不幸离世,这说明她已经将那第二胎生了出来。
  “只可惜。”霍桑啧啧了一声,“这第二胎就算生下来,也难以存活,且恐将病气过给那第一胎,最终,林尚书做了一个决定。”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她,字字诛心,“将那孩子丢了。”
  犹如晴天霹雳落在了她头上。
  当日林尚书将她绑回去,哭着说什么只是将她走丢了,这么些年又如何对她不住,满是愧疚心酸。
  当时她也觉着他在做戏,但她从未见过一个中年男子为了女儿哭得那般悲情伤感,于是心一软,就应了这个替嫁忙。
  没想到,这老匹夫竟是这般绝情之人!
  而且,他的绝情,只对她!
  思绪慢慢清晰了许多,她也不再端坐,换回本该属于自己的姿态和语气,不屑道,“没错,我不是林幼情,我也不是那个老匹夫的女儿。”
  她抬眸,丝毫不惧地看着他,“霍相爷,你娶错人了!”
  这回轮到他讶异了,以他的名声与地位,京都大街上随便揪一个人过来,听完他方才的那番话,要么吓得屁滚尿流,要么恐得浑身发抖。
  反观她,不惊不恐,还一副嘲笑的模样,与之前大家闺秀的样子大相径庭,还带着一丝市井的痞气。
  这女子,还真是与旁人不同。
  他嗯了一声,不紧不慢地在她面前坐下,还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嗯?”杨幼娘不解他所答,她方才明明在嘲讽他,以此激怒他后,她再趁机寻找突破口让他送她离开,谁想他居然只给了一个……嗯?
  杨幼娘继续道,“霍相爷,小女的意思是,你娶错人了!你该娶的是林幼情!我只是一个局外人。”你该放我走!
  霍桑轻轻抿了口茶,微微挑眉,“有区别吗?”
  他不过是要娶个夫人在家做个摆设,无论是林幼情还是她。
  况且他娶的是林尚书之女,从血脉上来说,眼前的这个女子,与林幼情也没甚区别。
  他又悠悠地给自己倒满了茶,似乎对她所说的话无动于衷,她暗自咬牙,这态度,摆明就是想讹她!
  她猛地近前,一把将他手里的杯盏夺过,正视他,“霍相爷,不如我们谈谈吧。”
  霍桑眯了眯眼,她似乎根本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她的生死乃至林尚书的生死全系他一念之间,而今她竟还敢同他谈条件?
  “好啊。”他饶有兴致地应道。
  杨幼娘将杯盏放置一旁,清澈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他。
  不得不说,她对自己的认知是十分正确的,她这双清澈的眸子确实会让对方卸下几丝防备。
  见他态度缓和,她道,“其实,相爷放小女走,于小女有益,于相爷也有益处。”
  “说来听听。”
  “小女本就是那老匹夫绑上花轿的,若相爷放了小女,于小女而言,是给了小女一条生路。”
  她停顿片刻,身子往他倾了倾,声音却愈发小了些,“小女一旦离开,您与那位之间,也少了块绊脚石不是?”
  霍桑的眼眸顿时一沉,由于挨得很近,她几乎能看见他眼底波涛汹涌的凶光,以及再次强大的压迫感。
  她竟说放她离开相府是给她一条生路?他自问这么些日子以来,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她有任何逾越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难道待她还不够好吗?
  他亦是步步紧逼,倾过身来,那张冰冷的脸越来越近。
  “哦?本相与哪位啊?”
  他的压迫感实在太强,本着不能输了气势的原则,杨幼娘暗自咬牙决心迎难而上。
  于是她再倾近了些,“这天底下,可没有几个嫂嫂会对自己的小叔子那般关心备至,又是亲自做点心又是送衣裳,要是之间没些什么事儿,那才稀奇。”
  她的胸口仿佛住了两头正在相互搏斗的鹿,砰砰跳的心脏快要从喉咙处冒出来了。
  当着他的面揭穿了他的私事,结果也就两种,一种他被唬住了,另一种便是她被灭口了。
  所以她心里也是忐忑地很,万一他一时气急将她灭了口,再去寻林幼情回来替她,那她可就什么都完了!
  霍桑早就有了她知晓真相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她竟这么快就察觉了。
  既然她这般挑明,他也不再藏着掖着,只道,“就算如此,你觉着本相会因此放了你?”
  杨幼娘长吁一口气,看来他是不会灭她的口了。
  她突然咧开嘴,尽量陪着笑道,“自然不会。”
  她乖巧懂事地将杯盏移至他面前,殷勤道,“相爷您看,您知晓小女一个秘密,小女也知晓您一个秘密,咱俩之间是不是就扯平了?”
  霍桑眯着眼看她,这女子方才还剑拔弩张,而今竟忽而嬉皮笑脸,她到底要作甚?
  她继续道,“再这般下去,你我二人必定两败俱伤,不如这样,咱俩各退一步,您以为如何?”
  她这是在同他讨价还价啊!这世上还没有几个人敢同他讨价还价!
  说是这么说,但他依旧好奇这女子嘴里会说出什么花儿来,于是他问,“怎么退?”
  “小女倒是不介意身世传出去,反正若是小女因此死了还能拉那老匹夫当垫背,但相爷不同啊。”
  “若是相爷的秘密就此传了出去,遭殃的可不止霍府了。”
  她柔声道,“所以,咱们各退一步,小女不求相爷能放人,但求相爷给小女独自出府之权。”
  她眼眶里氤氲起一丝雾气,看起来极为可怜兮兮,“小女自入府至今,仿若笼中雀般被关着,就算是个普通的活物,也该关出病了,更可况小女是个活生生的人呢!”
  梁师父教的,做人当懂得能屈能伸,先用手段唬住他,接下来再以怀柔的法子麻痹对方,以此达到她真正的目的。
 
 
第11章 一年之期   “这种场合难不成要本相去?……
  霍桑微微蹙眉,眼神中的攻击压迫感也渐渐褪了几分。
  正当杨幼娘以为自己得逞的时候,却听霍桑噗嗤一声笑了。
  笑容中带着一丝爽朗又有几分讽刺与蔑视,仿佛他是看了一场天底下最好笑的消化,听得杨幼娘浑身起着鸡皮疙瘩。
  良久,霍桑才将笑声收了回去,这回他带着审视和打量看着她,“一旦将你放出府去,你能保证会乖乖回府?”
  她出身市井,一旦让她接触人群,那便是如鱼入海,踪迹再也难寻!
  不得不说,她的确很聪明。
  说话间,霍桑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里头沉甸甸的,似是放满了财物,杨幼娘定睛一看,方才的镇定一下子烟消云散。
  这荷包正是那日回门她塞给阿离的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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