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时高三的班主任和高一高二的不同,换了个非常严格却又负责任的老师。
班主任了解他家庭困难,饭都吃不上,会带他去食堂,给他食堂的饭票。
他会在班上讲高考的事,也会找学生单独讲。
从楚娇现在的表情,蒋桓可以看出苦瓜两个字。
其实还有种可能,老师讲了,楚娇本来没打算参加高考,所以压根没放心上。
要是他敢说出这种可能,楚娇会和他急,告诉他老师绝对没说过。
蒋桓安慰她一句:“你不用太难受了,我们的预考没高考那么难,如果连预考你都过不了,高考更没希望,不是让你参加两次高考的意思。”
楚娇仍是一脸苦瓜相:“真的吗?”
他没必要去骗她:“真的,真的你也不能不重视,如果预考没过,你直接失去高考的机会。”
“我开学就去问班主任预考的事原来还有预考啊。”楚娇嘴又噘起来了。
蒋桓坐到她身边,拿过她记数学题的本子,看她作业完成状况。
看完后,见楚娇还鼓脸噘嘴,把笔记本递给她,让她讲她不会的题。
楚娇慢慢吐气,吐完直接从连题目都看不懂的一题开始。
没思路,完全看不懂的题,蒋桓帮她审题,引导她做题。
蒋桓不是楚娇学校里的老师,所以楚娇完全不会怕他,也不需要听不懂还要假装懂了,不会不懂的,直接问,蒋桓都会解答。
中午学完,蒋桓小睡一会儿,楚娇没去姐姐家里,回了趟自己家,把布包里的书本笔全拿出来,放了些别的东西,下午要盯紧蒋桓,不能有一丝松懈。
没心情学习,只能找点别的事情做。
第21章
楚娇来到蒋桓家, 他家的门已经开了,她主动交代下午要干她妈交给她的活,剥花生, 不学习了。
蒋桓点头, 没说什么。
学习是她自己的事情,她能安排好就行。
等的人来了,他就出发去下午干活的地方。
下午给一户人家建小屋和补围墙, 蒋桓帮忙搅水泥、搬石头, 砌的活交给专门师傅。
他干活,楚娇照旧找个阴凉地方坐下, 这次离得近很多。
一个人学习的时候, 楚娇就爱犯困,不学习还是爱犯困, 把花生篮子的布盖回去,篮子放在腿边,坐着打盹。
热醒后,楚娇擦汗, 拿蒲扇给自己扇风,汗意暂时消失了,她才喊蒋桓。
蒋桓正在搬石头, 听到楚娇喊他,把石头搬到地方,跟主人家说声后, 走到楚娇面前, 低头看她, 问她有什么事。
“喝水。”楚娇给蒋桓倒了一盖子水, 盖子是热水瓶盖子。
家里有不带盖, 只一个木塞的热水瓶,她特意拿个带盖的,盖子方便喝水。
热水瓶放在蒋桓家后,她就不自己带水了,每次去蒋桓家,热水瓶总是满的,不需要管喝水的事。
蒋桓接过盖子,喝光里面的水,弯身把盖子盖到热水瓶上。
楚娇趁着他弯身的时候,递了颗枣子到蒋桓嘴边:“是洗过的,吃完就回去继续干活吧。”
蒋桓犹豫会儿,最后还是把枣子吃进嘴里。
没等咀嚼完,他转身走了,楚娇自己也吃一颗枣子,把放枣子的罐头盖子拧回去,罐头放进包里,继续剥花生。
一个大婶见楚娇坐那儿没事情做,喊楚娇干活:“小姑娘过来帮忙抬下石头。”
是女主人家,楚娇才不帮:“我要干自己的活,没空。”
她直觉这家不是看蒋桓困难,帮助他才叫他来干活,纯粹觉得蒋桓便宜。
还想叫她干活,做梦。
她才不要免费帮他们干苦力活。
女主人家气得直和身边人说来了个大小姐。
楚娇才懒得听她说什么,继续剥花生。
蒋桓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油盐不进的人,管别人怎么说楚娇,他都没搭腔。
在场的所有人,楚娇只听蒋桓的话,蒋桓不说话,她谁的话都不在乎。
大半个下午无论别人和楚娇说什么,她都不理,即使有男的在附近撒尿,她也只是压低斗笠当没看见。
真不是第一次见到男的撒野尿,懒得找茅厕粪坑,直接撒在路边田边,白天出门就能见到。
楚娇今天下午对蒋桓说最多的话,就是让他来喝水吃枣子。
他一下午都不休息,她光看着已经累死了。
剥最后两颗花生的时候,楚娇听到之前那个想让她干活的女主人家大声喊了个人。
那人出来应声。
女主人家喊的是,阿艳。
居然在这里碰到阿艳了,楚娇能确定是阿艳,人家的声音真的很有特色。
非常温柔,和外观长相不太相符的温柔,也的确能说得上悦耳。
同样是大声,女主人家嗓门大到她听了想捂耳朵,阿艳的完全没办法让人生厌,甚至还想多听几声。
难怪,难怪梦里的蒋桓肯定女的是阿艳,他当天就听到过阿艳的声音,根本不可能记错。
留意到阿艳,楚娇开始在男人里搜索疑似蒋五的人。
既然阿艳在,蒋五或许也在这里。
蒋五看起来憨厚老实,楚娇目光锁定了蒋桓身边比他矮了一个头的男人,长相看起来老实,别的几个来干活的男人说荤话,蒋桓不理会,只埋头干自己的活,这个蒋五就是笑笑,都不反驳。
楚娇把花生剥完,什么事情都没做,竖起耳朵听那些人说话。
有人喊他的名字了,真是蒋五!
看出阿艳和蒋五是谁后,楚娇发现两个人藏得确实很深。
不光男人在干活,女人也在干活,阿艳貌似是女主人家的弟妹。
最危险的两个人居然就在蒋桓身边,她完全不敢分神,紧盯着这对男女。
下午干完活。
“走吧。”蒋桓洗了手,拿上热水瓶。
楚娇巴不得蒋桓赶紧走,带上东西回家去。
奇怪了,这里对不上,梦里的蒋桓明明说主人家留他吃了晚饭继续干活。
现在主人家没喊蒋桓留下来吃饭干活
会不会是她在,不想多添双筷子,所以不留蒋桓吃饭干活了?
这样最好不过。
楚娇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蒋桓晚上决不能乱跑,不能出去。
“平时都是你布置作业让我做,今天我要给你布置作业。”她早有办法了。
已经到蒋桓家里,蒋桓听到楚娇的话都觉得不可思议,面上表情却没丝毫变化:“要出数学题给我做?”
“我哪有那么厉害!作业是要你在你开学前给我想一百道大题目出来,一百道想不出来,五十道也行,这是我的笔记本,你在前面几页写题目,后面写答案,如果没你的答案,我问我们老师,老师都不一定能解出来,所以答案一定要记得写哦。”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这样一定能绊住蒋桓的脚,不让他大晚上出门,越想越觉得自己机智过人。
蒋桓深深看了楚娇一眼后,不再看她,坐在床边。
楚娇不自觉撒娇:“你答应我嘛,白天干活,晚上给我想题目,我开学到学校要拿你出的题目练习。”
“你还不如出一百道数学题让我做。”蒋桓看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压力很大。
楚娇数着手指:“还有一个月时间呢,大不了就出五十道题目,每天晚上给我想一两道。”
蒋桓忍不住拧眉:“你说得轻松,我现在给你的题目都是根据当天学的知识出,你让我出的五十道题目,肯定要涉及各个知识点,我没那个心力,你把我每天布置的作业吃透就行了。”
每天留的作业都是当天学习过程中想到的,帮楚娇查漏补缺,也当是他温故知新。
要他在休息时间编五十道,一百道题目,他如何能编出来?
楚娇略微沮丧:“好吧,那你晚上早点睡,睡前想想第二天教我什么好了。”
蒋桓败给楚娇了,语气无力:“拿来。”
楚娇疑惑:“嗯?”
“笔记本拿来,我帮你出,至于出几题,看我时间。”他实在没办法。
吃人嘴软,没吃过她家午饭,他能毫无负担拒绝,吃了根本没法拒绝。
楚娇不等蒋桓后悔,把笔记本交给蒋桓。
“回家吧。”他还要送她回家。
楚娇点头,回家去了。
...
在回家路上,楚娇和蒋桓闲聊:“蒋桓,你开学以后,我能寄信给你吗?”
蒋桓毫不犹豫:“不要浪费钱寄信,信到达也要十天半个月。”
有钱也不是这么使的。
楚娇:“那我能打电话给你吗?我想两个月一次问你不会的题目。”
以前她和蒋桓不熟,她就很期待蒋桓放假,能偶尔看见他。
现在认识了,他回学校,她会想他。
写信对她来说是表达想念的重要形式。
这件事他不会心软,无论她怎么磨缠怎么失望,都是一个结果:“电话比信还费钱,你有钱不要浪费在寄信上,不会的我寒假回来教你。”
楚娇的高中管理在普通高中里来说是很松散的,升学率也远远不如蒋桓的学校,蒋桓的学校也低,他那年考上大学的只有二十七个,整个年级参与高考的两百多人。
楚娇:“好吧,我把钱攒下来。”
没考上大学的话,还是想攒钱去一趟华都,如果能读个技校也很好,她想去打听打听,爸妈不懂读书的事,老师也不知道华都的事,她自己去再好不过。
...
送楚娇回家后,蒋桓也回去家里烧水煮米汤,中午她带的午饭吃完,下午干活肚子就不会饿,晚上煮米汤喝完,看会儿书去睡觉。
以前是看会儿笔记就去睡觉,现在还要给楚娇想题目,要把高中三年的知识整理出来。
果然是给自己招惹了麻烦。
“蒋桓在家吗?”外头有人喊蒋桓,正在烧火的蒋桓起身出去。
是下午干活地方的主人家,喊他去帮忙挖坑,他家准备挖个茅厕,想早点干完,节省时间。
挖茅厕的事蒋桓没听说过,往常就一口答应下来了
想到楚娇,蒋桓最后没答应下来,难得感觉到疲惫,想要休息了。
他说的理由也是现在晚上不干活了,明天要早起去别的地方干活。
今天这家只做一天。
主人家也没强求蒋桓,去找别人了。
等人走了,蒋桓继续烧锅,米汤煮好,先用汤勺把米汤舀起来倒入热水瓶,满了后塞好木塞,盖上盖子,把热水瓶放到不容易撞到的角落。
做好这一切,他才开始吃晚饭,吃完晚饭,趁着天还没黑下去,去屋外看笔记。
楚娇家。
见女儿一双眼睛在见到她手里的猪肉后闪着亮光,于永兰事先说明:“两斤猪肉是明天给你姐带的,你别惦记着吃肉。”
“妈,那咱家什么时候能吃上肉呢?”楚娇没看到肉还不惦记,看到就非常想吃了。
也想带给蒋桓尝尝。
“等你有娃就能吃上了。”
等她有娃。
她做梦梦到和蒋桓住在华都,蒋桓读研究生了她都还没娃呢,要好几年。
说起这个,楚娇想起梦里的小酥肉,如果能做梦再吃一次就好了。
等睡觉躺臼恃広床上了,楚娇才有空想下午的事情,想越多就越睡不着,在臼恃広床上翻来覆去,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迷迷糊糊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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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桓,我肚子难受,你今早帮我去工厂请假好不好?”楚娇躺在臼恃広床上,肚子疼起来一抽一抽的。
蒋桓眼里净是担忧:“我给你泡碗红糖水,去学校的时候会顺便去工厂帮你请假。”
“呜。”楚娇本来想应嗯,声音出来变成呜,带了哭腔。
以往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今天只剩下苍白。
家里热水瓶在前一晚都会装满,瓶里的水还是热的,蒋桓舀了两勺红糖到碗里,倒上半碗热水,用筷子搅拌几下,确定红糖全化了,去装热水袋。
热水袋好了,蒋桓一手红糖水,一手热水袋,来到楚娇面前:“娇娇,先坐起来把红糖水喝了,热水袋拿去暖肚子,隔着衣服,不要直接贴肚子上。”
楚娇把热水袋搁在肚子上:“我知道了。”
“慢点喝,小心烫嘴,我去做早饭,早饭一定要吃,不吃更难受。”
“嗯。”
楚娇应了以后,躺回臼恃広床上。
早饭蒋桓煮了面条,还专门给楚娇煎了鸡蛋饼:“你的午饭我带走了,中午热好带回来。”
已经艰难从臼恃広床上下来,坐在饭桌边的楚娇:“我都在家里了,我自己热就好,你不用赶时间两边跑。”
蒋桓:“我不回来你午饭都不吃了,哪次不是午饭吃一半,下午就带回家了,我在学校热好,能省点煤气。”
他还能不知道楚娇的习惯,来小日子都是他看着时间的,每次来了,前面两天就不想吃午饭,平时胃口挺好,给她准备她能吃得完的饭量,下午带回家的就是洗干净的饭盒。
不光胃口变差,还不黏他了,正常时候在家里就要抱要亲,小日子来了,睡一张床都要分楚河汉界,不许他越过。
听到省煤气楚娇就不说什么了,她的确没办法肯定自己到时间就能起来热饭,自己热饭也不一定能吃完,还是省点煤气好了。
“先去刷牙洗脸,脸盆已经给你倒了热水,牙杯也倒了温水。”
“谢谢阿桓。”楚娇去刷牙洗脸。
早晨吃早饭的时候,她进行了一番自我检讨:“阿桓,我昨天不该不听你的劝偷吃冰糕。”
“不要说偷吃,我看着你吃的,主要是我的责任。”蒋桓真没办法责怪难受中的楚娇。
昨天两人都休息,有空时间就出去逛出去玩了,楚娇看到卖冰糕的走不动道。
蒋桓一惯看不得她想吃又不敢说的样子,不敢说还是因为想省钱,两人都有收入,不用太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