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宝级大师穿成女配--石上清泉
时间:2021-12-20 20:51:37

  当人存有偏见时,会对所知所见的一切抱有怀疑。
  在聂母眼里,自己的言行举止都是别有用心,她解释的越多,反而会引发越多的猜忌,还不如闭口不言。
  听到聂母堪称刻薄的言辞,聂父那张俊美儒雅的面庞涨得通红。
  他不明白,为何善良端方的妻子会变成这副模样?简直像把女儿当成仇人一般。
  对上丈夫写满了震惊失望的目光,聂母心里也不太好受,她暗暗告诫自己,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舒棠,这是聂慈欠下的债,她这个当母亲的必须偿还。
  马车一路行至聂府门前,聂慈与颜舒棠先后下车,聂父聂母却落后了一步。
  车厢内,聂父用力钳住发妻的手臂,压低声音质问,“慈儿是我们的亲生女儿,虎毒尚不食子,难道你非要榨干慈儿的骨血,将她利用殆尽吗?”
  聂母矢口否认,“我没这个意思。”
  “可你的行为却是如此。”
  聂父叹息一声,语气中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哀求,“到底是夫妻一场,你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别对孩子那么苛刻?”
  “那你答应我,把城内瓷窑交给舒棠打理。”
  聂母适时提出自己的条件。
  聂父仿佛被抽干了浑身的气力,他摆了摆手,再不去看聂母,独自一人往回走。
  她也不想想,不久后颜舒棠便要嫁给孙泽生,若是选在此时将城内瓷窑交予养女,便相当于将聂家的大半基业拱手让人。
  颜舒棠回头瞥了一眼,忽的加快脚步,与聂慈并排而行。
  “姐姐,你知道吗?泽生马上就要迎我过门了。”
  说这话时,颜舒棠双颊泛着淡淡粉晕,颇有几分少女怀春的雀跃,若不是聂慈看过原身遗留的记忆,只怕真会认为她对孙泽生情根深种。
  “恭喜。”聂慈语气淡淡。
  颜舒棠面上娇羞的神情瞬间僵硬起来,聂慈这副模样与自己预想中完全不同,心爱的男子即将迎娶养妹,难道聂慈不该伤心欲绝吗?
  “姐姐,我知道你心里还念着泽生,可我不能操纵他的想法,早在你们和离前,我就劝过无数次了,但他性情执拗,言道认定了我,终此一生都不会改变心意。”
  “是吗?”
  孙泽生爱慕颜舒棠不假,可他爱的是那个善良纯洁的温柔少女,而非贪婪狡诈的蛇蝎。
  聂慈很想知道当孙泽生发现颜舒棠真面目时,会是何种心情。
  转眼又过了半月,聂慈拎起行李回到隐泉窑口,而此时的聂府却热闹非常,鞭炮声、唢呐声、叫好声不绝于耳。
  一行队伍由远处往这边赶来,为首那人骑着高头大马,正是前来迎亲的孙泽生。
  “之前聂慈出现在赏瓷会上,我还以为她想和孙泽生破镜重圆呢,哪知道孙家人这么不体面,居然转头迎娶了自己的妻妹。”
  “听说孙泽生早就看上了聂家的养女,尚未和离便做出不轨之事,否则聂慈也不会愤而与他决裂。”
  “孙泽生还真是丢了西瓜捡芝麻,聂慈在烧瓷方面天赋卓绝,就算是聂老爷子也比不上她,要是这对夫妻好好过日子,孙家说不准还能再上一层楼,现在可好,不仅失去了能干的儿媳,霞照瓷还没在赏瓷会上讨好,只得了第三名。”
  孙泽生并不在意昌州城内的流言蜚语,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比心上人更重要。
  青年俊朗的面庞盈满喜色,他牵起颜舒棠的手,将她送上花轿,而后便往孙府所在的方向赶去。
  颜舒棠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中,凤眸微微弯起,显得格外欢欣,却不是因为嫁给孙泽生,而是因为聂母说服了聂父,将城内窑口交给她打理。
  聂家到底也风光过,就算近些年败落了,窑口的规模依旧不小,有上百名窑工,足够她实现自己的想法。
  三月后,有位行商来到昌州寻访瓷器,他生得俊美绝伦,周身气度也尤为不凡,刚下榻清风楼,消息便在城内传扬开来。
  当天夜里,孙泽生回到卧房,看着容貌娇艳的妻子,轻声道:“棠儿,听说有位贵人在清风楼,只要孙家能够得到他的赏识,说不定便能将霞照送入宫中,这对我们而言,可是绝佳的机会。”
  颜舒棠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问:“那人只是小小的行商,怎么可能攀上禁宫?”
  孙泽生将女子拥入怀中,压低声音解释,“父亲在闵知县那里探听过了,那位并非什么行商,而是咱们大业的赵王殿下,是真正的天潢贵胄。”
  即使颜舒棠从未离开昌州,也曾听过赵王的名声。
  他是先帝最小的儿子,生母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妃嫔,明眼人都知道赵王与皇位无缘,但他却不在意,索性抛却了权利名望,数年如一日的寻访瓷器,最近一次来昌州是在五年前。
  颜舒棠靠在青年怀里,眸光微敛,问:“泽生,父亲打算怎么做?”
  “父亲想让闵知县引荐一番,将霞照送到清风楼,说不准能得到赵王的青眼。”孙泽生信誓旦旦道。
  颜舒棠却觉得他的想法十分愚蠢。
  孙家研制出霞照的年头也不算短了,甚至还有不少行商将霞照瓷带到京城,赵王既是爱瓷之人,怎么可能没见过霞照?他没有在五年前找上孙家,只能说明一点——
  他看不上霞照。
  颜舒棠闭上双眼,她脑海中浮现出琼琚的模样,能够随着光线不断变换的色泽的瓷器,质地有如光洁莹润的美玉,在紫与白之间交替,时而艳丽,时而淡雅,明显比霞照夺目得多。
  只要她拿到烧制琼琚的法门,便相当于攀上了登天梯,届时无论是聂家还是孙家,都得拜俯在她脚下!
  心里转过这种念头,颜舒棠的气息难免有些急促,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倒是设计出了一个不错的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美杜莎夫人、rgmau、凤凰花又开三位妹砸的营养液~
 
 
第69章 夺得千峰翠色来(十三)
  聂慈虽然身在隐泉,但消息却并不闭塞,毕竟她每旬都要将烧制成型的琼琚送回昌州,今日来到聂家的瓷铺,恰好听见掌柜提及此事。
  “据说住在清风楼的那位富商,家有良田千亩,腰缠万贯,此次进昌州城,就是为了挑选一家瓷窑合作,也不知咱们聂家瓷窑有没有这样的运道……”
  聂慈眼神闪了闪,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这位颇具名气的行商,就是颜舒棠生命中最为重要的贵人——赵王。
  颜舒棠正是将弄影瓷的方子献给赵王,才博得了他的青睐,一跃成为金尊玉贵的赵王妃。
  可以说,颜舒棠之所以能走到那个位置,脚下踩着的是原身的尸骨和聂家多年的累积。
  但聂慈却不愿当她的垫脚石。
  掌柜给聂慈倒了杯热茶,白胖的脸上满是笑意。
  在他眼里,聂慈这种天赋卓绝的烧瓷师傅,简直比神仙下凡还要稀罕,聂家上下几百名窑工,都靠着瓷器生意过活,窑口烧出的上品越多,他们的日子就越舒坦。
  因此,掌柜的自然不敢怠慢聂慈。
  “慈小姐,这次您带来的琼琚多了三件,可是这一炉烧得好些?”掌柜忍不住问了一句。
  聂慈性情淡漠不假,却并非倨傲之辈,她轻轻颔首,温声道:“琼琚对温度要求极高,即使窑工们轮番盯着火势,也容易生出岔子,不过这回运气好,琼琚不仅数量多了,色泽也更加接近红彩。”
  “红彩难得,价格是其他瓷器的十倍以上,即便城内的富户不少,有财力买下红彩琼琚的人依旧寥寥无几。”顿了顿,掌柜提议道:“小姐,要不然咱们将这只红彩琼琚送到清风楼,那位行商肯定出得起高价。”
  聂慈并不想与赵王多做接触,前世颜舒棠那般狠辣的对原身下手,最主要的原因便是赵王。
  因而她下意识地对这人存有几分抵触。
  “那名行商终究不是昌州本地人,咱们也不清楚他的底细,贸然将红彩琼琚交给他,恐怕不太妥当。”
  掌柜也觉得聂慈的话颇有道理,他轻抚着下颚的长须,“既然如此,小姐莫要着急,小老儿会慢慢寻访合适的买主。”
  聂慈应了一声,随即离开瓷铺。
  与此同时,颜舒棠独自一人来到聂府,她头上戴着帷帽,色泽浅淡的薄纱遮住她那张妍丽的脸,只露出尖尖的下颚,莫名透着一股惹人生怜的味道。
  这会儿聂父不在府中,她径自往主院的方向行去,等见到聂母以后,颜舒棠摆了摆手,摒退房内的丫鬟,随即脚步踉跄的扑进聂母怀中,失声痛哭。
  “母亲,女儿看走了眼,误把心狠手辣的豺狼当作良人,孙泽生自私狠毒,昨夜他吃醉了酒,嫌弃女儿是个无用的废人,对女儿破口大骂,甚至、甚至还拳脚相向。”
  说话间,颜舒棠慢慢摘下帷帽。
  她的双手如今还不能用力,好在帷帽的分量几近于无,这才露出了红肿不堪的面庞,配上盈满泪水的双眼,说不出的可怜。
  聂母做梦也没想到孙泽生居然如此无情,当初他求娶舒棠时,言道自己会一生一世待舒棠好,哪知道仅仅过了三个月,他便原形毕露,委实狼心狗肺。
  “舒棠,娘这就去孙府找他们理论!就算孙泽生不是个好东西,孙父孙母为何不加以阻拦?他们好狠的心肠!”
  颜舒棠细瘦脊背紧贴着冰凉的墙壁,她慢慢往下滑,最终跌坐在地上。
  “娘,您别去孙家,就当女儿求您了,当初我执意要嫁给孙泽生,已经沦为昌州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若是再闹上门求一个公道,女儿恐怕就没脸见人了。”
  颜舒棠低垂着头,默默流泪。
  她知道聂母最见不得自己这副模样,此时的聂母,必定心疼的无以复加。
  而事实正如她料想的那般。
  聂母蹲在养女跟前,拿起绢帕为她擦拭眼泪,连力道都不敢用得过大,生怕弄疼了她。
  “舒棠,娘都听你的,不去孙家了,你别难过,安心在家养伤。”聂母低声诱哄。
  过了不知多久,颜舒棠扯了扯唇角,强挤出一抹笑来。
  “娘,您知道泽生为什么会对我动手吗?”
  聂母心底充斥着怒火,她不明白孙泽生这么做的理由,只能强行按捺住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
  “他说我是个没用的废人,除了那副皮囊以外,没有一处能比得上姐姐。
  是啊,姐姐可以烧制出价值千金的琼琚,可以使聂家恢复既往的荣光,而我能做什么呢?只能呆在家中无所事事,连更衣洗漱都要假手于人。”
  “舒棠……”
  聂母将养女抱入怀中,只听她哭着哀求:“娘,您再帮棠儿一回好不好?女儿想要琼琚的秘方,只要能烧出琼琚,女儿就不是废人了,也不用再在孙家受尽欺辱!”
  说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颜舒棠如释重负,她死死咬住下唇,殷红鲜血顺着玉白的肌理蜿蜒而下,刺痛了聂母的双眼,也刺痛了她的心。
  “舒棠,不是娘不想帮你,而是聂慈太过冷血,她、她根本不会将琼琚的秘方交给我。”
  聂母脑海中浮现出聂慈淡漠的神情,觉得既无奈又无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颜舒棠倒是替她出了个主意——
  “娘,就算姐姐眼里没有我这个妹妹,也没有您这个母亲,但她到底是大业的子民,抛不开孝义二字。”
  “此话怎讲?”聂母不太明白养女的意思。
  “只要您装作病榻缠绵的模样,必须用琼琚的秘方换取救命的良药,即使姐姐心里有千般不愿,也无法拒绝。”
  聂母十月怀胎生下聂慈,其中辛苦自不必提,不求后者以命换命,似羔羊跪乳一般全心全意侍奉,但求她拿出一道瓷方,便能救下自己的生身母亲。
  若是聂慈胆敢拒绝,势必会成为众人眼中不孝不悌的畜牲,为世人所不齿。
  颜舒棠正是想将聂慈架在进退两难的关隘,让她无从选择,只能乖乖交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聂母嘴唇颤颤,迟疑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当?若我装病的话,你父亲肯定请大夫前来诊治,万一被发现端倪,非但拿不到琼琚的制法,还有可能惹出乱子。”
  “我们可以请信任的大夫代为诊治,只要安排得当,绝不会出问题。”
  自打和离以后,聂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性情淡漠到了极点,要是不以孝道为刀,根本不能从她身上刮下肉来。
  颜舒棠用力咬着舌尖,泪珠扑簌簌往下落。
  看见养女红肿的眼眶,聂母到底没说出拒绝的话,点头应允此事。
  “舒棠,就算你拿到了琼琚的方子,孙泽生也不是良配,你打算如何是好?”
  纤长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颜舒棠沉默许久,才给出答案:
  “如果孙泽生不知悔改,就证明我与他夫妻缘淡,注定了要分开。”
  早先聂慈和离时,聂母胸臆间充斥着怒火,觉得是女儿不懂事,才会罔顾聂家的名声,主动对夫家提出和离。
  但如今受苦的换成了颜舒棠,聂母再也顾不上那些有的没的,心里只剩下疼惜。
  晌午时分,聂慈正在仓房内拉制瓷胎,徐管事火急火燎的冲进来,面上满是担忧。
  “聂慈,城里出事了,你娘患了急症,接连昏迷了好几日,你爹实在放心不下,才派人往这边送信,你快回家看看吧。”
  聂慈边擦拭手上残留的瓷土,边叠眉思索。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前世聂母的身子尤为康健,充其量只是染过风寒,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生一场重病?
  还是说生病为假,别有目的才是真?
  聂慈眸光微闪,开口道:“我先回府一趟,瓷窑只能麻烦徐叔了。”
  话落,聂慈也没有多作耽搁,径自往昌州城的方向行去,三个时辰后,她终于站在了聂府门前。
  此时聂府的氛围尤为压抑,丫鬟婆子安静的做活,不再像往常那般嬉笑玩闹。
  聂慈刚走进主卧,便听到女子伤心欲绝的哭声。
  只见颜舒棠跪坐在床榻前,唇色苍白,神情也格外憔悴。
  察觉到身后有人过来,颜舒棠缓缓回过头,哑着嗓子道:“姐姐,你总算回来了。三天前,母亲突然昏厥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和父亲都担心的不行,请了许多大夫来看诊,却无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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