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说放手,就被攥住手腕揽进怀里,身体紧密相触,姜昭昭忍不住动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暗骂自己。
抱她的人眸中沉静地悲伤,嘴角弯起了不起眼的弧度,转瞬消失。
这怀抱仅仅一下,祁憬舟就松开了她。
他扶她坐好,顺手整理了她歪斜的发簪,站了起来。
“冒犯了公主,但臣不会道歉,因为臣想这么做很久了。”
不合时宜地,令他思念多年的怀抱恰巧出现了,他追随本能地抱了她。
但他知道她是厌恶他的,故而只敢一瞬,不敢再多强求。
可笑的是,上辈子她老是主动卧在他怀里,怀抱便是家常便饭,毫不起眼。
这辈子却成了他最奢求也最渴望的事情。
其余的,他更不敢深想。
这样就够了。
“臣失礼,这就走。”祁憬舟说,“若余生没有公主相伴,臣宁愿当公主没名没分的面首。”
没有她的人生,还要来重生何用?
“只要公主想,臣愿意随时奉陪,舍弃一切。”
他语气诚恳,仿佛姜昭昭只要点一下头,他下刻就能舍弃所有,甘为她掌中玩物。
姜昭昭:“……”
比她身体反应更要命的,出现了。
这人就是来克她的吧,上辈子她对他毫无办法,这辈子怎么还是?
邪门。
还好祁憬舟说完这句话真的就不再开口,退到了门口守着。
秦温瑜瞧着瞧着就不想瞧了。
收回目光落在血迹凝固干涸的匕首上,他低声自嘲一笑。
“真无趣。”
不知处于什么心理,他面色自若地开口道:“那药丸伤身,过后就好生调理吧。”
这话是说给姜昭昭听的,也是说给这个男子听的。
果然,凌厉的目光射向他。
秦温瑜弯起唇,又成了吊儿郎当花天酒地的那个他。
毫不示弱地回看对方,甚至带了挑衅在里面。
他隔着男子一段的距离,就能感受到对方周遭的气压急剧降低,冰冷袭人。
可他是秦国二皇子。
面对过不知多少次生命危险,走过几次鬼门关,岂会怕这样的威胁。
相反,秦温瑜见对方这样,他心里就喜悦了起来。
不管这人跟姜昭昭什么关系,特殊也好,普通也罢。
他瞧着就是不舒服。
他不舒服了,别人也别想舒服。
按姜昭昭刚才对这人的反应,八成不会跟这人说这药丸是什么。
一人神色冷漠,手已扶上剑身。
一人笑若春风,丢了匕首,毫无惧怕之色。
剩下的一人对此毫不知情,她背着他们,躲过了暗潮汹涌。
听到了秦温瑜的话,她回道:“好,多谢了。”
“此人情改日必报。”
“不要你报,欠我一辈子吧。”
这样你就能记我一辈子了,好过报后忘他。
第32章 警告如果你能护得住就护,护不住,沈……
太医提着木箱赶来,先给姜昭昭探了脉,确认对方并无大碍后在她腕上某处扎了一针。
“今日之事不要禀告我父皇跟母妃,问了只说我没有休息好,头晕目眩引起的身体不适。”姜昭昭淡淡道。
她手腕放在桌案上,靠在彩云的怀里坐着,脸色的红潮渐渐退下,眼睛也清明起来。
说完这句话,太医便应了。
“公主还需调理几日,稍后老臣开两副药,公主一日两次、饮够三天即可。”
“有劳董太医了。”
太医给姜昭昭诊治完才来看秦温瑜,把脉时神色有点凝重,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受伤的人。
秦温瑜轻微地摇头,示意太医不要多开口。
他来姜国前一个月中过毒,本来这药丸不该吞的。
这一点他很清楚,但怕自己忍不住药效,还是吞了。
结果就是还剩一个月就能调养好的身子,又得重新来三个月。
不让太医说是不想让姜昭昭产生心理负担。
幸得胳膊上的刀痕不深,太医给他针灸了一针,才给他又处理伤口。
一盏茶的功夫,针被取出,俩人的身体恢复正常。
太医留了药方拎着木箱出了追月阁。
目送太医离开,姜昭昭冷下脸,站起来被彩云扶着走。
她行礼向秦温瑜再次道谢,后踱步到祁憬舟身侧。
姜昭昭并未看他,而是看着前方,她停住步子,笑问他道:“祁大人觉得是谁要害我呢?”
祁憬舟不说话,姜昭昭也不需要他说话。
“无论是谁,我都定要她为今日的行为付出沉重的代价。”
“哦对了,不知道祁大人儿时相伴的沈小姐,现在又在何处。”
姜昭昭话音一顿又继续说:“若她害我,本公主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语气平淡,却不容人反驳,刚恢复的身体还有些虚弱,却不减她气势半点。
说及此,她看向了祁憬舟,直直望进他眼里。
“当然,如果祁大人不满意我的做法,也可提前娶她进门护着她。”
一而再再而三触犯她的底线,当她姜昭昭好欺负么?
上辈子若知道沈婉然会这样,当时见她第一面就该毫不留情。
不是不满我吗?不是曾经因她与我置气么?
如果你能护得住就护,护不住,沈婉然也别想好好活着了。
上辈子的事情是上辈子,姜昭昭清楚这一点。
可知道不代表这仇不会报。
话说完,姜昭昭收了笑容,走出了追月阁。
“彩霞还好吗?”
她问彩云。
彩云犹豫了一下,表情称不上好看,“被人击昏后捆住了双手双脚,索性无伤。”
“不过人已经被祁大人手下的侍卫救了,现在醒了在阁院里等着您呢。”
待走到地方,姜昭昭就看见彩霞脚边跪了个人。
她还没走过去看清,彩霞就朝她跑来抱住她哭,声音囔囔地。
“呜呜呜呜公主责罚奴婢吧,是奴婢没保护好公主……”
姜昭昭知道错不在彩霞身上,于是安慰道:“我这不是没事嘛,不怪你。”
越过彩霞的身子,姜昭昭看到了被侍卫围了一圈中间地上跪的人。
女子被抹布塞紧嘴巴,低着头,她抬头跟姜昭昭的目光对上,疯狂地啊起声。
泪水一直留,倔强地回看姜昭昭。
不过声音只堵在了嗓子里,根本不大。
然后姜昭昭看到了女子的手腕被捆绑着,而她的手无力地垂落。
竟是被人折断了。
“她手怎么了?”
“回公主,祁大人亲手将其生生折断了。”
这女子,就是她刚刚对祁憬舟说过的,沈婉然。
“……”
姜昭昭:这怎么跟她预想的,不太一样???
第33章 见鬼这人在拿她的话当耳旁风。
半盏茶前。
祁憬舟趁太医给姜昭昭针灸时,出了屋子。
一个侍卫禀报道:“大人,人已经被逮住了,要怎么处置?”
俩人一同来到一间屋子里,里面有个女子被捆绑住手脚,嘴里被塞了抹布。
她见到祁憬舟,先是一愣,后眼里露出恳求的神情。
“果真是你。”祁憬舟看到她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他走到沈婉然面前,蹲下来平视着她,眼里压着隐隐的狠戾。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她是我的底线。”
侍卫被留在屋外,屋内只有他跟沈婉然两人。
隔着门,侍卫听到了女子闷声的惨叫。
沈婉然疼的眼泪往下砸,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一只手腕硬生生被祁憬舟亲手折断,而后者表情冷漠,不为惨叫声动容。
“若她真的有三长两短,沈婉然,你担不起。”
祁憬舟捏住沈婉然的另一只手腕,用了少许的力气,却疼的沈婉然脸上血色渐退。
他抬眼看她,轻声说:“见过我杀人么?”
那是杀过无数次人才露出的神情,淡漠地让沈婉然惧怕。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祁憬舟,流着泪想挣开祁憬舟捏住她的手腕。
对她有救命之恩的人,此时却想取她性命。
眼前的男子叫她陌生,跟她日思夜想的人完全不同。
“害怕了?”祁憬舟冷笑,“怕就对了。”
“你喜欢的不是我,是你幻想出来的我。”
“为了一己之私,置她于险境。”
手用力,这只被祁憬舟捏住的手腕也折断了,沈婉然看祁憬舟的神情像在看怪物。
“若这里不是皇宫,该断的可不就是你的手了。”祁憬舟收回手,眼神落在沈婉然脖子上,道:“不妨再告诉你,我为了她什么都可以做的出来。”
“你千不该,万不该,动她。”
沈婉然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在她的视线里,祁憬舟离开了。
“大人,这女子如何处置?”
“先留她一条命。”
这意思是要关沈婉然进地牢了。
“要以什么罪名?”
祁憬舟思索了一瞬,说:“罢了,交由公主处置吧。”
***
所以现在,姜昭昭对着沈婉然沉默了。
刚刚还自以为很神气地对着祁憬舟宣言,下刻人家就将人送到了她手里。
一种怪异的感觉开始在她心上蔓延。
“不是说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在安静了一会儿后,一道声音响起,姜昭昭没来的得及回头看,对方已然走到自己身旁。
不知祁憬舟何时来的,也不知他看了多久。
姜昭昭低着头,只能看到对方的靴子,她听见这句话,眨眨眼睛没说话。
人家不仅将人送到了自己手里,还将她刚才霸气的宣言记得一清二楚且说了出来。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等待她的发号施令。
祁憬舟先前对他们说的是,这名女子要谋害公主跟秦国二皇子,在酒里下了毒药。
但因为此事关乎到姜秦两国的友好,只得暗地里处置,不得公开。
再者也算锦衣卫看管不严,如果传出去,铁定要领罚,谁都不想这责罚落到自己头上。
故而他们纷纷选择守口如瓶。
数十双眼睛都盯着她,就因为祁憬舟的一句话。
像有座大山趁她不注意,有备而来地压在她身上。
偏偏她还拿这人无可奈何。
她抬头看向祁憬舟,剜了他一眼,然后看向沈婉然,“下药好玩么?”
沈婉然疯狂摇头,此刻心底渐渐后悔起来。
“沈婉然,我要你生不如死。”姜昭昭冷声道。
她招手唤来彩云,附在对方耳畔小声说了几句话。
彩云虽有迟疑,但还是遵从了姜昭昭的吩咐,提着裙子跑了。
姜昭昭走近沈婉然,“想说什么?”
她拽走对方嘴里的布,让对方开口。
“就算我死了,你跟祁哥哥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周围的侍卫们:“……”
他们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
有几个悄悄看祁憬舟,发现他们的大人神态自若地低头轻捻拇指,好似没听到这话般。
眼尖的还发现,那拇指头处,还有青紫的齿痕。
眼尖的侍卫:“……”
抹布又被塞回沈婉然的嘴里,姜昭昭冷笑说:“关心他不如关心关心自己。”
然后站起来腾出空地,一招手,“将人关押进追月阁的柴房里。”
什么祁哥哥,听着就让人恶心。
姜昭昭回身,见祁憬舟还留在此地,正打算绕过对方而行,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衣袖。
她说:“松手。”
对方不松,反而拽的更紧了。
除去走了的侍卫,现在周围还留有三个。
姜昭昭不想在这儿给他撕破脸皮。
她贴近祁憬舟的身子,咬牙切齿道:“这儿还有旁人,别逼我不留情面。”
是她昨天说的不清楚吗?
这人为什么还继续不断地缠着她?
姜昭昭很疑惑。
她以为只要把话讲清,祁憬舟就会放手,他们都能拥有美好的未来。
何必要在她身上浪费更多的时间呢?
快乐一时好过痛苦一世,现在分开,是最好的选择。
她不想再重蹈覆辙,可这人在干嘛?
“你发簪又歪了。”祁憬舟略过她的话说。
姜昭昭没反应过来,身侧的人就伸手替她发簪轻轻扶了一下。
这动作太自然,也太亲昵。
侍卫们:“……”
姜昭昭:“……”
这人在拿她的话当耳旁风。
眉头紧皱,姜昭昭刚要重申自己的想法,瞪着对方说:“我昨天——”
我昨天已经很明确的跟你说了,我们不可能,你又何必非要纠缠我。
这话只说出去了三个字就被对方打断了。
他飞快地道:“我手疼。”
声音不大,还似带了一点委屈,清晰地传进姜昭昭耳朵里。
说着还伸出拇指递到姜昭昭眼前叫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