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爷的掌心宠——玄以时
时间:2021-12-22 13:49:56

  再说了,病一个就差不多了,病两个像什么话。
  彩霞关完窗户去解开包袱一处处往外拿东西,吃的点心、泡的茶叶、看的话本、换身的衣服。
  她见姜昭昭动筷子动的不多又说:“您倒是再多吃点,要是回皇宫瘦了,德妃看见得多心疼。”
  姜昭昭又多动了几下筷子,看得彩霞着急。
  “那您要不吃点糕点?”
  “不了。”姜昭昭放下筷子,拿起丝帕擦擦嘴示意自己不吃了。
  她喊人进来收拾了一摊子,沉默地看着彩霞左跑跑右跑跑地收拾床褥。
  彩霞铺床完一回头,就见自家公主无神盯着她,也不说话,手撑着下巴搁在桌边。
  “……”彩霞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咳嗽一声。
  她走到姜昭昭身边问:“公主困了?”
  “我今天睡了将近一天。”
  “那累了?”
  “是有点。”
  姜昭昭心思不宁,总觉得有什么要发生。
  她说:“你去帮我看看祁憬舟如何了。”
  还是放心不下,她靠在椅背上捏捏自己地鼻骨吩咐道。
  彩霞应声出去,姜昭昭去拿了彩霞带来的话本子再度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不一会儿彩霞就回来了,她呆滞的眼神瞬间从书页上移开看向来人。
  “祁大人喝下药便睡了,问过陈太医说没事,公主放心就是。”
  “好。”
  她说完神情放松了些,紧接着问。
  “你可有见到他人?”
  “门口的小侍卫告诉奴婢的。”
  姜昭昭点头放下手里的书,“我出去一趟。”说完就起身走开。
  “公主去哪儿?”
  走到门前,手搭在门把手上,姜昭昭脚步停住,头没回地说。
  “看看人死没。”
  下一瞬门啪嗒开开后重重地关上,震地响声在屋里晃。
  临白抱着剑倚着柱子正打盹,一个栽头让他清醒几分,他迷蒙着眼恍然看见一抹红。
  抬头看,面前站着不久前刚来过的姜昭昭。
  他的瞌睡瞬间没了,站直身子,看她要干什么。
  “他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卑职也不清楚。”
  “没有高烧吧。”
  临白晃晃脑袋,“绝对没有。”
  “行,我进去瞧瞧。”姜昭昭见他又要阻拦自己,淡声说:“我保证不吵醒他。”
  公主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身为一个侍卫也不能再继续拦着了,身子一让给姜昭昭开开了门。
  待姜昭昭进去后,临白又替她关好门,一转脸满脸的忧愁。
  站在不远处的另一个侍卫走过来八卦,捅捅他胳膊,小声问:“你说咱们祁大人跟公主什么关系,白日里还见俩人拉手了。”
  侍卫摸摸下巴猜想道:“按说俩人应该关系不错,可我怎么瞅着这关系时好时坏呢?”
  临白麻木地看向他指指自己:“你觉得我像是知道的人?”
  “这不是问问吗,你不是最敬佩祁大人了,怎么瞧着一点反应也没?”
  “习惯了。”
  “啊?”
  再问时临白已经不理他了。
  ***
  姜昭昭站在床边,低头看着祁憬舟,一只手落在他的眉骨上轻轻点了几下。
  年少的欢喜此时已磨成哀叹,她眼里的平淡和寂寥的夜空一样,点了几下最后停在他的眉间。
  又看了几下,她才收回手。
  可能睡得不困了,所以闲着无事来看看他。
  不过看了也白看,想了也白想,几日间内心的挣扎终要做个了断。
  倘若上辈子没有发生过那些事,倘若上辈子的他也同这辈子的他一样喜欢自己……
  但没有这种可能。
  人心会因为一些遗憾动摇,她也不例外。
  分离是注定的,要怪就怪时机不对,人也不对,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一个也不占。
  她看完了,心上的不安也落了地,转身就要走,却听得一声呢喃传来。
  很小很紧促的一声,却如惊天霹雳般炸在她脑海。
  他说:“昭昭,别跳!”
  这声让姜昭昭下意识屏住呼吸,而后她身体沉重起来,不可置信地看向祁憬舟。
  她确定她没有听错。
  别跳。
  什么别跳?
  心脏一瞬间提到嗓子眼,开始剧烈的跳动,一下下震得她胸口难受地发疼。
  姜昭昭憋得喘不上气了才大口地呼吸,一手攥紧胸口前地衣袍,一手垂落在床边撑着她俯下身去听祁憬舟说话。
  然后她再次听清了他说的话,看清了他的表情。
  祁憬舟眼皮颤抖不停,眉头紧锁,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他的手揪着床被,嘴唇轻轻张开。
  “别跳下去!”
  刹那间,所有几乎要被她遗忘的噩梦扑涌而来,那些漫天飞舞的雪花,那些城墙下的千军万马,那幕他骑马而来怀里还抱着女子的画面,如刀割般狠狠划过她的心脏。
  好像又感受到剑刃的锋利,血腥味蔓延进她的鼻尖,混着寒风的、血淋淋的温热滴溅在她的脸上。
  接下来是什么?
  是迎风一跃,身体失重,一眨眼的功夫重重砸在地上,摔得她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碎裂地炸疼,来不及细细感受便没了意识。
  姜昭昭下嘴唇被自己死死咬住,鲜血沿着牙缝低落,而她似感觉不到痛,牙齿不见半瞬的松开。
 
 
第60章 坦白现在她到真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
  好半天后,她才从那噩梦中回神,神情恍惚地看向说梦话的人。
  他仍旧陷在梦里,蹙着眉头,面露痛苦,却再也没说第三句话了。
  姜昭昭千想万想没想过这个可能。
  祁憬舟与上辈子相差甚多,为什么就不可能是跟她一样重生来的呢?
  这一念头像巨浪吞噬着她,令她害怕。
  偏偏越想越觉得这一念头是对的。
  若真的是对的,他又所求为何呢?
  她借着手的力道瘫软在地上,脸上无一丝血色,无力地依靠在床踏旁。
  然后屈膝抱臂,埋头呼吸。
  努力地试图平静,麻乱成一团的思绪在呼吸中慢慢捋清,姜昭昭抬手摸脸,才发觉脸上挂了泪水。
  不是揪心的疼,是重忆往事,说释然那不会有,说铭心刻骨,她都快忘了当时的心情。
  要形容,大概是不想被提及的伤疤被人揭开,而她自己比谁都想要逃离。
  坐了半晌,腿都麻了,她也提不起力气去动动身子,神情呆滞地看着窗外。
  眼眶的红早已落下,糟乱的心也已沉静,姜昭昭身子是冷的,脑袋也有点晕,可她好像睁着眼睡着了一样,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等了不知有多久,床上的人醒了,他翻身的刹那,随着被子声音响动,姜昭昭的眼睛眨了一下。
  祁憬舟浑身都是冷汗,紧紧贴着他的衣服,叫人难受。
  他还未从梦境里完全清醒过来,一双眼里是悲痛交加,无一丝迷蒙。
  还好,昭昭这辈子还是好好的。
  说不清是悲痛更多还是庆幸更多,祁憬舟起身长长地呵出一口气,似沉入海底的心才一点点回暖。
  余光里,他看到了床边的一团黑,注意力瞬间转移过去,转头去看。
  下刻他所有的动作都僵硬住,一瞬不瞬地看着床边坐地上的人。
  是承载了他满心痛处与喜乐的人,姜昭昭。
  她为什么会在此处?
  “公主。”他一出声就发觉自己嗓子哑的厉害,连忙轻轻咳嗽一下试图让嗓音正常些。
  姜昭昭没有回看他,动也没动地“嗯”了一声。
  心底磨了千遍的话在此时脱口平静地问出:“祁憬舟,在你心里我是什么?”
  不等祁憬舟回答,她又如同自问自答般道:“愧疚?后悔?可惜?”
  祁憬舟怔然了片刻,他不明白她怎么会这么问,而且听她这么说话,他心底开始隐隐不安起来,停顿片刻后还是先如实回答了她的问话。
  他说:“公主是臣的心上人,是臣的求而不得,是臣的永生所念。”
  少年沙哑的声音低且沉稳,倘若她是第一次听这句话,也是会心动一下吧,可她对他到此已经什么感情也不剩了。
  再动听的话,在她此刻听来也不过是说书人的戏言,当不得半点真。
  姜昭昭没理他这句话,轻轻偏了下头,枕在胳膊上的头歪向床畔,声音没什么波动,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刚才你做梦了吧。”
  “……”祁憬舟睫毛微颤,眸中惊诧,内心的恐慌开始不可压抑的呼啸。
  她为什么这么问?
  做梦……他做的哪里是梦,是上辈子的往事,是他坠入的梦魇。
  城墙上的少女纵身一跃,鹅黄色的衣裙翩翩在风中翻飞,像坠落的蝴蝶,最后停在了雪白的雪地上一睡不醒。
  而他只能旁观着,动也动不得,无助地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地坠落。
  此后每每忆起,便是一阵阵的心惊。
  他知她是重生了,尽管如此,还是会时不时梦见上一世的场景,而这次他也的确是梦了。
  她这样问自己,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思及此,寒风吹过他身上的冷汗,仿佛也划过他的心,让他瞬间清醒过来,眼中因睡梦的疲惫也消散不见。
  在他猜想的时候,姜昭昭接下来的话让他一直以来埋藏的心事摊在光明之处。
  他听见她问:“我跳楼的那刻,你在想什么?”
  窗外的风拍打着窗,隐隐能听见风声呼啸,夜色如墨,比往日里更黑沉沉地压下来。
  姜昭昭空洞的眼里是闪烁摇曳的烛火,她好久也听不到床上人的回答。
  屋里安静地连他二人的呼吸声都听不到,唯一有声响的炭火也要熄灭了。
  临白有些冷,搓了搓手,哈出的热气在夜里形成云雾,眨眼就散了。
  站在原地跺跺脚,转了几个小圈使得身子暖和了点,瞅瞅一旁发困的兄弟,心想这天这么冷真的是春天么。
  他重新抱好剑,依靠着柱子,看向乌云密布的天,心想,这天八成是要下大雨。
  又回头看看屋门,心想,公主怎么还不出来,起码待了有半个时辰了。
  转念一想,算了,他一个小侍卫操心那么多干什么,继而接着打盹。
  “不是挺会说吗?”姜昭昭一字一句很轻柔地说道。
  她终于仰头看向他,嘴角起了嘲讽的淡笑,眸中一片冰凉,“现在还有什么没说的,不如一起说了吧。”
  很累很累,浑身像散了架子似的,哪里都开始疼起来,可她脸上带笑,一如往常地同他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了?”姜昭昭吸一口气,轻轻吐出口,一手顶着自己的胸口,“我不为难你。”
  “你还记得那句话吗,一别两宽。”
  “如果记得,我就想知道,祁憬舟,你每每与我相看,心里都在想什么呢?”
  他们曾为夫妻,这辈子如形同陌路毫无关联的陌生人,谁都不是谁的什么。
  他曾那样不喜欢自己,又如何要以现在的姿态来与她相处?
  在不知他是重生前,她想了好多遍这个问题;在知道他与自己重生后,挥散不去的还是这个问题。
  唯一不一样的是他们好像一瞬间回到了往年的岁月,除去身份,带着那些直白的仇怨冲向对方。
  姜昭昭问出这句话后,眼中起了雾蒙蒙,她睁大了眼睛,让雾气消散,与他冷静地对视。
  “臣……”祁憬舟心中压抑,看着她只说出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出来话。
  内心惊涛骇浪翻滚,面上痛楚的神色落在姜昭昭的脸上,心胸发闷,激地闷哼一声,喉咙间粘稠的腥甜堵住了他的话。
  他拿了手帕抵在唇上,而姜昭昭面色冷漠,昨夜的关切眼神一丝也不再有。
  这时的姜昭昭让祁憬舟觉得,自己哪怕现在死在她面前,她都不会有半分的动容。
  他不是没有想过坦白,也未曾料到这天来得这么快,打得他措手不及。
  祁憬舟擦去唇边溢出的血,苦笑了下。
  好一会儿他道:“臣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怕……”
  只是怕你知道了真的会离我而去。
  这句话没有说出口,话到嘴边成了:“怕公主再也不要我了。”
  她离开时可有想过他?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就那样抛下了他,走得干净利落,剩他一人在黑暗里挣扎。
  这种感觉太孤单也太凄冷了,叫他不由自主想抓住现在的姜昭昭。
  “祁大人在说什么玩笑话,这样听着倒是本公主的错了。”
  姜昭昭笑容收敛,咬牙起身,站不稳时躲开了祁憬舟搀扶的手,待站稳了,她轻声说:“祁大人什么时候真心喜欢过本公主呢?”
  “从前屈服于皇威不得不对我低头,如今说不定是为了名利谄媚于我,哪里来得要不要一说。”
  “不过一个舞者,我教训便教训了,就算她死了也没人敢说什么,偏偏你说我不该;后来的沈家庶女,你问也不问就将害人的罪名安在了我身上,谁给你的底气?”
  她一说起这些就气得头脑胀疼,“仗着我对你的喜爱,不回应便罢了,我说一别两宽你不同意,结果你养了外室。”
  “你真当我是什么?在你心里的我是什么?”
  本以为这辈子的他与上辈子无关,她就算对他排斥,也告诉自己这辈子的祁憬舟是无辜的,把恩怨加在他身上对他未免不公。
  可换来的是什么?
  现在她到真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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