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父震怒,扬言闻樾要是娶赵嘉妍,这辈子他都别想继承闻家。
闻樾自然不听,他和父母对着干,被闻父拿着鞭子抽了几十下,都不松口。
满城风雨,大家都在传,他爱赵嘉妍爱得死去活来,非她不可。
闻樾心里很清醒,他不爱她。
只是因为他太累了,想要用婚姻来把自己从愧疚中解脱出来。
后来,闻父病重,光盛集团岌岌可危。很多人都觊觎这块肥肉,那段时间是闻家最动荡的时候。
赵嘉妍却在那个时候抛弃了他,逃去了国外。
大家纷纷唏嘘不已,大难临头各自飞。
闻樾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触,也不觉得恨她。
本来他娶她,出于自私,没有感情。
他只是有些可惜,能让他减少愧疚的稻草也断了。
后来赵嘉妍回国,她进了娱乐圈,成了个不大不小的明星。
他也成了光盛集团的董事长。
他像是终于找到了补偿陈哲的方法。
他替赵嘉妍挑金牌经纪人,给她资源,捧着她,让她一路顺风顺水地成了当红小花。
有时候甚至还容忍她利用自己上热搜。
那次绯闻,他明知道有狗仔偷拍,明知道赵嘉妍是故意崴到脚,他洞察一切,却依然扶住了她,陪她做了一出戏。
只要她不过分,他一般都不会放在心上。
对赵嘉妍,他格外宽容。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忽然不愿意继续和她有过多的牵扯了。
甚至后来,他厌烦了这种补偿方式。
赵嘉妍被他一喝,泪眼婆娑地抬起眼,见到闻樾眉眼阴鸷,呐呐闭了嘴,不敢再说话。
“赵嘉妍,以后别再让我听到你再提四年前的事。我因为什么打算娶你,你不知道吗?”闻樾嘴角勾着一抹嘲讽。
赵嘉妍指甲抠了抠衣服,脸上有些难看,她含泪说:“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提了。”
她不敢再待在浅水湾,匆匆拿起自己的东西就离开了。
闻樾走到餐桌前,看了一眼碗里的海鲜粥,滞了滞,又毫不犹豫地把粥全部倒进了垃圾桶。
空气里满是海鲜的鲜味,他目无焦距地看了一会儿,想起了时初妤每次喝海鲜粥的时候,都会弯唇,整个人都沐浴着愉悦的光彩,很耀眼。
那是她为数不多的,情绪外露的时候。
盯着一个地方看太久了,闻樾眼眶有些酸,他闭了闭眼,觉得无力又疲惫。
他一向聪明睿智,刚刚记忆翻涌,他如何能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奇怪?
当初要娶赵嘉妍,是因为愧疚。
后来娶时初妤,又是因为什么?
闻樾眉宇紧蹙,第一次正视起自己的内心。
当年树下绿荫,她眉眼沉静,纤细的腰身束在黑色的连衣裙里,天鹅颈线条优美流畅,整个人像是一副油画。
让他躁动的心忽然就沉淀了下来。
那时候他的抑郁症还没好,整个人都是懒散又颓丧的。看到时初妤的那一瞬间,世界瞬间明亮。
他喉间有些痒,捂着唇咳嗽起来。
后来,他让司机在她身边停下了车。
车窗半合,他蜷了蜷手指,有一种隐秘的紧张。
他听到了自己声音沉稳,问她:“你要和我结婚吗?”
第34章 闻先生,我和你没有关系……
这份爱意来得猝不及防。
在时初妤离开后。
闻樾沐浴在温暖的晨光里,却是如坠冰窖。
心口泛起细密的疼痛,他忽然有些后悔。
当初时初妤提出离婚时,他应该早点意识到他那些奇怪的感觉,都是源自于他的爱的。
以至于现在,他想要将自己的爱意宣之于口,可时初妤却已经不在了。
……
赵阿姨喜欢花,整个房子里,到处都是开得娇艳的鲜花。
时初妤看着这些花,也渐渐地想开了。
向往爱情没有错,可爱一个人之前,要先爱自己。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自己更珍贵。
从闻樾的生活里剥离开来,其实没什么大不了。
当时的痛彻心扉,慢慢的,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这几天,她跟着赵阿姨一起栽花,闲暇之余看看书,吃完饭散散步,心境越发平和。
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因为伤口在愈合长肉,时初妤的两只手都很痒,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去挠一挠。
本想找本书阅读,转移注意力,却不料刚翻开封面,电话就响了。
时初妤放下书,拿起手机,是一个陌生电话。
她向来不接来电不明的电话。
随手一滑,就把电话挂了。
没想到,几秒后再次打了过来。
时初妤迟疑了一瞬,摁了接听。
“喂。”
闻樾听着她轻柔的嗓音,喉间有些痒。
这些天,他第一次明白,思念一个人的感受,是多么难捱。
浅水湾的每个角落,都有时初妤生活过的痕迹。
时刻提醒着他,曾经有个温柔的女人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过。
他想去找她,可他如今不是她的谁,更何况,他连她的住处都不知道。
他给她打电话,却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时初妤没把他放出黑名单。
甚至于,他新办的那张卡也进了黑名单。
她做得决绝,一丝余地都没给他留。
那边一直不说话,时初妤皱了皱眉,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铃声再次响起时,时初妤心里其实有了点底,大概能猜出来是谁了。
可她又担心闻樾找她有事,迟疑了几秒,到底还是接了。
“阿妤……”那边害怕她又挂电话,不再一声不吭,主动开口。
闻樾向来沉静,生意场上,他是绝佳的猎手,从不缺耐心。
可如今,一秒钟他都等不了。
时初妤低头,随手翻了一页书,“闻先生?”
闻樾听见这个陌生的称呼,心下抽痛,他声音沙哑:“你……最近好吗?”
时初妤愣了一下,有些怀疑他是不是闻樾,“挺好的,多谢关心。”
语气疏离淡漠,全然没有以前的温柔。
闻樾不知道如何说下去了,他似乎并不了解时初妤,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也不知道用什么话题能够和她聊下去。
他空有一腔爱意,却成为了她的陌生人。
闻樾说:“当初我们签的合同上有说离婚后你能得到一套房子和五千万,房子的位置在市中心,还有一些交接手续,你今天有时间能过来一趟吗?”
时初妤当初和闻樾签了结婚合约,如今合约到期,他们离婚了,自然该履行合约上的条款。
一套市中心的一百五十平的房子和五千万现金。
“今天下午五点行吗?”时初妤想了一下自己的时间安排,问道。
虽说刚开始,时初妤并不是为了这些补偿才嫁给闻樾的,可她想一想这三年来自己受的委屈和付出的青春,她就觉得,这些钱她收的不冤。
“可以。”
闻樾应道。
随后他想再多聊几句,可是一看屏幕页面,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闻樾低着头,扯出一抹苦笑,以前每次打电话,时初妤都会等他挂电话……
*
时初妤挂了电话,看了一眼时间,上午十一点。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六个小时。
她随手定了个闹钟,怕等会儿忘了。
最近她的作息挺规律的,喝茶种花,有时候看看电影读读书,有种不被凡尘打扰的清幽,有时候太沉浸在一件事中,常常就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时献最近也有些忙,好像是学校里有一个大活动,宣传画和海报都要制作,他作为艺术系最优秀的学生,自然就被拉去做壮丁了。
闹钟定好了,这件事随后就被她抛在了脑后。
时初妤继续捧着那本书看起来。
这边闻樾约好了时间,就开始准备了。
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约女生,一点经验都没有。
一向运筹帷幄的闻樾这时候有点像没头苍蝇一样,不知道该干什么。
办理交接手续虽然是借口,但他确实是真心想要把房子和钱给时初妤。
闻樾拨了内线电话,让周叶进了总裁办公室。
“闻总,您找我?”周叶恭敬地说道。
闻樾想了下,说:“你现在把我名下所有地处市中心的房产都列出来,待会儿给我。”
“好的。”周叶点了点头。
闻樾又问了一句:“这附近有什么比较好的餐厅吗?”
周叶愣了下,问道:“您是要干什么?”
以前闻樾从来不会让他推荐餐厅,他的嘴很挑剔,味道一般的餐厅都入不了他的眼。每次他去用餐,都是去那几家常去的餐厅。
闻樾想了下:“约会。”
“约会啊,约……咳咳咳,闻总,您是说约会?”
周叶蹦了几个词,才反应过来闻樾说的是什么。
一时之间,他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不停地咳嗽,整张脸都红了。
闻樾沉吟了一下,语气有些沉:“不行吗?”
周叶赶忙摇头,“没,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毕竟闻樾常年只关心工作,私生活一点也不乱,没有豪门子弟的坏习惯。
他跟着闻樾也有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过他有女人上的问题。
如今听他说约会,自然很诧异,也有点好奇,对方是谁。
不过他也知道,上司的私生活他不能太关注,就算看到了什么,也要当没看到。助理这个职业,就是要嘴巴紧。
这一点他做得还算不错。
闻樾听罢,安静了一瞬,问道:“我以前是不是对我妻子很混蛋?”
周叶动了动嘴唇,不敢说。
闻樾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副“说了我还有活路吗”的样子,也就知道结果了。
他笑了一下:“我也觉得自己挺混蛋的。”
周叶:“?”
他真的是搞不懂闻樾了。
最近实在是太奇怪了!
以前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时候,他觉得闻樾太薄情,让人有压迫感。
可现在他笑了,周叶觉得,更害怕了。
还不如不笑呢!至少看着正常。
闻樾敛起笑,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看向周叶:“你出去吧,记得把适合约会的餐厅发给我。”
周叶愣了下,随即点头,就躬身出去了。
*
闹钟一响,时初妤慢悠悠地放下书,起身关了闹钟。
她看了一眼手机,发现里面有好几条信息,都是来自闻樾的。
“带好身份证。”
“地点在MeetingGarden。”
“位置已经订好了,你先到的话,会有人把你带到位置上。”
“不用着急,慢慢来。”
时初妤瞥了一眼就放下了手机,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关心。
还有点啰嗦。
不太像闻樾的性格。
她也没深究,换了衣服,画了个淡妆就出门了。
最近入了秋,天气有点转凉,路上的落叶也多了不少,沙沙地踩在上面,有点好听。
时初妤慢慢地走在街道上,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整个人都愉悦了起来。
江城的街道都很美,二环少了市中心的繁华,却有它独特的韵味,像一壶茶,越品越香醇。
时初妤最近经常在林间小道上散步,见证了树叶由绿变黄的过程,脑子里灵感迸发,苦于手还没有完全恢复,做不了太精细的活。
她想画画想得心头发痒。
因为在路上欣赏景色,耽误了点时间,后面的一段路她是打车去的。
无关乎对方是谁,守时守信是她的原则。
下午五点交通没有很拥挤,一路上畅通无阻,时初妤也在五点前赶到了餐厅。
这家餐厅她第一次来,也不清楚这是家情侣餐厅。
不过她踏进门,就发现整个场景都很梦幻飘逸,入目是一道蓝色的旋转楼梯,内部的灯光也很柔和,透过窗户还能看到江景。
整个环境给人的感觉是治愈,舒适。
时初妤诧异了一下,觉得这个餐厅肯定是助理挑的,闻樾不像是能忍受浪漫唯美的人。
餐厅的服务非常周到,一见到时初妤,服务员就微笑着走上来,“您是时小姐吧?闻先生已经到了,请随我来。”
时初妤跟在她后面,来到了一个安静地角落里。
闻樾已经到了。
他依旧是西装革履,身姿笔挺地坐在那里,和周围粉红色的气息格格不入。
他似乎有点心不在焉,长腿交叠,不停地转动着腕表。
时初妤目光划过他腕间的手表,那是她送给他的礼物。
价格有点高。
不是时初妤会买的东西。
可当时她想到是送给闻樾的,还是咬牙买了。那段时间为了挣买手表的钱,她一天接三份活,没日没夜地赶工,吃住都在工作室了。
毕竟闻樾身上穿的,手上戴的,无一不是精品。
她舍不得委屈闻樾。
时初妤收回目光,更加觉得自己这五千万和房子,拿得不亏心。
闻樾远远地就看见了时初妤,他站起身,嗓音低沉,“阿妤……”
时初妤拧眉,上下扫视了他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闻樾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觉得眼前的人似乎没变,又似乎变了。
她不甚在意地收回视线,朝着闻樾颔首:“闻先生。”
一时,闻樾往前走的脚步顿了顿,他看着时初妤,目光炯炯,“你还是叫我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