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鹿伏兎砂糖无言地盯了他半晌,才慢吞吞地开口,“可是你不像喝醉了的样子。”
抱她跟抱个小鸡崽似的,难道还没能有个洗澡的体力?
糊弄谁呢!
“醉了。”
甚尔慵懒地说了句,三两下就抱着她来到浴室。
浴室不大,除了放着一次性洗漱用具的大理石洗手台外,还有一个规格较大的浴缸。
像这类开在花街附近的旅馆,能轻松容下两人的超大浴缸可以说是标配。
将她顺势放在浴台上,甚尔毫不犹豫就将身上碍事的宽松和服月兑下,只留着下身的乌色下袴。
鹿伏兎砂糖坐在浴台上,扫了眼被关上的浴室门,也懒得矫情了,猫眼看向月兑下外衣的甚尔,一眨不眨。
几个动作间,本来就完美流畅的肌肉线条被绷得更加性感漂亮了。
“不月兑衣服?”
甚尔眼眸撷住她。
鹿伏兎砂糖闻言心脏“砰砰”跳了两下,这才伸手拉开羽绒服上的拉链。
浴室很静。
除了拉链摩擦下滑的声音,就只剩下不知是谁乱了节奏的呼吸。
厚实的羽绒服下,她只穿了件宽松的V领毛衣和百褶裙,露出大片肌肤。
浴室开着暖灯,但依旧还有些冷。
少女露出的细白肌肤开始泛起薄红,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被男人过分专注的视线灼红的。
“甚尔。”
鹿伏兎砂糖垂下眼,耳根发红,“不要盯着我看啊...”
视线里的灼//热,一直在不停烧着她的神经。
这也太让人难为情了。
少女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短靴分散羞耻感,却不知这个动作让纤细脖颈勾出的曲线更加诱人。
男人喉结忍不住滚了滚,哑声道:“衣服给我,还有靴子和……短裙。”
“不然待会儿会弄湿。”
他说道。
鹿伏兎砂糖闻言,脸上更是燥热。
抿了抿唇,她先将羽绒服递了过去。
随即抬脚,准备月兑靴子。
就在这时,甚尔忽然蹲下身,握住她的小腿肚说了声“别动”,就将她脚上的靴子月兑下。
因为穿得是百褶裙,所以腿上搭配的是一条稍紧的过膝长袜。
长袜紧紧包裹着修长的腿部,在绝对领域的位置压出青春十足的丰弹感。
眼看甚尔准备“好心”地帮忙月兑袜子,她赶忙将腿收起,紧紧贴上浴台冰凉的台面,慌忙道:“我可以自己来!!”
虽然现在的气氛已经很成人了,之后更是有99.9%的可能性是要做些属于成人之间的不可描述的事……
但是!!
月兑过膝袜真的太那个什么了,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甚尔闻言,有些失望地“啧”了一声,还是顺着她,起身靠在了浴室墙上。
鹿伏兎砂糖也不敢抬头去看,只是顺着大腿中部的过膝袜边缘一卷,飞快地将包在腿上深灰色的袜子褪了下来,露出一双纤细莹白的腿。
熟悉的红痕在少女姣好的腿上也是四处漫布。
尤其是在浴室清晰的灯光下,更是显眼。
但这一次鹿伏兎砂糖再没有遮掩,只是在察觉到甚尔的视线落下之时,僵硬了一瞬。
——甚尔会觉得难看吗?
少女抿了抿唇,腿不安地缩了缩,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才抬眼去看他。
甚尔还是身形懒散地靠着墙,落发扫过英俊的眉眼,暗绿的眼映出一片浅红的伤痕。
像是在心疼她一样。
少女的心蓦得一轻。
她想了想,伸手将眼睛里的有色瞳片摘了下来,轻轻一跳,光着脚落在了地上。
“洗澡吗?”
她仰起眼,声音放得很轻。
“洗。”
甚尔眼眸深沉地看了她许久,走到浴缸边将水打开。
瞬间,朦胧的水汽在不大的浴室内弥漫。
鹿伏兎砂糖眼一闭,就将身上的V领毛衣和短裙去掉,光着脚直接跨进浴缸,不带一点迟疑的抱膝坐了下来。
她怕稍微慢一步,自己会忍不住落荒而逃。
出水口的热水放得很快,从没过脚趾到没过胸口,只一会儿就装满了大半的浴缸。
但她依旧没敢睁眼。
失去视觉后,耳朵就变得格外灵敏。
她听到了衣物摩擦的声音,随着男人跨入的动作,没至胸位的水线猛地涨到了肩膀位置。
鹿伏兎砂糖只觉得心跳得厉害。
浴室里的灯光很亮,浴缸里的水也清澈一片,所以她在这里无所遁形。
这是她决定好的。
她说过,下一次,会给甚尔看到她的“秘密”。
曾经被看见过,或者从来没被看见过的,此时此刻都被少女毫无保留地告知。
甚尔的目光一寸寸,一点点地辗转过少女身体各处。每一处,几乎都称得上惨烈。
咬痕,刀痕,撕裂痕……
多到了数不清的地步。
眉眼阴戾地沉下,男人胸腔里那颗从来都无所谓,不为自己也不再他人所动的心脏,因为少女生出撕扯般的疼痛。
那些伤痕更像是长在他心上的荆棘,狠狠地不停往最深处绞,让他喉咙发紧,连呼吸都觉得难耐。
沉默片刻,甚尔抬手按住少女的后脑勺,将她压到了浴缸边缘。
鹿伏兎砂糖被浴缸冰凉的触感一激灵,睫毛一阵颤,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
甚尔离她离得很近,连呼吸似乎都在交融。
宽大的手掌贴心地垫在她脑袋与浴缸之间,所以她并不觉得这个姿势有多难受。
......就是有些羞耻度报表。
鹿伏兎砂糖紧张得大气不敢喘一口。
她身上素白的内衣早已被水浸透打湿,一览无余。而甚尔身下的乌袴更是被贴紧了肌肉,不逞多让。
“我看见了。”
甚尔垂头地在她耳畔低低沉沉的说了一句,她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疾风暴雨般的口勿便落了下来。
像是对她藏起来的秘密做出的回应一般。
——你所深藏的“秘密”,于我而言从不是难堪。
鹿伏兎砂糖泡在水里。
大概是泡了太久,浴室蒸腾的水汽没了多余的空间扩散,索性开始浸入她的眼瞳。
乌黑的猫眼慢慢萦绕上模糊的水汽,那水汽再慢慢汇聚,凝成潋滟的水光。
她昏昏沉沉地望着积水的地板。那些散落的水流四处聚拢,凝成汹涌的潮涌,将她全然吞没。
耳边有水声响起。
“等我。”
低哑的声音,像是即将降下的暴雨前兆。
所以,他看见了她难堪秘密的全貌,也依旧渴望她吗....?
脑中一股冲动传来,鹿伏兎砂糖伸手阻止了甚尔的动作。
“没关系。”
少女仰起头,纤长的睫毛微颤,脖颈染上薄红,却固执地不再闪躲。
“不是说,要给我一个更漂亮的“甚尔”吗?”
闻言,男人暗绿的眼彻底沉沦。
“大小姐。”
他勾头口勿上少女的唇,“说出这种可怕的话,待会就算哭出来,我也不会停下来的....”
鹿伏兎砂糖眨了眨眼,对他的话并不放在心上。
她想,她怎么可能会哭呢!
于是乎———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的水汽散了又聚,聚了又散,地板上不停凝出现一滩接一滩的水洼,但潮汐却从未停止。
这时,一滴水珠从光滑的镜面滑落,抹去雾气后,恰好清晰地映照出少女不住哭泣的眼。
那眼泪滴答滴答,落入水洼。
就好像是————
种子即将破土新生的预告。
第50章
冬日的黄昏总是暗得吓人。
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禅院似乎又下了一场雪。
院子前,鹿伏兎砂糖看着自己被积雪埋没小半的靴子,心底莫名有些不安。
禅院这里好像连雪都比别处的要沁人得多。
隔着绵软暖和的雪地靴,她脚上的皮肤甚至都能感觉到丝丝阴冷的寒意。
“怎么了?”
甚尔见她停下,也跟着顿住脚步,懒散地侧眸问,“不想回去?”
游刃有余的模样,大有她说一声不回去,他就能再带他出去浪上N夜的感觉。
——不了,真的不了。
鹿伏兎砂糖麻着脸想。
浑身被吮/吸的地方现在还依旧发着烫。
瞅着男人深不见底的眼瞳,她脑子里不自觉就回放起了自己在这双眼睛的凝视下哭得泣不成声的狼狈模样。脸颊一红,少女赶忙朝前走了两步,生怕甚尔又拉着她调头。
“要回去。”
她飞快地说,“不然奈绪会担心的!”
一晚上加大半个白天,这人居然还一副不累的样子....
天与咒缚,恐怖如斯。
鹿伏兎砂糖觉得所谓“牛与耕地”理论,完全不适合用在甚尔这种非人类身上。
不过……等等!
鹿伏兎砂糖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样,懵逼地眨了眨眼。
她是不是也有点不对劲啊?
除了身上有点软和丢脸的哭了很久之外,既没有晕过去,也没有觉得难受之类的,和她看的漫画完全不符合。
难不成.....其实她在这方面也天赋异禀吗??
思维逐渐生草的少女表情变得莫名深沉起来。
“奈绪?”
甚尔凉悠悠地念出名字,视线扫过她不久前被亲吻过的侧脸,意义不明道,“还挺受欢迎的。”
“这不是明摆着吗?”
鹿伏兎砂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奈绪不仅脾气好,长得可爱,还有一手神仙按摩技术,这种妹妹谁不喜欢啊?!。
反正她很喜欢。
甚尔见她一副心不领神不会的模样,唇角轻挑,伸手重新握住少女的手,朝前走道:“嗯,是明摆着。”
———明摆着想和他抢人。
鹿伏兎砂糖总觉得甚尔的话听起来一股子阴阳怪气味,但是她又说不上具体的,索性选择放弃思考。
反正,甚尔阴阳怪气说话也不是一两天了。
虽然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甚尔基本上都是一副懒懒散散、挺不正经的样子,但对于禅院里的人或事,他的眉眼永远讥讽而冷漠。
不长的小径在两人一言一语间很快走完。
鹿伏兎砂糖看着男人消失在雪线之外的身影,转身刚跨上长廊,障子便“唰”地被从里打开,露出一张清丽可爱的少女脸。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奈绪见到她眼前一亮,赶忙将障子打开大半,迎了出来。
“奈绪,你是不是等了我好久?”
鹿伏兎砂糖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下,“抱歉,没能提前告诉你。”
“没关系,小姐回来就好。”
奈绪弯起杏眼,伸手就牵住她就往里走,边走边说,“手好冰,小姐受凉了吗?”
鹿伏兎砂糖见她不生气,松了口气,乖乖让她拉着,慢吞吞说道:“好像是有点,外面积了很多雪。”
“嗯,昨夜下了很大的雪。”
少女一路牵着她坐到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准备好的花团软垫上,轻声说了句“小姐稍微等我一下”,便出了房间。
鹿伏兎砂糖托着腮,随意扫过一旁的落地镜,愣了一下。
她的眼睛是黑色的。
掩盖瞳色的色片昨天晚上被她摘了下来,她也没带更换备用的。本来准备回来前随便去店里买一副,结果都回到禅院了,她也没记起来这件事。
美色误人啊!
鹿伏兎砂糖叹了口气,亡羊补牢般赶紧翻出一副色片戴上。
对于自己的替身事业,她似乎越发不上心了。
戴上没一会儿,奈绪端着一小碗红豆年糕汤回来了。
瓷白的薄碗,被熬得粘稠香甜的红豆呈现迷人的深豆沙红。雪白软糯的年糕软乎乎的泡在里面,让人一看就暖上了心口。
“还有些烫。”
奈绪将红豆年糕汤轻放在一旁的小矮桌上,跪坐在少女面前,弯唇一笑,“小姐的瞳色变了呢。”
“……”
好吧,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不过。
鹿伏兎砂糖看着眼前盈盈含笑,似乎毫不介意她眼睛不对的奈绪,踌躇片刻后,还是将困惑在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
“奈绪。”
她眼眸清润,“你是不是知道我和甚尔....”
呃...
她突然卡主,有些纠结该怎么描述她和甚尔的关系。
毕竟从奈绪的角度来看,怎么想他们都像是那种豪门狗血剧里才会出现的什么背德の叔嫂,这类迷之禁忌恋。
但实际上,她和甚尔拿的是青梅竹马再续前缘剧本。
虽然,这个剧本只有她单方面知道。
就在她斟酌怎么继续时,奈绪仿佛知道了她的难处,看着她点了点头,“我知道小姐喜欢甚尔大人。”
她语气温和,“小姐大概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说着,她垂下睫毛遮住深褐的双眼,“看到甚尔大人的时候,小姐的眼睛总是在闪光。”
像是耀眼的星子一样,怎么都藏不住。
禅院的人不会有这种眼神。
连自己都活在淤泥里,又怎么可能会有那种眼神。如果是他们所喜爱的,最多是用欲望化为缰绳,拖着喜爱之人一起沉溺在这潭名为禅院的死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