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少卿实在生涩,不得章法,草草蹂.躏,压根比不得唇下的细雪生香。
鱼姒却不知道,一心只等他快点满足,可他的唇吻来吻去,从前没有过的吮咬细噬都无师自通了,让鱼姒更加烦躁。
有什么好亲的?!这么喜欢,当年怎么不见他心驰神揺、与她共度苦短春宵?!
鱼姒越想越生气,就算一点也不喜欢,就算一点兴致也没有,何至于给她一个永生难忘的新婚夜?!
叫她一想起来,甚至忍不住憎恨他!
剧烈喘息方响,鱼姒就毫不留情利落下床,衣襟也来不及理就闪身出了门。
柳静眠犹豫走近,纠结不已:“小青鱼,你要不要找个地方先坐下?”
鱼姒:……
鱼姒:“我好端端的,站也不行了?”
柳静眠:“可?”
鱼姒面无表情理了理衣领:“可?”
柳静眠悟了。
她深感佩服:“想不到晏少卿定力如此非凡。”
鱼姒心头一梗,更加恼怒。可不是么,全天下就他最定力非凡!
柳下惠见到他也要甘拜下风!!
第70章 分床
气也要气死了, 鱼姒俏脸冰冷,转而问道:“今天怎么了?”
柳静眠严肃起来,凑到她耳畔细语。
鱼姒听得也凝起神色, 宋家竟和贺家有着这样的勾当?!
“你这边又怎么了?”柳静眠问。
鱼姒便把被贺夫人请去后院而后发生的事都细细讲了,柳静眠亦惊怒不已:“她怎么敢!”
如此目无王法, 谁听了不为之震怒?
鱼姒已经从怒气中缓过神, 这会儿更在意柳静眠遇到的事,想到两边中不可或缺的一个关键所在, 她冷静道:“贺夫人今日真是忙。”
谁说不是呢,一边要引她窥宋贺之私, 一边又引动贺家内乱,柳静眠心下也是感慨,感慨了片刻, 忽然又凑近鱼姒:“有件事还没与你说。”
还有事没说?
今日究竟发生了多少事?
柳静眠刚要说起方才的捉奸,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喧哗。
新娘子都逃婚了,还有什么能惊动贺家上下、满座宾客?
柳静眠凝神听了会儿, 神色越来越奇怪:“好像……是张捕头?”
她看向鱼姒:“今日之事, 惊动官府,她难道不怕打草惊蛇吗?”
的确很令人难以捉摸, 鱼姒也不得其解,柳静眠思定, 道:“我去看看, 若不回来就使人告诉你一声, 贺嫤现在自顾不暇, 还有温氏在,你们应当出不了什么事,待收拾收拾也便回家吧。”
鱼姒点点头, 嘱咐:“即使有衙门的人在,你也要小心,我这里只是贺嫤,你那里却是……”
言尽于此,心照不宣。
柳静眠方走,府医也回来了,鱼姒又气上心头,动也不动,让府医直接把药灌进去。
·
晏少卿醒来的时候,天色稍暗,看起来像是酉时。
浑身绵软无力,更有疲惫令他诧异,这种虚弱的……
未及思,他霎时掀开被子要下床,口中唤:“青娘!”
木檀的声音在外面:“少夫人在厢房,少爷醒了?”
在厢房?他们回家了?
晏少卿披了衣裳,也顾不得衣冠不整,直往厢房去。
青娘果真在厢房,正全神贯注看书,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紧绷的心神放松下来,他急急上前,想要将她上上下下看一遍。
鱼姒明明眼也没抬,却敏锐躲过了他将将抚到鬓边的手。
晏少卿一愣:“青娘?”
鱼姒嗯了一声,合上书起身便要走。
晏少卿彻底懵了,下意识抓住她的袖子。
拉扯轻微,但鱼姒就是更生气了。
她面无表情转过头,低眸看向他的手,一字一顿:“放开。”
冰冷又无情,叫晏少卿心头一凉,浑噩的神志甚至在想,难道他又在做梦?
“青娘,对不起,是我错了……”他也只能如梦中一样喃喃认错,没有半分辩解的余地。
鱼姒听得好笑,他又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他知道什么。
妻子娶回家,想碰还是不想碰,不都是随他的心意吗?
他哪里有错?
都是她的错,她不该痴心妄想,不该念念不忘,更不该长成让他索然无味的模样。
“放,开。”
攥着荷青袖摆的修长手指僵了许久,一点点松开。
不知道为什么,鱼姒更生气了,她霍然回身,微微笑道:“夫君,已经过了这么久,也许山长就快要通知启程了,你不整理一下自己的文赋吗?”
“夫君才思敏捷,想来一定满书房都是文稿了?整理许整理不完,夫君不若就在书房歇下吧,也好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妾身就不打扰夫君正事了。”
随着尾音愈冷,她沉着脸不紧不慢理好衣袖,扭头昂首阔步走了。
厢房里变得冷冷清清,愈发安静。
晏少卿突然清醒过来。
不对,这不是梦。
梦里的青娘从来不掩厌恶,看着他的时候是满目的恨意,恨不得从未见过他一样。
难以言喻的庆幸席卷全身,宛若劫后余生,他长长舒了口气,终于敢抬眼看向她消失的方向。
毫无疑问,青娘很生气。
为什么?
记忆全盘回笼,得知青娘出事时的头脑空白,发现中计后的愕然惊怒,随之而来的意识昏迷,再到燥热升腾而起……
忆起手上……晏少卿心下大窘,他从未做过那等、那等恣意纵情的事,更不用提那时他还箍住青娘,埋头细吻……
即使有药性之故,也着实放浪形骸,简直不堪回首。
正要略过时,他忽然发现不对之处。
那个时候,青娘好像就已经很生气,一点儿也不想管他的样子。
晏少卿不禁细思起来,难道……青娘是气他大意中计?
若只是迷药,也许青娘不会气那般厉害,偏偏还有脏东西,万一有什么差错,自己岂不是要对不起青娘?
就算不论这遭,青娘及时赶到,可要为他解除药性,还是在别人家里,也着实荒唐,青娘恼羞成怒,生气也是情有可原。
应当就是这些原因,晏少卿思定,不禁又松了口气。
本就是他的错,伏低做小也好,全然揽错也好,都是该的。
青娘想叫他睡书房,睡就是了。
只要能叫青娘消气,哪怕睡院里也行。
·
将要入夜,家里却灯火通明,倒腾的动静实在太大,鱼姒越听越气,可恨耳朵还闭不上,只能听着。
晏少卿忐忑地掀开帘子,见到鱼姒正抱着枕头气咻咻的,桃花眼圆瞪,说不出的可爱。
想想便罢了,他也知道,若夸出口,只会火上浇油。
“咳,青娘……”
“夫君怎么回来了?有什么东西忘了吗?让人来取就是了,怎么还亲自回来?”还没说一句话,她立刻点了爆竹一样噼里啪啦呛起来。
又娇又辣。
意识到心神微荡,晏少卿立马在心里严厉谴责自己不合时宜的心猿意马,又咳了一声:“我是想说……”
“没有忘东西?那夫君回来做什么?想说什么?什么也不必说,夫君快回书房吧,万一别人毛手毛脚碰坏了夫君的纸笔怎么办?”
“……”
晏少卿挣扎:“那日……”
鱼姒瞪着他:“什么那日?没有那日!夫君不必再说了,快回去吧!”
一想起来,她只觉得像被迎面甩了耳光,此生从没有过的屈辱,皆是他给予。
晏少卿还想再软言哄一哄,可是看清她泛起红的眼圈儿,张口却无言。
他低声道:“……好。”
是他惹她生气,怎能还顾左右而言他想借着机会哄哄她?
老老实实任由出气便是。
清寥颀长的背影消失,鱼姒瞪了许久,猛地一把将枕头丢了下去。
樱桃差点被砸了个正着,她大气不敢出,原本想商量的也不敢商量了,只好支支吾吾道:“小姐,时候不早,要不要洗漱安歇?”
当然要洗漱安歇,不仅要洗漱安歇,还要好吃好喝、身体康健。
怎么能和自己过不去。
月上中天,书房被皎洁清冷的月华笼罩,映入窗来,疏影横斜。
明明已经是暖春,罗汉床上也铺得妥帖,但晏少卿就是觉得衾寒枕冷,无边的孤寂寥落几乎要将他吞噬。
真不知从前因着备考连宿书房的自己是怎么忍耐下来的。
青娘那样温软,睡在他身上,好像心头也一样被温温软软侵占,令他四肢百骸都淌着满足。
而现在,怀里空空荡荡,心头也就空空荡荡。
翻来覆去,又过了半个时辰,晏少卿睁开了眼。
门仿佛被敲了敲,樱桃一惊,醒了过来。
“是我。”是木檀。
晏少卿看着木檀把樱桃领到僻静处,三步并作两步轻悄进了门。
房中没有灯,但晏少卿已经轻车熟路到了床前、撩开床帐。
满枕青丝在泄进来的月色下宛若水纹静漾。
想与青娘相拥,想吻她眉眼,想抚她柔软温热的脸颊。
真不想离开。
·
“你是不是有事与我说?”鱼姒对着铜镜偏脸摸了摸顺滑的髻,顺便看了眼樱桃。
樱桃的确有事,她忐忑俯身到她耳畔:“昨夜三更木檀寻我说事,回来的时候,我好像看见姑爷从房中出来……”
纤长漂亮的手顿在乌黑亮丽的发上。
樱桃更低声:“是我不好,没能……”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人家学识渊博,会调虎离山,防不住怎么能怪你?”
都咬牙切齿了……樱桃彻底闭嘴,不敢再开口。
鱼姒气得神志不清,连梳洗也不管了,立时就气势汹汹往书房去。
他能说圆房延期,凭什么她分房他却恬不知耻半夜潜进来?!!
真是看不出来,平日动不动就脸红,原来却根本是厚颜无耻之人!!!
木檀见着鱼姒气咻咻过来,还想通风报信,结果就被樱桃拦了个正着。
“嘭——”
“晏少卿!你昨夜做什么了!”
笔掉落下来,墨迹四溅,但它的主人已经无暇顾及。
“青娘,你听我解释……”晏少卿快步到鱼姒面前,张口欲辩。
鱼姒已经气昏了头:“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难道你没有支开樱桃潜进房里吗?!”
这个确凿没办法辩解。
晏少卿:“可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看了看不成?!”
看他一副被说中的模样,鱼姒冷笑:“妾身姿色平平,也入不了夫君的眼,哪值得夫君趁夜而窥。”
这话已不是离谱能形容,辩驳脱口而出:“青娘分明是最美丽可爱——”
“住口!”
鱼姒瞪着他,“夫君说这些甜言蜜语难道不亏心吗!”
“什么亏心?我如何不知!”晏少卿直直望着她,“在我心里,青娘本就是最美丽可爱,天上地下也找不出比青娘更美丽可爱之人!”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房中霎时静不可闻。
第71章 甜蜜谎言
两厢对望, 鱼姒率先败下阵来。
男人的甜言蜜语若能信,母猪也能上树了。
她竭力忽视他不躲不闪坚定不移的视线,继续算账:“所以夫君是承认昨夜偷潜入房了?”
事到如今, 还有什么不能承认的?晏少卿一错不错地看着她说:“是,昨夜我怀中空荡, 心头寂寥, 实在忍不住思念青娘,所以叫木檀支开樱桃, 进到房里,抚了抚青娘露在外面的发。”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她, 专注到再也看不到别的,他的承认好像不是承认,而是在与她剖明心意一样。
事实上, 也的确与剖明心意无异。
鱼姒心头又酸又涩,却偏偏,还有漫着一丝丝不可遏制的甜。
可那点甜头, 除了让她没有骨气地心软, 又有什么用?
她猛地转过身,语气又冷了下来:“左右无人知晓, 自然是夫君想怎么说怎么说,我不信也得信。”
“叫夫君心有杂念, 是妾身的不是, 不若这样, 自今日起, 我与阿眠同住,夫君也可沉下心好好准备拜访一事。”
晏少卿愕然:“青娘!”
鱼姒没有回头,纤腰秀背直挺挺的, 不知道是高傲还是逞强,就这样出了门。
柳静眠正用早膳,刚听人禀话说鱼姒来了,就见鱼姒出现在她面前。
脸若冰霜,看起来心情不妙。
严询知趣避开,柳静眠拉住鱼姒的手,担忧地问:“贺嫤又做什么了?”
不是贺嫤。
鱼姒实在是生气,她忍不住想要让人评理:“我问你,严大人有没有对你情难自抑的时候?”
柳静眠:……
还好严询走了。
在密友面前说些私房话也无不妥,柳静眠咳了一声:“有是有……”
鱼姒不等她尴尬,抛出第二个问题:“那男人若是在新婚夜对妻子说不圆房,能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