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秀平干脆扯了她的胳膊,将人挂了上来,身量倒是轻,背着不费力。
孙紫苑贴在他的背上,由他背着,看着他的耳朵,心里一软,忽然升腾出一股子愧疚之感。
她在背后别扭了半晌,才小声道:“我为我之前对你所做的一切感到抱歉……是我误会你了。”
这还是孙紫苑第一次这般温柔的同凌秀平讲话,他一时还有些不习惯,于是灿然笑道:“怎么,良心终于发现了?”
“发现了……她小声道。”
“发现就好,我顾念你和你兄长兄妹情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同你计较。”
这次孙紫苑没有反驳,而是乖乖巧巧的伏在他肩上。
一夜未睡,加上奔波良久,又痛哭了方才那么一场,孙紫苑困倦的不像样子,渐渐在他背上闭了眼。
……
待陆澜汐随着凌锦安回京时已经过了近半个月。寒山气候舒适,若不是大婚在即,非要在那住上一年半载才肯罢休。
马车缓缓停在王府门前,管家一行早就等候在门外。
一见凌锦安露头,马上迎上来,“王爷,您回来了。”
凌锦安下了马车,转身将陆澜汐抱下来,这才问:“二公子回来了?”
“已经回来了,前几日回来的,二公子一进门,老奴便遣人去寒山的府邸给您送了信。”
“知道了,我不在家的这阵子,府里可出了什么事?”
“回王爷,一切照旧。”
凌锦安微微点头,没在对管家问什么,转而拉着陆澜汐的手道:“秀平这次出门办事回来,带了很重要的消息,我先同他见一面,你先回去歇息,我可能要晚一些才回锦秀苑。”
“什么重要的事,我可以听吗?”陆澜汐浅浅一笑,“感觉你们都总是神神秘秘的,什么都不跟我说。”
她只是知道关于凌锦安的一切。
凌锦安捏了捏她的手指,“说到底,都是些政务上的事,又不是市井上的热闹,有什么可说的,怕你听了心烦而已。”
“锦安!”一人声自二人身后响起,唤的亲切。夫妻二人齐齐寻声望去。
第102章 醉酒
蒲怀玉自马上下来,……
蒲怀玉自马上下来, 来到二人面前。
陆澜汐微微颔首,“二皇子。”
蒲怀玉报以浅笑。
“你来的正是时候,我正要差人去请你呢。”凌锦安说道。
“我也是听你今日回来, 所以才赶着时辰来了。”
“澜汐,你先回锦秀苑歇着。”凌锦安侧头轻抚她的腰间说道。
“好, ”陆澜汐点头, 随之又朝二皇子笑道,“我先失陪了。”
随即, 由婢女撑着伞, 入了王府的大门。
……
凌秀平一听说兄长归来, 带着孙紫苑匆匆赶往书房, 一进门恰巧见蒲怀玉也在。
凌秀平说话也来不及拐弯,直接关了书房的门道:“大哥, 怀玉, 我这次去纪城有个大收获。”
二人没有插话,而是定睛看着他等着下文。
紧接着凌秀平又道:“纪城有人冒充我的名义招兵买马,据我所知, 纪城领军是陈爽,此人是杨行老狗的外甥。”
“此事当真?”蒲怀玉问道。
“千真万确, 他陈爽苛待官兵,又克扣他们的军饷, 在纪城名声极差, 征兵征不上来便命人四处去抓壮丁,即便如此,也远远不够。”
蒲怀玉同凌锦安对视一眼,二人似乎思绪交替一下,而后又听凌锦安道, “若我没记错,纪城驻军大约有三万人,如今各处都还算平息,他征兵做什么?若是顶了秀平的名,定然是知道秀平宽待手底下的兵将是出了名的,若是这样解释,也情由所原。”
“即便纪城天高皇帝远,他这件事就不怕东窗事发?”蒲怀玉自椅子上站起,眉目深锁。
“纪城那么远,来去一趟加在一起需得快马加鞭半个月的路程,那陈爽背靠杨行老狗,在纪城一家独大,定然是作威作福,谁又敢在他手底下将事情传出来,加之,若我没记错,那陈爽是个莽夫,没什么脑子,做出这样的事一点儿都不奇怪。”凌锦安展开玉骨折扇在身前轻扇两下,“他走这一步,明显是着急,若不然为何又抓壮丁又冒名顶替?”
话未说满,三个人面面相觑,心里这会儿已经有了个可怕的念头。
房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诡异起来。
“不仅如此,陈爽手段十分毒辣,”凌秀平终于将孙紫苑拉过来说道,“她叫孙紫苑,她的兄长孙辰之当初就是奔着我的名头去了军营,谁知到了那里才发现被骗,他一时气不过,私底下想要逃跑,再来到京城告状,谁知被人出卖,被陈爽下令给杀了……”
这些都是那日大壮同他们讲的,实际上不仅仅是死这么简单,生前还受过重刑,是那大壮偷偷同凌秀平讲的,今日凌秀平也根本没有将大壮说的细节都摊在明面说开,是为了孙紫苑心里能够好受一些。
尽管如此,孙紫苑每每听到这些,都会忍不住红了眼,眼角眉梢都噙着一股子恨意,牙咬的咯吱作响。
凌秀平瞧着孙紫苑的脸色顿了一顿,一时心里有些不忍,随之还是咬着牙接着道:“事后那陈爽还发下话来,这件事,谁若敢透露半句,杀无赦,所以,无人再敢造次,对外一个字都不敢说。”
“那陈爽,竟然这般猖狂。”蒲怀玉朝桌上重重一拍,一时盛怒。
“他不过是一介武夫,头脑有限,让他猖狂的不是纪城那一亩三分地,而是他背后的杨行老狗。”话未说尽,已然道了大概,杨行的身后是大皇子蒲贺元,这般着急的招兵买马,很难不让人怀疑。
“自从我和秀平回京的那天,他们就坐不住了。”蒲怀玉面容森寒,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凌锦安一直就觉着哪里不对,这会儿又无意扫过一旁孙紫苑,又想起前两日收到凌秀平的书信,里面也提及这孙紫苑的身世,不禁奇怪道:“既然你的兄长是死于陈爽之手,那你又是何时入府的,我记得,你在秀平身边有些日子了。”
这一问,让凌秀平和陆紫苑齐齐怔住,他当然不会告诉凌锦安她原本是混进王府打算刺杀他的!
于是他尴尬的笑了两声,随即上前来打岔道:“说来话长了,这不是重点,过后我再同你们细说。”
“孙紫苑,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凌秀平忙飞快的给孙紫苑递了个眼色,孙紫苑也不傻,早就听闻承安王的恶名,自然不敢在他面前露出马脚,于是憨憨的点了点头,收敛了情绪,转身便往门外跑。
这一举一动哪里逃得过凌锦安的双目,见凌秀平分明有袒护孙紫苑之意,看透不说透,也就轻浅笑笑,没再计较。
逃也似的离了书房,孙紫苑又不想回房,便胡乱在府里转悠,好在大热的天,也碰不见什么人影,转着转着便来到湖心水榭,本想上去坐坐,一只脚才踏上石阶,便见着有一人影坐在那里,仔细一瞧,竟然是承安王妃。
心想着,承安王都是那样狠辣的一个人,他的王妃也好不到哪里去,干脆别没事找事,将脚麻利收了回来,转身欲走,谁知还没走出两步,被人叫住。
“等一下!”陆澜汐回头正好瞧见孙紫苑。
孙紫苑表情扭曲,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乖乖转过头来,“王妃娘娘您叫我。”
“过来!”陆澜汐朝她招招手。
即便再不情愿,孙紫苑还是行至跟前。
她见这水榭只有陆澜汐一个人,不免有些好奇,“怎的王妃娘娘您自己坐在这里,方才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后半句是假的。
“你不也是一个人?”陆澜汐似是话中有话。
“我是个奴婢,当然一个人。”
“我看你不是。”那日凌秀平送来府邸的信她也大致看了一遍,虽然不清楚其中内情,可却提及孙紫苑此人,书信不长,凌秀平对她着墨倒多,再加上之前在凌秀平身边见过她几次,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普通侍女。
“我……”仅此一言,让孙紫苑无言以对,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对你兄长的事,也大致了解了一点,你心里应该很难过吧。”
说到这里,孙紫苑慢慢垂下肩膀,不知是陆澜汐的语气太过亲切温柔,让她卸下了防备,还是她本来就觉着这件事没什么值得隐瞒,于是轻轻点了下头,“是,难过的要死了,兄长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现在连他也去了,我一下子便觉着,没有家了。”
说到后面,孙紫苑又是一阵强忍的哽咽。
陆澜汐朝下看去,只见她双手捏了拳头,指节发白,像是忍耐的十分艰难。
她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若是想哭就哭吧,没人会怪你的。”
“不,我不哭,”孙紫苑咬着牙摇了摇头,硬生生的将眼泪逼了回去,“我要为我兄长报了仇再哭,现在哭,就是在向敌人示弱,兄长在天看见了也会心疼!”
虽然不知这是什么逻辑,可还是将陆澜汐给逗笑了,她抬手拍了拍石桌上一只青瓷的坛子说道:“本来我是从地窖里挑了坛果酒出来,打算在这水榭里吹着荷风自斟自饮,既然正好碰上你,咱们两个喝一场如何?”
此时孙紫苑才留意到石桌上摆着一坛子酒,只觉那坛子便十分好看诱人。
孙紫苑是小城来的丫头,早就没规矩惯了,即便来到王府,由凌秀平护着,也从没守过什么规矩,此刻见这王妃看似真心相邀,索性也顾不上许多,喝就喝。
于是一屁股坐下,手撑在那石桌上,应了句,“喝!”
……
约么过了近一个时辰,有婢女急匆匆的自旁处跑来,立于院中大声禀报道:“王爷,大事不妙,王妃娘娘她……王妃娘娘她出事了!”
书房里的三个人听的清晰,尤其是凌锦安,闻言几乎跳着从黄花梨木椅上起身,大步流星奔到门口,将门一把拉开忙问:“王妃怎么了?”
这猛然的劲头太过冲人,将小婢女吓得往后躲了一下,忙摆手道:“也没出什么大事,就是喝醉了。”
小婢女一时词穷,不知该如何形容她方才见到的那番场面。
“喝醉了?”凌锦安眉心一跳,“此刻王妃人在哪里?”
“是跟那个孙紫苑一起,在湖心水榭,您快去看看吧。”
小婢女话还没说完,便觉着有两阵风自身前刮过,定睛一看,是凌锦安大步跑了出去,凌秀平随之跟上。
来到湖心水榭两个人就傻了眼,众人纷纷给两个人让出路来,不敢靠前。
凌锦安上前,只见陆澜汐和孙紫苑两个人趴在石桌上一动不动,像两条死狗,他捏着陆澜汐的肩膀将人扶起来,只见眼前人就像是被人脱了骨,整个人软成一团,双目紧闭,一动也不懂,脸色红的发紫。
凌秀平再去瞧孙紫苑,也是一般无二,此时孙紫苑打了个浓重的酒嗝,一股酒气熏的凌秀平皱了眉,以手为扇在鼻子底下用力扇动几下,一脸嫌弃,“这是喝了多少!”
凌锦安觉着陆澜汐二人脸色不大对,目光扫到那石桌上的酒坛子上,拎起来闻了闻,脸色一变。
“怎么了哥?酒有问题?要不要请郎中过来看看?”凌秀平见凌锦安脸色不大对。
将酒坛搁下,凌锦安将陆澜汐打横抱起,似有深意的说了句,“倒是不必找郎中,你先将人抱回去吧!”
话毕,凌锦安抱着陆澜汐大步朝锦秀苑的方向行去。
反而是让凌秀平摸不到头脑,面对现在不省人事的孙紫苑他无处下手,最后心一横,将人像麻袋一般扛在了肩上……
行了一半的凌锦安忽然回过头来,眯眼瞧了凌秀平离开的方向,欲言又止。
第103章 打架
才入了锦秀苑的门,怀里的陆……
才入了锦秀苑的门, 怀里的陆澜汐便睁了睁眼,眼前一阵阵眩晕感袭来,手扯住他的衣襟艰难的唤了他一声:“锦安......我难受。”
“我知道, 别怕,马上回房了。”他瞧着陆澜汐这会脸色红的发紫, 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能尽力的去安慰她。
到了房间,他将屋里所有洒扫的婢女都遣了出去, 而后将人小心放倒在床榻上, 谁知才将人放下, 陆澜汐便贴了上来, 扯着他的衣襟起身,而后整个人都挂在她的身上, 一股热乎乎的酒气自她唇畔传来, 她目光迷离,将人圈住便踮起脚尖来凑到他脸前,二话不说将凌锦安的唇咬住。
酒气伴着热气, 凌锦安自是照单全收,只见陆澜汐此时几乎是生扑一般, 焦急的扯着他的衣带,二人带着自原地转了个圈, 陆澜汐重心不稳, 整个人朝前扑去,凌锦安被身后脚踏一绊,顺势朝后仰去,随后陆澜汐整个人爬了上来,对着他疯狂“撕咬”, 凌锦安还是第一次碰到这阵势,明知是因为喝了些不该喝的东西,却也劝不来让她冷静,现在她神智都有些不清楚,哪里还冷静的下来,只得先让她将火撒出来再说。
“凌锦安,我难受......”她将唇移到凌锦安的耳畔,这次换成她咬着他的耳垂重气。
凌锦安哪里受得了她来这个,喉结滚烫,上下一动,而后低沉着嗓音应了句:“我知道。”
而后翻身,将人压到身子底下。
陆澜汐仰面躺着,脸色这会儿已经红的没法看,脸比她上次发烧那次还要烫上几分,这会儿身上的衣衫尽数退去,仍旧没有任何好转。
她抬着手在身前胡乱的抓,凌锦安也不躲,只任凭她拿捏。
这回陆澜汐整个人都像是住到了云彩里,双脚不沾地,时而又像是落入滚烫的沸水中,闷热透不过来气。
一种灼烈感比之前每一次都要强烈。
本该是凌锦安下厨的时候,今日方觉,他成了陆澜汐口中的一道菜,且照比平时颇有些反客为主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