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秋微微一愣，努力理解着对方话语的内涵。
对方是十分强大的魔术师，不会察觉不到魔术礼装的存在，却十分肯定地断言她身上有强大的魔术回路，就像被医术高超的名医误诊一样可能性极低……也就是说她的身上真的有十分强大的魔术回路？
或许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因为“壁”的渐渐消失，始皇帝赠送给她的魔术礼装已经彻底融入了她的身体，成为了她的身体的一部分，而她本身具有学习魔术的适应性。
而之前太宰治推测她是“书”创造的生命体，这就显现出了另一件事，那就是两种力量在她身上重合了，又或者说无论是“书”，还是圣杯连接的“根源”，其实都是一种力量的不同体现，即“第三法”。
“看样子，你好像明白了什么。”老妇人简单打理了一下长长的披风，转过身道：“爷现在也明白你为何要收这个没有魔术回路的年轻人作为弟子了，他确实有着你没有的东西，作为弟子补全你是最好的结果，可不要被反噬了。”
明秋不由看向身边的太宰治，他也正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明秋看向那个绿色的背影，开口问道：“请问您是时钟塔创造科的君主伊诺莱·巴鲁叶雷塔·阿托洛霍姆吗？”
韦伯向她介绍过这些君主们的基本特征，尤其是对于她来说意义重大的创造科君主。
“正是。”
明秋正想说些什么挽留对方，太宰治忽然牵住了明秋的手，道：“等等。”他看向老妇人的背影，从容地开口道：“想要从这里获取些什么，至少不要用引诱的方法，君主阿托洛霍姆。”
明秋微微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已经完全被老人牵着走，完全陷在了“第三法”的头脑风暴之中。
倘若没有太宰治，她大概就会说出“我想实现第三法！在这个世界上活下来！”之类的激情宣言了吧……
太宰治像是自嘲一样勾起嘴角，道：“毕竟秋总是被别人利用她的愿望伤害，这样的意识我还是有的。”
明秋抬眼看着他，那双鸢色的眼睛虽然因为微笑而微微弯了起来，此时此刻里面却没有笑意，反而满是冰冷，紧紧地注视着对面的伊诺莱的背影。
这个人不再是她旁边的观察者了，他正在走进她的人生，与她一起向有光的地方走。
伊诺莱回过头，精明的老妇人对明秋露出一个笑容，道：“你的弟子很聪明，看来你们感情很好啊。”
明秋回握着太宰治的手，注视着对方蓝色的眼睛，道：“您到底有怎样的目的？我想我们可以合作。”
伊诺莱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
第89章 无法离开的视线
“织田小姐回来了啊。”梅尔文正和她打招呼,忽然看到她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人，有些好奇地问道：“这是……？”
明秋简单介绍道：“是一位认识的人呢。”
“这位年轻先生也是东洋魔术师吗？”梅尔文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太宰治。
太宰治自我介绍道：“我是秋的弟子哦。”
虽说他依旧穿着服务生的衣服，但外面多了一件西装外套,加上他气质出众,即使穿着服务生的衣服也不会泯然众人,当然，最亮眼的是他缠着的绷带,说不定在一些魔术师眼里会被当成什么特殊的魔术道具。
明秋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对上梅尔文的目光，顺着他的话开口道：“算是吧,梅尔文先生也可以这样理解……”
“织田,我回来了……”
明秋回过头，被韦伯虚弱的样子吓了一跳,道：“怎么了？”
韦伯软绵绵地开口道：“被她们缠着跳舞……”
明秋憋住笑容，夸赞道：“我就说嘛，现在的韦伯很有魅力哦。”
“这种魅力我才不要……”韦伯这样说着，目光却落到了她身边的太宰治身上，开口道：“这不是……那位先生吗？”
他默默咽下了“变.态”和“跟踪狂”的词汇,毕竟从直觉上来说，对方忽然跟在了织田身后,说不定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太宰治十分随和地打招呼道：“你好。”
“不过……你们刚刚是从外面进来的吧。”梅尔文的目光落在了明秋的裙摆上，上面还有雪融后留下的水渍。
如果不是外出了,明秋的裙摆上不会有这样的痕迹，但要是想去外面，必然要经过舞厅,梅尔文却完全没有看到过明秋的身影。
“这件事说来话长。”明秋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不小心弄脏了梅尔文先生借给我的礼服,抱歉……”
“这个倒是没什么关系。”梅尔文摊开手,露出从容温和的笑意，道：“毕竟只有美人才能衬托出衣服的美丽，就像月亮是因太阳而有光辉，正是因为织田小姐的美貌，这件礼服今日才能得到如此多的注目，这才是它应有的荣光。”
这一番话在任何人听来都忍不住心花怒放，即使是明秋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不过她身旁的太宰治的神情就没有那么乐观了，尽管没有什么细微的表情变化，但总觉得那副笑容背后多了些阴森。
韦伯急忙拍了拍梅尔文的胳膊，小声道：“梅尔文，你别说了……”
梅尔文却反过来开口道：“我已经确定他们两个的关系了，韦伯，你没戏了，对面一看就比你厉害……”
韦伯：“……你给我清醒一点啊！”
梅尔文丝毫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只是接着小声道：“一看就是十分在乎织田小姐，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织田小姐的动向。”
太宰治笑眯眯地开口道：“秋要不要和我一起跳舞啊？”
明秋立刻拒绝，“不要。”
“而且依照织田小姐的性格，即使是拒绝对方也是非常温柔的，只有他能收获织田小姐的冷脸……”
韦伯：“……你确定这是什么好事吗？”
梅尔文十分认真地回答道：“这说不定是一种反向吸引注意的方法。”
韦伯：“……”
“刚才秋明明都和梅尔文先生跳过了。”
明秋露出想要嫌弃却又强行忍住的表情，随后道：“一定要跳舞就去找别人好了。”
太宰治立刻向她投去“楚楚可怜”的目光。
明秋：“……”好可恨又可恶的目光……
“好吧……”
明秋话音刚落，太宰治已经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走向舞池，不知道他以前是否和别人跳过舞，明秋这个新手不免在心里有些担忧。
本来也只是赶鸭子上架的舞技，要是太宰治也和她一样差的话，场面岂不是会很尴尬。
明秋这样想着，手已经被太宰治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太宰治信誓旦旦地承诺道：“我很擅长跳舞。”
明秋看着他的笑容，总觉得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明秋忍不住小声嘟囔道：“我……我可是刚刚学会跳舞……”
“我不会让秋摔倒的。”
但愿如此……
明秋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自己接下来不会太倒霉，然后被太宰治带着在舞池里旋转起来。
此时播放的是一首很老的流行乐，旋律让人十分熟悉，采取了爵士风格来演奏，加上低沉的男声伴唱，仿佛情人耳语一般，显然十分适合平安夜这个西方的特殊节日的氛围，只要看看身边正在尽情舞蹈的人们就可以明白这一点。
虽说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魔术师家族，但遇上特别的节日也和普通人一样，喜欢热闹而欢快的氛围和世俗的活动。
明秋被太宰治带动着简单挪动步伐，目光却不由落在了不远处的座钟上，看着钟摆左右不断摇晃着，分针已经快要到十二的地方，也就是说秒钟只要再转几圈，在西方概念中的新年就要到了。
看来她的祈祷还是有效的，伴随着这首舒缓简单的歌曲跳完一支舞，拍卖会就要准备开始了。
在热闹的环境中，太宰治低声问道：“秋听过这首曲子吗？”
戴着手套的手搭在太宰治的肩上，明秋有些恍惚，抬头也只能看到他的双唇一开一合，只好道：“你说什么？”
太宰治微微眯起鸢色的眼睛，露出一个笑容，随后微微俯身，凑到了明秋耳边，询问道：“你听过这首歌吗？”
温热的气息充斥在耳间，明秋愣了一下，耳廓已经不听话的红了起来，她正要伸手推开太宰治，太宰治已经率先松开她的腰，接着舞曲的节奏与她分开，只是轻轻握着她的左手指尖。
然后在下一秒，她又旋转着回到了太宰治身边。
明秋只好清清嗓子，努力在不会太过靠近的距离开口，大声道：“只是觉得曲调很耳熟，不记得这首歌叫做什么名字了。”
“我听过这首歌哦。”太宰治带着笑意开口道：“秋想知道吗？”
这明显就是希望她追问的样子。
明秋流露出无奈的表情，随后道：“啊，那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啊？拜托太宰先生告诉我了。”
太宰治丝毫不在意她装模作样的问句，只是巧妙地引领着她在舞池的人群中旋转，然后拉近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好让明秋在舞蹈的时候不由自主地靠近他，于是那双笼罩着雾气的温柔紫眸总是紧紧地注视着他。
他低声道：“我的视线无法离开你……”
明秋微微一愣，当作没有听清的样子，问道：“什么？”
“是这首歌的名字。”太宰治再次开口道：“我的视线无法离开你。”
在这样的问题下，可以如此坦率地说出这句话。
萨克斯低沉的乐声与演唱的人声配合得恰到好处，加上需要旋转的舞姿，让明秋一时间有了目眩神迷的感觉，原本紧绷着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而带领着她舞蹈的人是太宰治，她也暂时可以抛弃可能会踩到对方的担忧，放心大胆地实践刚才梅尔文教给她的舞步，反正踩到了也无所谓。
不知不觉间，她的额头已经贴上了太宰治的下颌，两人像是依偎在一起的伴侣，跟随着音乐的节奏缓慢地摇摆着。
明秋忍不住盯着他的下巴出神。
深情低沉的歌词传来：
“如果你与我感同身受，请让我知晓一切为真。美妙如你令人难以置信，我的视线无法离你远去……”
太宰治忽然开口问道：“准备好了吗？”
明秋回过神，有些惊讶地抬起头，茫然地追问道：“准备什么？”
太宰治被她小猫睡醒一样的表情逗笑，随后轻声道：“开始了。”
舞曲忽然变得悠扬起来，萨克斯脱颖而出，鼓点和镲片配合着达成了高.潮。
踩着鼓点，向左、向右，然后旋转，后退、前进，两手紧紧相握，变换、相拥，丝绸的裙摆在木质地板上划出好看的弧度，布料摩擦着发出的声音分外柔和，束发丝带飘动着，伴随着主人的心神摇曳。
“亲爱的，我是否可以爱你？亲爱的，我请你温暖今夜。
亲爱的，我爱你，请相信我的话语。
我祈祷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我发现你已经为我在此驻足，所以让我来爱你吧。
亲爱的，我将会来爱你。”
明秋回过神，察觉到周围的人或打量、或欣赏、或惊艳的目光，本能地想要后退几步，太宰治却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她忍不住小声嘟囔道：“已经结束了吧，就算是表演也是有时限的……”
钟声忽然响了起来，太宰治鸢色的眼中倒映着明秋的身影，他微微俯身，开口道：“新年快乐。”
今天是西方的新年节日，周围的人都在相互祝福着对方，因此即使说出这样的话也并不突兀。
明秋眨眨眼，小声道：“你也是。”
楼上的几位魔术师正在交谈着，中间被众星捧月的一人正是创造科君主伊诺莱。
“看起来今年的拍卖会将会十分热闹，还出现了不少的新面孔啊，看来不少家族培养了许多优秀的苗子。”
“那个白色礼裙的少女是……威因兹家的调音师小子梅尔文带来的女伴？”
“即使是这么远的距离也可以感受到，那个孩子会是优秀的母体，如果是次女或者有兄弟的话……”
伊诺莱呵呵笑道：“不好意思，那是爷的弟子。”
原本围在她身边的几位古板魔术师家族的族长立刻露出了惊诧的表情，道：“您的弟子？苍崎小姐她……”
伊诺莱睥睨着几人，道：“这是爷的新弟子，时钟塔创造科的人，各位还有异议吗？”
众人沉默下来，随后又纷纷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没有……”
伊诺莱的前一位弟子、有着“伤痛之赤”称号的苍崎橙子是造诣极高的人偶师，如果有君主伊诺莱和苍崎橙子所庇护，即使明秋是再怎么优秀的母体，也没有人敢与她们这对师徒争夺，虽说魔术师们大多对于伦理和亲缘看得十分淡薄，但对于利益却是非常注重的，想要“虎口夺食”也要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
“那可真是不错啊，这个好消息就有劳诸位转达给其余人了。”
第90章 全员到齐的情况
“织田小姐不打算继续参加拍卖会了？”
“什么？织田你要放弃……虽说确实有一定的难度,但是这种机会太难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