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摔伤了脚的这件事……”
姚贝贝接话道：“是不是幸好你提醒了我，所以及时看了。我应该谢你。”
这么七拐八拐解释一遍，那她确实够幸运。事情就要看你怎么看。
姚贝贝觉得和顾清远聊了两句，整个人都顿悟了。
“你不是在怪我害你受伤？”顾清远却话锋一转，薄唇勾起，“我只是怕被你记恨上，负点责任而已。”
姚贝贝没想到。那天她说到因为顾清远打电话摔倒，刻意瞥他的那一眼，竟被他记在心里。
她有仓惶的刻意转开脸，望向远处，生硬转移话题：“走这么久，怎么还不到？”
顾清远勾唇浅笑，并未追究。毕竟，他很愿意负责。
*
聚会点是姚贝贝之前路过的一处二层小院内。
现代农家院的样式，满园的绿植和鲜花，惬意又温馨。
来门口迎他们的是一个精神抖擞的老者。
中气很足，拍着顾清远的肩膀说：“哎呦，稀客啊。我在这里住了小半年了，可难得能把你请来。”
“赵叔。”顾清远颔首，送上礼物。“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
赵绍安笑道：“你让人给我送得酒都喝不完，还拿什么礼物。”
他说着话，目光落在姚贝贝身上，又道：“哪找了个这么漂亮个小姑娘。”
姚贝贝上前一步，握手：“您好，我叫姚贝贝。”
赵绍安乐呵呵的又瞅一眼顾清远，也猜出个七七八八，热情道：“行了，别门口杵着了，进来聊。”
人不算多，不到十个。顾清远挨近姚贝贝低声给她介绍：“赵先生之前是一位画商，退休有些年头了。”
姚贝贝“哦”了一声，虽然没有接触过，却也大概能猜出，这位赵先生一定有十分强大的人脉圈。
她其实一直有做画展，成为大画家的梦想。可惜现实中，只能慢慢偏离了原定的方向。
毕竟人还是要挣钱吃饭的。
基本上会来这里聚会的人都互相认识。倒是姚贝贝因为陌生，又是顾清远带来的，格外受到关注。
招呼打了一圈，没看到昨天见过的安旭。
姚贝贝拿了一杯饮料，问顾清远：“怎么没见到昨天餐厅见得那位？”
顾清远淡声道：“很在意他？”
他拿酒的手微顿，神色间有些不易察觉的焦躁。
姚贝贝：“只是随口问，你提得那位易乐蓉，好像也不在。”
毕竟这里她只认识顾清远，和其他人既不认识，又很难融入。
话音刚落，就听到赵绍安中气十足的欢迎声。来人正是安旭，随他一起的是一个长发妩媚的女人。
远远地，安旭看到了站在一起的顾清远和姚贝贝，冲他俩吊儿郎当的挥了下手。
接着又低头对身边的女人说了什么，两人一起走过来。
安旭眉眼轻扬：“你们到这么早，看来是我们来晚了。”
顾清远：“刚到。”惜字如金，显然并不想和他多话。
他的注意力放到随安旭一起来得女人身上，态度温和许多：“你好，顾清远。”
女人笑道：“易乐蓉。其实我们之前就见过，只不过顾总大概不记得了。”
顾清远轻笑一下说：“是吗？抱歉。”可神态中全无抱歉之意。
他扭头看了一眼姚贝贝。姚贝贝会意，正要说话，却又被易乐蓉截断。
“不记得没关系。现在认识也不晚。”
她浅笑嫣嫣，对顾清远表现出了十足的兴趣。
姚贝贝轻咳一声说：“你好。”
易乐蓉似乎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姚贝贝，打量着她，才伸出手轻握了下她的：“你好。”
打了招呼，却又不给姚贝贝说话的机会。反而对顾清远说：“顾总，带得女伴很漂亮啊。”
姚贝贝内心陡生失望，显然对方的心思完全在顾清远身上。
顾清远不置可否，只是说：“谢谢。”即不赞成，也不否认。
安旭看了热闹，心情愉悦，冲姚贝贝挑挑眉：“赵叔的烧烤料一绝，要不要去尝尝？”
姚贝贝征询顾清远的意见：“行吗？我帮你烤点东西过来。”
顾清远说：“随你。”清冽的嗓音似乎隐着不悦。
可姚贝贝不想在这里当电灯泡。易乐蓉的眼睛快要把她扫成筛子了。
安旭和姚贝贝并排走在一起。安旭拖声带调说：“易小姐仰慕顾总很久了，现在见着了，你说是不是缘分？”
姚贝贝敷衍道：“大概。”
她直觉顾清远并不会喜欢别人在谈论他的八卦。她可不想得罪顾清远。
安旭丝毫不在意姚贝贝冷淡的态度，兀自起劲：“你觉得怎么样？他们两个看着般配吗？”
姚贝贝忽地睨了安旭一眼：“你……喜欢他俩哪个？怎么对他们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安旭一顿，忽地大笑起来。引得顾清远都看了过来，他眸色幽深，周身仿佛都罩上了一层寒霜。
易乐蓉察言观色，不禁问道：“顾总好像很在意姚小姐？”
顾清远敛了神色，不答反问：“听说易小姐最近在研究岩彩？”
那头安旭好不容易收住笑，眼神戏谑看着姚贝贝说：“如果，我是对你感兴趣呢？”
姚贝贝目光在安旭脸上短暂停留片刻说：“我对赵老先生的烤肉料更感兴趣。”
“小姑娘，有眼光。”赵绍安端着盘子，喜笑颜开，“我这烤肉料的配方是一个大厨给的，可不外传的。”
安旭散漫轻笑：“哎。那我是不如你这烤肉料。”
赵绍安把肉放到烤架上，刷上酱料，和姚贝贝搭话：“你做什么工作的？”
姚贝贝：“插画师。”她一面说，一面帮忙放上炭火。
赵绍安眼底一亮：“你是上学就学得绘画？”
不知不觉两个人聊了起来。赵绍安很擅长引导话题，从姚贝贝擅长的水墨，又聊到了岩彩。
赵绍安说：“岩彩是个好方向。这也是我们文化传承的一部分。我之前就写过这方面的一些资料。你感兴趣的话，我就送给你。”
意外之喜，让姚贝贝心情愉悦起来。她拿了刚烤好的肉串，忍不住想要和顾清远分享。
还未走到顾清远身边，就听见易乐蓉问：“顾总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顾清远神色波澜不惊，沉顿片刻说：“或许。”
应付半天，他已经失了耐心。转身要走，恰巧看到站着不远处一脸惊讶的姚贝贝。
四目相对，他微抿着的薄唇不由淡淡勾起，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来。
第18章
姚贝贝微怔，总觉得顾清远的目光似乎有些直白和热烈。
好像是在看她，又好像是在透过她看什么人。
这种感觉转瞬即逝，还没等她抓住点什么。就看见推开院门进来的顾云帆。
姚贝贝微怔，接着皱起眉头，显然顾云帆肯定是来找她的。
顾云帆一身运动休闲打扮，进来后，便开始张望着找人。
见到姚贝贝后，眼底一亮，接着毫不犹豫的向她走来。
顾清远徇着姚贝贝的目光看过去，也发现了顾云帆。
“小叔。”顾云帆顿了下脚步，跟顾清远打了个招呼，直奔姚贝贝而去。
可是还没走两步，却被顾清远叫住：“来这里干什么？”
顾云帆一抬眼，这才发现大家都看了过来。
顾云帆只好先去和赵绍安打招呼：“赵叔，又做什么好吃的呢？”
赵绍安抬头看是顾云帆，笑道：“今天这是怎么了？叔侄俩都到齐了。”
顾云帆：“还不是因为想你了。”
他拿起一根烤串尝了尝，又没正形地夸了两句，再去寻姚贝贝。
可刚刚还站在花架边上的人却已经不见了。
顾清远倒是倚着长椅，正看着他，眸色淡然。
“小叔。看到贝贝了吗？”顾云帆焦急问道。
顾清远：“外面。”他面无表情，辨不出情绪，只让人觉得冷冰冰的。
顾云帆此时无暇顾及其他，一心只想找人。急匆匆追了出去。
姚贝贝专程等顾云帆出来。是以站在台阶尽头的枫树下，并未离开。
顾云帆推门出来，焦急之色溢于言表，三两步从台阶上跃下。
到了姚贝贝身边，脸上不禁露出惊喜：“你在这里等我。”
姚贝贝说：“是。”
顾云帆：“你的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
姚贝贝：“坏了。”
顾云帆见姚贝贝肯理他，只觉得似有转机，眼尾微挑问：“什么时候回去？”
“顾云帆。”姚贝贝突然十分正式的喊他的名字，语气严肃，“你收到律师函了吗？”
顾云帆想也没想说：“收到了，是我的错。这件事我已经在解决了。”
姚贝贝嘲弄的笑了下：“其实是我错了。我们最大的问题你知道在哪吗？是价值观不同。”
他那么轻轻松松说出自己错的时候，显然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赔偿几十万，哪怕是几百万，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数字。
顾云帆拧眉道：“我真的知道了。我和赵念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和她以后不会有联系了。”
那天赵念私自做主，发了那条微博之后。他去找了她。
因为他的强硬要求，赵念愤怒之下，删了微博。顾云帆心里清楚，两个人的关系大约也走到了尽头。
可这确实是赵念做错了，她自小比较娇纵，他忍让她颇多。
走时，赵念红着眼睛泪眼婆娑，冲他喊：“顾云帆！我一直都看错你了！为了个女人，你就这么对我吗？”
顾云帆没忍心回头看她。他只说：“为了你，我已经做得够多了。”
可这次，不管两个人之间有再深的情分。他都不想为了赵念，伤害姚贝贝。
为了再次让姚贝贝信他，顾云帆说：“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她打电话再说一遍。”
姚贝贝冷眼瞧他：“和赵念什么关系？你不觉得你欠的是擅自糟蹋了我的心血吗？”
“你生来就什么都不少。从来不用为了什么去费劲脑汁。所以你也不懂我为什么生气。在你看来几十万赔了就是。可在我，这些作品都刻着我的名字，是我人生的一部分。”
“如果你最重要的东西被人砸了，污了，揉碎了，还要把脏水泼到你身上，你怎么想？”
“顾云帆，我们不合适。即使没有赵念，我们也总有一天会分道扬镳。”
话说完，姚贝贝走了。顾云帆没有去追，他怔怔的站在原地，良久。
直到听到脚步声，顾云帆才蹭了下眼睛转过身来。只是潮红的眼眶，出卖了主人此刻的情绪。
顾清远深深看他一眼说：“晚上不好开车，住酒店吧。”
“小叔。”顾云帆喊他，“如果我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要怎么做别人才能原谅我。”
顾清远轻描淡写的说：“有些东西错过了，是没办法挽回的。”
顾云帆眼底眸光陡然暗下去，他垂眸自言自语道：“是吗？”
*
晚上写了一些方案，画了几张随笔。差不多已经十二点了。
姚贝贝没有手机，只能拿平板刷刷微博。
一上线，就被不停艾特的信息塞满。
她点开才发现，从这件事一开始就沉默的远帆游戏终于发声了。
声明十分简单诚恳，如实讲述了最近发生的一切。
向姚贝贝道歉的同时，又谴责了西谷服饰扭曲事实的行为。
并称，所有图片当时只是赠予对方做宣传用。会对对方追究法律责任。
评论里面也已经炸开了，相比西谷服饰下面哭天抢地，要求西谷服饰的赵念出来解释。姚贝贝这边几乎可以说是欢天喜地。
“怪不得删那么快，原来是翻车被人家揪出来了。”
“谎话真是张口就来，说不准白富美的人设也是假的。”
“预言家，刀了。白富美人设真是假的！还当过小三呢！”
“哪呢？我要吃瓜！朋友给指个路！”
姚贝贝顺着指路点进去。发现是一个小号，也就阴阳怪气说了两句。
“买图是假的，白富美也是假的。赵念你还有什么是真的？”
“早些年就认清你了，茶里茶气。和别人的男朋友腻腻歪歪，还跟人家装姐妹情深。”
“看了一圈，可笑死我了。原来被老情人卖了。”
本来这条微博也没引起特别的关注。坏就坏在，赵念的粉丝去人家微博下面骂人。
这博主也不是个好欺负的，直接耍横艾特了西谷服饰：“我说得有半句假话，欢迎赵念来告我@西谷服饰。”
紧接着，夏静转发了。还配了个吃瓜的表情。这下各个营销号都吃了瓜。
没想到本来是是圈子内的一件事，一下子发酵起来，甚至还上了热搜。
当事人的微博评论转发几乎是直线上升。
许多人在猜测那个所谓的老情人是不是远帆游戏的老板。
吃瓜看热闹的网友甚至也摸到了姚贝贝的微博下面。
一时间，姚贝贝竟然涨了许多粉，甚至有人发现喜欢上她的画，一直在问能不能约稿。
姚贝贝没有手机，就给夏静发了条微博私信。
“你转发这个，认识的？”
姚贝贝知道夏静不可能真的随便什么网友的话都会转。
网络上的事情夏静混得比她熟。
夏静正看八卦看得开心，见姚贝贝发来信息，很快编辑一条回过去。
“之前顾云帆谈的那位家世背景超牛的女的。赵念哪敢吱声。”
姚贝贝：“哦，明天回去了。出来吃饭。”
夏静：“你怎么回事？我给你打电话一直打不通。”
姚贝贝：“手机掉水里，坏掉了。正好明天下午逛街去买一个手机。”
夏静：“可以，过几天我朋友结婚。你陪我一起去吧。”
姚贝贝应下来。又扫了两眼微博，这才关了手机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