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远也没说什么，三两下涂了药，扣上药瓶问她：“中午吃得什么？”
“海鲜面，就小区外面的那家。”姚贝贝说，“怎么了？”
顾清远：“没什么，闲聊。”
姚贝贝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看着顾清远去放药瓶：“你也会闲聊？”
顾清远轻笑着说：“我为什么不会闲聊？只是看对象是谁。”
“那我是不是很荣幸。”姚贝贝提上自己的包说：“可我不能承担陪你闲聊的职责了，我还要去一趟展厅。 ”
昨天和美术协会的副会长只在电话里沟通过，今天要去详谈。大概还要签个合同。
顾清远说：“我送你。”
“不用。”姚贝贝脱口道。就现在公司对顾清远这种八卦的趋势，谁跟他一起出了公司，谁很可能就变成头号怀疑对象了。
顾清远神色间似乎有什么淡了下来，他顿了顿说：“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姚贝贝拿着包走到门口，脚步慢下来，回头又看了眼顾清远。他正看着她，黑眸之中，仿佛藏着一抹深情。
“你这里。”姚贝贝点了点自己的唇瓣说：“要不要拿东西遮一下，大家都在讨论。”
顾清远不置可否，似笑非笑说：“哦，是因为谁。”
昨天的事，你倒是记得清楚。姚贝贝内心肺腑，也没时间再跟顾清远闲谈，她还赶着要到展厅。
晚上回家，姚贝贝看到百年没动静的小区群，热闹了起来。原来今天真的是试供暖。大家都在往群里报自己家的问题。
姚贝贝是第一年住进来，所以也还不清楚情况。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脱掉鞋，赤脚踩在地板上。
也弄不太清楚，到底地暖有没有问题。地面顶多算是温热，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温度计，十七八度，也不算高。
点开群，有人说家里挺暖和。也不少人都在说，家里温度不行，让物业上门给调。
物业这时回了一句话：“记得把暖气的阀门打开，调到最高。我看好几家都是因为这种情况导致屋里不热。”
姚贝贝从小长到大，都跟温室的花没两样。这种事情都是她爸爸做，她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阀门。
便在群里问：“暖气的阀门在哪？”
等了半晌，也没人回她。姚贝贝有点泄气。她想，估计是大家都觉得这人也太没常识了。最后只好拿出手机来搜。
刚编辑完，按了搜索键，手机响了起来。是顾清远打过来的。
姚贝贝按了免提，一般检索答案，一边问：“怎么了？”
“阀门在厨房。”顾清远说。
姚贝贝愣了下，反应过来他说得是暖气的阀门：“我去找找，你先别挂。”
她擎着手机走到厨房，找了找，果然发现暖气阀就在橱柜后面。
可是上面也没有写着开关的提示，姚贝贝转了转阀门问：“往哪边转是开？”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了起来，电话那头说：“开门。”
顾清远应该是从家里下来的，一身休闲的衣服。他把手机搁到门口柜子上，挽起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径直走进厨房里。
姚贝贝跟在他身后抱怨：“上面连个标注也没有，我都不知道是开着还是关了。”
顾清远蹲下身子，探进去看了看，向反方向转了下，侧开身子给姚贝贝看：“这样是打开，记住没有？”
姚贝贝急忙点点头，刚刚她就是那么转过来的。她疑惑道：“明明是打开的，怎么不热？”
顾清远又探进身子检查，片刻后，他调整了温控阀，耐心对姚贝贝解释：“红色的指针在5的时候是最高，刚刚只有1。”
温控阀还要靠近内侧，姚贝贝看不清，只能俯下身子。发丝掠过顾清远的脸颊，他侧了侧，给姚贝贝让出位置。
姚贝贝拿手机拍了个照片，就蹲在顾清远旁边说：“这下我知道了，以后就这么设置就行。”
顾清远还半蹲在地上，闻言抬眼看了看她说：“不知道怎么调，屋里特别热，你又受不了。”
“我怕冷又不怕热。”姚贝贝把手机关上，睨了顾清远一眼，就准备起身。
顾清远却忽地伸手，用力拉了姚贝贝一把。姚贝贝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倒在顾清远身上。
他护得好，姚贝贝没磕到，人却是惊了一跳，搡了顾清远一下，怒道：“干嘛？”
顾清远深深的看着姚贝贝，手却还钳制着姚贝贝的胳膊，带着她顺势靠在了柜子上：“昨天第一次吻你的时候很清醒。”
姚贝贝整个人还压在顾清远身上。她觉得这个姿势很不妥，十分不妥，哪里还管昨天他清不清醒。
姚贝贝也不知道自己手按在哪，撑着就要起来。顾清远闷哼了一声，扣住她的脖颈，又把她带了下去，随后吻了过来。
这个吻汹涌而急切。姚贝贝几乎被他半强制的抱在怀里，想要反抗，却又似乎不由自主的软了力道。
唇齿交缠，这次没有酒精的味道，像是清新的水果味。却又带着强烈的侵略意味。让人的脑海里都失去了判断力。
混沌和迷茫中，姚贝贝甚至觉得自己还尝到了鲜血的腥甜味，她模糊的想，顾清远的嘴唇大约是又流了血。
一吻结束，姚贝贝的唇瓣带上了艳丽的水光。她也被顾清远推起来，更像是半坐在顾清远身上。
顾清远的额头抵着她的，低哑开口：“想吻你，也不只是醉话。”
第30章
夕阳已经落下，天色呈现一种青灰色。
两个人的身形交叠，眼前的景色都模糊了，唯有眼前顾清远的深眸让人难以忽视。
姚贝贝被他看得心慌，伸手扳住顾清远的脸，将他侧向一边。
随即站起来，压着狂跳的心脏，若无其事的说：“我又没说什么。暖气阀是没问题了吧？”
顾清远单手撑了下地面，跟着站起来，并没有着急走的样子。
闲适地靠上大理石灶台，淡淡“嗯”了一声，又问：“你晚上吃什么？”
姚贝贝：“叫外卖。”
顾清远眉头微皱说：“不健康。”
她当然也知道总吃外面的东西不健康。但是她自己厨艺不好，又懒得动手。
想想顾清远都有专门的厨师，哪里懂她的心酸，随道：“又没人给我做饭。”
顾清远沉顿片刻，说：“你想吃什么，我来做。”
“你会做饭？都能做什么？”姚贝贝的语气带着几分怀疑，几分感叹，还有些不可思议。
顾清远：“冰箱里有什么？”
言外之意，仿佛是只要里面有什么，他都可以做一样。
姚贝贝抱着试试也没什么，反正也不是她做的态度，拉开冰箱门，展示给顾清远看。
里面没多少东西。一把已经蔫掉的青菜，几个鸡蛋，还有两个土豆。冷冻室里，还要一袋不知道冻了多久的虾仁。
顾清远先看了看日期，把确定能用的拿出来。接着对一直跟在他身后，好奇观察的姚贝贝说：“出去等。”
“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万一你加点什么乱七八糟不能吃的东西怎么办？”
顾清远轻笑：“碍事。去门口看着。”
姚贝贝在门口站了一会，见顾清远洗菜，切菜的样子都挺熟练的。疑虑完全打消。站着又挺累的，便到客厅里玩手机。
刚好看到手机上有一条夏静发过来的信息。她最近出差，两个人有几天没联系。
夏静：【这几天在北边那几个城市冻死我了！】姚贝贝：【回来了？】夏静：【回了！我不仅回来了，还带了个人回来。】姚贝贝：【谁啊？】夏静：【一个大学同学，正好来这边工作。我那个系的系草。怎么样？介绍给你？】姚贝贝往厨房的地方瞄一眼，编辑：【算了。我有好感的人了。】夏静：【我就走了几天，发生什么事了？谁啊？我认识不认识？】姚贝贝觉得和夏静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没瞒着她，直接回道：【顾清远。】夏静：【顾云帆的小叔？？？你不会是想报复顾云帆吧？咱犯不着啊。】姚贝贝：【想哪去了。我又没有那么闲。就是……顺其自然，就这样了。】她和顾云帆在夏末分手，在秋末对另一个人动了心。姚贝贝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是没有在哪一刻纠结过。可是她对顾云帆又并不亏欠什么。分手之后也就再无瓜葛。
对于顾清远，姚贝贝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忐忑期待，甜蜜纠结，想要抗拒，却又时时刻刻在接受。
她想是体内的多巴胺在作祟，也许早在某一刻，就已经开始酝酿着，只等时机成熟，发酵结果。
花了半个小时，三菜一汤摆到桌子上。顾清远过来叫姚贝贝吃饭。
姚贝贝已经闻到香味，趿着拖鞋走过来，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满是惊喜：“你这是跟着吴阿姨偷师了？”
顾清远把筷子递给的姚贝贝说：“不是，自己在外面学得。”
姚贝贝了然。在国外时，很多饮食习惯不合，而且餐厅的饭菜也贵。所以很多留学的同学都学会了做饭。
和她一起住得茂筠厨艺就特别好，而且酷爱做饭。因此姚贝贝最大的作用就成为了洗碗收拾屋子。
姚贝贝尝了尝味道，家常便饭，完全足够，她这个厨艺渣，完全没资格挑剔。
吃完饭，姚贝贝去洗碗，顾清远帮忙收拾了桌子，忽然问：“林峰搬家要请客，你去不去？”
姚贝贝冲掉碗上的泡沫，说：“没有邀请我啊。”她和林峰也算有一幅的交情呢。
“让我带上你。”顾清远轻笑道。
带上？姚贝贝回头看顾清远一眼，犹豫了下说：“为什么让你带上我？”
顾清远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林峰是顾清远的特助。听办公室的人八卦，早些年在国外时就跟着顾清远。显然，林峰这是把他们两个人看成一体了？
姚贝贝微微脸红，矜持道：“我考虑考虑。”
顾清远：“嗯，不着急。”
也不知道他说得不着急是什么意思。姚贝贝直觉，不是说林峰请客的事情。
如果他们两个人一起去，那是不是在别人眼里，他们两个人就是恋人关系？
可顾清远又并没有开口正式表白。姚贝贝觑顾清远一眼。
顾清远已经把桌子收拾好，将垃圾桶的杂物包好，提出来，又摸了下地面的温度道：“暖气没问题。我走了。”
“哦。”姚贝贝应一声，看着顾清远径直走出门去。
也不知怎么，她突然就觉得有点遗憾。大概恋爱，就是会让人越来越想要更多的东西。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期间，林峰又给姚贝贝打了电话，邀请她去参加搬家聚会。
早起，天空阴沉，积云堆在天边。到了下午，便下起小雪。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天气还没有到零下，所以落到地面上很快就会融化掉。
姚贝贝是和顾清远一起出门的。两个人住一处，最近又因为顾清远给她送了不少晚餐，关系又见亲密些。
“我听说今天他们要住在林峰家里。”到了林峰的住处，姚贝贝下车，想起这边的习俗。
说是搬家的前一天需邀请亲朋好友来家里暖房。而且最好是在这里住一晚上。
顾清远穿了毛呢大衣，藏蓝色笔挺的衣型，更衬得他身姿挺立，他说：“是，周文楠要住。”
因为林峰的家人都不在这边，所以只能让朋友同事担下暖房的大任。
姚贝贝：“你搬家的时候也是这样？”
“没有，我不信这些。”
细如砂砾的雪落在姚贝贝的身上，她拍了拍衣服，有点遗憾的说：“我搬家的时候不知道有这个习俗。”
顾清远淡淡笑了笑，帮姚贝贝拂去肩膀上的雪，说：“下次请。”
“我还能有几次搬家的机会啊？”姚贝贝笑了下，去按电梯，又说：“林特助怎么没请你住这里？是不是你这个老板当得太凶了。”
姚贝贝是亲眼见过他训人的。此时不由想起来，忍不住调侃顾清远。
“晚上要送你回去。”顾清远理所当然的说。
头顶的白炽灯忽地亮起来，他垂眸看着姚贝贝，手揣在裤兜里，显得有些懒散。
半晌，还没等到电梯到。顾清远伸手拉住姚贝贝的胳膊说：“去走楼梯。”
姚贝贝任由顾清远拉着，两个人爬整整九层。迈上最后一个台阶时，姚贝贝只觉得整个人都散架了。
她又不想这么狼狈的进林峰家。反拽住顾清远的胳膊，喘着粗气说：“让我休息一下。”
顾清远顿了顿，忽地伸手抱住姚贝贝，让她靠住自己胸口：“没事，时间还早。”
他说话时，姚贝贝能清晰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还有他身上清冽好闻的味道。
顾清远捏着姚贝贝的胳膊轻轻摩挲，忽地问：“你怎么不用我送你的香水？”
姚贝贝都已经忘记这香水了，亏顾清远还记得。她正要说话，门口响起熟悉的说话声。
姚贝贝猛地推开顾清远，这时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门。来人正是周文楠和几个同事。
周文楠见两个人就站在楼梯拐角处，奇怪的问：“你们怎么不进去？”
姚贝贝说：“我们也刚上来。”
周文楠：“怎么没看见你们？这电梯我们都等了半天。”
顾清远抬抬下巴：“楼梯。”
“你们两个竟然爬了九层！？”周文楠往楼梯处瞅了一眼，神色复杂，又是佩服，又像是在说这俩莫不是神经病。
末了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句：“有对象的人果然不一样。”
姚贝贝跟在周文楠后面进门，正好听到这么一句。她也说不清什么感觉，有点欣喜，又有点苦恼。
看来顾清远身边比较亲近的朋友，这是都看出他们两个人之间不太平常了？可实际上，他们也并没有确定恋人关系。
林峰的人缘好，来了不少同事朋友，基本上都是自主活动，氛围热闹，但是又格外轻松。
姚贝贝送了礼物，就到一旁去玩手机。这时宣传部那几个八卦的同事，默默蹭到姚贝贝跟前。
众人挤眉弄眼了一会，见姚贝贝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们。干脆开门见山，问她：“你跟顾总，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
姚贝贝还记得她们八卦起来荤素不忌的样子，哪会说她和顾清远的种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