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贝贝猝不及防，一头雾水地接过来说：“你们公司待遇都这么好吗？”说着，就要将礼物拆开。
顾清远却伸手压住姚贝贝的手腕，不容置疑的说：“回去再拆。先一起吃个饭。”
还没有到饭点，顾氏集团的餐厅里人不太多，这是姚贝贝毕业后，第一次来这种大食堂吃饭，还挺怀念。
厨师虽然不认识姚贝贝，可是她和公司总裁走在一起，必然多了许多照顾。一份饭菜，几乎都是双倍的给，肉更是不要钱一样往她的餐盘里堆。
吃到中途，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夏静打过来的电话。
夏静：“你那边的事情谈完了没有？”
姚贝贝把筷子搁下，起身走到一旁说：“谈完了，怎么了？”
夏静的声调一下子高昂起来：“西谷服饰回复了！你看了没有？话里话外，茶里茶气的。说他们是从远帆游戏那边那得的图，让我们有什么问题跟那边沟通。远帆游戏是不是顾云帆的公司？”
姚贝贝明亮的眸子暗淡下来，沉声说：“是。”
“果然！这个渣男！我查过了，西谷服饰就是赵念开得。而且，她家不止用了你一张图。我记得你有个12汉服美女的套图。被她家拿来做了成品汉服，都卖了一个月了！”
姚贝贝脑子里嗡得一下炸开了，那套图是原本给远帆游戏公司的。
那时，他们要上一个宣传项目，要求就是可以做成服装周边。工期催得特别紧，姚贝贝不眠不休一个月才赶出来，却又被告知项目搁置了。
因为她和顾云帆的关系，姚贝贝最后也没有向那边收取费用。她当初说，如果有别人需要，她可以把图再卖出去。
谁知道，她花费了那么大的心血做出来的东西，就这么被转手出去，甚至都没有告知她。姚贝贝内心怆然，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这时，忽听有人喊她。姚贝贝扭头看过去，正见顾云帆一脸惊喜地走过来。那一抹笑容着实有些刺眼。
姚贝贝悲愤交加，她阔步走过去，没有任何犹疑，抬起右手，“啪”得一声，狠狠掌掴下去。
第9章
原本热闹的餐厅，霎时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过来。
林峰夹着的鸡块掉落，他僵硬地自言自语道：“这是闹哪出呢？”
顾清远微蹙眉头，沉顿片刻，豁然起身，朝焦点中的二人走去。
顾云帆也直接被这一巴掌打蒙了，却还记得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他压抑着翻滚的情绪，好声道：“打我一下，是不是就能消气了？你真的误会……”
话没有说完，顾云帆去拉姚贝贝的手，却被姚贝贝狠狠甩开。
她愤然问道：“你凭什么私自把我的作品给赵念用？”
顾云帆哽住，他完全没有想到姚贝贝竟然是因为这种事在生气。
因着二人关系，在一些事情上他们没有过多计较，平时那种小需求，姚贝贝都会帮帮忙。
其中废弃的作品当然也会有。先前赵念有问过，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图，给她做宣传用。
因为赵念的生意刚刚起步，资金困难，所以顾云帆也没想太多，就让人收集了一些没有用上的图发给了她。
不远处，看热闹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虽然顾云帆不在顾氏集团工作，却没有几个不认识他的。
顾云帆见伫立张望的人越来越多，强硬的上前扣住姚贝贝的肩膀，嘴上却低声讨好：“我们出去说。”
姚贝贝眼见他这样，显然是默认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用力挣了挣，心冷声音更冷：“我会找律师和你谈。”
“贝贝！”顾云帆又急又无奈的喊她。“只是一些用不上的图，你别这样。”
什么叫一些用不上的图？姚贝贝心都疼了一下。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顾云帆竟是这样看待她呕心沥血做出来的东西的。
刚走到两人身边的顾清远，恰巧听到顾云帆的话。
他眼底微寒，果然见姚贝贝脸色都白了。他握住顾云帆的手腕一拧，语含威严：“在这里闹什么！”
顾云帆手腕一痛，松开了手，他不耐烦地冲顾清远道：“小叔！我的事情你能不能别管！”
顾清远轻巧的将姚贝贝拉至身后。
他漆黑深邃的眼睛泛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没人想管你，这里是公司！我只管她。”
氛围焦灼，不远处默默偷窥的职员却津津有味八卦着。
“我怎么看不懂？刚刚还以为顾小少爷渣男出轨呢。怎么顾总又冒出来了？”
“自己侄子在公司和女人闹成这样，当叔叔的当然要管，总不会是叔侄抢一个女人吧。”
“我可没说，你真敢想啊。话说话来，顾总上任到现在都没有听说过有什么绯闻。”
……
姚贝贝稍微冷静下来，也意识到刚刚过于鲁莽冲动，她干巴巴的说：“对不起，顾总。刚刚是我……”
顾清远忽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黑沉沉的，像是酝酿着一场风暴。
姚贝贝有眼色的闭嘴。刚刚那愤懑不平的情绪，也被这一下，消散不少。
顾云帆见顾清远真的动了怒，也有些顾忌。
他想起黄寒打电话跟他说，姚贝贝来这里好像是谈工作的，不敢再多说什么。
他缓了语气，又对姚贝贝说：“我一会再给你打电话。”
闹了一场，姚贝贝也再没有心思吃饭。她拿上东西，就准备要回去。
一转身，就见顾清远站在她身后，又恢复了那种冷漠疏离的样子。
他不咸不淡开口：“跟我谈谈。”
姚贝贝指尖微顿，敛眉轻声道：“好。”
她想，刚签了约，就让人公司的员工看了一场笑话，顾清远肯定心里很不爽。
姚贝贝知道自己犯了错，谨小慎微的跟在顾清远身后，进了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装修简洁，风格冷厉，以黑灰色调为主，很符合这件办公室主人的风格。
顾清远漫不经心地指了指沙发说：“不用站着。”
姚贝贝“哦”了一声，抱着自己的东西，缓缓坐下，神色之间还有些忐忑。
她暗想，顾清远是甲方爸爸，就算是被骂，也要挺住。
顾清远站在办公桌前，打通内线：“让法务部的负责人上来。再送一杯奶茶进来。”
姚贝贝抬眼去看顾清远。
只见他干净利落挂断电话，转过身来，淡漠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说一下理由。”
姚贝贝会意到顾清远的意思，这是在问她闹事的理由呢。
她想了想，简单把她知道的事情说，然后不确定的说：“这只是我知道的。”
“有没有证据？”顾清远淡淡的问。
难道她还能平白污蔑顾云帆和赵念吗？姚贝贝拿出手机来，准备打开微博，找证据。
却发现办事靠谱的夏静已经打包好一份发了过来。
姚贝贝打开扫了一眼，又递给顾清远看：“这是对比图，还有别的没放进来。”
顾清远接过手机只看了一眼，就把手机还给了姚贝贝。
姚贝贝见顾清远好像没有特别要追究的意思，她轻轻呼出一口说：“那我能走了吗？”
顾清远看着姚贝贝清澈的眼睛，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暴露得明明白白。
他哂笑道：“你以为我找你来干什么？”
姚贝贝默不作声，总不能直接说，我怀疑你想骂我吧。
顾清远走到姚贝贝跟前，居高临下看着她，不急不缓的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姚贝贝其实当时间就想好了，她这次肯定要走法律程序。
但是能对人家叔叔直接说，我要告你侄子吗？
她垂下眼眸，含糊的说：“总不能让他们就那么用了，我肯定是希望让他们下架产品，并且道歉的。”
“就这样？”顾清远清冽的声音似乎蕴藏着不赞同。“世界可不是按照你希望的样子转的。”
姚贝贝抬眼，杏眼中有些不解，她哽了下说：“我会想办法。”
顾清远凝目看了姚贝贝半晌，没有说话，踱步走到自己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随手拿了份合同看起来。
他也没让姚贝贝走。姚贝贝迷茫地盯着顾清远看了半晌，才说：“顾总……”
话刚出口，法务部的负责人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顾总，您找我？”
负责人叫洛易，很年轻，但却工作能力极强。在顾清远上任后，短时间内就被提拔了上来。
顾清远望向姚贝贝，淡声说：“把你和远帆游戏，还有西谷服饰之间的纠纷告诉洛易。”
姚贝贝一惊，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两圈，警惕道：“什么意思？要给顾云帆撑腰吗？”
顾清远薄唇淡淡勾起，眼尾轻轻扬了扬，慢条斯理道：“不是，是给你撑腰。”
一句话把姚贝贝砸懵了，她没想到顾清远会站在她这边。
她虽然不明白原因，但是知道像顾清远这样的人，并不屑于用谎言来欺骗她。
姚贝贝眼底涌上酸涩的情绪，这个时候，有人站到她的身边，怎么不让人觉得动容。
她眸光微动，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谢意，静默片刻，还是对顾清远说：“谢谢，你人其实挺好的。”
“姚贝贝。”顾清远眉角微挑，只觉得好笑，他不咸不淡的说：“我只是给你撑腰，不是人好。”
言外之意，只是因为她，他才肯帮这个忙。
姚贝贝眼底漫上淡淡的迷茫，她真的摸不透顾清远。
姚贝贝把一些基础信息提供给洛易之后，他很细心负责的，又亲自把西谷服饰的微博翻了一遍。
等待过程中，姚贝贝忽地想起夏静那句感慨，她扭头看着顾清远问：“是因为真的喜欢我的画？”
所以才给她撑腰，不忍看她被这么欺负？
顾清远抬起头来，眼底蕴起星星点点的光。
他不紧不慢的说：“你有没有想过别的答案？”
姚贝贝沉默了，真找不到了！不然，就是他和顾云帆之间的问题？
顾清远嗤笑一声说：“就当是因为你住在我楼下，不想看到你大晚上又偷偷跑到小花圈去散心。”
姚贝贝：“……”
第10章
窗外阳光逐渐偏西，洛易理清事件的整体脉络，问姚贝贝：“你现在还有没有当时和远帆集团签订的合同？”
姚贝贝略略思索，说：“有的。这个也有必要提供吗？这些图没有包括在合同中。”
她有些不解，总觉得好像事情会朝着她预期之外的方向发展。
顾清远闻言，掀掀眼皮子看了姚贝贝一眼。
洛易露出亲和的笑容来：“当然是最好能有，了解更多的内容，才能更好的帮你维权。”
姚贝贝顿了顿，说：“好。那我明天给你拿过来。别的还需要什么？”
洛易说：“这个不急。这些不在合同之内的图，你当时有明确口头约定要赠与远帆游戏公司吗？”
“虽然没有明确说明……”姚贝贝迟疑道。
“不过确实是做给他们的图。但十二古典美女的套图，我有明确说过，以后我会转卖出去。”
洛易在手机上记下什么，接着又问姚贝贝：“口头约定赠与，在使用的图有多少张，未使用的图有多少张，你还记得吗？”
“这个，我要回去整理下才能给你。”姚贝贝凝眉想了想。
又说：“之前的图就算了，我的重点是……”
顾清远深邃的目光一直凝在姚贝贝身上。
他突然开口截断她的话：“是有什么难处？一整个律师团队不够用？还是觉得他们能力不够？”
洛易一本正经地推推镜框，精英范十足：“姚小姐，你完全可以相信我们。”
姚贝贝顿时尴尬起来，她急忙向洛易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过去的就算了，就看眼下的事情就好。”
顾清远起身踱步到姚贝贝跟前，淡然道：“没有之前的合作，就没有后面的事情。把你的手机给我。”
“拿我手机干什么？”姚贝贝虽然不满，却还是听话的递过去。
顾清远坐到她身旁，准备存上自己的手机号。
打开页面，却正好是姚贝贝发得维权的那条微博。
下面的评论在西谷服饰发了澄清微博后，已经有逆转的趋势。
“小姐姐可能不知道，西谷的老板是妥妥的白富美，不可能骗你的图的，别冤枉了好人。”
“说实话，你画得图好看是好看，就是没什么特色。不知道是抄了几家画师的。”
“西谷火了之后，怎么什么地下生物都来碰瓷啊。”
“看你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插画师，先做人再做事行吗？”
……
顾清远脸色冷了下来，眼底像是结了一层冰碴：“洛易！把在微博下侮辱和造谣的人一起告了，现在就写律师函！”
姚贝贝刚刚点开，压根还没来得及看微博下面的评论。
此时犹如被泼了一桶冰水。彻骨的寒冷。
一个画师的名声，就那么被随随便便的污蔑。她不过是在维护自己的权益。
姚贝贝抢过手机来，就要发微博解释。
顾清远伸手压住她手腕，语气难得温柔：“等等，洛易发了律师函再转。”
姚贝贝指尖微顿，点了点头。
她知道一些网上的默认规则，拖延发声，错过最佳解释的时间，有时候就会被人默认成理亏的一方。
可是还有什么会比一个律师团队更靠谱的。
姚贝贝又想到顾清远刚刚说得话。没有之前的合作，确实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事情。
姚贝贝清亮的眼眸看向洛易说：“我想把没有和远帆签署合同的画作，取消授权可以吗？”
商议结束结束之后，洛易加了姚贝贝的微信，匆忙离开。
偌大的办公室里就剩下姚贝贝和顾清远。忽然冷清下来，姚贝贝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收好包，犹豫片刻说：“律师的费用我可以付，也可以从我的工资里面扣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