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搬出了已逝之人,谢知山就没有不给台阶的道理,再加上现在女儿忽然想通了,给她股权也算缓和子女关系,他想了想,给个方案:
“我可以签给微雨,毕竟女孩子家在外奋斗不容易,倒是谢繁星的,一个刚刚结束高考的孩子而已,拿着钱学坏了,飘了,将来追悔莫及。”
他是存了私心的,怕姐姐把弟弟拐走,给一个不给一个,只要弟弟还在,谢微雨就不会跑。儿子要真有本事念个好大学,将来回公司上班省事省心,也能做接班人培养起来。
谢繁星脸上落寞的表情演的动容,但他自小就不是个喜欢争抢的人,脸上不高兴也只能点头。
问题都被他精与计算的心思摆平,吃了顿和睦的家宴,他本来觉得终于能松口气,偏偏回去的路上,冯初兰在车上和他吵了起来:
“微雨妈妈都去世那么多年了,股权是你的,你应该攥在自己手里才有保障不是吗?你要是把股权转给她,回头她上天了,来找我和孩子算账怎么办?”
“她妈妈的份额能有多少,她能翻什么浪。”谢知山念在她有孕在身,说尽了好话,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笑着说了句,“你不是想都留给你肚子里这个吧?”
当初被他包-养那么多年,到底爱不爱钱彼此都心知肚明,她也不避讳:“我年纪轻轻就跟了你,青春都给你了,我为你流了那么多次,我马上就是当母亲的人,我想为我肚子里的考虑一下倒还成了错了?”
女人作起来就是满口胡言男人也会就驴下坡,抱着哄着:“行行行,我回头去看看,份额打折可以了吧?”
冯初兰知道他不可能一分不给,想到拿到打折的份额,谢微雨的如意算盘要翻,她心里才觉得好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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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好不容易送走三个扫把星出门,谢老爷子回来就给孙女拍手叫好:“我孙女出息了啊,这顿饭总算没白吃,能在他们结婚之前攥点资本在手上,总算没白长了一个机灵脑子。”
谢老爷子喜欢谢微雨,不仅仅是因为长孙女的身份,更多的是因为谢微雨和自己太太的脾气简直一模一样,性格都不好惹,机灵着呢。
谢微雨知道,冯初兰肯定会说动谢知山少给他一点,这样也好,人要不是因为贪欲,又怎么会一步步的掉进陷阱里。
她笑了笑,和爷爷说:“可惜了,就是繁星的没拿回来。”
谢繁星还陪她演戏,哭丧着一张脸:“唉,谁让爸爸偏心呢。”
说话间,谢微雨被小叔的一通来电打断,她走到庭院接起来,喂了一声,结果被对方劈头盖脸挨了一顿骂:“听说你和你爸在老宅碰上了?又闹起来了?”
“我哪里能和一个孕妇闹脾气呢。”谢微雨生气小叔竟然不把冯初兰怀孕的事情告诉她,阴阳怪气的说,“我以为小叔眼里只有你那个小侄女了,唉,我这个大侄女总归有一天是要被继母的孩子骑在头上撒泼的命。”
“怪我没告诉你她怀孕的事情?”
小叔是医生,在圈子里人脉广,几次冯初兰刚怀上,小叔这边就能得到消息,如今小叔当起了聋子,她心里自然不开心。
“没确定的事情,我告诉你不是平白让你惶惶?”
她心思一沉,听出话中有话:“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60章 你还有脸问
谢微雨知道,父亲不会把属于她的那一份份额全部给她,但没想到她和谢繁星还没到家门口,谢知山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谢知山在电话里的语气有些含糊,很为难的样子,说刚刚回公司和几位重要的股东商量过了,只能给她两点五成的股份。
原本母亲留下的股份,是打算姐弟俩各占百分之七,虽然想到可能会砍半,但没想到竟然砍了一半还多。
这种时候她当然只能先答应下来,挂断电话之后,她笑了笑,和谢繁星说:“冯初兰是真的狠啊,二点五成,这是不想要我活着,又不想我搜刮走任何家产。”
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自从冯初兰仗着自己大肚子闹到她家来,她就知道这人不仅阴狠毒辣,还是个贪得无厌,得寸进尺的奸诈小人。
自从知道那辆车有问题开始,谢繁星就看淡了一切,听到只有二点五的时候,他笑了笑:“爸是准备把什么都给她肚子里的空气了。”
中午在老宅吃饭,谢微雨接到小叔的那通电话,就是关于冯初兰怀孕的,以小叔的人脉关系,冯初兰怀孕不可能传不到他的耳朵里,但这次和以往不一样,冯初兰是在换了个私人医生之后确诊怀孕的。小叔谢寻舟察觉到异样,调查了几天才摸到一些蛛丝马迹。
想必她也猜到,谢微雨会在弟弟高考结束之后有所行动,肚子不争气也没办法,只能强装着上。
既然怀的是空气,谢微雨也不戳穿,选择先跳进她挖好的坑里。眼看着他们的领证日期就在下周三,这场好戏,也没几天了。
这几天除了正常上下班,谢微雨和谢繁星表现的十分平静,她甚至连股份份额的事情也没有和谢老爷子提及。
时间一晃而过,周三这天一大早,谢微雨特意为了祝贺谢知山领证的事情请了半天假,陪着两个人一起来到民政局门口,看到上班的姐姐特意请假来,而放暑假的谢繁星竟然不来:
“那小猴子又去哪里撒泼了,放了假就整天往外跑,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扫兴!”等待排队的空荡,谢知山还骂了几句谢繁星,暗想还是小棉袄贴心,自己主动提出送他们领证,冯初兰这下回去可找不到理由作了。
“说是和朋友约好了去马场,反正自从他把我的车借走,就没几天好好呆在家里的。”
谢微雨随意吐槽了几句,眼看着他们前面那一对领证的年轻男女走掉,主动结束了话题,朝着坐在椅子上的冯初兰喊道:“小阿姨,到你们了。”
冯初兰有孕在身,身体虚的厉害,到了民政局就一直坐着,眼看前面两个小年轻走掉,不等谢微雨开口她就已经着急的站了起来,连走路的步伐都矫健了不少。
看到谢微雨脸上如此积极又真心祝福的模样,冯初兰一直提防着的心终于在坐到领证窗口的时候渐渐松懈了下来,和继女斗了那么多年,直到这一刻她的心才有一种自己已经赢定了的感觉。
她抬着头,很骄傲的和工作人员说了句:“我们领结婚证。”
工作人员看看她,又看看谢知山。像这种老夫少妻的组合,少见女儿竟然还带着来领证,这闺女还真怪懂事的。
冯初兰填表时,忍不住的在脑子里幻想,以后自己就是名副其实的谢太太,圈子里那些贵太太终于不用戳她的脊梁骨,她也终于可以真正的拥有一个豪门夫人的身份。
谁想到表格只填写到一半,谢知山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顺手接起来喂了一声,只听得笔尖吧嗒掉在桌面上的声音,谢知山脸色惨白,站起来就说:
“巧姐,你先扶初兰回去,先不领证了,我有事。”
这位巧姐就是前些日子堵着家门不让谢微雨进的那个女人,后来她从爷爷嘴里听说她就是冯初兰的亲姐姐,也就是谢常凤的亲妈。
眼看着就是临门一脚的事情,巧姐说了句:“知山,发生什么大事了,填完也没有几分钟……”
“是医院的来电,说繁星出了车祸,进抢救室了。”
“什么?”谢微雨不敢相信,一把抓住谢知山的手臂,要不是他眼疾手快的扶了一下,她险些倒在地上,她的眼泪一下子滚落出来,拉着谢知山就往外走,“哪家医院,快点,快走!”
巧姐被安排了送冯初兰回去,自然没有跟上匆匆跑出去的父女俩,眼看着两个人一下没了踪影,冯初兰看着两张填到一半的表格,气的皱起了眉头。
她站起来,把笔甩在服务台上,脸上原形毕露,再也不是刚刚那个摸着肚子慈眉善目的孕妇,她大步跟着巧姐出去,想了想又上了早上搭乘来的车。
巧姐和司机都是自己人,上了车以后,巧姐挽住她的手说:“初兰,你说这谢繁星是不是冲你的运,怎么偏偏在今天开车出去遛弯。”
冯初兰坐在车上,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他要死了,我好像也不亏。”
其实当初送谢微雨车的事情是她主动和谢知山提的,说女孩子在外打拼不容易,送点她必须的东西,一定能修复父女关系。
她盼着谢微雨这个处处和她作对的继女早点死,因为有她在,一遍遍旧事重提她以前的事情,导致他们家所有人都因为喜欢谢微雨而委屈她,拖了那么多年没领证,还不都是因为谢知山怕女儿。
没想到继女没事,倒是继子出事情了。
“别看谢繁星一天天在我面前装傻充愣,不争不抢的,那天我去吃饭,倒是觉得老谢不想放弃这个儿子的意思,反正随便死谁我都赚。”
她吩咐司机开车去医院,不管是死是活,至少她这个后妈是一定要做好表面功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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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微雨和谢知山赶到小叔所在的医院时,ICU门口还显示着长亮的灯,她哭了一路,这会儿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着急的在门口走来走去,好不容易盼着小叔出来,她一把抓住小叔:
“小叔,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会这样。”
谢寻舟眉头紧锁,沉默了好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之后,又进去了。
谢知山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突然看到弟弟露出的那个表情,腿一软,背靠在墙上,差点没站稳。
虽然他确实偏袒大女儿多一些,但儿子怎么说也是自己亲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要不是因为女儿一直在哭,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得不强撑着,也快绷不住了。
他想起当年女儿出了意外进医院,他也是这般的煎熬和痛苦,好在她现在还平安在自己身边,如今儿子又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就像是噩梦重现,他抖着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脸,搂住谢微雨的肩膀说:“没事,一定会没事的。”
“都怪我,我应该阻止他不让他去……可是我想着他高考完也适合放松,新车停在哪里也是荒废……”谢微雨哭的泣不成声,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不怪你,不怪你。”谢知山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女儿一个劲的怪自己之后,他反而怪起自己不应该送她一辆车。
不开车出去就不会出这档子事情,儿子才刚刚参加完高考,要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算了,他保持着理智,不让自己在胡思乱想下去。
这时候,谢微雨的手机忽然响了,她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当着谢知山的面接起来,带着哭腔的喂了一声,听语音那边好像是警察局的,谢微雨回答的都是一些日常的话题:
“对,车是我的,新车,我没开过。”
“我不知道是从哪个4S店来的,是我父亲送我的。”
谢知山敏锐的洞察力让他下意识的竖起了耳朵,事故现场打来的电话为什么会问起关于车的事情,但是因为医院太嘈杂,他也只能听到一两句,一直到她挂断了电话,他才走过去问:“怎么回事?”
谢微雨看向他的目光有点顾虑,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干脆摇头。
这欲说不说的样子,简直要把谢知山急死了,他语气放的重了一些:“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啊。”
“他们问我车是哪里来的,说车明明是辆新车,但是刹车有问题,去马场的路上坡陡,导致没刹住车,从山崖下掉了下去,他们怀疑……”
说到这里,谢知山也就明白了,再一想车从山崖下掉下去,谢知山背脊直冒冷汗,这是凶多吉少啊。
想到这里,ICU门口的灯忽然灭了,谢微雨赶在他面前冲上去,拉住从里面出来的小叔,不等她开口,小叔就摇了摇头……
谢微雨虚弱的往地上一倒,被小叔扶起来以后,哭着揪住小叔的衣服:“小叔,你骗我的对不对,不可能啊,他才刚刚参加完高考,他还有大好年华。”
谢寻舟把谢微雨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走到哥哥谢知山身旁,说道:“这孩子是我亲侄子,我们院里几个主任都在里面,我们都尽力了……”
谢知山比了个停止的手势,头疼的厉害,扶着膝盖靠着墙喘息。不等他缓过神来,那边单手扶着腰的冯初兰已经急匆匆赶来,她一脸焦灼,一边快步走着,一边问:
“知山,怎么样了,繁星怎么样了?”
谢知山看着急匆匆朝自己走来的冯初兰,握起来的拳头捏紧了又松开,如此反复了几次,最后,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冯初兰:“没了。”
冯初兰惊愕的愣在原地,脸上一脸悲伤,不等她把情绪酝酿好,下一刻就被人往脸上打了一耳光。
她捂着脸往巧姐怀里躲,不可置信的看着谢知山,从没对她动过手的枕边人,此刻就像是一只索命的鬼,他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还有脸问!”
第61章 当我先生
冯初兰不可置信的看着谢知山,相比较脸上的疼痛,众目睽睽之下被打耳光更让她觉得屈辱。她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对谢知山的所作所为心凉到了极点。
她摸着自己的脸,两行眼泪夺眶而出:“你竟然打我?”
她笃定关于那辆车的问题一定滴水不漏,因为改装真空助力泵的人是她哥哥,一个有三十年汽车改装经验的老师傅,就算是事故现场怀疑什么,也不可能察觉到问题。
冯初兰甚至委屈的哭了出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你竟然打我!”
坐在椅子上的谢微雨轻蔑一笑,一个人的独角戏也能演的这样入戏,不拿个小金人都对不起自己。她站起来,抹了一下脸上未干的泪痕,说道:“刚刚我接到事故调查组的来电,他们说车子明明全新,却只有刹车片是旧的。”
为了让自己演的更逼真一些,她又哭了起来:“小阿姨,我都已经同意你们领证了,为什么,你要害我弟弟!”
“什么?不可能。”
冯初兰看着谢微雨哭的梨花带雨,愣住了,他们改装的明明是真空助力泵,一个隐藏在制动系统中难以被察觉到的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助力管漏气达到一定数值时,刹车变硬,就会出现制动系统失灵的问题。
而刚刚谢微雨口中所说的刹车片,这种最低级最容易露馅的方法,他们怎么能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