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叙深情——南岁
时间:2021-12-25 12:35:13

  “哦,那么快?”她往外看了一眼,傻乎乎的摁开车门以后,发现被安全带死死卡在座位上。
  谢微雨:“……”
  一时局促和心里的紧张感叠加在一起,让她手抖的摁了按扣半天,直到走到副驾驶那一侧的谈叙白帮她打开车门,探进来以后,握着她的手指头,摁在卡扣上。
  这不小的一声“咔哒”声,在凌晨一点的地下停车场显得尤其刺耳,那人没有急着把手伸出去,而是保持着那个动作,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往她的颈肩靠近了一些……
  只觉得鼻尖里扑进一抹熟悉又好闻的香味,猛然察觉到他似乎在她的后颈处停了一下,那人温热的鼻息,就贴着她的耳朵,像是燎原之火,瞬间把她的心烧的噗通乱跳。
  刚刚圈的重点告白对话是什么来着?已经全部淹没在心跳声里了。
  少顷,那人离开她的后颈,挪出去站在窗外,将一只手搭在车门上,看着她:“没有酒味?”
  “我没喝酒!”她举着手,红着脸从车里出来,后来看他把车门关上准备去后备箱拿行李,她立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等等,要不要聊一聊。”
  谈叙白停下来,越发奇怪的看着身后的女人,打开后座的门:“车里聊?”
  她点着头,先钻到后面,一直目视着他进来以后把车门敞开着,然后隔着她一个位置坐下。她把那束碍事的花从座位上抱下来,放在两个人中间,然后理了一下耳后的头发,看着他的眼睛:
  “谈叙白,我记起来了,我喝醉酒那天,好像和你说了一些话。”
  他终于明白这一晚上她都在踌蹴一些什么,大概是为了那晚上脱口而出的话感到后悔了,他勉强的笑着:“没事,我不当真就好了。”
  “不,你要当真!”谢微雨手有些不利索,从包包里把手机翻出来,打开备忘录,可是看到那上面一行一行的字迹时,她又紧张了起来,下意识的用手摁住了心脏的位置:
  “我,我想想怎么组织语言,这是我,我第一次和一个男生表白……”
  她平日里明明是个巧舌如簧的人,就是在他面前也从没有当一个结巴的时候,可是偏偏这一刻,心脏跳得无以复加,手心里也全都是汗,她忽然觉得这种时候的自己好无措,又很害怕,因为当你鼓起勇气说想要和一个人走到一起的时候,你的心脏和四肢,都已经不在是你的了:
  “呜呜,怎么办,我写了好长的字……”
  她忽然哭了,无奈又无措的看着谈叙白,感觉自己说话都打结了:“我那天晚上说的话,不是全部,我写了好长的字,可是我又不敢念出来……”
  怎么会有女生能紧张到哭起来。
  谈叙白把手放在她的手机上,摁灭,安慰了一句:“我知道,我明白你想说什么。”
  她点着头,不看着手机上那些字时,好像也没有那么紧张了,她吸了一下鼻子,眼睛还红红的:“我后悔了,我应该早点和你说,我喜欢你。”
  所有的千言万语,也抵不过“我喜欢你”来的更加真挚。
  当那句话终于说出来时,她发现之前的所有心跳和紧张,都慢慢被平复下去,在等待着他的回答,等待他点头的那一刻,她听到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坚定不移的告诉自己,要爱他一辈子……
  可谈叙白说的话,却不是她心里想的那个答应,他说:“我也后悔了。”
  他后悔喜欢她了是吗?
  她刚刚才忍住的眼泪又蓄满了眼眶,想哭但是又觉得不能表现的这般没骨气,下一刻,那人已经把身子靠过来,越过中间那束花,抱住了她。
  “以前,我说你可以试一试,”那人低沉的嗓音在昏暗的车厢里响起来,温柔的仿佛春夜的水,他附在她的耳边低语着,“不准试一试,请一直和我在一起,可以吗?”
 
 
第70章 你希望我做点什么
  她感觉自己的心情好像在坐过山车,原本已经跌入谷底的心,因为他那一句话而重新跳动起来,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是一样的,他们对待这段感情的希望,是如此的步调一致。
  人生第一次和男生告白,能得到这样圆满和美好的结果,这将是多么弥足珍贵的回忆。她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很用力的点着头:“我考虑清楚了,要和你一直在一起。”
  因为曾经遇人不淑,在感情这件事情上,她也几次退缩过,幸好在她考虑清楚以后,他还站在原地等他,她庆幸自己没有错过他。
  她想找纸巾把脸上的眼泪抹掉,他却以为她想逃脱,手上的动作更紧了一些:“再抱一会儿?”
  她们中间隔着那束花,大概因为挤压的原因,花束里甜蜜的香味儿迷茫的整个车里都是,她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会儿倒不花粉过敏了?”
  她记得很清楚,之前小助理崔航给过她一束花,这人嘴巴上说着顺路送她,却说自己花粉过敏,所以她不得不把那束花放在了路边的垃圾桶盖上。
  “我就是对别人送给你的花束过敏,不可以,嗯?”
  地下停车场空旷又寂静,他磁性的声线回荡在耳边,挠的她脖子有些痒,她轻轻的呵了一声,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难怪总觉得那天他不太高兴的样子。
  不是花粉过敏,根本就是自己酸自己。
  他终于舍得松开手,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以后,用指腹抹掉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看了一眼,笑她:“嗯,变小花猫了。”
  她赶紧翻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娇气的骂了句:“还不都是你,说什么后悔的话吓唬我,我以为你……”
  她以为他会像当初的自己那样退缩,还好他没有。
  “我的人生字典里没有放弃两个字。”
  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她又想起小叔说的,他曾经的那些过往,他的人生路上大概真的没有放弃两个字,所以才会在经历那些动荡不安的年华之后,依然成长的这般坚韧而优秀。
  谈叙白从后备箱里把行李箱提出来,迫不及待的摆在地上打开,谢微雨以为那里面装的是衣服,打开以后她才发现,里面放着大大小小的奖状和一些奖杯,他径直从一个硬纸盒子里翻出一个更小一些的绒布盒子,从里面拿出个用老花布包裹着的银手镯:
  “这是我外婆去世前,唯一留下的东西,她说自己养的孩子都是些不成器的,便留给我这个孙子,让我以后交给她的孙媳妇。”说着,谈叙白将那个银镯子戴到她的手上:
  “老人家知道我有了喜欢的人,会很开心的。”
  谢微雨又想哭了,她虽然知道他这次回去是处理家里的一些纠纷,但没想到外婆留给他的唯一财产,竟然只有一个银手镯。
  他从来不提自己以前过的有多不好,也没有抱怨过自己的曾经。
  谈叙白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说道:“你不喜欢?”
  “我怎么会不喜欢,谢谢外婆,我会好好珍惜的。”她说着,又把目光落到他带回来的奖牌上,“你有好多奖状和奖杯。”
  “关于这些,”他的手从那些奖杯上抚摸过,“这些又是另一段过往了,以后说给你听。”
  -
  谢微雨虽然很想知道他的过往,但如果他觉得现在不合适说,她也不会去强求。
  自从知道她和谈叙白的关系,小叔对他的行迹就颇为关心,晚上刚下班,她的手机上就收到一条庆城市某法院的民事纠纷案链接,小叔发了一段话过来:
  【是关于你那位谈先生的民事纠纷案审判结果的。】
  她以为小叔又要说教他,回了一个很生气的表情过去:【我的人生大事才不要你来插手,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正式的告白在一起了!哼!】
  她没急着戳开那条链接,先把明天要去的温泉团建安排妥当,这才专心看起来,案件是关于舅舅状告外甥不孝,索要赡养费的内容。
  内容大概是姐姐自杀前将十三岁的孩子托孤给他扶养,原告称自己十一年间从没放弃对外甥的培养和照顾,花了无数的金钱和时间,导致自己人到中年膝下无子,老婆也没娶到,去年外甥去浦城某公司上班,要把户口迁走,准备和他断绝关系,他觉得自己养了个白眼狼,随告上法院,要法官替自己伸冤。
  事件的最后,法官判了舅舅赢,要求外甥给舅舅九十九块钱的赡养费,一笔勾销。
  这九十九块钱的赡养费从他十八岁截止,十一年间,约合每年十九块八毛钱。
  这判决结果可以说是伤害性不高,但侮辱性极大,可想而知她接下来还没看的内容能有多反转。
  谢微雨只匆匆看了个结果,没一会儿就接到一个陌生来电,她好奇的喂了一声,后来听到里面传来叶礼泽的声音,她有些不悦的问了句:
  “叶董找我有事?”这位几百年没见面的叶董事长竟然会给她打电话,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他和我说了,你们已经正式在一起了。”
  啊这……
  叶董事长您能不能不要操心的像他爸爸,在不在一起和您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想着这位爷是谈叙白的好兄弟,她好想痛痛快快的怼回去,她脸上带着假笑,拿出了平日里对待部门副经理的那一套做派:“是啊,叶董您有什么祝福的话想说吗?”
  叶礼泽听出了她的阴阳怪气,嗤了一声,想着这人要不是他好兄弟的未来媳妇,他才不愿意操这门子心。他坦言:“以前呢,我不支持你和老白在一起,所以对你有偏颇,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一笔划过去,毕竟以后我还得管你叫声弟妹。”
  说道这里,叶礼泽恨得牙痒痒,他感觉自己和谢微雨天生八字不合。但是为了以后老白能有好日过,他还是得做到这一步。
  “昨晚凌晨接到他报喜的电话,我其实也没什么意外的。”说道这里,叶礼泽叹了一口气,“谁让我在这孩子心里地位如此重要呢,脱单了第一个告诉的人是我!”
  谢微雨试图纠正他那些暗戳戳的炫耀:“叶董,现在我是他女朋友,我觉得我的地位比你更重要一些。”
  叶礼泽忽然觉得自己和谢微雨此时此刻的做派就像是两个小学鸡在争风吃醋。他咋舌,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是,你的确是要重要一些,不然他不会不听我的劝告,非要喜欢你。”
  没想到叶礼泽竟然反对过他和她在一起?
  谢微雨心里的小火苗一下子就蹿起来了,凭什么要反对他们在一起,明明他们都彼此喜欢对方!
  可叶礼泽接下来说的那些话,却又将她心里的小火苗悄无声息的扑灭了:
  “谁让你家族那么强势,以后要你们家里谁看不起他,我也没能力在护他了。”
  因为年长谈叙白很多岁,他始终觉得,谈叙白还是小时候那个需要人保护的人。因为谈叙白留给他的第一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
  那年他十三岁,奉母亲的命令去隔壁谈叔叔家送做多了的汤圆,那天是大年初一,下着小雪,这本来应该是一家人围在壁炉边取暖的日子,可他进去以后,不见本该休息日呆在家里的谈叔叔,倒是瞧见餐厅里多了个纤瘦的男孩子。
  他以为他大概只有五六岁,可那时候其实已经八岁了,大概因为长期吃不饱穿不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他的两个姐姐正在强迫他吃用雪搓成团的假丸子,大一些的那个女儿十六岁,正处在叛逆期,得知这个男生就是爸爸在外面偷情的证据,恨透了他,因此对他就格外的粗鲁,用手扯着他的头发,撬开他的嘴巴把雪往嘴里塞:
  “今天是大年初一呢,不吃肉也不能忘记吃汤圆啊。你看这是姐姐亲手给你做的汤圆,今天必须全部吃干净!”
  十六岁的女生在得知父亲有外遇之后,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会觉得心里好受一些。
  此时,正在厨房里做饭的谈太太也只随便骂了一句:“不要欺负弟弟啊,和他好好相处。”
  后来,叶礼泽去找母亲,说隔壁家多了个小男孩。
  叶妈妈像是早就知道似的,叹了口气:“唉,还不都是他爹造孽,入赘人家家里继承了人家的财产,又怪老婆生两个都是女儿,不知去外面找哪个女人生的,那男孩随他姓的,至于亲妈,倒是从没有见过。”
  叶爸爸也跟着妻子叹了一口气:“造孽,都是他娘的重男轻女这种糟粕造的孽,我昨天就看到他从老谈车上下来了,瘦的跟个猴子似的,一看亲妈待他也不怎么样,两个女儿哭天喊地的要赶他走,但是谈太太在外面的名声多好啊,还不是只能把孩子留下来。”
  住在同一个小区里的几乎都是互相知根知底的邻居,谁家有个风吹草动很快就能传到十八里外,这种事情也沦为茶余饭后的话题,说罢,叶妈妈还特别提醒他:
  “礼泽,要是见到那个孩子,你可不要问人家妈妈在哪里这种话,伤人自尊的。”
  “我刚刚在屋子里瞧见那两个姐姐在逼他吃雪。”叶礼泽只是觉得他可怜,便把这些事情告诉了他妈妈。
  自己本就是当爹妈的人,怎么舍得小孩子被人欺负呢,当晚,叶礼泽的爸爸和妈妈去隔壁找谈太太串门子,找了个借口,把那孩子接到他家来呆了一晚上。
  说他爸爸去出差,人没在家里,怕没当爹的罩着被两个姐姐欺负成傻子,就想能帮一点是一点。
  叶妈妈给他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让叶礼泽陪他解解闷,就上楼去了。
  他不太爱说话,叶礼泽就陪着坐在客厅里,说了句:“你那两个姐姐怎么回事,怎么就欺负你呢?太坏了吧。”
  叶礼泽不过就是想找个话题聊聊,可那也是他第一次听到一个小男生会说出那样的话:“她们只是在做她们认为可以把我赶出家门的方式,因为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两个姐姐坏吗?或许在不知情的人看来,那就是坏。
  但当一个没有感情的人闯进了你的生活里,企图割裂你们本就和睦的家庭关系,无论是谁都会想要与之抗衡,只是十几岁的年纪,能想到的做法无非也就是这些。
  “我出现在这里本来就是多余的,不应该的。”
  他会来这里,是因为平常负责照看他的外婆去世了,妈妈为了不让他影响自己谈恋爱,就联系了他的亲生父亲,他并不想来,但一个孩子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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