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穿土著回来了[七零]——鱼乐于余
时间:2021-12-25 12:55:24

  同事好相处,事少还钱多。
  比起那些体面的单位,她就是很俗气,就喜欢在这里上班。
  “小祁,哥跟你商量个事行不?”
  “……大旺哥你直说了吧,这样扭扭捏捏的,怪恶心。”
  真一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惊奇地看着腼腆害羞的大旺。
  大旺抬眼看了她一眼,迅速别开脸,声音吞吞吐吐道:“就是吧……你那个布票能先挪给我不?我,我,嗐,就是家里&&@*……*!”
  后半句真一没听懂。
  但她还是爽快答应了。
  “没问题,要记得还嗷。”
  大旺笑得花枝乱颤,嘴角快咧嘴耳后根了。
  又是一记友谊的巴掌:“还,必须还。这事如果成了的话,哥还你两倍,不,三倍。”
  真一:……
  不至于,不至于。
  她又不是放高利贷的。
  “至于,咋不至于,这可是攸关哥的人生大事。”
  差不多将近七点半,熊叔来了。
  他从上锁的抽屉里掏出一本巴掌大的记录册子。
  真一瞄了一眼,上面标注着每个人按多少级工资发,票证贴补领多少。大旺这个月虽然没值夜班,但跟着跑了好多趟乡下宣传火葬事宜,能拿七块补贴,到手小八十块。
  而她自己呢,按照邵兵的标准发,比大旺还多一点。
  真一想想自己上班的内容,除了偶尔跟着跑凶案现场当辟邪吉祥物,给嘎子搭把手,值夜班时都躲在停尸房修炼。
  其实真没多少工作量。
  顿时,那小眼神心虚得不得了。
  “熊叔,我的工资是不是多、多了?”
  熊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就见乖乖站着的人身上还有一个活泼过头的魂魄在原地转圈,他收回视线,泰然自若道:“值夜班工资高,大旺他们轮流值夜时也拿高补贴,没给你特殊待遇。”
  大旺在一旁没走,听到这话连忙点头:“是哩,夜班钱多。不过钱再多我还是宁愿上白班。”
  “哎哟,夜班是真的睡不着,每回都觉得有东西在窗户外瞪我,我都不敢回头看。”
  熊叔淡淡说道:“怕啥怕,讲究科学啊。”
  “……”大旺憋了一会儿,说:“熊叔,就算讲科学也是白班好哇,咱们这环境很影响睡眠的,我经常睡不安稳第二天就没精神,次数多了身体就垮了,瞧,自从不上夜班后,我感觉自己年轻了好几岁。”
  熊叔哼了声,没反驳他的话。
  大旺说着说着还来劲了,他摸着下巴操着一口方言:“不过小祁这心也忒大了啊,连续上了半个月夜班,气色比谁都好,我记得她刚来时那脸色哦,惨白惨白的咧。你看现在,脸都开始有血色了,你这夜班上得跟吃了大补药似的,奇葩,真的是奇葩!”
  真一抿嘴,没有灵魂的笑了笑:“我睡觉最怕人吵吵了,值夜班好啊,特别安静,睡得特别香。”
  大旺:!!!
  “老妹儿,这个牛吹得哥哥福气,你赢了。”
  说着,还比了个大拇指。
  真一不跟他皮,将两张布票递过去:“一定要还啊。”
  “知道,知道,看你那小气吧啦的样儿。”
  大旺拿到票,美滋滋地回焚化间上班了,真一则将三个孩子和房子的事跟熊叔说了。
  熊叔听完倒没反对,相反,真一越露出“人性化”的一面,他心里越放心。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透露你的消息。”
  真一点点头,不放心地叮嘱道:“那您回家跟熊辉和熊小朵交代一声,免得说漏嘴了。”
  熊炳云笑道:“成。”
  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引导那三个可怜的孩子,免得走了歪路。
  ****
  离开火葬场,真一熟门熟路回到交子巷的盛景玚家中。
  院子里很安静,盛景玚已经出门了。
  真一在屋里转了几圈,有些无聊。
  想着盛景玚帮了她这么多回,帮她收尾又帮她保存身体,哪件事都没得挑,反倒是她自个儿,光占便宜一点不付出,实在有点狼心狗肺。
  她蹙着眉,看着堂屋里西墙摆着的新柜子。
  眼前一亮。
  她可以给盛景玚收拾屋子啊。
  说干就干,真一立马拎着水桶到院子里接水。
  到了这时候,乡下和城里的差距就出来了。
  在乡下,不是家家户户都打得起水井的,一口井少说得好几百块。
  通常来说,整个村子也就一两口井,村里人只有吃喝才挑井水,洗衣服或是别的都到河边,池塘。
  真一听着哗哗的水声,忍不住感慨,如果山里也像城里这样家家户户有自来水就好了,这样哥哥们就不用每天都去挑水了。
  感慨完又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怎么就那么犯贱呢?
  人家都不认你了,你还想他们做什么??
  不许想,不许想。
  真一手在水桶里浸了会儿,轻轻拍了拍脸颊,把自己拍清醒后,开始给盛景玚的房子做大扫除。
  除了看得见的窗户门板,院子里的落叶……
  连屋檐下的蜘蛛网她都清干净了。
  盛景玚回来时就见真一举着长长的竹枝扫帚,吭哧吭哧擦房梁,边擦边哼着听不清词的曲调。
  他没出声喊她,而是转身到院子里又端了一盆水进屋。
  “你回来啦。”真一微微侧首,视线在他手中的搪瓷盆扫过,理直气壮地吩咐起人来:“我来弄堂屋,旁边两个卧室的横梁我都擦过了,你去擦床和衣柜吧。”
  “我本来把柜子都擦过一遍了,结果抬头就看见这横梁上全是灰,不擦不行,盛景玚你这日子过得太邋遢了。”
  盛景玚端着盆儿往屋里走,随口道:“是是是,我邋遢,谁让家里少了女主人呢。”
  真一被这话噎得俏脸微红。
  空气凝滞,两人顿时处于一微妙的沉默中。
  但赧然这词就不会出现在真一身上,她定了定神,觉得自己被这句话哽得不还嘴的话,显得她没见过世面似的。
  小嘴一撇,顶着一张桃花面不改霸道作风。
  日常倒打一把:“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你不扎我两刀你就不开心吗?真是烦死人了。”
  “呵,祈真一你的良心呢?”盛景玚冷笑。
  真一边将长扫把扔到院子里,边嘟囔:“被你吃了呀。”
  盛景玚:……
  呀你个大头鬼呀!
  两人边斗嘴边拾掇房子,又弄了一个多小时,整个院子焕然一新,连墙角那棵枣树都显得格外精神。
  真一站在门口,双手叉腰:“总算不是狗窝了。”
  瞧瞧,她多么心灵手巧啊,难怪盛景玚这家伙惦记她这么多年!
  盛景玚抬眸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样子,暗暗哂笑。
  复而低头,得咧,狗窝就狗窝。
  真一:“我今天发工资了,八十多块唷。”
  盛景玚:“嗯,很厉害。”
  真一蹙眉,态度这么平淡?
  她敛起得意,走到盛景玚面前蹲下,半娇嗔半控诉道:“盛景玚,你好冷淡啊。”
  “不然?”盛景玚将抹布搓干净,晾在院子右侧的竹竿上,嗓音柔和:“祈真一,你不能只享受我的好却一点都不思考咱们的未来,嫌我冷淡啊,那就给我一个能对你热情的名分。”
  他说完这话后,真一迟迟没有作答,盛景玚也没催。
  就这样,一个靠着竹竿站着,一个蹲着,四目相对。簌簌的风吹过,枣树叶子落下,飘散在两人周围。
  真一率先躲开他炽热逼人的眼神:“……我不敢想,你别逼我。”
  盛景玚清浅透亮的眸色里透出一点不可窥探的幽深。
  一开始他确实没想逼她。
  但时间一长,心仪的姑娘天天在自己眼前晃,有很多事情他不能不想,他想无所顾忌地亲近她,而不是遮遮掩掩,时刻担心她跑得没影。
  “祈真一,我们来算一笔账。”
  真一:???
  “你消失七年,我也没有移情别恋,我算不算对你忠贞不渝?”
  真一不明白他要跟自己算什么账,但这个问题她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不是,只能答道:“……算。”
  “你非常有把握还阳,对不对?”
  确实是。
  “除了我以外,你有别的喜欢的男人,还阳后也打算跟他在一起?”
  真一迅速摇头,觉得怪委屈的。
  盛景玚怎么能这样说她呢?她又不是朝秦暮楚的人,怎么就喜欢别人了。
  “那好,我问你,撇开目前的困难,等所有事情尘埃落定后你还愿意继续跟我处对象吗?”
  真一两眼茫然,愣了愣,话题到底是怎么说到这里的呢?
  “愿意,或者不愿意,很难回答吗?”
  真一扁着嘴,有点不甘心:“……愿意的。”
  她想跟盛景玚谈对象,想和他结婚的想法从来没变过。
  如果一段感情正儿八经走到尽头,好好地说过分手,时间长了即使还怀念着,也只是留下些许惆怅。
  但她跟盛景玚的感情是在最浓烈的时候被外来力量终止。
  没来得及给对方一个交代,更不知对方是死是活……
  这未知的遗憾随着时间不仅没有淡化,反倒更加浓郁深刻。
  不仅盛景玚放不下,真一其实也没放下。
  这么多年,她每天都回忆跟家人,还有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他的每一个表情,真一都记得清清楚楚,支撑着她回家的动力除了爸妈兄弟,也有他。
  是这些回忆让她熬过了近百年的孤单。
  回来后,她满心想着家里,没想到爹明明认出她了却那样对她。
  她确实是十里八村都知道的好性子,很少跟人红脸,但长久坚持的信念在一瞬间崩塌,带给她的是毁灭性的打击,无异于天崩地裂。
  她不断怀疑——
  是她不够好吗?
  是爹娘从来都没有她以为的那样爱她吗?
  是不是她对那个家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那晚,真一心里充斥着自我厌弃感,甚至把所有人毁灭的冲动。
  这情绪在跟老柳树聊过后被她狠狠压了回去,但并未完全消除,只是蛰伏。
  是什么时候想起家里的亲人不再愤懑不平呢?
  是在跟盛景玚重逢后。
  当她知道,这世上总还有一个人始终惦记着她,没有被祁珍夺走后,那些没法跟人说的委屈、伤心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被他治愈了大半。
  “没有别的男人,我也从来没想过跟别人结婚,只是我的情况……”
  在身体没重塑好之前都不算人。
  后半截话没来得及说出口。
  就被盛景玚打断:“我们结婚吧。”
  很突然,突然到真一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
  盛景玚:“我说,我们结婚。”
  真一:“……”
  疯了???
  她蓦地抬头,错愕的看着盛景玚,他脸色淡淡的,浑然不觉自己说了什么石破天惊的话,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眼神很认真,不是在说笑。
  真一:“你疯了?我们现、现在怎么能结婚呢?”
  震惊得她都开始结巴了。
  盛景玚弯下腰,大掌捧着她的脸颊,认真问:“为什么不能?”
  “你有户口,有身份,没有喜欢别人,你心里只有我,那我们为什么不能结婚?”
  真一真傻了,长长的羽睫轻颤了一下,她嗓音发抖,带着微微的涩然:“可我不是人……”
  她拒绝得不那么坚定。
  真一不想看盛景玚的眼睛。
  试图低头逃避,但脸被盛景玚的手掌固定着不让她别开脸,真一只能慌慌张张地垂着眉眼。
  委屈地重复了一遍:“我不是人。”
  盛景玚声音无比坚定:“别人并不知道,不是吗?在外人眼里你就是活生生的人,咱们结婚了他们只会祝福不会说三道四,结婚后你可以正大光明住在交子巷,不用躲躲藏藏怕别人看见说闲话。至于祁珍,我们一起解决。从此祸福与共,祈真一,问问你的心,你真的不想吗?”
  真一被他这么盯着,心口似有火在燃烧,莫名紧张。
  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捏紧了袖子,面上也很难做到一派淡然。
  她咬着下唇,手足无措。
  过了半晌,才低着头羞耻道:“一个无法跟你做夫妻间最亲密的事,亦不能生孩子的媳妇,你,你……”
  到底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呢?
  贬低自己的话真一说不出口,可结婚从来不只是喜欢就能行的。
  她是青瓜蛋子,但对夫妻之事并不是白纸一张,什么都不懂。
  在山上,结了婚的女人们平时聊天也不都是含蓄的。
  就像山里汉子聚在一块说谁家婆娘胸大屁股大一样,结了婚的嫂子们也会聊哪家男人床上功夫好,是不是把谁折腾得下不来床。
  她们说这话时可不会刻意避着未婚的姑娘们。
  耳濡目染下,真一虽不知男人要如何才能算功夫好,但隐约猜到了夫妻会做一些羞羞的事,比如亲嘴儿。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别犯傻了。”
  盛景玚心里那点紧张顿时荡然无存,原来她竟是怕这个。
  看着她羞愤欲死的样子,他的大拇指轻轻在她脸颊上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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