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寓意不言而喻,曹昭容心下一动,煜太妃这是打算要收网了吗?
“今日起,你不必时刻跟在我身边,所有入口的东西,除非你与我一同用膳,都莫要咽了下去。”
曹昭容沉声应是。
“给你的袖套时刻穿戴着。”煜太妃目光沉沉:“记住,自现在起,不论发生任何事,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曹昭容敛容:“妾谨记娘娘教诲!”
煜太妃挥挥手,曹昭容退下了,她走到窗边,看向凤仪宫的方向,那里依然飘着一只燕子风筝,似乎是因为惹了皇后娘娘不快,那小宫女被罚要放一天一夜的风筝。
只是不知,这只风筝,又是放给谁看的。
第32章 孔将军出事了!
孔戟行事素来干脆利索, 在干路上亦是如此,一行人行进的速度很快,白日里纵马狂奔, 晚上便随意寻一处合适的地方休息, 如此这般赶路,眼看着再过两日就要到京城了。
“今晚在此地歇息。”
得了命令,将士们翻身下马, 有人结伴入了树林去打猎,有人牵着马儿去吃草休息, 有的在小溪边寻了处干燥之地开始捡柴生火,众人分工明确,行动间搭配密切,有条不紊。
宗鹤鸣见孔戟正看向京城方向,不由问道:“将军可想过回京之后,要如何应对?”
“我本无谋逆之心, 直言便是。”
“将军坦坦荡荡,但旁人却未必肯信, 更何况, 欲加之罪, 何患无辞?将军还是要多加防备啊。”
孔戟道:“依你之见该如何?”
宗鹤鸣道:“将军可曾与皇上商议过?皇上仰仗将军,想必不愿见将军出事。”
孔戟勾了勾唇角:“你怎知不是他容不下我?”
宗鹤鸣微微一怔,孔戟莫非连皇上都不信了?那先前又为何私下里去长临观与皇上见面?皇上又为何要将土豆都给了他。
“到了京城再看。”
宗鹤鸣问不到想要的消息, 装作去帮忙,转身走开。
大半个时辰后,打猎的将士们拎着猎物回来,这边的土豆汤将将煮沸,将猎物清洗干净, 部分剁碎了扔进汤里,部分串起树枝架在火上烤起来。
他们这趟出来带的土豆不多,还都是沾了孔戟的光,孔戟从不吃独食,素来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带出来的土豆每逢煮汤的时候切几个进去,每人都能尝几块儿,解解馋。
据说再等一两个月,地里的土豆就能收成了,到时候大家都能分不少呢!
吃饱喝足,大家围在一起唠唠嗑儿,不多时,便都有些犯困,连日奔波本就劳累,夜里除了轮值的人,大家都睡得比较早。
今晚留宿之地是在一处树林里,秋季天气干燥,地面也不潮湿,大家将火堆分了几处,分别围着就地一躺。
孔戟寻了棵树爬上去,靠着粗壮的树枝,也闭眼睡了。
今夜轮值的是宗鹤鸣和另外三人,分别守在四个方位。
夜深人静,偶尔从树林深处传来几声动物的嚎叫,宗鹤鸣伸了个懒腰,似乎看到火堆不如先前旺盛,起身抱了一捆柴火,往每个火堆里添了一些。许是柴火还不够干,添进去之后,起了一点烟雾,这是常见之事。
加完柴火,宗鹤鸣回到自己的位置,靠着一棵树,微微仰起头,眼角余光扫过旁边那颗大树上若隐若现的身影。
不知何时,响起几道轻微的闷响,宗鹤鸣抬眼,就见另外三人不知何时倒了下去,而围着火堆而睡的一众将士们,似乎也睡得更沉了。
宗鹤鸣再度抬眼,看向那颗大树,依旧瞧不分明。他摩挲着手指,心里犹疑不定,思量片刻,跟着身子一软,也倒下去了。
树上的孔戟睁开眼,眼底带了几分惋惜。
小半个时辰后,树林里传来悉悉索索地动静,几支利箭齐齐射向孔戟所在之地。
孔戟闷哼一声,从树上掉落,箭头被鲜血染出一片暗色,几乎在他落地的同时,一支响箭射出。
刺耳的鸣声听得宗鹤鸣心头一跳,莫名生出一股子心慌,孔戟果然没被迷晕!他的响箭是发给谁的?此处距离最近的县城也要一两个时辰的路程,谁能来救?
孔戟落地,看着齐齐向他挥刀而来的蒙面人,目光沉沉。
……
既然玻璃已经制出来了,那窗帘也该提上日程了,陆云筝画了几款记忆中用的比较多的窗帘盒罗马柱和窗帘的款式,突然想起来,好像这个世界的布艺还不够发达啊。
-宿主已接取棉花种植任务,待秋收后将生成织布任务。
陆云筝:“……”好吧,有个智能且贴心的系统也是件省心事儿。
那这窗帘还要设计吗?当然要!有了新布再换便是了,用得起玻璃的人家儿不缺这点儿银子!
“崔大人前几日差人往我府上送了一小块儿通透的小玩意儿,说是玻璃,可安在窗户上,若是想要,自去崔氏商铺预定即可。”
陆云筝略有些惊讶,这崔鸿白这么会做买卖的吗?直接上门送小样儿?
“那姐姐想要吗?”
长公主道:“有点儿兴趣,若是窗户装了玻璃,屋子里想必亮堂许多。”
“何止,若是下雨下雪的,不必出门也能瞧得清楚了。”
“但旁人也容易瞧进屋里。”
陆云筝笑眯眯道:“这就是我今儿请姐姐来的目的啦!”说罢,拿过先前画好的各种样式,同长公主细细解释起来。
长公主看完,看向陆云筝的眼神意味深长:“实话实说,这玻璃是不是也是你弄出来的?也是那个纯碱制成的?”
“具体怎么制成我并不清楚,但确实要用到碱。”陆云筝笑道:“是皇上同那几位大人研制出来的,我只会捣鼓些小玩意儿罢了。”
长公主叹了一声:“那玻璃的价格我差人去问过了,当真是一寸玻璃一寸金,崔大人可真会做买卖。”
陆云筝已经从谢长风那里听过一次价格,这会儿仍是忍不住惊叹:“崔大人不愧是能执掌户部多年的人呐。”
“玻璃都这么贵了,没道理我的窗帘太便宜对吧?否则哪里配得上那玻璃窗户?”
陆云筝失笑:“姐姐说得对!”
“对了,那个辣椒还有没有?”
陆云筝没想到长公主居然嗜辣:“昨日正好结了一些果子,稍后给姐姐带些回去吃吧。”
“罢了罢了,让白芷给我炒一盘便够了,左右你也不多,等明年多种些,我再来跟你讨要。”
陆云筝笑着应了:“崔大人先前讨了一株过去,想必来年就能够姐姐吃个痛快了。”
“当真?户部能人多,崔大人若是上了心,那是大大的好事!”
“崔大人也嗜辣呢,据说先前想摘几颗回去,户部的大人们都不许,说只有一株,果子都得留着做种子,来年好多种些。”
长公主捂嘴轻笑:“倒还有这般趣事,那我倒是有口福的。”
陆云筝也笑:“我不太爱辣,姐姐若是想吃,只管来拿便是。”
两人正说笑间,外头似乎来了人求见,片刻后,青黛快步走进来,轻声道:“娘娘,孔将军出事了,皇上刚刚得了消息,正巧太妃娘娘在旁边听到,晕了过去,皇上请娘娘去照看太妃娘娘。”
陆云筝面色一变,正要说话,却听耳旁砰的一声脆响,她侧过头,见长公主面色发白。
“可是孔戟出事了?”
其实这话问不问都不重要了,会让煜太妃晕倒的,除了孔戟还能有谁?
长公主豁然起身:“妹妹我先走了。”言罢,也不等陆云筝出声,便快步离开了。
陆云筝问道:“皇上还说什么了?”
青黛道:“只说让您快去看看太妃娘娘。”
“好。”
一路上,陆云筝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在梦里,孔戟应该是年后离京的时候才出事,怎的如今提前了呢?那他到底有没有防备?宗鹤鸣当时可是废了孔戟的双腿,让他再也不能回到军中了。
煜太妃的宫里,吕静娴静静站在床前,看倒昏迷不醒的煜太妃,面色淡然。
在她身后,是屈膝行礼的曹昭容。
吕静娴却仿佛不知有这人的存在,直等到她腿脚发软,身形微晃,眼看就要站不住了,这才冷冷道:“起来吧。”
曹昭容暗暗咬了咬唇,:“谢娘娘。”
陆云筝赶到的时候,瞧见曹昭容正在暗自垂泪,连一点声儿都不敢发出,陆云筝的目光从她身上一扫而过,离上次相见倒是丰腴了不少,腰腹部也明显有些隆起。
见到陆云筝,曹昭容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母妃如何了?太医可来过?”
曹昭容回道:“陆大人刚刚来请过脉,这会儿正在开方子煎药,说娘娘是急火攻心,得仔细养着。”
陆云筝颔首,正要走到床边,这才瞧见那里已经坐了个人。
“见过皇后娘娘。”
吕静娴原本不想轻易放过她,奈何陆云筝压根就没等她免礼,自顾就已经站了起来,还凑到了床边,伸手去握煜太妃的手。
对煜太妃,吕静娴已经没了指望,甚至还想她就此一病不起,此刻倒也懒得继续装贤淑孝顺,当即后退几步,将位置让给了陆云筝。
陆云筝轻轻握住了煜太妃的手,她心里这会儿也没底,煜太妃本就中了毒,还未彻底根治,这会儿又急火攻心晕倒,想也知道是伤身的,也不知陆北玄能不能治好。
正忧心着,煜太妃幽幽转醒,陆云筝忙弯下腰身,轻声道:“母妃,您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煜太妃摇摇头,捏了捏陆云筝的手,薄唇微微张开,无声道:“没事,不必担忧。”
而后,才虚弱道:“我没事,皇上呢?孔戟他怎样了?”
陆云筝心下大定,面上却仍旧一脸关切:“皇上去了议政殿,临走时交代过,让您好好养着身子,等他得了消息立刻就来告诉您。”
第33章 吕家果然起了反心。……
曹昭容立在一旁, 想要上前却又不敢,身子似有些难受,几次三番偷偷抚摸腰腹部。
吕静娴不经意间看到后, 目光倏地变冷。
似乎察觉到目光, 曹昭容下意识抬眼,却撞进了吕静娴那双冰冷的眼,顿时吓得一颤, 忙垂下头,双手却护住了腹部。
这番举动, 却惹得吕静娴愈发的恼怒,区区一个庶女,竟也敢怀上谢长风的皇嗣,该死!
陆云筝不知身后两人的动作,她正轻声同煜太妃说着话。
煜太妃这一病,竟就卧床不起了, 她早些年本就伤了身子,前阵子又被太后暗害, 身体亏得厉害。
陆云筝一连数日都守在煜太妃的跟前儿, 曹昭容竟也不甘示弱, 日日待在煜太妃房中,即便每日只能同煜太妃说上只言片语,也不曾离开半步。
只是那原本圆润的身子, 却是日渐消瘦,显得肚子愈发的明显了。
“也不知这是做给谁看的!”
吕静娴道:“既是做给皇上看的,也是想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毕竟,煜太妃倒了, 可没人那么护着她了。”
“可她也不想想,就这么日日杵在贵妃娘娘眼前,贵妃娘娘能容下她?”
“是啊,便是原本不打算理会她,这会儿怕是也要被激得忍不住了吧。”吕静娴轻轻笑了:“是时候了,动手吧。”
“是。”
……
“副将,人都拿下了。”
郑衍忠虎目圆瞪,染血的脸庞显得有几分狰狞,身上的盔甲也被鲜血染红了半边,他手臂被砍伤了,军医正在替他包扎,听到下属来报,怒道:“劳子要去问问那帮龟孙,好好的日子不过,跟兄弟动刀子是什么意思!”
“要按军法处置吗?”
郑衍忠顿了顿,冷哼一声:“直接宰了倒是便宜他们了,都拉去给劳子挖矿!”
军医拍了他一巴掌,怒道:“别动了!伤口要崩开了!”
郑衍忠龇了下牙:“劳子亏大发了!”
粮草官在一旁冷眼看他:“将军走时都叮嘱过你,你还着了道,能怪谁?”
“劳子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会对你动刀子?”粮草官语气嘲讽:“就你这样的,居然没死在战场上,可真是好命!”
郑衍忠气得面红脖子粗。
军医瞪了粮草官一眼:“你少说两句!气倒了他烂摊子可就都归你了!”
粮草官耸了耸肩,两手一摊:“我只是个粮草官罢了,军中要事哪里轮得到我操心?”
“狗屁!你就是懒!也就将军忍得了你!”
粮草官道:“要不是我,你今晚可就不止手臂被砍一刀了,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郑衍忠喘几口气:“我不管,这些人你都带走去挖矿,将军走时吩咐了,让我遇事不决就找你商量。”
粮草官叹了口气:“人我先带走了,今晚的事,先瞒下来,等将军回来再说。”
“也不知道将军怎么样了,宗鹤鸣那小子阴着呢!”
“你当将军是你?”许是看郑衍忠这副样子着实凄惨,粮草官的语气稍缓:“更何况,还有薛明成在后头跟着,不会有事的。”
……
“娘娘,曹昭容她消瘦得厉害,这样下去,恐会伤了胎气啊。”
太后面色不虞:“都到了这个时候,竟还指望着那个女人庇护她,我管她做什么!”
辛嬷嬷轻声道:“曹昭容她原本也是想亲近您的,只是曹昭仪她,曹昭容许是上次被吓着了。”
上次的事,也确实是太后疏忽了,她没想到曹昭仪这么蠢,但到底是她疼了多年的丫头,人又没事,何必闹大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