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桔——吃一首诗
时间:2021-12-27 14:34:28

  后座,李桔望着漆黑的窗外,昏暗的灯光在她脸上游走,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映着那张泪流满面的脸。
  “牛叔,如果不是,为什么我的生活从是痛苦,从童年到现在。”李桔声音出来,已经哽咽,“牛叔,我丢下他了,我把他丢下了。”
  ——解南,以后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即便你推开我是为我着想也不行。
  ——你不说,我绝对不会。
  ——要是我说呢?
  ——那我给你选择。
  “牛叔,他抽烟他吃不下饭他人都瘦了十斤,他把自己逼得快疯掉了他也不对我说分开。”
  “他说给我选择的机会,所以我说离开他连问都不问。”
  “可是我丢下他了,他就一个人站在那,我就走了。”
  “我把他丢下了!我把他丢下了!”
  “他站在那看我,我头也没回。”
  话音落,李桔拍着门窗,狠狠敲打疯狂的痛哭出声,“我想回去我想回去!送我回去!我想回去!我不能就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我把他丢下了,啊啊啊我把他丢下了!我把他丢下了我把他丢下了!他只有一个人我把他丢下了!”
  李桔像一头浑身受伤的小狼,颤抖不止,疯狂地拍打车门。
  牛叔隐隐知道今天来这趟是做什么,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会看到李桔如此痛苦,脸色几乎在一瞬间变得苍白,整个人都在颤抖只知道疯狂拍打窗户。
  牛叔立即停了车,哪怕宗雅丹要开除他,“小姐,我、我送你回去。”
  李桔靠在门把手边,整个人呜呜咽咽地哭,手不停去擦脸上湿成一片的泪水。
  “我以为我永远不会用那个选择的,解南,对不起,我把你丢下了。解南,对不起,我把你一个人留下了。”
  “解南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那么自私,我不能把你毁了!我不能看着我把你毁了!”
  “小姐……”牛叔喉头一哽,忍不住眼角也湿润。
  “牛叔,他要走了,他要走了!”李桔悲恸地捂着胸口,不停地捶打,她根本呼吸不上来,周围氧气尽数被抽走,她是一条干涸的鱼,呼吸困难,只能不停捶打胸口求救。
  “啊他要走了!他要走了!啊啊啊解南!解南对不起!解南对不起……”
  “小姐!”
  牛叔来不及伸手,李桔忽然倒吸气昏厥在窗边。
  距离高考近四年后,李桔再一次失声。
  第二天,宗雅丹看着那个脸色苍白,坐在床边抽了灵魂仿若木偶的李桔,捂着嘴哭出来。
  “你,你就那么喜欢他?!”
  李桔目光呆呆,面无血色,只是抬手比划了手势。
  陌生到以为再也不会使用的手语。
  李桔轻轻比划,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如氧气,如生命,我爱他。”
 
 
第103章 “别难过”
  香椿叶熟了, 解南飞向了伊利诺伊,李桔捡起了生疏的手语。
  来人到医院看她的时候,她多数靠在窗台边, 静静的看着窗外的蓝天, 有暖阳静静的照在她线条柔和的脸上,秀丽清冷,眼神有些空茫茫。
  宋岩川看到的时候, 还不敢相信这是那个让他心动的女孩。
  仿若一株苍白的白玫瑰,也有悲伤暗淡的美。
  他叹了口气。
  李桔手顿了下, 换成手机输入给他看,“抱歉,我忘了你不懂手语。”
  宋岩川打电话来问她最近上班的情况,李桔回消息说自己在医院后,没想到他便来了。
  李桔只能抱歉说自己这情况大概给他说不了什么,下意识用了手语后听他叹气又道歉。
  宋岩川眼里有苦意, 笑着对她摇了摇头,“没事, 你用手机和我说就可以。”
  李桔察觉到他落在身上的细腻温柔的目光, 打字的手顿了顿。
  “李桔,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宋岩川问。
  李桔瞳孔一缩,抬头看他。
  宋岩川:“我看到了。”
  那天他从公司回学校,刚进校园就看到了李桔, 她一个人安静地走在校园小道上,旁边绿色树影在她笑着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星眸波光潋滟,笑意灿灿。
  宋岩川心里一暖,刚要喊住她, 又忽然顿住。
  他目光往后移,看到李桔身后几步处走着的安静男人,肩宽腿长,每一步都能抵得上女人的大步,却总是保持着一段固定距离走在后面,漆黑的眸子甚至都没有落到前面女人的身上,宋岩川却觉得两人涌动着温软热潮,如蚕蛹吐丝般有细密的脉络刻下,他插不进去。
  即便如此,他还是想问清楚。
  面前,李桔举着手机笑得开心,屏幕上:
  是啊,我有个很喜欢的人。
  宋岩川从亮着的手机移到她灿笑的眸子上,“为什么他从不在你身边出现?”
  李桔拿下手机,又打一排字给他看:
  勇敢者亮剑,卑微者藏剑。
  宋岩川眸子一颤。
  李桔又咧唇笑着打下一排字:
  我原谅他。
  宋岩川干笑着摇了摇头,“我以为你喜欢勇敢的人,所以我今天来了。”
  李桔无言看他。
  宋岩川与她对视,两人都安静下来,临到头他叹了口气,“看来我还是不够勇敢。”
  这段从大学第一眼看到后诞生的心动延迟到现在,原来已经晚了。
  在李桔住院这段时间,来的稀客不止宋岩川一个,从许久未见的张希希到数学组那几人,每个见到她都先是一声惊呼,随后不约而同问:“你……真不能说话了啊。”
  然后李桔就无辜地指指嘴巴,耸耸肩。
  相较于那几人,陆正威倒像个异类,拉开凳子坐到她对面,靠上椅背后就噙着一抹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李桔黑脸,打字:“你挡着我晒阳光了。”
  陆正威似笑非笑:“你现在这样子我可是一点不意外啊。”
  李桔大力按屏幕:“感谢你拨冗前来落井下石。”
  他耸耸肩:“未婚妻的好戏,怎么都得看。”
  李桔白了他一眼,直接放下手机,闭上眼接着晒起太阳。
  “宗雅丹的决心你也看清楚了吧,你都这样了她也没有说帮你把人留下。”
  李桔眼皮颤了下。
  “李桔,我就直说吧。”陆正威叹气,“李陆两家联姻你怕是跑不掉了。”
  李桔不理他。
  陆正威目光直直看她:“李良功事业出问题了。”
  李桔猛地睁眼。
  李桔出院第二天,李良功把她叫进了书房。
  她很少进这间房,按下门把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那晚解南低头站在这里的场景,随后她提了口气,推门进去。
  李良功戴着眼镜在看文件,旁边还有助理等着他审完拿回公司,看到她后点了下头。
  李桔颔首,在书房的沙发边坐下。
  书房静谧无声,只有刷刷的签字声。
  她和那个助理一样,呼吸都放缓了,好像空气中吊着一根线,呼吸大了线就断了。
  过会,李良功摘下眼镜,缓缓合上笔盖。
  助理俯身拿走桌上的所有文件,弯腰告辞。
  李良功摆摆手,抬头向她这边看过来。
  李桔下意识坐直腰。
  李良功:“坐过来。”
  李桔点点头,起身在书桌对面坐下,没声音地喊了句:爸爸。
  李良功扬眉,“最近又在闹腾什么?”
  李桔拿出手机,慢腾腾打字:“爸爸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良功看她,哼了一声,“脾气跟你妈一样。”
  李桔一抖,不知这是一种什么评价,只是有密密麻麻的厌恶涌上来。
  “我听说陆家那个你看不上?”
  宗雅丹眼中的人中龙凤,医疗界的行业新贵,在他这里也不过个猢狲小子。
  李桔摇了摇头。
  “嗯,他也未必配你,肖家那位如何,年纪倒是和你相当。”
  李桔慢慢打字:“爸爸,我有喜欢的人了。”
  李良功在她手机页面停顿了一会,八风不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李桔被这样一双锐利精明,搅弄风云的目光盯着,抓着手机的手指不由紧了紧。
  李良功:“找个日子把他带回家看看。”
  李桔骤然瞪大眼。
  “怎么,这个人连我们家的门都不敢进?”
  李桔手发颤:“他,他不在这里。”
  “呵。”李良功似乎已经想清楚缘由所在,“这就把他难住了?”
  李桔抿唇。
  “李桔,这只是一个都没能力站到我面前的男人。”
  “不是!”李桔摇头想解释。
  李良功已经低头打开桌上的文件,“出去吧。”
  “爸爸!”李桔起身,按住他胳膊想要解释。
  李良功:“出去。”
  李桔看着他,在男人五十发福,小肚凸起,头发也开始稀疏的年级,李良功板正锋芒,气势凛凛。
  李桔的手慢慢移开,转身离开。
  时隔小半月,李桔哑着重回研究院,倒是没引起多大影响,反正她平时话也不多,哑巴也不妨碍工作,倒是无关紧要的八卦引起了部门所有人关注。
  这天,张姐鼓起勇气来问她:“我听组长说,最近这个股票不断下跌的李氏集团和你有关系,不会是真的吧?”
  李桔标出论文那段逻辑问题,偏头看她,打字:怎么了?
  张姐咳了咳嗓子,“最近部门私下传得厉害,我就是有点不敢相信……”
  李桔冷淡地移开眸子:有关系。
  “啊?”张姐不可思议地捂着嘴,她只知道这女孩有背景,但是没想到后台会这么大。
  她还想再问,李桔已经不应她了,只是没过几天,连城陆李两大集团将要联姻的消息传出来,看着公众号上那张熟悉的脸,整个部门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与此同时,随着大肆放出的消息,李家的股票总算好看起来。
  “你的脸色还能更难看一点吗?”
  陆李两家一场宴会结束,陆正威送李桔回家,旁边的低气压让他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吃了什么大亏,和我结婚有这么差劲吗?”
  李桔看着窗外,漆黑四野,只觉周遭荒唐。
  平日李良功像是不存在,但是他出面时,一切都如尘埃落定的迅速。
  哪怕她现在成了个哑巴,陆家也能笑嘻嘻迎她,陆夫人握着她的手和善笑着,不停说:“真是个好孩子。”
  李桔打字:我不可能和你结婚的。
  陆正威满不在意地嗯嗯,“不可能不可能。”
  李桔冰冷的目光看向他。
  陆正威:“人都在国外了,你还惦记什么?你说他这去了还回得来吗?我看有人不会让他回来。”
  李桔呼吸一滞。
  “实话实说。”陆正威嘴边吊儿郎当的笑变得阴狠,“宗雅丹那点小动作,在李良功看来就是小打小闹。如果他需要,你觉得解南还回得来?”
  李桔沉默地看他片刻,收回目光看向黑黢黢的窗外,车灯穿破黑茫茫的郊外,似乎将天戳了个窟窿。
  李桔一字一字打:我相信他。
  “呵。”陆正威咀嚼着她手机里的“相信”笑了。
  三月风平浪静,好像把一辆脱轨的火车强自拉回轨道,缓缓行驶,动次动次,吵闹但有条不紊,一切都步入了正规,只有火车头冒起的黑烟在李桔心口烟熏火燎的落下黑印。
  只是她忙忙碌碌,也顾不上低头看看哪里有伤痕落下。
  忙着毕业,忙着工作。
  她看数学的厌恶已经极其稀薄,以至于高主编辑收到她交过来的论文时,还有些不可思议:“你这么快就审完了?”
  李桔打字:嗯,写的不错的放在最上面,论证有问题的在中间,下面的直接退稿吧,有几个逻辑推演我在其他杂志看过。
  “你是说抄袭?这些都是经过查重的文章。”高姐纳罕。
  李桔点着最下那片:2019年匈牙利数学家发表在《新数学》报纸上的,查重未必能发现。
  “你怎么知道?”
  李桔:刚好看过。
  她转身回自己位置,高琇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才隐隐想起来组长之前的话,“我听说李家这个小姐在数学方面有天赋来着,你平时留意一下。”
  组里都是博士研究生,哪个在数学上面不骄傲。
  她很快就把这句话抛到脑后了,万没想到李桔工作起来是这样的雷厉风行。
  只是高琇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李桔不仅工作质量高,而且带着整个部门都要卷起来了。
  白日她最早来上班,晚上她最晚走。
  吃饭加休息,高琇怀疑不超过六个小时,这么没命的工作,看的她都有些胆战心惊,这要是在岗位上出了问题可还得了。
  观察了几天后,高琇忍不住叫住她。
  “李桔,你这样可不行。”
  “嗯?”李桔目光还在论文上,闻言疑惑地抬头看她。
  “你工作也太没命了。”高琇拍她,“你该缓缓了,明天周六,好好在家休息休息。”
  李桔一愣:休息?
  “对啊,大好春天,也出去逛逛啊。”
  李桔眨了眨眼,茫然又不知所措地打字回应:好。
  隔日,李桔依旧醒的很早。
  以前在小院,她陷在软蓬蓬的被窝里赖到十一点才起床,回到家后,阳光刚落进来她就行了,好像那光芒刺眼皮,醒来后她就再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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