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桔——吃一首诗
时间:2021-12-27 14:34:28

  谁都能劝解南走,她不行。
  她只是在饶妙春不停对她道歉,求她带走解南时说,“抱歉,我不予你伤害解南的平庸之罪一种原谅。”
  说完,她起身离开。
  坐着公交车回家,李桔失魂落魄,一路坐到公交总站了也不知道。
  她只是呆呆地靠着窗户看向玻璃外的世界,目光失神。
  缥缈茫然。
  一番折腾回到家天已经黑了,解南已经回来,她推门进去的时候,笑着向解南走去,“怎么回来没给我打电话?”
  解南抱住她,温热的手暖她发凉的脸。
  “有点事耽误了。”
  “哦。”
  “你呢?”解南点点她眉心,低头把她圈进怀里,“我给你发消息怎么也没有回音。”
  李桔愣了下,有点慌张地解释,“有、有吗。”
  她低头看手机,“我好像静音了,都没看见。”
  “没事,吃饭吧。”
  “好!”
  李桔跟着他去厨房,震惊地看着一打桌子菜,“怎么做这么多?”
  “你不是又想吃带汤的,又想吃米,想吃炒菜又像吃饼,干脆就全做了。”
  李桔眨眨眼,“那这也太多了。”
  她转过去投进解南的怀里,将眼底湿意掩掉,“你会把我胃口养得越来越刁的。”
  解南揉了揉她头发,低头轻轻亲她发顶。
  李桔不知道解南吃过饭,看他还吃的那么少,只往他碗里夹菜,嘟囔着嘴说:“你多吃点,瘦了我就没手感了。”
  解南索性把碗递过去,“放心,我都会吃完。”
  李桔开心地靠过去在他唇上一吻,“我喜欢不挑食的男朋友。”
  解南低头吻了吻她,把凳子搬得离她更近,两人安静吃着饭,李桔时不时往他碗里夹菜,解南沉默着都吃完了。
  一顿饭两人都吃的发撑,桌子上饭盘皆空,筷子横陈,一个椅子倒靠在另一个椅子上。
  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头倒在靠背上,李桔揉着肚子,解南手臂放在她身后,另一手轻轻帮她揉着肚子。
  身前电视机低低的放着一部青春电影,插曲缓缓在房间飘荡。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看着,李桔偶尔发出一声饱嗝,羞红脸看解南,朝他吐了吐舌头。
  解南抬起她下巴,将来不及收回的舌尖含住,咬住温热的唇。
  李桔闷笑,张开嘴吻回他。
  电影男主人公雨下苦苦向女主告白,痛苦激动:“不要走!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爱你……”
  女孩泪流满面,擦着脸上雨水说:“我也爱你,但是对不起……”
  电视机外,相拥的两人静悄悄,只有温柔的吻在唇齿间交换,缱绻宛若缓缓流动的银河,璀璨得让人不舍得移开追逐。
  交换温度,怀里都是对方体温,熟悉有让人安静下来的神奇。
  窗外树影摇曳,两人笑着分开,有银丝拉出,解南笑着帮她抹掉,两人握着手接着看回电影,时不时李桔无奈地吐槽几句,解南好笑地应她。
  电影结束,消食差不多的两人一同去厨房洗碗。
  水声哗啦,李桔这边乒乒乓乓碰撞,解南那边娴熟地拿着清洁球擦洗,碰撞声响起,两个人望向对方笑起。
  李桔将手里的泡沫擦在解南脸上,耍无赖,“你看什么?”
  解南弯腰抓住要躲的李桔,将侧脸贴过去擦在她脖颈上,细细抚过,将白色泡沫也染了上去,侧脸与脖颈的皮肤相触,体温相贴,湿漉漉泡沫磨蹭其间。
  “唔,好痒……”
  解南笑着抓住她满泡沫的手不丢,蹭来蹭去从脸蹭到唇,薄唇又落在脖颈处,湿润渐染成烧灼的温度。
  李桔顿了下,充满泡沫的手穿过他的腰肢,扬起修长的天鹅颈闭眼感受脖上的热意,燎原游走。
  忍不住“唔”了声。
  相抱两人皆是一顿,相互对视,一小簇火苗落入干草丛,噼里啪啦,情|欲猛然点着。
  李桔喉咙发痒,“解……”
  解南湿润的手捧住她的脸,穿过她手臂一把抱起她走出客厅往卧室走,李桔圈住解南的脖颈,打断的吻已经追了上去。
  厨房,残留的温度顺着泡沫一点点流向洗碗台。
  水珠穿过白色碗沿,好像灵活的舌尖将漂亮的皮肤染上所有的湿意。
  热水浸透海海绵,将空虚彻底填空。
  逼仄挤压,啪嗒啪嗒,似若顺着窗外风声的节奏,水珠从大理石台滑落,坠落在地面,滴水穿石般反复撞击光滑白瓷。
  地板尽是湿润。
  水声滴答,一直响了很久。
  李桔洗完澡出来,解南刚换上睡衣,看到她直接出来后蹙眉,“快进去,睡衣我帮你拿。”
  李桔看到他手里她的睡衣,目光移开,径直走向衣柜。
  “我想穿衣服。”
  解南愣了下,李桔转身看他,声音干脆:“解南,我要回家了。”
 
 
第102章 “如氧气,如生命,我爱他……
  好像一瞬, 又好像过了很久。
  解南顿住的身影仿若雕塑,然后他拾起所有力气嗯了声。
  他放下睡衣,走过来温柔说:“那也要先穿好衣服, 我帮你收拾。”
  李桔往后退, 看着解南打开柜子,拿出她的小行李箱。
  李桔:“我的所有东西都带走。”
  忙活的手顿了下,解南低着头说:“好, 装不下的我帮你找找袋子。”
  李桔的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好像连半小时都没有,这个家里关于她的东西全都被打包完了。
  之前宗雅丹只要带走她的人,这些她视作垃圾的东西还留在这里。
  这次,关于她的东西都带走的很干净。
  李桔倒了杯水给他,“额头都起汗了,坐下歇会。”
  “不用, 我送你。”
  李桔默了下,“不用了, 牛叔已经在外面等我了。”
  解南一愣, 动作迟缓地接过杯子, “好。”
  “嗯。”
  两人都沉默,李桔点了点门外,“那我先走了。”
  “嗯。”解南点头。
  李桔也点头, 拉着行李箱和袋子往外走,身后脚步声响起。
  她回头,解南亦步亦趋跟着她。
  喉头干涩,她咽了咽吐沫,说:“不用送我。”
  “我知道, 送你到大门口。”
  李桔扭头回去,解南跟着她从客厅走过廊下,绕过小院,两人在大门口停下。
  “就到这吧。”李桔说。
  “好。”
  李桔抬头,望向他漆黑的眸子。
  “……你瘦了你知不知道?”
  “羡慕吗?”他笑。
  “有点生气。”
  解南嘴角的笑一僵,“抱歉……”
  李桔摇摇头,“晚上还剩一点菜你说放冰箱我又忘了,一会你记得放进去。”
  “好。”
  “我知道你在偷偷抽烟,你想抽不用背着我,我说了不反对你抽烟。”
  解南垂在腿边的手抖了下。
  “明天早上不用给我做早餐你就别起那么早了,多睡会。要是闲了就帮我浇浇花,这房子当初交了一年,暑假过期,你可以来这住。对了,前两天还说香椿叶就快能吃了,结果也没吃,估计用不了一周就熟了,你要是想吃可以调成咸菜。”
  解南顿了顿,“应该不行,过两天我要出国了。”
  “……嗯,去哪啊。”
  “伊利诺伊州。”
  “是个好地方……凝聚态物理学专业全世界排名第一的大学就在那是吧,而且你跟在广晋海身边也能知道他想做什么……”
  “不知道那天气怎么样,你记得看天气预报准备好衣服。”
  “嗯。”
  “那我走了。”
  “好。”
  “解南。”李桔又叫住他,这样的名字从心口一遍遍走过,才舍得从嘴里吐出来,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调,好像一场静静下起的小雨,又静静的停止。
  “嗯?”
  “不想给你压力,就不给你说加油了。我相信你,你是可以划破黑暗的人。”她笑着比了个奥特曼姿势,调皮道:“解南,有光不难!”
  当初是,现在是。
  解南望了她很久,才说出一声“谢谢。”
  李桔点点头,“好,拜拜。”
  “拜拜。”
  李桔推开门离开,铁门合上,安静的小院重归静悄悄,永远都在摇曳发出沙沙声的香椿树叶似乎也沉默了。
  周围安静的好像死水。
  解南走回厨房,刚才碗里温热的水现在已经冰凉,他沉眸洗完所有碗筷,抹布细细擦干净后放回柜子。
  锅里剩余的菜倒出来,放进冰箱里又把锅清洗完。
  忙碌完他擦着手进卧室,从左边空荡荡的衣柜边走过,拿起床头柜上的一块方形抹布,走进洗手间,残留一地的水还在顺着瓷砖往下水处流,氤氲的白气还未散去。
  他放掉浴缸的水,拿着淋浴头细细冲洗,又清扫每一个瓷砖,蹲在地上拿起抹布擦起瓷片。
  有落下的长头发,他捏起看去,过了会,转身平静的扔到垃圾桶里,接着蹲回去擦地。
  “呕!”
  忽然,解南猛得想吐。
  胀得厉害的肚子在此时翻滚,从下午到晚上连吃两顿饭,长时间吃得少而今夜的暴食让胃终于受不了,解南刚按在马桶上,就不可遏制地狂吐起来。
  尚未消化的饭以及酸液同时涌出,排山倒海在胃里翻涌后呕出来。
  修长手指紧紧抓在马桶边上,人埋在马桶前狂吐不止,似乎要把烂掉的脾脏和空掉的心脏都一起吐出来。
  吐空的胃后是接连不断的干呕,解南白色的脸好像化了一张漂亮妆容,只是一张卸妆纸,就露出背后的苍白憔悴面容。
  眼角红意在惨白脸上涌起,马桶边的手青筋凸起。
  安静狭小洗手间里,一时只有断断续续的干呕声传来。
  客厅空荡,纱帘虚无飘起落下,小院子安安静静,今夜好像连麻雀都飞走了,薄膜下的绿色嫩芽还生长的低矮,四角天空,漆黑一片,今晚是个见不到月亮和星星的夜晚。
  李桔拉着行李箱在胡同里拐了四个弯看到了牛叔的车,也不知道他怎么寻得路,能开的这么靠里面。
  牛叔看到她,笑着迎过来,“小姐,来让我放。”
  “好,辛苦你了啊牛叔。”李桔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让他跑一趟。
  牛叔无奈地瞥了她一眼,“瞎说什么,小姐有需要,我怎么能不来接你。”
  李桔上车,牛叔就给她递了一个保温盒。
  “钱姨怕你没吃饭,特地让我给你带过来的。”他说。
  李桔笑:“是吗,不过我吃了,吃的可多了,有超级无敌好吃的香煎豆腐、百吃不厌的蒜蓉粉丝蒸虾、味道特别棒的红油肥肠面,对了还有番薯糖水还有韭菜盒子,每一个我都没舍得放过。”
  “嚯,那是吃了真不少。”
  “嘿嘿。”李桔颇为得意地哼了声,“那牛叔你晚上吃的什么啊。”
  “我啊,我接熊孩子去了,两小孩闹着非要吃学校不干净地摊小吃,我实在没办法,陪着他们吃、吃那个叫花甲粉丝去了。”
  “那也不错啊,其实学校周围的也未必都那么脏,有的味道还挺正宗的。”
  “是吗?”牛叔嘿嘿笑笑,往后视镜里看了眼,见小姐眼睛亮着光笑着看他,一边心里犯嘀咕小姐今天怎么话这么多,一边说:“我们老了,也不赶什么时髦,你们年轻人爱吃的我都不太了解。”
  “这跟年纪没什么关系,想吃就可以尝试尝试。那牛叔喜欢看电影吗?”李桔紧跟着问。
  牛叔和蔼地呵呵笑,“电影啊,那我更不看了,这都是谈恋爱小年轻看的,我家那口子就喜欢看什么818什么黄金眼那类的,我也是闲了跟着看看,要不就是看点抗战片,看看手撕鬼子之类的,电影就没怎么看过。”
  “嗯。”
  牛叔以为她要歇会坐回去,见李桔按着椅背又问他:“有个电影叫《这个杀手不太冷》,我以前还挺喜欢看的。”
  “杀手?”牛叔嘀咕这身份,“跟007比怎么样?我就听过外国的这个,或者跟我们国内的刺客比怎么样,反正都是掏钱杀人的。”
  “不是,他救人,救了个小女孩。”
  “哦,是个好杀手啊。”
  “跟好不好没关系,因为是那个女孩。”李桔沉默了下,偏头问:“牛叔,人生总是这么痛苦吗,还是只有现在?”
  牛叔一愣,后视镜里看李桔,其实她的事他有所耳闻。
  牛叔叹了口气,看着她长大,终究不舍得她伤心,“小姐,一切都会过去的。”
  李桔眸子颤了颤,“那个杀手说总是。”
  牛叔嘶了声,不太满意说:“怎么能听电影里的话,我们人啊,终究得活个现实,得朝前看,不能停留在现在这一时半会的痛苦里走不出来,那就是真把自己的人生给给害了。”
  他说完,上车后就一直絮絮叨叨的李桔却没有说话,靠回椅背,静静地看着窗外。
  “……小姐?”
  他瞟了眼后视镜,脸一下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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