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文也是穆深的外甥?
江念尔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穆深。
周泽武在一旁热情地解释:“是不是很难理解?小舅舅虽然只比我们兄弟俩大了几岁,但在家里辈分比较高。我妈妈是他大表姐,我外公是他大舅,我和周泽文小时候因为喊他哥哥还被家里揍了一顿呢……”
越说越乱,江念尔干脆放弃了思考,艰难地消化这层复杂的家庭关系。
就在这时,周泽文到诊所了,听到诊疗室热闹非凡的动静,就过来看一眼,没想到弟弟在这儿。
他诧异地问:“你怎么来了?”
周泽武指了指趴在那边的狸花猫:“我们楼下的流浪猫不舒服,带来让小舅舅看一下。”
“不碍事吧?”
“没啥事,小舅舅已经处理好了。”
周泽文点了下头,忽然感受到一旁江念尔直勾勾的目光。
她的视线不停地在兄弟两人身上转——越看越像,只不过周泽文比较白,周泽武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
周泽文以为她还不知道,于是对她说:“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周泽武。”
周泽武嫌弃地打断他:“行了啊哥,我已经给咱未来舅妈介绍过了。”
周泽文仿佛晴天霹雳,浑身一颤:“什么舅妈?”
“他乱说的。”江念尔怕误会越来越大,头疼地道,“你弟弟对我有很深的误会,多半是脑子里沟太深,联想能力过于丰富。”
说着,她恶狠狠地瞪了穆深一眼。
从刚才起,这个男人就一直不说话,好似在专注地干自己手边的活儿,实则放任小外甥一通乱猜。
看到江念尔怨恨的眼神,穆深也不过轻轻笑了一下,耸了下肩,那神情仿佛是在说:都怪晚辈,与我无关。
太不要脸了。
周泽武是个话痨,很快就跟哥哥聊开了,不知道怎么又扯到了谈恋爱的话题。他问周泽文:“哥,你是不是换女朋友了?我看你微博上发的合照,姑娘变了。”
周泽文神情一顿,有些不自然地瞟了江念尔一眼,说:“那不是女朋友,只是合作关系,公司让我们对外假装成情侣。”
“还能这样?”周泽武很诧异,“那你不早点解释,爸妈好像都当真了。”
“是吗?”周泽文的余光又向江念尔那儿飞去,“我晚上就打电话回家解释一下。”
周泽武仍然困惑:“那之前的呢?虽然我不太记人脸,但我依稀记得之前那个小姐姐更好看,漂亮得跟小仙女似的,叫什么……想你的念念那个。”
另外三人同时抬起眼,诊疗室陷入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周泽武挠了挠头,思考自己到底说错了哪句话,随即灵光一闪,一拳捶在自己掌心,说:“我知道了!其实那个是真的,对吧?”
周泽文晦暗不明地垂下眸。
见哥哥不辩解,周泽武又大开脑洞,迅速编出一部言情剧:“其实你和那个小姐姐是一对,但是因为公司的关系,你不得不和别的女人假装成一对,然后那个小仙女姐姐就生气离开你了,你苦苦地求复合也无济于事……”
“那个也不是真的。”穆深的声音突然响起。这是他在晚辈开始聊天后,第一次开口。他的视线和嗓音都非常淡漠,让周泽武在二十多度的天气里平白打了个激灵。
“咳咳,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江念尔在这时默默起身,准备毫无存在感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周泽武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赶紧跑到她身边说:“小姐姐,能加个微信吗?”
江念尔犹豫了一会儿,拿出手机让他扫。
加完微信,周泽武又问:“对了,可以再求个微博互关吗?你昵称是什么,我搜你。”
“……”
那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再度袭来,周泽武觉得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淬着凉凉的杀气。
他又做错了什么吗?
江念尔尴尬地站在原地,沉默了不知多久,轻声吐出五个字:“想你的念念。”
周泽武:“……”
后来,江念尔在朋友圈看到周泽武发了一条动态:这个世界真魔幻……
穆深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明晃晃地给他点了个赞,那颗蓝色的爱心仿佛在说:你今天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江念尔又想骂人了,她去质问穆深,得到的回应却是:“我给我小外甥点赞,你心慌什么?”
行吧,说来说去总是他有理,江念尔闭嘴了。
“深深”身上的伤渐渐愈合,逐步展现出了霸道狗总的气质,迅速成了诊所收养的一众流浪动物里的老大。但它还是不亲近人,除了江念尔,对其他人一概不理不睬,有几次差点吓到客人,还好江念尔及时拉住。
这天中午,江念尔照例给它喂狗粮,喊了声:“‘深深’,来吃饭了。”
“深深”撒欢地跑了过来。
江念尔叹了口气,小声说:“要不你改个名吧,别叫‘深深’了,这个名字只适合那些霸道蛮横的生物……”
“你在说什么?”穆深此时经过她身后,随口问了一句。
他无声无息地出现,吓得江念尔差点把狗粮丢出去。
“你能不能别这么神出鬼没,走路出点声儿好吗?打扰我们父子俩唠嗑。”
穆深疑惑:“父子?”
“对。”江念尔摸摸狗头,一脸慈祥,“我是‘深深’爸爸。”
穆深:“……”
他不怒反笑,意味深长地说:“我倒是没想到,你野心还挺大。”
穆深一蹲下来,诊所里其他小动物都陆陆续续靠了过来,又是蹭他的手,又是求他摸。
他非常有耐心,动作轻柔地抚慰它们的情绪。
江念尔“啧”了一声,说:“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对动物好像比对人更好。”
“是吗?”
“是啊,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对人类不感兴趣?”
穆深闻言抬起头,漆黑幽深的眼眸里倒映着江念尔的侧脸,顿了半天后才懒洋洋地答:“我最近发现自己对人类其实还挺有兴趣的。”
“那还真是令人意外。”
江念尔抬头看了眼时间,发现应该遛“深深”了,于是给它装上牵引绳准备出门。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就在距离诊所不远的地方,有个以她为导火索的小规模争吵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祁菲心情糟透了。
中午她在学校食堂吃饭时,刚好身后坐着周泽武和他的室友们。
他们虽然不认识对方,但祁菲能凭借那张跟周泽文差不多的脸认出他来。
她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去做个自我介绍,就听到周泽武跟朋友聊起了周泽文的事。
几个朋友问起他哥哥和学校里那个网红女生的恋情,周泽武大手一挥,连连摇头,说:“我昨天刚知道,那都是假的!我哥跟那个女的并没有谈恋爱,他们好像只是合作关系,互相提高人气。”
“哇,真的假的?谁告诉你的?”
“这还能有假?当然是我哥亲口说的。”
“太可惜了,那个学妹挺漂亮的,算是现在的校花了。”
另一人也加入对话:“啥校花啊,你们见过江念尔学姐没?据说她真人比照片上还好看!”
周泽武叹了口气:“可不是嘛。”
室友忙问:“怎么,你见过?”
“周某有幸,刚见过。”
周泽武平时不太爱刷网红的照片,昨天江念尔又没化妆,他就没把人家给认出来。等发现她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念念学姐后,周泽武得出了一个结论:仙女无论化妆还是素颜都是仙女,只是仙的风格不一样。
周泽武哼了一声,慢悠悠道:“说出来你们别嫉妒,她未来可能会成为我的家人……”
祁菲听到这里,重重地将筷子扔进盘子里,端着就走。
她几个朋友问:“祁菲,你不吃了吗?”
祁菲踢了踢桌脚,脸色铁青,发泄道:“难吃死了,喂猪还差不多。”
下午还有一节公修课,但祁菲不准备上了,直接打车去“万千宠爱”诊所,到附近把周泽文叫了出来。
周泽文本来正在午休,出来时脸上有些不耐烦,第一句话就问:“今天没有拍摄任务吧?”
祁菲提着的那口气憋在胸口,更加尖锐了:“没有拍摄任务我们就不能见面?”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泽文烦躁地抿唇,“我今天还有工作,你来找我是有事吗?”
“周泽文,我问你,你昨天是不是跟别人说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了?”
周泽文奇怪:“我跟谁说了?”
“周泽武!”
“那不是‘别人’,他是我弟弟。”
“你弟弟就可以告诉他这些吗?”祁菲拔高音量,冲他喊,“你知不知道他会在学校里乱说,到时候我们还怎么合作?”
周泽文脸色也难看起来:“首先,我弟不是那种人;其次,被同学知道了又怎样,我们本来就只是合作关系!”
祁菲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他真的会把这件事拎得这么清楚。
“周泽文,你知道有多少合作情侣最后变成真情侣的吗?你就从来没想过?”
“想什么?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我的课题,不好好做穆老师能徒手撕碎我。”周泽文刻意避开了她的话题。
“你别把我当成傻子!”祁菲彻底爆发了。
她在意的点根本不是周泽文脑子里在想着什么,而是她为什么会被区别对待。
“你跟江念尔合作的时候为什么从来不跟人澄清这些?为什么偏偏这么对我?”祁菲声音越来越大,因为情绪激动眼睛都开始发红。
周泽文越发不耐烦:“祁菲,你脑子里能装点正事吗?天天就盘算这些你不累吗?我想什么时候说是我的自由,我昨天就是想说了,不行吗?”
祁菲根本不信,她眼中沁出的不甘心仿佛带着狠毒的意味:“行,当然行,周泽文你好样的,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心里那点破事……”
话还没说完,祁菲忽然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念尔身上穿着白大褂,手里牵着一只狗,正悠闲地走在路上。
她皮肤很白,现在笼在阳光下,有种晶莹的清澈感。
祁菲猛然想起周泽武和那帮同学对江念尔的评价,心里的不甘更加如浪涛翻涌。
她推开周泽文,径直向江念尔走去。
“学姐。”祁菲露出假意的笑容,“好久不见。”
江念尔有些意外地看着祁菲,然后点了点头。
祁菲仿佛不在意她的态度似的,反而仔细看着她的脸,故作惊讶道:“学姐,你今天怎么化妆了?你以前不是跟我说,不到拍摄的时候就尽量不化妆,保护皮肤吗?”
江念尔摸了摸脸,随口道:“今早起得早,随手化了一个。”
她说的是实话。她化妆很随性,除了以前拍摄时必须要化,平时根本无所谓。今天早上她看时间充裕,干脆就化了一个。
很明显,祁菲不信,她抱着胳膊,盛气凌人地说:“哦,是吗?学姐化妆难道不是为了取悦什么人?周泽文最近就在你们诊所实习吧?”
“祁菲!”周泽文忍受不了,拉住她呵斥,“你说够了没?”
祁菲狠狠地甩开他:“这是我跟学姐的谈话,有你什么事?学姐,你倒是说话啊,你到底想取悦谁?”
江念尔从刚才开始就震惊了,仿佛听到了天大笑话。她毫不犹豫地反击:“祁菲,我劝你别把你那点龌龊思想强加到别人头上,除了暴露自己的无知弱智,还能干点啥?”
祁菲笑不出来了,脸色又黑又沉:“江念尔,你别给脸不要脸。”
“是谁不要脸?当街拦着别人就开始撒泼?你是谁?我认识你吗?”江念尔懒得理她,拽着“深深”准备走,突然又想起什么,提醒她一句,“你姐姐我,化妆打扮是为了取悦自己,让自己开心,男人算老几?别来蹭老娘热度。”
祁菲内心的戾气还没发够,伸手拽江念尔。
旁边的“深深”突然发作,凶狠地冲她叫唤,像个侍卫一样死死地把江念尔护在后方。
祁菲吓了一跳,生生后退了一步。
听到不正常的狗吠声,穆深快步从诊所里出来,只扫了一眼就立刻明白情形。他大步走上来,将江念尔挡在身后。
“你找我们诊所的同事,有什么事吗?”穆深脸上没有表情,嗓音冷漠,一瞬间就令这片战场降温。
祁菲刚要说话,一抬头看到他眼睛里浓浓的不耐烦,惊得又退后一步。
他这个人好像冰凉刺骨。
“没……没什么事……”祁菲语无伦次,“我是来找周泽文的,不是找江念尔。”
“是吗?”穆深垂下眸,看了眼仍旧蓄势待发的“深深”,“那你就是欺负我们诊所的狗了?”
江念尔:“……”
她怎么觉得自己被骂了?
祁菲强颜欢笑:“我就是没见过这种狗,想摸一下,没想到它这么凶……”
“凶?”穆深皱了下眉,点点头,“是挺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