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落入眸光,坠入池水。
她不仅是自己要碎掉,眼中的雾色,也要碎了。
唇上仍是一道道麻意,阵痛之感,良久挥之不去。
取而代之的是更大的阵痛。
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
她恍然想起来,自己脖子上受了伤,醒来后,姬礼曾小心地捏着她的手指,同她温声道:
“阿萤,朕会变得更加温柔。”
混……账!
不知过了多久,“啪”地一声,原本放在桌案最靠里的一本书卷也落了地,坠落在那倒下的灯盏前。
她双腿瘫软,宛若棉花般无力,整个人也要倒下。
就在她跪下的下一瞬,身子忽然又被人一提。
他像仍是意识混沌,眸光虽说稍稍清明了些,可眸中的暑气仍未消散。经了这么一遭,姜幼萤算是明白过来了——姬礼中了合欢香。
她方才一走进屋时,便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屋内的香气,很不对劲。
在姬礼身边待了这么久,她早已熟知姬礼身上的味道,就连那草药味儿,她都能清楚地记在脑海里。可她刚刚进来时,闻到的却是另一种味道——这味道很香,却也很撩人,明明是那般淡淡得宛若云烟,却又能在一瞬间,立马窜入到她的脑海中。
不过一瞬,便游走于她的四肢百骸。
她的双手、双腿,酥软下来。
是合欢香无疑。
丝丝雾雾,抽抽离离,落在二人面上,缭绕于二人的心头。
姜幼萤方才走进来时,那合欢香还未散,她刚刚亦是意识游离,浑身慢慢开始发热。以至于她揪住姬礼的头发,内心深处亦是萌生了许多渴望。
可刚刚与姬礼经历过那么一遭,她又清楚地知道,自己方才吸.食进去的合欢香已解。
她越往下想去,意识便越发清晰。
眸光一寸一寸,恢复至清明。
可姬礼?
她愣了愣神,只见他仍是面色热烫,似乎还未解开那合欢香。
怎、怎么回事??!
姜幼萤傻了眼。
难不成……姬礼他……
面色兀地一红,她的手指蜷了蜷缩,一颗心怦怦跳动得飞快。
他真是……
真是少年啊。
对方身上的合欢香完全未解开。
或者说,他只解开了一半。
可她却是双腿酸软,无法再直立。
她很疼,不光是腿,胳膊,腰肢,甚至连头皮都开始发麻、发疼。
头皮,眼睛,脖颈,头发丝儿……
她只想把姬礼推开,自己好好再歇一歇。
可姬礼又拥过来。
他的呼吸稍微平缓了些,似乎是方才那一番淋漓,他的意识也终于恢复了过来。
姜幼萤坐在桌案上,看着对方缓缓站直了身子,一双眸望了过来。
“姬、姬礼……”
她的声音柔柔的,仿若无骨。
姬礼站直了,微微垂眼,看着她。
“阿萤。”
声音有些哑。
她抿着唇,从一边取来衣裳,抱在胸前。
放一微微侧身,原先那张被二人夹在小腹处的宣纸便坠落了,犹如一只通体雪白的蝴蝶,于漫天的春日中好一番飞舞,而后带着旖旎的好春色,坠落于下一片春夜之中。
余光轻瞥着那张纸,姜幼萤还是没看出来,那纸上究竟抄的是诗书,还是律法。
她只觉得一颗心跳动得飞快,几乎要从她的胸口处跳动出来!
姬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是毫不遏制的情动——面对她,对方向来是不避讳的。
他不避讳自己的喜欢,不避讳自己对她的宠爱,更不避讳……
欲往。
那向往,被一颗滚烫的心包裹着,穿过一道明亮的、璀璨的星河。
姬礼揽住了她的腰身,姜幼萤一怔,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他猛地一提起,身形稳稳当当的坐在了桌案之上。
胸前抱着衣裳,眼睛里落满了星河与月光。
姬礼眼中燃烧着一团火,他像是在烧毁一团艳丽的花簇,眸光昳丽而炽热。他的大手落下,掌心有些茧,先是摸了摸她的头发,而后又抚了抚她的脸颊。
再紧接着……
他的手搭在她纤细的腰肢,身形微微往前一倾,亲吻她。
那道吻,不似先前那般激.烈,却也是十分绵长。他一点一点吐息着,再度将她的唇齿唤醒,一寸寸,变得无比酥麻。
他整个人也温柔得,像是下一刻便要化作了水……
姜幼萤完全抵挡不住这样的姬礼。
眸光一寸寸弥散,像是化作了星子,点点闪烁。
合欢香的气息又散落在四周。
香风一吹,丝丝雾气便扑落在二人面上。
姬礼看了一眼她身上的东西,“要不要去洗澡,嗯?”
坤明殿与凤鸾居内,都有一处玉池。
姜幼萤面上红了,又把衣裳抱紧了,“嗯”了一声。
去洗澡。
她现在觉得有些难受。
姬礼伸出手,来替她穿衣服。
他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双手暗暗攥紧了。
即便是如此微小的动作,却被姜幼萤看在了眼里,她知道,如今姬礼比她更难受。
月色穿过窗牖,轻飘飘的,散落在二人面上,穿插与那一袭迤逦的青丝中。
姬礼动作温柔,替她穿好了衣裳。
而后又从地上,捡起方才被他随意仍在地面上的龙袍。
地上散着的,不光是他的龙袍,姜幼萤往底下看了看,实在是一片狼藉——他的外氅、灯盏、书卷、砚台。
还有……那只“白蝴蝶”。
姬礼牵着她的手,示意她从桌案上跳下来。
“腿不舒服么?”
似乎看出了她走路姿势的怪异,姬礼轻声,小姑娘的脸彻底红了,咬着唇瓣,轻轻点了点头。
是不舒服,很不舒服。
果不其然,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姬礼一下子把她抱住。
打横抱起,不光是他的腰有力气,他的手极为有力。
姜幼萤将整颗小脑袋贴在男子怀里,听着他怦怦不停的心跳声,穿过门庭。
走在一条长长的甬道上,宫道二侧守着宫人,见皇上抱着皇后娘娘从书房内走出来,有些讶异。
却也是十分识眼色地一弯身,恭敬地行了个礼。
姬礼没有理会他们。
踩着月光,往坤明殿的玉池走去。
玉池在寝宫之后,姬礼抱着她走了一半儿,姜幼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穿鞋。好在他的龙袍过于宽大,结结实实地将她的玉足护着,男子大步迈动得落拓,丝毫看不出来这是酣畅淋漓过一场的男子。
相反,较于姬礼,姜幼萤倒是虚弱又娇气。
她有气无力地靠在那儿,呵气如兰。
坤明宫,金碧辉煌。
坤明殿的寝宫,更是雕梁画栋,华丽无比。
他穿着明黄色的龙袍,没有着氅衣,衣袖有些宽大,随着夜风轻轻起舞。这是她与姬礼的第二次,相较于上一次,她愈发觉得羞耻。
毕竟上一次她与姬礼在水里,水面上还铺满了一层玫瑰花瓣,她什么都没看见。
当然,也可能是姜幼萤单方面的什么也没看见。
毕竟那一次,她是背对着姬礼。
她看见的,只是眼前薄薄的水雾之气,还有那沾满了水珠的墙壁。墙壁湿淋淋的,其上水珠晶莹剔透,没当姬礼动作大一些,便又有水珠溅落在墙壁之上。
那一次,她没有吭声。
她羞,她羞极了!
即便是想唤,小姑娘还是咬紧了牙关,不想让对方听见一声自己的嘤咛。
她实在是难以启齿。
而今日……
他像一头发了疯的小兽,让她几乎要嘶哑地哭出声来。
再出声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喑哑到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姜幼萤一直将脑袋埋在姬礼怀里,对方一边走,她一边听着耳侧那飒飒的风声,居然觉得不过是短短的、从书房走到寝殿的路,居然让姬礼走了这么久。
到了寝殿,周围没有宫人注目,姜幼萤这才放松了些。
不过下一瞬,她又立马紧张起来。
姬礼抱着她走进了玉池。
一走进玉池,她的耳根子又开始发红了。
这里的玉池比凤鸾居还要华丽,雾气沉沉,又徐徐朝上弥漫。姬礼把她放在水池边,池边玉立着一展硕大的屏风,其上正是柳绿花红。
“你一个人洗,还是朕陪着你?”
他虽是如此询问,可那目光,却还是灼灼。
对方既然都这么问了……
姜幼萤低了低脑袋,“臣妾、臣妾一个人……”
她好羞。
姬礼脸上似乎有些失落。
却还是规规矩矩地听了她的话,转了转身,“好,朕就先在屏风外面等着。”
步子轻动,扣动着少女的心弦,她抿了抿唇,忽然一声唤:
“皇上——”
姬礼微微一顿足,唇边闪过一抹笑意。
紧接着,便听到身后有人跑了过来——她没有穿鞋,脚面落在冰凉的玉阶上,有些发冷。可听着那道呼吸声,姬礼知晓对方在朝自己逼近。他眼底的笑意愈发浓烈,腰间忽然一沉,小姑娘从身后将他抱住。
她不够高,双手搭在对方腰间,恰恰是十分合适。
她的声音柔柔的,脸颊轻轻蹭着男子的背,像是只小猫在撒娇。
“皇上,臣妾又想改变主意了,好不好?”
姜幼萤抿了抿唇,只觉得一颗心又飞快跳紧,怦怦地,几乎要从胸口处蹦出来。
姬礼握住了她的手,“好。”
身形又是被人打横抱起。
似乎心疼她脚底再走这么一小段路,仅是短短几步,男子却还要抱着她走过去。站在水雾温热的玉池之前,姜幼萤眨了眨眼睛,居然看着对方额头上仍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不知是硬生生忍着的,还是被这玉池中的热气给熏的。
少女有些心疼。
于是她轻声开口,声音婉转,问他:“皇上,您觉得……身子合欢香解开了么?”
男子面容一怔。
似乎有些讶异,他轻轻垂下眼眸来,片刻之后,却是低低的一声:
“嗯。”
直觉告诉姜幼萤,对方在撒谎。
他仍是还向往,仍是还想要的。
他的双手微不可查的颤了颤,紧接着,故作平静地解开她最上层的一颗衣扣。
手指有些发凉,有意无意地抚过她的脖颈。
姜幼萤想起了什么事:“皇上,您今日有没有喝药?”
“喝了。”
手指轻轻掠过脖颈上的划痕,虽是涂抹了凝脂膏,其上的痕迹还未完全消却。估摸着还要些时日,还好如今是冬春之交,她还可以穿高领的裙衫。
待到夏天、天气炎热一些,这些痕迹便会完全消失不见罢。
姬礼如此心想道。
其实不管是这道疤痕消不消却,那怕是这道疤痕一辈子都存在着,他也会一辈子喜欢她。
嗯,一辈子,永永远远地喜欢她。
萤火虫追逐月亮。
月亮亦是会散发出温柔的光,陪着她渡过这温暖的一生。
……
裙衫散落,摇摇坠在素白干净的脚踝处。
姜幼萤清晰地看见,当衣裳坠落的那一瞬间,身前男子的眸光又是翕然一颤。
她害羞极了,慌忙跳出水池。虽是身姿轻盈,可她的动作有些着急,还是扑出了不小的水花。
水珠散落,其中一颗珠子竟溅在姬礼的眉睫之处,男子下意识地一阖眼,再睁开双眸时,细长的睫毛上竟挂了一颗水珠。
晶莹剔透。
可爱无比。
姬礼抿唇,佯作面不改色,慢慢走到池边。
姜幼萤整个身形沉没了下去,头发却是轻轻飘起来,与池面上的花瓣交织在一起,有几分迤逦。
男子一垂眸,便看见对方只在水面上露出一个圆滚滚的小脑袋。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娇羞地朝他招了招手,“姬礼,过来呀。”
姬礼唇角噙着笑,走了过来。
“就这么想着朕?”
“唔。”
眼前又是一阵温热的雾气,她眨了眨眼睛,这一回,那水珠子又落在了姜幼萤的眉睫之上。
那道晶莹剔透的露珠,滴答一下,男子整个颀长的身形便落了进去。
姜幼萤身子藏在水下,看着姬礼慢条斯理地将衣裳一点点褪下。他当真是毫无敬畏之心,那般端正威严的一件龙袍,便被他随意地仍在了那里。
稍稍再往右站一些,他几乎要踩在那龙袍之上。
姜幼萤想起来了,姬礼先前还拿自己的龙袍给她擦过脚来着。
真是……暴殄天物。
每每想起来,小姑娘都有几分胆战心惊。
对方整个身子亦是沉了下来。
她红着脸转过身去,有些不敢看对方的身形。见状,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仅是宠溺一笑。
她就像一只害羞极了的小兔子。
姬礼抿了抿唇,从一边取过面巾。
方才二人在书房,那么折腾下来,她必须要好好擦拭干净一番。
虽然姬礼的身上向来都是香喷喷的,可那东西却是黏腻而污秽。见对方递来素净的面巾,姜幼萤的脸红了,低下头去,小心地接过来。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完全被姬礼填满了,她那里还有姬礼的东西。
“皇上,您、您别看。”
她又羞又躁。
姬礼“好”了一声:“朕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