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敖眯了下眼,敏锐的听出她冷硬的话中极力隐藏着的,雀跃?
“听儿姿容绝世,理应配得艳色,这般寡淡之色,实不配你,”
他目不转睛看着她陡然僵硬的背影,却勾了唇继续说道:“既你忘了,爷便提醒你,日后,这等白衣,便莫要再穿了。”
第32章 “可还要因了旁人守身?……
而后也不等她回话, 便冷下脸径自对一旁吩咐:“日后夫人的衣物首饰通通不许有白色。”
下人不知内情,只听得他威严不悦的吩咐忙跪地领命迅速回屋收拾。
其实以云听之姿,天下千百色都足以为衬, 浓时艳丽,淡时清雅。就如此刻她仍是以一白绸束发, 穿一内外皆白的素衣斗篷,却美丽圣洁的似雪花化人, 慑人夺目。
凤敖第一眼见她便是被她纤尘不染的身形所吸引, 可如今他却对她这番装扮极为不喜。因这白衣素服无不都是在提醒他, 他的女人正为了给那个短命鬼守孝, 乃至于到如今仍不愿妥协之实。
他知道她定然心中愤怒,便是她方才那点子无非是想惹他不快从而淡了她的小心思,他也可以当作情调纵着她不予计较, 可他得让她知道, 她早已跟那个男人没了干系,她得要记得,自己如今是谁的女人。
云听果然勃然大怒,她唰的转过身,美目喷火怒视着他,双手紧紧攥握成拳,咬牙切齿道:“凤敖!你不要得寸进尺!那不过都是你自说自话自以为是自作主张, 我何时应了你!”
一想到路上他曾说不许她再穿丧服时的情景,云听便更是怒火中烧。
“我就喜欢白色, 我就爱穿白色, 你若看不惯你就管着自己的眼睛不要看,凭什么要管我?!”
“凭什么?就凭爷是你的男人,你的夫主!”
说话间, 凤敖已从软凳上起身,一个大步便欺身近前,高大的身子霎时笼罩在她上方,将那斜斜洒进来的日光尽都遮住,如他的人一般,为她的天空带来黑暗。
“你说,爷能不能管得了你。”
云听被他自以为是的强横态度气的浑身发抖,她仰头瞪他,一张雪肤花颜盛极艳级,乌黑的瞳孔亦灼灼亮极,唯有一张润泽饱满的红唇因气愤而失了血色。
“你算什么夫主,你最多只是一个自私自大的狂徒!你只是用权势胁迫于我,若非如此,我连看你一眼都不愿!”
云听本来是想嗤讽他,连她真正的丈夫都不曾如此限制如此管她,可瞬息这个念头便被她遏制,因她知道,就算是恼羞成怒,这人也或可拿明家撒气迁怒,她要将他所有的怒火都指向她一人即可。
可即便她已口下留情,但于凤敖这等秉性高傲自大之人来说已达到她想要激怒的他的效果。他非是如亭外奴仆瑟缩跪地暗想的,怒她敢当众如此下他的脸面。
他怒的是,在她眼中,他竟连得她一顾的资格都没有,甚而他敏锐的猜到了她的未尽之语,猜到了她只会将她的眷顾给予给谁!
就算明知她心有所爱,她眼下待在他的府中,他的身边,确都是他的威胁强迫,但他仍然不喜她心中还护着别的男人。
遂他怒极反笑,一双大掌猛地牢牢的紧紧的圈固着她,迫得她踮起脚尖仰起脸主动迎上他,凤眸冷怒,唇边却带着笑,温柔轻语道:“爷就是用权势胁迫你,你离不得,拒不得,就只能被爷管着!我知道你为何反应如此激烈,但听儿你得记得,你如今是谁的女人,你与那明家已成了义亲,你作为一个义妹,还有何资格为他人守孝?”
他凝着她惊颤水润的眸,继续残忍说道:“你莫要忘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理,你之一举一动,可都还牵扯着家族呢。便是你果真激怒了我,我也舍不得对我听儿如何,那这火气,”
他贴着她的耳边厮磨密语,锐利无情的眸却倏地抬起直射亭外被拦在外面露惊急的丫头,长臂一动,便将怀中人转了身,单手捏了她下颌望向他意中所指的方向,高大的身子微俯,自背后将她完全纳入怀中,低头轻咬着柔嫩的耳垂哼笑:“自然得由下人受过。”
云听蓦地睁大眼,一股不详的寒气猛然自脚底蹿入凉徹全身,她不由打了个冷颤,唇瓣微动,“你要做什么?”
明明他的话音极轻,只有身体相缠的两人能够听到,可在他说完的瞬间,拦住蔷薇的人便手脚用力,将她反拧了手臂压跪在地。
“蔷薇!”
云听大惊,立时便失声喊了出来,人便要大力挣脱桎梏,去阻拦不知何时手持长棍出现在亭外已举起了手要重重落下来的奴仆。
可腰间禁锢着她的手臂坚硬如铁,几如一条铁链死死的圈着她,任她费尽了力气腾空了双脚也未能踏出一步。
“不要!不要打她!不许伤她!!”
凤敖不甚费力的圈着人,身子仍俯在她清香纤弱的肩背上,只听着怀中人明显急促的混乱呼吸,轻轻一笑:“听儿乖,爷的话,自来一言九鼎,既说了仆代主过,便饶她不得。只要听儿听话,记得爷的话,爷自不会伤了听儿的奴婢。”
眼看那足有成人手臂粗的长棍将要落下,云听再撑不住扭过头仓惶欲泣的看着他:“好!我听话!你不要打她,你生气便罚我,不要打她,你不能打她,你不要打她!”
可凤敖已打定了主意要给她震慑,便是这小妇人一张小脸泫然欲泣,美眸惶惶泪眼连连的仰望着他,纵他心中发软,他也不会收了命令。
这小妇人骨子里倔的很,以前他只是口中威胁从未落到实处,才让她有恃无恐不以为然,如今,她得该是认清现实,他特意留下的小奴婢,也该是发挥用处了。
云听本是满含祈求的望着他,可当耳后一道砰声有什么被重重击中的声音响起时,她蓦地便恍然了,血液似乎停止流动,耳边失去了声音,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保持着睁大眼神情惊愕望着虚空的表情,灵魂仿佛在那刹那抽离,直到再一声重击响起才将她虚晃的神志生生拽了回来。
她眼睁睁看着蔷薇被人堵了口压在地上动弹不得被施了仗刑,当那鲜红的长棍再次扬起时她发了疯般挣扎踢动,她骂他,打他,她用指甲抓他,扣他,用力弯下腰咬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撼动身后冷硬如铁的男人分毫,她满腔悲愤怒火瞬间化为灰烬,人也如被抽干了力气,她尽量转过身再次向他低头求情,
“我知道错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惹你生气了,你让人停下,你让人停下,你让人停下,...我求你。”
凤敖被她软言祈求的声音说的心中一软,却仍咬牙令自己克制,乘胜追击道:“可还与爷犟着?”
“...不。”
“可还要因了旁人守身?”
“......”
“爷只在问最后一遍,你可还要为了旁的男子守身?”
“......”
见她到了此还执迷不悟,凤敖恨地咬了牙,重令那亭外停下的人继续行刑。
云听蓦地浑身一震,被箍在手臂下的手猛地向上抬起,紧紧抓在那铁臂之上,不停摇着头,那个不字终是在又一棍即将落下时,轻不可闻的说了出来。
凤敖当即便心中一喜,示意停下后,双手圈在她后腰,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笑声低语:“今夜,便是你我真正的第一夜,爷的听儿,期待吗?”
“......嗯,”
“日后只要你乖乖的跟着爷,爷定不会再如此吓你,爷要将爷的听儿宠成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子,可好?”
“......好。”
凤敖对她的神思不属敷衍之态虽有不快,却是将之压下,手指碰了碰她细嫩的脸颊,低声哄道:“给爷笑一个。”
云听神志恍惚的动了下唇,长长的眼睫轻轻一颤,早已盘旋在眼中的泪水便似透明珍珠般滴落而下,仰起的头也禁不住垂落下来。
她看着下方一动不动自始至终都不曾发出一丝声音的蔷薇,巨大的惊慌悲怆兜头袭来,令她木然失了神。
她的心硬不过他,她的手段低劣蒙不住他,她亲口妥协了他,甚而不仅未让他生气厌烦,还反连累了蔷薇遭殃,
感觉到怀中人蓦地失了心魂般,凤敖心中一惊,忙冲外使了个眼色,那下方动手的奴仆立时便停了下来,紧接着便有肩挎药箱的大夫突然出现,径直上去把脉探看,须臾便点了点头,拿银针刺了下指尖,便起身来到亭前,却不曾抬头说道:“回大人,那女子只受了轻微皮肉之伤养上几日便可痊愈,并无大碍。”
凤敖挥了下手,大夫便顺势退下,地上自昏迷中醒来的蔷薇也被一个强壮的婆子一把背起跟了上去。
不过盞茶功夫,方才那冷酷仗刑的地方已空无一人,挂着微雪的树枝被冷风吹动轻轻一晃,轻飘飘的雪粒便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将那干净的地面薄薄覆盖,再抬眼望去,已看不到任何痕迹。
“方才大夫之言你也听到了,不过是些皮肉伤养个几日便好。不过一奴婢,就值当你如此心疼失魂落魄?”
云听怔怔的望着地上渐渐化成水的薄雪,想到方才蔷薇被抬走时曾扭头看过自己,忽地松了口气,取而代之的便是欲要焚天的愤怒,瞪着他的眼烧得发红,紧咬着牙关似是要将他撕碎一般。
可下一瞬,她又猛地卸了力气,
此时此刻,她再不敢激怒他,她怕蔷薇或者别人再受到连累,那股怒意被强行压下来时,憋闷疼痛的令她脸色煞白。
凤敖皱眉看着她神情陡转而下,知她是心有不甘,但她方才已亲口承诺,便是她欲耍赖,他也有制她之证。且方才确是惊吓了她,已不可再操之过急把人逼急了。
他抬眼望了望天色,冬日天白,一望无际,他暗啧了声,头一回烦厌这白天如此之慢。一想到晚上之约,便又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你那奴婢爷派了人专门伺候着,莫要担心了,嗯?待人好了,爷再赏些财物予以补偿可好?”
见她不为所动,他挑了下眉便未有再提,转而意有所指道:“现下还有些时候,你昨夜未能好生休息,便再去休息会儿,待晚上,想睡了也没得空睡了。”
云听知他是不准备让她见蔷薇,可她仍是想争取一下,可旋即,方才那残忍一幕不期然又浮现脑海,令她再被震慑。
但好在蔷薇被抬走时眼中有光,这便代表她真的没什么大碍,心下一松,人便浑浑噩噩的被人送进了屋,浑浑噩噩的被再洗了澡,直到感觉身子蓦地有股凉意时,她下意识抬手抱臂,迟钝的黑瞳微转,余光不经意间便看到身上正松垮的披了件薄若无物的溜肩红纱,内里仅着了同样艳红的鸳鸯肚兜,透视着洁白的肌肤侧坐在床前。
第33章 “爷,该上朝了。”……
云听垂眸愣愣地看着几如衣不蔽体的自己, 忽地脑中嗡的下,浑身的血液如退潮般迅疾凝冻,明明屋内燃着无烟无味的碳丝, 暖意融融如身在暖春,可突如其来的凉意却冻得她止不住发抖, 牙关轻磕,指尖麻木, 入目的红更似针一般扎了她的眼。
她腾的下起身双手僵硬又奋力无章法的撕扯身上红纱, 明霖才不过去了一年, 她怎能穿红?怎能以如此寡廉之态等待别的男子临幸?!
“看来听儿已迫不及待等爷到来了。”
带着笑意玩味的慵哑话声自门边响起, 令得云听猛然一颤,她眸带余怒的抬眼看去,眼前便已被一具同样身着大红寝衣的高大身子占满。
缠在指尖被轻易撕烂的红纱亦被一只灼烫的大手轻柔绕开, 悠悠然提在她脸侧晃了晃, 她屏着呼吸长睫微颤,那红纱便被人一松飘飘荡荡落了下去。
凤敖抬手抚在她脸上,掌下冰凉的触感令他眉心微皱,面上神情却愉悦不减,他俯了身贴在她另一侧颊边轻蹭了下暖着她,冰凉细腻,丝滑柔软的肌肤无阻碍的贴碰时好似摩擦出火光, 令他猛地身子一紧。
他忽地闭了眸,方才甫一进门见她乌发披身红衣雪肤, 乌瞳红唇, 媚如妖精的惊艳也一同被敛下,却不由贴着玉耳喟叹了声,还未如何, 他就已心猿意马。
旋即也不再迟疑,将容色倾城冰肌玉骨的小妇人拦腰抱起,同时偏了头攫住了她慌乱的惊呼,那特意被他吩咐换成了红色的流云床帐微微波澜了瞬,便随之缓缓合拢。
密不透风的床榻之内举目四望尽皆一片红色,这颜色本是让人观之生暖,可云听却只觉被寒冰包围难以喘息。
这样的红让她想起了她初来时正值与明霖的洞房之夜,那时的她目及之处也是这般红艳艳的,可那时与她同床共枕的男子温柔如水体贴谦谦,能让她安心安眠。
而今,同样的红色,同样的床榻,却因了人不同,而让她胆颤心惊瑟瑟发抖。
他的手灼烫掌心微潮,接触在她冰凉紧绷的身上时,令她的身体感觉到了温暖,可温暖过后却是更加彻骨的寒,在感觉身子几要崩断时,云听再也坚持不住。
她突生大力竟挣脱了他的压制,顾不得此刻几近果身不顾一切的想要逃离,却她不过刚刚抓到了床沿,那纤白玉指只穿出了那红色床帐一个刹那,便被一只肤色微褐的大掌一把扣住捉了回去。
“我不要!你放过我好不好,我真的不行,我做不到,我没有得罪你,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对我!我不想跟你这样,不想与你亲密,强/迫一个心中怨恨的女子你也不会开心的,你身份高贵有权有势,你不缺女人你还有别的女人,你与她们两情相悦才会双方圆满!我求求你,你放过我,你放我离开吧,我一定不会再出现碍你的眼惹你不快,我会感激你的求求你......”
云听被迫着仰躺了回去,她仓惶的睁着眼看着上方肌理精壮蓄势待发的男子,口中连密的话已失了章法,她知道这个男人不会放了自己,可她仍是怀着一丝希冀寄望他能够良心发现,亦或是能够自傲自大不屑于强迫一个女子。
在绝对的压倒性面前她满心无助而绝望,甚至连愤怒都做不到,甚至因太过紧张抗拒,身子不由自主的发颤,胃部也开始痉挛,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白得透明,
眼看她身子僵硬神情痛苦,凤敖却没有丝毫动摇心软的意思,他掐了她的下颌转过来,中途暂停的情状让他紧绷得发痛,灼热黑沉的眸更因了她的抵死顽抗越发的深暗。
许是因这小妇人之前嫁过人,遂他就格外重视二人的一次,若不然他也不会特意命人给她穿了红衣,连带着自己也穿了一身红色。
这等贴心之举,他自出生起也就在这小妇人身上用过,可气这小妇人到了此境地竟还临阵反悔,他已在弦上必不能撤,且若不拿下她,她心里那点别扭便永远也迈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