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他们都疯魔了——陌上夕楼
时间:2021-12-29 14:56:57

  “霖岚。”
  他听到她的声音浑身一怔,然后扯着衣袖拼命想掩盖自己瘦得只剩骨头的手。
  青诀一把抓住他的手拽起来,他的手腕居然全是密密麻麻的磨痕。他早就想死了,一次又一次,早就活不下去了,心中只剩下微弱的信念支撑着他,想在他死前获得她的原谅。
  “青诀……”他抓住她的衣袖,紧紧撰在手里,苍白无色的脸上全是恐惧,“你已经原谅我了对不对?你以后还会来看我……我不是在做梦对吗?”
  霖岚他,怎么疯成这样了?
  青诀忍不住伸手附上他的额头,那里透着不正常的灼热。他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自信,被她磨平了全部的棱角,只剩下恍然若失。
  她应该高兴吗?
  可是不知为何高兴不起来。
  她都还没有对他使出全力,他就这么心甘情愿地战败了,反而让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青诀扶他坐下,看到他脚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青黛,找个医官过来。”
  医官来得很快,重新处理伤口,开了新的药贴。他走的时候单独将青诀叫到外面,跟她说:“属下看执事身上好多伤都是自己造成的,似乎有自毁倾向。这属于心病,需要慢慢调养,这段时间不能再接受外界刺激。”
  青诀点头:“我知道了。”
  霖岚的心病应该是从前世带来的,自从他恢复记忆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状况越来越不好。
  她站在门外看了很久,吩咐青黛:“你安排一个医官照顾霖岚的身体,然后跟他说,等他把身体养好了,就能重新回到我身边做事了。”
  她交代完便离开,她没有看到青黛将这句话转交给霖岚时,他眼中闪过的光芒。他脸色苍白地看着青诀离开的身影,露出温柔的微笑,终于等到了……
  他在她面前演了两世的戏。
  前世的戏,是为了毁掉她。第二世的戏,只为回到她身边。
  这一次,他会弥补所有错误。
  他撑着青黛的手起身,重新坐回桌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看起来好了很多。
  青黛欣喜,宗主的话果然管用。
  她鼓励他:“霖岚,等你好起来了,一切都会和之前一样!”
  他忽然顿住,随后微微笑着,“我知道。”又有了几分之前的神韵。
  前世绞尽脑汁、步步为营,欣赏她步入陷阱痛快淋漓的时候,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拼命想舍弃的,竟然是他现在要靠装疯卖傻才能换来的东西。
  ……
  青诀让李向找来所有有关于江月宗的一切,竟然都只有寥寥数语,对当年的惨案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录。她不相信偌大的江月宗就这么凭空消失,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清除痕迹。
  她看着卷宗,不小心睡了过去。
  迷糊中好像有人为她披上了毯子,醒来又没看到什么人。
  她拿着卷宗起身,来到藏书阁。
  青雀宗一直有自己的档案室,会有人专门记载修仙界这些年发生的大小事。
  她让值守的弟子帮忙找出来,有关江月宗和风隐宗的一切,竟然也只有寥寥数语,对于那些事的部分绝口不提。
  “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不收录事件?”
  “一般来说,没有被察管会记录在案,或者本门宗主刻意交代过的,都不会收录进藏书阁。”
  青雀宗灭门风隐宗,有可能是母上不让记录。而风隐宗吞噬江月宗,很有可能是察管会的人抹去了记录。
  为什么越查,越有种不安的感觉?
  她看得走神,连油灯倾斜了都不知道。
  身后伸出一只手,帮她扶住油灯。多出个人她竟是没有察觉,回头撞见人影,吓得连忙出手。
  他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师父,是我。”
  “子彦?你为何蒙着脸?”
  他带了面巾,裹了斗篷,就露了一双眼睛。可即便只露了一双眼睛,他眼底亮亮的光芒也让青诀有些尴尬。
  邹子彦说:“我没脸见师父,等过段时间再来见你。”
  那天的事,是青诀有错在先。
  可事后受罚、关禁闭的却是邹子彦,现在还要蒙着面不敢见她。
  青诀自认为自己不是不讲理的人,她强装镇定,“你犯错,也受了惩罚,我也不会再迁怒你,不用这样东躲西藏。”
  邹子彦却说:“我知道师父不怪我,是我心里有愧,没脸见你。”
  可是那天他反复问她可不可以的时候,她都没有明确拒绝,确实是她有错在先。
  青诀好不容易淡忘了那件事,现在全回想了起来,再怎么装作镇定耳根骗不了人。
  她连忙拿起油灯,说:“错不在你,你在我面前不用躲躲藏藏。”
  身后又传来他的声音:“第一次虽是师父的错,但第二次确实是我的错。”
  那声音让她耳尖一颤,指尖也跟着颤了一下。
  她都记得,第一次是在床上,她缠着他不放。第二次是在浴桶里,她连抬起眼皮子的力气都没有,几乎是被他半强迫着进行。
  邹子彦见她手抖,扶住她的手,“师父小心一点。”
  油星落到她手上,烫得她缩回。
  邹子彦连忙放下油灯,紧张地握住她的手,“我看看。”
  手背烫了个点,他下意识取下面巾,小心吹了吹,用灵力驱散她的伤痕。
  明明不疼,却有一股古怪的感觉直往心里钻。
  青诀强装镇定,克制住抽回手的冲动。
  看着他低垂的眉眼,长长的睫毛掩下阴郁,少年认真的脸庞美好而宁静。
  “不疼了吧?”他抬头看着她,笑了笑。
  他的目光温柔缱绻,藏着星辰大海。有那么一瞬间,青诀觉得他没把自己当成师父,而是当成自己最珍惜的爱人。
  青诀不自在地收回手,表面却强装镇定,“小伤而已。”
  “对师父来说是小伤,对我来说却是很重要的事。”他认真地放好油灯,抬头看着她:“师父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夜里还睡在殿里,来藏书阁还打翻油灯,我一不看着你就迷迷糊糊……”
  明明是在责怪她,却听出了撒娇的语气。
  青诀感觉和他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奇怪,两三句话就让她胡思乱想、脸红心跳。
  他起身,又很自然地将书从她手中拿走,“我帮你拿吧,师父还需要什么书?”
  青诀轻咳两声,“就先拿这些吧。”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藏书阁,青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没事人,可脚步仍旧有些不自然。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再怎么强装冷静也是枉然。
  因为一看到他,就会胡思乱想,一回想,就会想到那天从床上又到浴桶,一夜疯狂。
  他横冲直撞的时候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可是哄着她、心疼她的时候,好像又变回了乖巧的小徒弟,让她心思纷乱……
  青诀的脸很烫,她庆幸自己走得快,他看不到自己的脸。
  好在今夜的风很凉,慢慢带走灼热。
  回到青雀殿,邹子彦把书放下,站在边上问她:“师父今天还不睡吗?”
  青诀拿起书籍,摇头,“我想把当年的事捋一下,或许能发现蛛丝马迹。”
  “是不是七宗会上那些人为难你了?”邹子彦坐在她身边,一切都这么自然而然,“我听青黛说,华天景要你三个月之内找出真相,是不是他们都在为难你?”
  熟悉的相处好像又回来了,青诀随口道:“这是早晚的事。况且我自己也想知道当年的真相,正好借助这件事顺水推舟。”
  他点点头,拿起一本书籍,“我和你一起找吧。”
  青诀本来看得很认真,也没想别的事。
  忽然脚上一暖,原来是她的脚露在外面,邹子彦掀起毯子帮她盖住。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觉得哪哪都变得很奇怪,她盯着书看了半天,居然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子彦,”她放下书,“我困了,明天再看吧。”
  邹子彦抬头跟她说:“要不师父去睡吧,我还不困,我在这帮你看。”
  “也行。”青诀镇定离开。
  刚开始还能强装淡定,一脱离视线就忍不住跑了起来,一直跑到寝宫才发现自己鞋都没穿。
  她赶紧往回跑,在黑暗中撞上一道身影。
  邹子彦被她撞得后退了半步,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手上很自然地落在她腰间。
  他微微弯下腰,笑了笑,柔软的声音让她耳朵发颤:“师父,你怎么不穿鞋就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把霖岚虐得狠了一点,后妈哭泣。
 
 
第59章 青诀,生了心魔? ·
  强有力的手臂揽着她的腰, 他从她身后俯下身,将藏在衣袖中的一双鞋放在她脚下。
  青诀正要伸脚去穿,他手上用力将她从地上拔了起来, 随后放到柔软的鞋子上。
  她心乱如麻,乱忙穿上。
  身后传来轻笑声, 似乎将她的窘迫看在眼中, 似乎并不打算松手,他半是撒娇、半是引诱:“师父,我可以多抱你一会儿吗?”
  “不可以!”她一口回绝, “多大的人了?快把手放开。”
  他似乎有些生气了,低哼了一声,随后张开一口尖牙,咬在她后脖子处。
  青诀吃痛,回头怒视着他, “你是属狗的吗?”
  他立马松口,又一脸认错:“师父,我错了,下次不咬了。”
  真是信了他的鬼话,他每次都说错了、不咬了, 下次又会继续。
  青诀赶紧回到宫殿把门上锁。
  夜里很冷, 有一团视线将她锁住。
  而后就像鬼压床了一样,有什么东西爬到她床上, 伸出冰冷汲取着她口中的热气。
  她这是, 撞见鬼了吗?
  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可是醒来依旧在梦中。
  她陷入柔软的桃花海中, 亭外在下雨。
  她被邹子彦抱在怀中忘情地亲吻着,她经受不住, 微微喘息着说了一句:“好累。”
  邹子彦便伸手握着她的手,让她倚坐在自己身上,“这样还累吗?师父。”
  他的手勾着她落下的长发,她好像穿了衣服,又好像没穿。眼皮重得睁不开,只感觉身子趴在他胸口,他轻轻揽起她,又轻轻放下。
  不光是眼睛睁不开,手臂也动不了,他的手真的好冷,不停地从她身体里汲取热气。
  他握着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
  这是梦。青诀很肯定。
  因为桃花根本不可能铺满整个亭子。
  她尝试着睁开眼睛却沉入更加凝重粘稠的梦境。
  这里好像是地狱,面前的邹子彦变得一点也不像他,脸上布满了黑色的纹路,看向她的眼神粘稠阴冷,诡谲莫测,却藏着一抹叫人欲生欲死的眷/念。
  “青诀,你现在是我的妻了。”
  他勾着她的下巴,落下一吻,“我可以对你做任何事……”
  这种感觉比前面两个梦还糟糕。
  她完全动弹不了。
  就像一个傀儡被他摆弄,被他打扮成精致的模样,又一件件褪下来,虔诚地亲吻遍她的每一个肌肤,好像她的每一根、每一根骨头,都是他的所有物。
  青诀想叫他停下,却发不出声音。
  他和平时完全是两个样子,他在这里变得冷漠、强势,恨不得用力将她揉进骨血里……
  青诀终于从梦中惊醒,惊出一声冷汗。
  她这是撞邪了吗?
  怎么不是春/梦就是噩梦?
  她醒来第一反应就是跑去看门窗被打开过没有,没有动过的痕迹,她又带着怀疑的态度端着油灯来到青雀殿里。
  邹子彦还在看那些书籍,翻到有用的内容,还贴心地做好标记。
  他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向青诀。
  青诀触碰到他的眼神,下意识后退。
  梦里的一切又真实反应在她脑中。
  他看她脸色有些不好,连忙问:“师父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青诀连忙回应:“没什么。”
  邹子彦却感觉不对劲,他起身来到她身边,熟悉的气息一靠近,她顿时心慌意乱。
  “你、你快回去睡了。”
  他听出她声音里的抵触,微微停下脚步,然后说:“好,师父也快回去睡吧。”
  殿里灯火灭去,青诀却是一夜无眠。
  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就因为邹子彦在自己殿里留夜,就潜意识去代入他了吗?还是因为那天的事成了她心魔?
  第二天醒来,青诀越想越不对劲,她跑去饲养场看了一眼噬月兽,居然偷跑出去了?
  她寻着气息在百炼殿找到它,它正睡在焱兽身边,帮它舔舐毛发,带着一脸的餍足。
  青诀一脸羞愤地拧着它的耳朵,把它关回去。真是太不像话了!谁把它放出来的!
  她把噬月兽关进栏子里,警告它:“你跟焱兽不同品种,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噬月兽不满地“哧”了一口气,似乎对她的威胁嗤之以鼻。
  青诀:?这是要造反了吗?
  回到青雀殿,她再三警告青黛看紧噬月兽,千万不要再让它跑出去。青黛却说:“就算是契约兽,人家也有追求爱情的权力嘛。”
  “它们一个吃肉,一个吃草,怎么能在一起?”
  “可人家就是喜欢嘛,宗主管它们吃什么,你强行拆散它们太残忍了。”
  青诀越看越觉得,昨晚的噬月兽是青黛放出的,“你监管不当,这个月供奉没有了。”
  “不可以!小公子马上要过生辰,我想攒钱给他买个礼物,你不要罚我供奉嘛……”她说着就眼泪巴巴,扯着她的衣袖,哭得伤心欲绝,“要不你罚下下个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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