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他们都疯魔了——陌上夕楼
时间:2021-12-29 14:56:57

  在她踏上台阶的瞬间进入合灵之境,灵力波动四周,瞳孔变为赤金之色,身后幻化出噬月兽巨大的灵体,掀起狂风阵阵。
  或许是她温和得太久了,所有人都忘了,她已经是迈入《唤灵诀》第八重的元婴期修士,和她母上当年巅峰时期相差无几,论实力,三位长老皆不如她。
  青溦不肯退让,三人同时亮起护身屏障,坚决不让青诀入内。
  青诀真的动了怒,她迁自己的母上入自己家的祠堂,竟还需要外人的应允?
  狂风吹起她的衣袍,迈入合灵之境的她五感全开,赤金的瞳孔中一丝感情也没有。
  她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一步步逼入祠堂,两股力量的相撞,让周围的弟子站立不住,只能往两边躲开,手无缚鸡之力的李向当场就被狂风给掀翻了。
  就在这僵持的关键时刻,一条巨大的螭尤盘旋在祠堂顶部,慢慢悠悠滑下自己的脑袋,盯着堵在门口的三个臭老头。
  长老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对面的弟子受到惊吓,四散而逃。
  太清一抬头,就被一张血盆大口咬住,用力甩到了青诀脚下,接着太溦、青溦被螭尤一尾巴甩开,倒地不起。
  青诀一看到螭尤就知道邹子彦来了,她回头私下找寻他的身影,竟是没找到。
  她怕耽误了吉时,只能先带着李向等人将母上的牌位先迁入祠堂。
  躲在石柱后面的邹子彦,看到青诀顺利进入祠堂,这才收回视线。
  他怕见面青诀会尴尬,所以准备先藏一段时间,等她把这件事忘得差不多了再出现。
  螭尤静悄悄地滑到他身边,缩成普通蟒蛇的大小。它鼓动着腮帮子两边的毒翼,发出“噜噜”的怪声,似乎想得到他的夸奖。
  邹子彦心情好,便拍着它的脑袋夸它:“不愧是本尊的坐骑。”
  螭尤滑到他手边,亲昵地磨蹭着他的手腕,而后慢慢蜷缩成小蛇大小,缠到他手臂之上,化作图纹。
  上古凶兽同上古神兽一般,皆可化身为灵体。而图纹和石像,不过是它们的载体之一。
  邹子彦抬头望着高大巍峨的青雀神像,他相信,有一天青诀一定能召唤出青雀神,就像那位先祖一样焚烧尽世间的肮脏与不公。
  青诀将母上的牌位请入祠堂,焚香祭祀。
  大师带着小和尚每日诵经,一直要诵够七七四十九日,才算圆满。
  青诀为避免三位长老从中作梗,便命护卫看守,将三座长老殿密切监视。
  太溦、太清、青溦,三位长老聚集一起。
  说起这事,太清便火大:“她青诀不过是得了个首宗之位,竟然敢如此目中无人?以后叫她得了权势还得了!当年咱们就不该心软,不该让她出生!”
  青溦睁开眼睛,“太清,慎言。”
  太清闭了嘴,太溦却气不过,“不过一个奴隶生的孩子,竟敢骑到我们头上来?太清说得对,当年就不该心软!让她胎死腹中,现在就不会有这种状况!”
  “好了,那件事不要再提了。”青溦皱眉,“我现在担心青诀会和她母上一样,生出废除长老之位的想法,她比青栾更难对付。”
  太清口不择言:“她敢!她要真有这想法,那就让她跟青栾一样……”
  青溦打断他的话:“太清,慎言。”
  那件事,应该烂在肚子里。
  太清不再言语,太溦思量片刻后,道:“现在还看不出青诀的想法,还是先观望一段时间吧,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青溦点头,“那便再观望观望。”
  ……
  连续半月焚香祭祀,青诀浑身都是香烛的味道,不过好在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母上的牌位已经落稳祠堂。
  青诀对着牌位拜了三拜,默默忏悔。
  她对着母上的牌位以及列祖列宗,诚信祈求:“青诀自知犯下大错,无颜面对诸位祖宗。无论将来为青雀宗带来多大的祸患,我都会全部承担,绝不推卸责任,还望列祖列宗原谅我这一次糊涂……”
  青诀拜完,总算过了心里那关。
  她起身回寝宫休息,正要躺下忽然想到祠堂的蜡烛还没续上。
  她连忙返回祠堂,看到宽大的祠堂下跪着一人,无比虔诚地磕下三个响头。
  炉里香烛已经续上,他将头重重磕在地上,虔诚祈祷:“此事与青诀无关,列祖列宗若要怪罪,便怪我一人。将来无论是恶言恶语,还是诅咒谩骂,都让他们冲着我一人来,是我心中生了不该有的妄念,所有后果皆由我一人承担……”
  本来青诀对他还有所隔阂,可是听他今日一言,那些隔阂好像在慢慢消失。
  青诀没有惊动他,而是小心回殿。
  往后数天她都仔细观察了一番,每次等她走后,邹子彦都会来到祠堂虔诚跪拜,一跪就是一整夜,额头都磕破了。
  不知不觉,又到了一月一度的七宗会。
  青诀依旧盛装打扮,出席这场鸿门宴,等着华天景出招。
  七宗大会上,难得没了往日那些七嘴八舌的声音。经过上次一会,大家已经发现青诀不是什么好拿捏的主。
  而青诀也不辜负他们所望,上来就是一击重击:“华宗主,您的《罪己书》还没写好吗?我这个月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简简单单的一封书信,华宗主都写不出来,是不识字吗?要不考虑请位教书先生?”
  华天景虽然早有准备,可还是被她的话气得不清,“《罪己书》已经提交察管会主事,首宗若是想看,便自己去找主事来看吧。”
  青诀笑着说:“正好我也无聊,等会开完会我就去翻来看看,若是还未登记造册,我还可以帮忙代为监督。”
  华天景想方设法拖延,她非得要欺人太盛。好啊,他今天就要让她身败名裂!
  他今日废话不多说,直接进入正题,“首宗,上次之事是我考虑不周,我给你道歉。但是今日,我又调查出一件令人愤怒的真相,还请众位宗主共同定夺!”
  他说罢抬手,外面抬进来一位手脚皆断的残疾人,他的脸上被火灼烧,五官模糊,只还剩半张嘴和一只耳。
  “这是谁做的?太残忍了!”
  华天景厉声道:“这是当年被青栾灭门的风隐宗,唯一幸存者!也是风隐宗的少主,隐天明!当年青栾借口收债,将风隐宗灭门,残杀弟子,抢夺钱财,事后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其行径惨无人道,为人所不齿!若非隐少主找到我,还原事情的真相,我们都要被青雀宗蒙蔽了!”
  他说得慷慨激昂,雷霆也跟着附和:“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一直以为是捕风捉影,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剩下五位宗主,神情各有不同。
  符修宗自然是支持华天景,天刀宗的天罡一脸置身事外,太原宗摇摆不定。
  齐陵这几日面无血色,哪怕用脂粉柔和,仍旧能看出他没少被血契折磨。
  而青诀,却好像并不着急。
  她知道苏隐才是风隐宗的少主,这个人根本就不是。
  轮椅上的人,吱吱呀呀说着当年的经过。
  他说青栾灭门风隐宗,根本就没获得察管会的许可,而是拿了假的许可令,借故将风隐宗灭门。
  这件事已经过去十多年,根本无人知晓具体真相。就连青诀自己也拿不准,到底是母上真的拿到了许可令,还是报仇心切自己伪造了一个……
  华天景见她无话可说,乘胜追击:“青栾品行不端,残忍无德,首宗身为她的女儿,也该为之承担责任。”
  雷霆:“哼,什么首宗?能做出此番行径的宗门,怎么配为第一宗门?”
  青诀避开华天景,来到残疾人身前,看着他手上的创口,至少都有十多年。
  她问他:“你是风隐宗少主隐天明?”
  他只有一只耳朵,但还是能听清。
  用力点头。
  “那你说,当年是谁砍了你的手脚?”
  他费力道:“青雀宗宗主,青栾。她还将我扔进火海,烧伤了我的眼睛……”
  “既然是我母上亲手所为,那你一定看清她的脸了?她眉毛上有一颗痣,你说是左边还是右边?”
  轮椅上的人愣住了,他来之前根本没人告诉过他。他急切地摸着身边的人,可是没人能告诉他答案,只能胡乱赌一边。
  青栾脸上有痣吗?华天景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已经随口胡诌了一句:“左边。”
  青诀笑,“不好意思,我母上脸上没有痣。由此可见,你的伤非我母上所为。”
  “话不能这么说,”华天景出来解释,“当时情况很混乱,他看不清也是有可能的。”
  “既然这么混乱,那认错人也是可能的咯?”青诀轻笑了一声,“那行,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形容一下,我母上的契约兽是什么样的?她既然要杀你,她的契约兽你总见过吧?”
  青栾的契约兽与众不同,它有四只眼睛。
  这是众所周知的。
  可是对于一个根本就不知道青栾是谁,从小就瞎了眼的残废来说,他根本就形容不出来。
  华天景浑身冒出冷汗,他当时请苏隐请不到,只能找个残疾来冒充,来之前将风隐宗的所有细节都告诉了他,结果青诀根本就没问这些!
  眼看着就要露馅,那人哆嗦道:“我、我记不清了……”
  青诀坐回自己的位置,一身盛装咄咄逼人,“隐少主,你连我母上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说她将你们残忍杀害,这合理吗?还说什么她拿了造假的许可令,你连她人都看不清,还看得清那令是假的?”
  所以他说的一切,全部不成立了。
  几位宗主的脸色变了又变,就连齐陵也忍不住看向她,她真的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自信,明媚,灼烧一切。
  他微微捂住心口,那种疼痛又来了。
  华天景脸色铁青,仍旧咬着这件事不放:“隐少主可能是假的,但是当年灭门之事却是真的!当年谁也没有追究此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青雀宗既然要做第一宗门,那就要将真相公之于众,让百宗臣服。”
  “若非如此,我剑华宗第一个不服。”
  “还有我雷冥宗。”
  “还有我符修宗!”
  甚至殿外的百宗都大喊着:“请首宗还原当年真相!”
  青诀本来就在调查真相,她也不怕真相公之于众。她相信母上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她连门内的奴隶都不会虐杀,又怎会虐杀一个小宗门?
  “我自会调查当年真相,我相信我母上,也请你们相信我。”
  青诀的话都说到这种份上,自然不会有人再反对。
  但是华天景一定要逼她:“首宗大人总要说一个期限吧?要是一直如此拖下去,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她略微沉思,“三个月。”
  “哼,希望首宗大人到时候,不要让我们失望……”
  从玄天峰回到青雀宗,青诀一直没说话。
  青黛见她那样都有些着急,“宗主,你怎么一回来就愁眉苦脸的?你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我帮你分担分担。”
  “我要调查真相,你怎么帮我分担?”
  “这事简单啊,你直接问霖岚不就好了。他当年就是从风隐宗带回来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青诀微微一怔,发现确实是自己把这件事想得太复杂。
  她想知道真相,只要和霖岚做出交换便可。
  可是这样一来,不就如他所愿了吗?
  青诀来到清秋殿偏殿,里面的光还亮着。
  护卫看到她正要行礼,她抬手阻止,并让他们都下去,院子里顿时变得安静。
  门外的声音惊动了霖岚,他心怀期许:“青诀,是你来了吗?你来看我了吗?让我看看你的脸好不好,就看一眼……”
  青诀站在门外,隔着门板与他对话,“你想见我可以,但是要回答我一件事。当年我母上占领风隐宗,手上拿的究竟是真令,还是假令?”
  霖岚声音里浮现迷茫:“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见过那块令牌……”
  “那我再问你,我母上当时可有虐杀你们?”
  霖岚忽然不说话了,他问:“我回答了,你就进来见我一面吗?”
  她没有回答她,只是打开门上的锁,那道门只要一推就能打开。
  霖岚眼中燃起光芒,“没有,没有虐杀,只是俘虏……她只杀了宗主和宗主夫人……”
  “那为什么要杀他们?”
  霖岚不肯回答了。
  他说:“见我一面好吗?”
  青诀没有犹豫,直接推开那道门。
  房间里的烛火还算明媚,落在她脸上一切都那么鲜活。
  时隔百年,终于又见到她的脸。
  她和以前完全不一样,身着盛装,头戴金丝凤,面上画了浓重的妆容,就和那日她与邹子彦大婚时一般。
  霖岚有一瞬间不敢确定,直到她的容颜在脑海中逐渐清晰,他才笑了起来,眼中有泪,“青诀,你还活着真好啊……”
  青诀如他所愿,让他见自己一面。
  给了他甜头,才能继续往下。
  “我母上为什么要杀他们?”
  “因为一个奴隶,她要帮他报仇。”
  “那个奴隶就是澜月对吗?他真名叫什么?他的身份又是什么?”
  霖岚又不说话了,他在等着她做交换。
  青诀在他面前落了下风,这是她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可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她隐忍不发,问他:“你想要什么?”
  自由,地位,权势。
  他会选择哪一样?
  可是霖岚什么也没有要,他只说,“我能不能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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