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攻略手册——文檀
时间:2021-12-30 14:48:18

  了解内幕的臣子们,此刻都看着地缝瞪大了眼睛,强忍住了八卦的心思。
  王溪这是太岁头上动土,林党的好日子要到头喽。
  隔着大殿中的空旷,温时书将手背后,遥遥望向了王溪的位置,看着对方滔滔不绝述说着几近辱骂的话语,他清冷的眸子里陡然有了寒芒。
  当他开口的那一刻,众人却瞬间愣住,“王阁老,请您慎言。玉芙姑娘乃以后我要娶的妻子,您现在侮辱她,无异于是在折辱我。当时云霭山一事我本不欲追究,但王阁老必定记得福州府的齐霞山吧?你辱我妻,那我就要细数下阁老的过错,才能替她讨回公道了。”
  他的音色温柔慵懒,每个字落入众人耳里,却宛如炸药轰开,惊得人措手不及。
  温时书要娶妻了?福州的齐霞山又与这有什么关系?
  被点名的王溪却是面无血色,不可置信地望向了他,刚要开口,却被打断了。
  “圣上,臣为您呈上福州矿山私采一事的证据,参与官员皆是林涛门生,其中自然也包括王阁老,还有两份地方官员贪污的账本,请圣上过目。”
  “呈——”内官尖锐的声音回荡在太和殿内,众人只见陆凉持刀上殿,身旁跟着将士们,抬了将近百个木箱进殿,还有些伤残的百姓们站在了殿外,他话中所言的账本也有人呈到了文帝眼前。
  随着木箱“轰”得一声落地,朝中显然有人认得那些箱子,瞬间冷汗夹襟,连腿都软了。
  文帝虽然早有准备,看这阵势还是紧锁着眉头,当他翻开账本后,脸上渐渐充满了怒意,额头上的青筋陡然暴起,一指厚的账本瞬间砸到了王溪的脸上。
  “混账!混账!私采金矿,私拦海运,贪污黄金百万两!尔敢身穿朝服,尽做衣冠禽兽,却是狼子野心,朕这就摘了你的脑袋!”
  “打开,给朕打开!”文帝阔步走到陆凉身旁,看着地下的箱子,怒意简直愈演愈烈。
  陆凉弯腰打开了箱子,满箱的金子晃得人眼晕,随着一声声开阖,金光充斥在整个太和殿中,惊得群臣连话都说不出了。
  文帝睥了眼躺在地上的王溪,怒笑道:“传朕旨意,福州矿山一事交与大理寺与刑部彻查,林涛王溪等主谋即刻抓入刑部审问。”
  陆凉带来的官兵当然不是为了呈证据,几乎在文帝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被砸得眩晕的王溪就被人拖走了。
  群臣呆愣地看着这一切,他们想过温时书回朝局势会有改变,没想到是这样的翻天覆地,四年的党派相争瞬间就成了笑话,势头最强的林党再无出头之日了。
  直到那些箱子被抬走,剩下的林党都没能反应过来,温时书究竟何时发现的这些?明明之前齐霞山的消息还是无碍,怎会这样快?
  温时书归位低眸,听着群臣们的窃窃私语,恍然笑了。
  怎会这样快啊?
  那是因为,他的姑娘不能再因为这些遭受无妄之灾了,她始终没错,错的是这个世道,是这个朝堂,是这些人,他必须要给她讨个公道了。
  他自福州发现矿洞,便马不停蹄的筹集证据,还好一切都来得及,在娶她之前,那些话再不会让她听见了。
  *
  亥时,刘家。
  玉芙坐在塌上戳着新的羊毛毡,心不在焉地想着白日里听到的事。
  她的先生回朝了,昔日在云霭山质疑辱骂她的那些臣子们,全都下了诏狱,就连祖父下朝回来都对自己疼爱了许多,刘家的长辈们也极为热衷筹办她的婚事,婚事将要准备的物件,竟比刘家长孙当年娶妻还要隆重。
  玉芙有些想不通其中关窍,看着手中的羊毛毡,却忽地想到了先生昨日的怀抱。
  那时抱着自己的他,究竟是种什么心情呢?每每想到那句“我也是”,总会教她的心慌乱而跳,下意识就觉得先生是喜欢她的……
  难以抑制的甜蜜酸涩在她的心间徘徊,她的那片燎原中,终于有了那轮明月。
  偏偏明月是清冷的,温柔的,有万千种可能会为她降下清辉。
  唯独喜欢……是她不敢确认的,她的先生会有这种心意吗?其实她真的很想问问他,可他们在成亲前都不会相见了,先生的心意,究竟是什么样的?
  玉芙放下了手中的羊毛毡,缓步到书桌前,看着近日绘的连环画有些出了神。
  这份略微酸甜的心事被她悄藏进了画,画中的她在寂夜里望着那轮明月,悄悄说出了自己的心事,“你会喜欢我吗?”
 
 
第43章 “从来都是喜欢。”【大婚……
  六月初九,金陵城烟柳画桥,池中芙蕖是除却烟雨下,江南最娇美的景色。天边的丹青色倒映在秦淮河中,仿佛文人墨客绘制的画卷,直到那片芙蕖中渐渐映入一片红,大婚的礼乐响彻了整个城中。
  许久没人居住的丞相府,早已是红绸满布,热闹非凡,所有城中的百姓都去了街上观礼,仪仗从府前到秦淮河,再到刘府门前,一路铺天盖地的红,还有人们的欢笑祝福声。
  直到那些红帐下,探出了身骑白马的温时书,华袍喜服衬得他眉眼如玉,抬眸睥睨的每个动作,都姣如玉树临风,让人心悦臣服。
  迎着众人的目光,温时书翻身下马,修长的手抚上了腰间玉带,看着充满喜气的刘府,嘴角逐渐漾起了温柔的笑。
  他今日,要来娶他的姑娘了。
  前头的消息传到院子里时,玉芙已经装扮好了,她乖巧地坐在妆台前,那身凤冠霞帔配上精致的全妆,就算是池中芙蕖,哪及她半分娇美,自从及笄后,她的容貌也越发动人,如今的一颦一笑都能摄人心魄。
  小桃挑帘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磕巴好半晌才道:“姑娘!主子已经到了!现在正被老爷们拦在门外呢,但是我觉得……应该是拦不久了。”
  话音落下,屋内的女眷们都有了几分不自在,尴尬中带有几分好奇。
  今日娶妻的人是温时书,是大魏文人之首,就算跟来迎亲的沈意等人,随便抽出哪个,都不是刘家人能够考验的,恐怕这不是拦了,明明是一问一答,两三句话就会将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们讲得哑口无言。
  想到这儿,女眷们不禁对视,轰得一下就笑出了声。
  喜娘子连忙走到了玉芙的身旁,“姑娘可清醒了?温丞相要来娶你了,现在就在府外了,待会姑娘踏出这个门,以后就是温家妇了!”
  玉芙从早就被折腾起来,确实脑袋懵懵的,听她这样说,心中才渐渐有了些真实感,自己是真的要嫁人了。她看着屋内的布置,双眸泛起了氤氲,娇羞又紧张,双手攥紧了底下的喜服。
  她的先生是真的要来娶她了。
  女眷们看她这样,纷纷说起了逗弄的话,直到玉芙的母亲神神秘秘地拿出了几个册子,成婚的妇人们才闭上了嘴,一脸神秘地看向了玉芙。
  玉芙不解她们为何看着自己,懵懂地翻开了册子,映入眼帘的动作让她的脸瞬间烧红了起来,册子被她啪的一下就合上了,看着她胸膛起伏不停,显然羞涩极了。
  “母亲,我、我……”我了半天,她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惹得屋中的女眷们都笑出了声。
  李氏轻笑摇头,安慰道:“你年岁小,害羞是正常的,但这些东西最好洞房前看看,省得会遭罪。”
  说罢,又拿出了两瓶药膏递给了她,“这个也用得上。”
  玉芙涨红着脸,接下药膏咽了咽口水,好半晌才点了头。
  备嫁的这些日子里,已经出嫁的姐姐们都来看过她,有意无意讲过这个,她听了害羞经常就跑了,却依稀知晓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那戏秘图暂且不提,这药膏……好像是每个姑娘出嫁前都会备下的,用作、用作事后。
  玉芙不敢再想下去,她的脑海里已经浮现起了先生的容颜,但她怎么敢去肖想这些,先生宛如谪仙般美好,还是不要发生这种事的好,仙君怎能被玷污呢!绝对不能的!
  小姑娘的脸上渐渐浮现了抹奇怪的坚定。
  喜娘子却见怪不怪,仿佛窥探了她的心事般,幽幽地道:“姑娘可莫要因为羞涩,就觉得这东西不该发生,就算丞相是那朵高山雪莲,到底还是个男子,若不碰姑娘,那才是坏事了,岂不就是不喜欢?所以呀,该摘就得摘。”
  这番话落下,让玉芙刚在心中坚定的想法,忽地就有了动摇。
  将近一月来,她左思右想的都是先生到底会不会喜欢自己,但看看手中的药膏,还有腿上的戏秘图,她突然就怂了,这份喜欢她有些不敢去询问了。
  喜娘子看时辰差不多了,该交代的也交代了,连忙就招呼着:“姑娘出阁喽!”
  院内的鞭炮纷纷作响,玉芙手中的东西被下人们收了起来,搀扶着她出了屋子,去前院拜别长辈们,才盖上了红盖头。
  盖头下,她什么都瞧不太清,连今日背自己出嫁的是哪位兄长都未能分辨出来,随着穗子晃动,震耳欲聋的喜乐声也越来越近,她坐在喜轿里,充斥在耳旁的是人们的祝福与欢笑,不知晃晃悠悠了多久,轿子才停下来。
  盖头的那片红里,渐渐汇集了光亮,而后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将她从里头扶出。
  玉芙知道,那是先生。
  熟悉的山茶香让她摒弃了不安,按照喜娘子的指引着完成了前面的礼数,盖头下能瞧得清楚的不多,却知道先生从来没放开她,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既新鲜又甜蜜。
  两人缓步走到明堂下,玉芙甚至能在这些声音里分辨出谁是谁的。
  殷乔的声音是她最为熟悉的,沈意在朗声大笑,就连矜贵的牧衡夫妇都在祝福她和先生,还有她从未听过的盔甲声,想来那就是竹林四友中的陆凉了,甚至连明月书院的学子们都在。
  她隔着盖头虽然看不清,却听得极为真切,所有人都在发自肺腑的祝福他们。
  小姑娘站在那儿,眼尾有了些嫣红。她仔细回想着自己的经历,本来出嫁的这天应该会有辱骂质疑的声音,可现在她全都听不到了,这一切都是先生在背后为她撑腰。
  玉芙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度,那些暖意仿佛直达了她的心扉,在告诉她,她刘玉芙从今往后,也是有人撑腰有人疼的姑娘了,再不是那个被漠视被辱骂的人了。
  人们的贺喜声渐渐停下,堂前的牧衡展开了婚书,看着眼前的这对璧人,开始念起了贺婚词。
  玉芙紧握着先生的手,直到她听见那句“一签两抽,良缘天定”时,倏忽想起了他们抽到的姻缘签,盖头下那双杏眼蕴满了震惊。
  她一直以为自己抽到的是空签,还因为这个失落了好久,原来他们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只有自己傻乎乎的不知道。
  后知后觉的喜悦,使她的指尖都轻颤了几下。
  一旁的温时书感觉到了她细微的动作,继而温和的笑了。
  是啊,那签文就连他当时都未曾当真,但天机却窥探了他们的姻缘,如今站在喜堂里,再回忆经历过的种种,不由感叹,竟真是“玉人来”。
  温时书轻轻伸出另一只手,将她盖头下的穗子捋顺,随着牧衡的话音落下,司礼唱声,他悄声说道:“娇娇,我们要拜堂了。”
  直到礼成,两人被送入洞房,玉芙坐在喜床上,才渐渐从刚才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因为洞房内的气氛是她未曾设想过的。
  她听着喜娘子与孩子们的欢笑声,“早生贵子”的话充斥在她耳畔,毕竟是刚出阁的姑娘,让她羞地无以复加,攥紧了身后的被子,紧张又无措。
  裹满红绸的秤,和她的心跳仿佛同步,“咚咚,咚咚”,她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些跳动,在一阵惊呼声后,她终于见到了今日的先生。
  玉芙抚着胸口,视线缓缓上移,那身喜服衬得他如玉的白,眉眼间仿佛裹了所有江南的烟雨,温柔且无暇,直到薄唇缓缓勾起了笑,让她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温时书笑得缱绻,坐在她身旁,看小姑娘吃那只喜饺时,“生”字说得极轻,好像生怕被旁人听清,每个举动都在昭示她的羞怯。
  原本喜欢缠着他的姑娘,今日有些太过于胆小了,但他却不忍再看她情怯,将那些要说的话隐下,目光里全是安慰。
  待到喜娘子递上合卺酒,玉芙才敢再抬头看他。
  但这是要交杯的,随着两人缓缓靠近,她的那张小脸也愈来愈红,最后喝酒时,仿佛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竟然一口闷了下去。
  随着剧烈的咳嗽声,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温时书看得发笑,抵唇轻咳了几声,拂着衣袍温笑道:“我还要去前头待客,你若累了就先歇息吧。”
  那双含情眼轻轻略过她嫣红的小脸,却怎么都隐不下嘴角的笑意,又不愿让她看了害羞,起身便往外头走去。
  直到步到回廊处,他不禁朗声笑了。
  小姑娘的酒量一直都不好,待会她到底要怎样收场?
  坐在喜房里的玉芙尴尬极了,待众人退下,只剩下小桃一人,她便不管不顾地埋在了被子里,呜咽出声:“小桃……我刚刚是不是很丢人,我实在太害羞了,没想着会都喝了。”
  她闭上眼回想着那一幕,刚刚喝合卺酒的她,哪里是在成亲,分明是在干杯,真是再没有比这个更糗的事了。
  那可是她朝思暮想的先生,心里明明有那么多话想对他说,到最后就看了一小下,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
  玉芙不禁心中暗叹道:真是怂极了!
  小桃没想到会这样,但她却看清了温时书的神情,想来主子恐怕喜欢姑娘呢,看着玉芙埋在床上,连忙过去劝慰。
  “姑娘快别恼啦,主子还要去前头宴客,恐怕还得等会才回来,姑娘累了一天,不如先去沐浴吃点东西,再等主子回来吧。”
  小桃没敢直接说,这个时候姑娘应该……沐浴焚香等主子回来,然后得洞房了。
  但她看见玉芙害羞又懊恼的模样,便把话咽了下去。
  玉芙听她这样说倒是真有些饿了,点点头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去盥洗室简单沐浴过后,那些紧张的心情渐渐就淡了下去,若有若无的醉意却涌了上来。
  玉芙回到房里,连脚步都有了几分踉跄,不得不趴在了床上,就连小桃拿过来的糕点都不吃了,脑袋里充斥了许多事,教她晕乎乎的。
  她真的嫁给了先生?玉芙蜷在床上,蹙了秀眉,醉意朦胧间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抬眼望去,入目皆是红,处处都是喜事的模样,才让她相信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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