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攻略手册——文檀
时间:2021-12-30 14:48:18

  望着她快要落泪的杏眸,柔声道:“别哭了,今日是你的生辰,要漂漂亮亮的才好。我回来了,娇娇什么都不用怕了。”
  “先生?”玉芙有些呆怔地看着他,还未等反应过来,他温暖的手就牵起了她,拉着她往外头走去。
  “不要误了吉时,该去参加你的及笄礼了。”
  玉芙懵懂无措,被他牵着一路穿过了深宅大院,沿途被许多兄弟姐妹看见,从刚开始的羞涩,慢慢地却滋生了甜蜜,看着他如画般的侧颜,感受着来自掌心的温暖,恨不能时间多停留在这儿一会。
  直到两人走到主院才松开了手,玉芙遥遥望去,厅堂内有许多人投来了目光,让她紧张万分,每一步都是煎熬,她甚至都设想了家人们会如何对待自己的及笄礼。
  可当她踏入厅堂时,却什么声音都没听到,极为显眼的是那位手拿圣旨的内官,正笑呵呵地看着她。
  “温丞相,玉芙姑娘,接旨吧。”
  玉芙不知所措,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接触到“接旨”两个字,甚至还和先生一起,她的脑子在这时顿住了,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
  她放眼望去,堂内众人神情各异,跪下的瞬间气氛极其古怪,只有侯夫人他们是对自己笑着的,那笑里带着真诚安慰,甚至还有祝福?
  玉芙更为不解,下意识就转头看向了先生。
  而她的先生正温柔地笑着,对她轻轻说道:“娇娇,别怕。”
  玉芙紧张地攥紧了衣裙,与他缓缓而跪,面前的内官才展开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兹闻刘阁老之孙女刘玉芙,正值豆蔻年华,温良贤淑,仙姿玉貌,与相父堪称良配,相父少年英才,与先皇睥睨天下,乃大魏国之栋梁,两人郎才女貌,朕特赐良缘,一切礼仪交予礼部与钦天监操办,择吉日完婚。”
  “制”曰,是由皇帝亲自撰写的圣旨,当这个字被念出的那一瞬间,众人的心里早已是惊涛骇浪,这是大魏立朝后,第一份制曰的圣旨,而这份殊荣是属于玉芙的。
  但他们都知道,能得到这样的殊荣,除却温时书相请,整个大魏再不会有第二人能做到了,原来在刘家不受宠爱的玉芙,是被温丞相求来的赐婚,这份重量无人敢在心中衡量,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两人。
  “臣女领旨谢恩。”玉芙接过圣旨,缓缓感受到手上传来的重量时,才恍惚地回过神来。
  这是赐婚,她要嫁给她的先生了……她甚至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指甲嵌入肉里的痛才让她反应过来这是真的,她心心念念觉得是奢望的事,竟要成真了。
  玉芙踉跄起身,圣旨被她紧紧握在手中,直到她转身看见先生时,那双杏眼里积攒许久的泪水,才悄然而落。
  “先生……”
  “嗯,娇娇我在。”
  玉芙哽咽难忍,整个明堂下,她的视线里再也装不下旁的,望着让她朝思暮想的眉眼,有许多许多话想问出口。
  她的先生怎么会娶她呢?无论怎样想,都是不可置信的……是因为自己醉酒后说的话?还是怜悯她要经历的事,为了救她与水火中才会娶的?
  可话到嘴边,却让她有些情怯,无论如何都无法发问,她抬眸半晌才问道:“先生娶我,是因为赐婚吗?”
  话音落下,她险些咬到舌头,暗叹自己在关键时刻成了笨蛋,怎么能这样问……
  眼见着小姑娘眼尾嫣红,无措后悔的模样,让温时书恍然笑了。
  真是傻姑娘。
  他从怀中拿出那个已经发芽的羊毛毡,轻声说道:“里面的红豆发芽了,我很喜欢放着红豆的它,娇娇能再给我做一个吗?”
  玉芙低眸看着他递来,只觉心里轰得一下,脸颊骤然有了红霞,她的红豆竟然发芽了,那先生岂不是发现了她的心意……
  她自以为匿藏很好的心意,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间被发现了。
  玉芙想到这儿,忽地仰起了头,先生那双含情眼里哪里是寻常的温柔,教她读出了许多不能言说的情绪。
  惊喜与错愕将她的心充斥了个满档,她已经不知如何思考了,先生知晓了她的心意,不是任何旁的原因,所以才娶了她,那先生会是同样的心意吗?
  玉芙却不敢问了,怔怔地看着他,恍然间喜极而泣。
  真好……她竟然得偿所愿了,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了。
  看她这般模样,温时书将羊毛毡放在了她手中,“我答应过你,以后的每一个生辰都要见你,今日其实也是我的生辰,我想了许久,这是最好履行誓约的方式。”
  “玉芙,该进行笄礼了。”
  温时书摸到了身后的戒尺,却低眸笑了。
  傻姑娘,怎么就没有问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意呢……还要他拿羊毛毡来说项,也不知她到底听懂了没。
  若她没懂,原谅他再藏藏心事吧,有些话总是亲自来问,她才会更高兴些。
  他娶她,从来都是心甘情愿的,不掺杂任何旁的,完完全全来自于他的心动,他想要给她所有的偏爱。
 
 
第42章 所有的彻夜难眠都来自于思……
  家庙中,乐师早就奏起了礼乐,玉芙向东正坐在席上,身后为她插簪的人则是殷乔,温和地吟颂祝辞,这已经是三加了,当钗冠为她戴上的那一刻,就代表着她已经长大了。
  玉芙起身,步到东房穿上最后一层大袖礼服,缓缓步到厅堂中,进行了最后的三拜,她的笄礼也终于礼成。
  明堂下,宾客以及刘家众人渐渐散去,就剩下了几位长辈,还有温时书带来的人。
  牧衡向前一步,行礼道:“圣上的意思是尽快完婚,我在钦天监推算过,六月初九便是个好日子,还望刘阁老尽快准备。”
  六月初九……刘家的众位长辈听了嘴角直抽抽,这还不够一个月的时间,从未见过亲事这样急的,可他们看着长身鹤立的温时书,却纷纷将话压了下去。
  刘谨权点了点头,踌躇片刻才道:“不知丞相此次回到应天府是何打算?我等在朝中并未听到丝毫消息,到时让玉芙嫁到书院,还是丞相府?”
  这事儿本不应该当着玉芙的面商讨的,可刘谨权实在拿捏不准后续该如何进行,按理讲这还得三书六礼,可一月的时间实在太赶了些,若是嫁去明月书院,他也能有个准备。
  温时书背手走近,目光却停留在小姑娘身上,缓缓笑道:“自然是丞相府,刘公不必忧心,我娶玉芙当是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就算时间仓促些,总要给她最好的。”
  话音落下,刘家各位长辈尽管心中惊涛骇浪,面上依旧是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他话中说的是丞相府,自然代表着致仕四年的他,这次终于要回到朝堂了。长辈们毕竟都是男子,下意识就想到了朝中党派相争,再想想丞相与玉芙的婚事,这下别说刘家,就是整个清流党恐怕都要跟着沾光了。
  众人瞧瞧温时书,又瞧瞧静默在旁的玉芙,一顿眼神交接后,刘家人找了借口都纷纷走了,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师生重逢,总会有话说的。
  随着脚步声消散,家庙中逐渐静谧,玉芙也终于抬眸看向了他。
  这场笄礼,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些辱骂嘲笑,甚至整个过程都极为顺利,她听见的是庄严的礼乐,侯夫人温柔的祝辞,直至礼成,都未曾有过其他声音,这一切都是因为先生坐在明堂内为她撑腰。
  玉芙看着那些细碎的光,缓缓聚集在那身玉色襕衫上,脑海中却又浮现了他的那句话。
  他要给自己最好的。
  玉芙霎时眼尾嫣红,有好多好多话想要问他,末了却哽咽道:“先生以后会一直在应天府吗?”
  温时书走到她面前,手中摩挲着戒尺时,温柔地对她笑了。
  “是啊,以后都会在这了。”
  “先生……”玉芙抱着圣旨,强压下去自己的思绪,缓声道:“这是娇娇过得最好的生辰,从来没有这样好过,我很感谢先生,我真的很开心。”
  他们的约定他没有失约,甚至她日夜祈祷的愿望还成了真,他竟然真的要娶自己了,往后不仅仅是生辰,会是每一日都见了,而这些消息都出现在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再没有比这更好更开心的事了。
  随着一声浅浅的呼吸声,她终于说了从不敢表露的话,“先生,我其实真的好想你。”
  连日来的思念与委屈,在此刻仿佛洪水决堤般涌现,使她不得不低下头,不教他看见自己的狼狈。
  她终于不用连想他都要藏着掖着了,那些思念、那些执念、那些固执,往后都有机会与他说了,只是现在她真的快忍不住了,想要再抱抱他,告诉他这些日子里所经历的一切,可是那样会令他担心的吧……还有先生究竟与她的心意相不相同,她到现在都犹未可知。
  温时书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看她隐忍的模样,那双含情眼里早就蕴满了心疼。
  他的姑娘受了太多的苦,他岂会不知,但往后绝不会让她再承受分毫的不好了。
  低眸时,他也攥紧了手中的戒尺,“嗯,我也是。”
  那些在福州府的日子,几乎彻夜难眠,只要稍微歇下一会儿,都会让他仿佛被戳了心窝般难受,若不能尽快找到林党的证据,他就没办法在两人成亲前为她铲平那些利刺。还好在最后的关卡找到了,他的姑娘在出嫁前不会被流言蜚语所掩埋了。
  后来在见到那颗红豆的那一刻,他才恍然感觉到,所有的彻夜难眠都来自于思念。
  面前的玉芙没曾想过他会回应,杏眸里充满了不可置信,恍惚间竟发出了一声呜咽。
  在将要落泪的瞬间,温时书却轻拥了她。
  “不能哭,我的娇娇。”
  *
  翌日寅时末,太和殿内。
  群臣们站在殿内交谈着,张林二党的人就算在这时说话都要夹枪带棒,谁都不想饶过谁,因此每日上朝,文帝都会稍微晚来些,等这些臣子们吵累了才姗姗来迟。
  往日的清流党也不能幸免,特别是刚回朝的刘谨权,更是林党的矛头所指,但今日的他却显得格外安静,任谁说都不为所动,好似在等着什么一样。
  内官们夹着嗓子的通传,才使得众臣子暂且消停了嘴,文帝竟比往常来得早了许多,甚至提前于上朝的时辰,瞧着也是在等谁。
  众人行礼后,文帝没有让内官通传上朝,而是说了“再等等”,群臣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纷纷在心底猜测起了文帝的举动。
  直到太和殿外,响起了礼乐声,让群臣忽地僵硬了身子,不可置信地望向了殿外,逐渐记起了这乐声是什么,那是君的殊荣,朝会时独一无二的乐声,而这份殊荣永远属于大魏的丞相——温时书。
  殿外的他缓缓步入,宽袍大袖的朝服,上头绣满了黑金纹路的仙鹤,与群臣所穿的圆领朝服差距甚大,就连手中的玉笏都镶嵌着金鹤,这些都是君的象征。
  温时书迎着众人惊愕的目光,面容上的温柔清冷没有丝毫更改,宽袖摆动间,蕴满了执掌天下的气度,就算恢弘如太和殿,丝毫压不下他的气势,他低眸,他跪拜,每一个步骤都让众人恍惚极了,仿佛回到了文定元年的魏朝。
  “臣,温时书拜见圣上。”
  文帝站在大殿之上,龙袍下的手早已经颤抖不已,当听见他说“臣”的那一刻,属于帝王的伪装轰然崩塌,那些昔年记忆瞬间涌入了他的四肢百骸,教他不管不顾地直奔殿下而去。
  “相父!相父啊!”
  这声声呼唤都带着哽咽,夹杂着年轻帝王唯一能显露的情感。
  在文帝向下走来时,牧衡持笏喊道:“众卿,拜君。”
  尘封数年的回忆,在此刻却变为了习惯,群臣轰然而跪,每个动作都仿佛刻在骨子般熟练,他们整齐地拜向了殿中的两人。
  只有林党那些新晋的官员手足无措,不知发现了何事,他们依稀猜到那是温时书,却不能理解这种行为究竟在拜谁。
  都是臣子拜皇帝,朝会上哪有拜臣子的?直到他们瞧见与林党对抗多年的张启也同样拜下,这才迷茫地跟着拜了。
  温时书起身放下玉笏,看着与明主颇像的文帝,眸子里透出了些许怀念,温声道:“圣上,臣回来了。”
  文帝霎时愣神,不过寻常的一句话,却教他无比心安,继而颤抖着握住了他的手。
  从殿上到殿下短短数十步,却让他感慨万千,相父身上的气势是他自幼就惧怕的,两人明明没差几岁,他却始终比不过宛如明月的相父,这对一位帝王来讲无异于耻辱,可他却忽略了相父为大魏做过的事。
  相父四年征战天下,完成了父皇夙愿,在朝时肃清朝野,为大魏立下万代功勋,就算……就算当时致仕归乡,当他见到恩科入朝的那些学子们,也不禁潸然泪下。
  那些学子们满怀赤子之心,都会是国之栋梁,这些全都是相父为他,为大魏数年来所做的一切。
  文帝知晓他为何回朝,却毫不在意这些,只要温时书在朝堂中,大魏的根基就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朕,欣喜万千。”
  待文帝归位,温时书也站在了群臣最前的位置,一切仿佛都回到了魏朝初立的模样,就连平日里嘈杂的朝堂都变得静谧极了。
  林党一派大多数都是近两年入仕的官员,被林涛提拔到高位,却无知温时书的影响力,在他们眼里,这仿佛就是大魏的吉祥物,丝毫不影响他们与清流党还有张党的争斗,接替林涛位置的王溪向前了一步。
  “臣有事要奏,听闻刘阁老有一孙女,流落在民间时被丞相所救,熟读诗书却做出顶撞朝廷命官的事,当真是德行败坏,有损魏朝女子名声,臣还以为刘阁老一生兢兢业业,竟没想到会教导出这样的孙女,恐怕当时南北榜一事,刘阁老是有意为之吧,毕竟家风不正,才会上梁不正下梁歪。”
  类似的话在朝中已经连日提及了,党派相争,有时候就爱揪这些事无限放大,最后让朝中吵得不可开交,就连文帝也颇为头疼。
  但今日绝非如此,王溪话音落下,除却林党的人,瞬间都将头埋了下去,刘家的人没有丝毫想争论的意思,全成了他一人的独角戏,刘谨权更是闭上了眼睛,都懒得看林党一眼。
  王溪不解,想要乘胜追击,还未等他开口,就见温时书向前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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